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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人--林恢勇回忆录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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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也跟你妈一样。我要是在家,我们早餐一起吃面包、牛奶、鸡蛋;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弄点儿剩饭,用开水泡一泡,还说:“我就喜欢吃泡饭!”为此我总说你:“泡饭咸菜你是喜欢吃,但那是什么年代啊?现在该享受了,能吃点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吃啊?”为这个事你老是“矫情”,都是因为几十年苦惯了。

是的,我们以前过得确实很苦。有一次我到北京探亲后回哈尔滨,上火车时,我身上只有一毛五分钱和一些干粮。我泡茶花一毛,就着面包吃。下了火车,从火车站到学校去,需要五分钱的电车费,当时我口袋里就剩这五分钱,多一分也没有了。现在,我们的生活好了,买台电视机或是空调,几千块钱,一掏钱就买了。虽然不是阔到哪里去,但是基本生活总是有保障了。

我们老了,还有什么需求?现在我们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保持乐观情绪,争取多活几年,多享受几年,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你现在是药罐子,每天吃一大把药。你老抱怨说,年轻的时候公费医疗,自己没享受到;现在医保有一系列的限制,吃药还得自己掏钱。我常对你说:“掏就掏呗,你身体不好就得吃药,该吃就吃!”

临近金婚之际,我希望你能好好享受晚年。我写了首诗,叫《退休颂》。诗的最后两句话是:“抬望眼,在远方还有一片蓝天。好好享受吧,这美好的晚年!”确实如此,这一辈子过来不容易,咱们现在已别无所求,就是希望咱们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盼望着我们的婚姻60周年!从统计规律来讲,我相信你应该活得比较长寿,因为你母亲活了九十多岁,你家有长寿的纪录;我也过了“七十三”这个坎,我现在身体还不错,相信我们会达到这个目标的。

我们的女儿

从小到大,我没怎么给女儿买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一次我带她到百货公司去,她挺听话的,不像别的孩子,要买这要买那的,不给买就坐地泡,拉都拉不走。她只要一块小手绢,然后又要了一个不会响的小洋娃娃。买回去之后,她一会儿给娃娃洗澡,一会儿给娃娃盖被子,一会儿当妈妈,“我来把尿啊”。四五岁的女孩子就这么过日子,仅仅一个洋娃娃和一块手绢,她就知足,玩得很开心。当时家里没钱,女儿四五岁就知道不要买特别贵的东西了,所以说我这个女儿真是不错。

1969年,姐弟俩在一起

7岁时,她除了会帮妈妈买菜、做饭外,还充当小朋友的带头羊。当时早上上学要横穿马路,别的孩子要求家长护送,可她却从小练就了很强的独立能力,不用大人护送(当时她妈妈也没有时间送她),自己安全地穿过马路。后来,家长们都放心地让她带领几个小朋友过马路,一带就是一年多。

女儿上学后,成绩一直很好,第一批入队,入团,当过班长、团支书,令我们十分欣慰,也很少让我们操心。

1977年,国家海洋局需要一批新兵,规定凡是国家海洋局职工的子女,初三以上文化水平的,都可以报名参军。那时我女儿正好上初三,当时“上山下乡”的政策还没有终止,因为我有两个孩子,儿子还小,如果“上山下乡”就得她去。为逃避“上山下乡”,我们就逮着这个机会让她报名参军。

女儿近视四百多度,体检之前,她竟把视力表每一行都给背出来了。但体检时,她连医生指的是哪一行都看不清楚。但因为是“后门兵”,要求不太严格,就让她去当兵了。这里有个小笑话:有一次,我去单位附近的理发馆理发,听见理发师傅在议论:“听说海洋局有个高度近视的小姑娘去当兵了,她的眼镜跟啤酒瓶的底儿一样厚,一圈一圈的,这样高度近视的人,怎么还能当兵呢?”另一个人说:“你不知道,他爸是团长!”听完我心里头直乐,心想:我成团长了?我只不过是老百姓一个嘛!

女儿在国家海洋局招待所当后勤兵。那时她还不到15岁,拖地的时候,她的个头跟拖把差不多高。当兵半年后,“上山下乡”政策停了, 1977年年底又恢复了高考,她就想回校继续学习。当时我的想法是最好先别回来,才当了半年多的兵,把这纪录留在档案里不好。我对她说:“办事得善始善终,你把这三年兵当下去,复员回来继续学习。这三年时间,你在工作之余自学,能学多少算多少,老爸不会怪你。”她很自强,接受了我的建议。

女儿很有毅力。招待所的水房是供大家洗漱用的,里面有张乒乓球台子,还有一台电视机。水房里有人打球,有人洗漱,有人聊天,她愣是可以做到:你打你的乒乓球,他洗他的脸,再怎么吵,我就看电视学英语。

一段时间后,她的班长批评她“只专不红”,不注意政治学习。女儿嘴巴也厉害,就说:“不注意政治学习?我还是学《毛选》积极分子呢,你还说我不注意政治学习?我学点英语有什么错了?我该扫地就扫地,该拖地就拖地,该接待就接待,我哪耽误了?”这话把班长给噎住了,他再也没话说了。到第二年,因为招待所的战士大部分文化程度比较低,班长就让她当小教师去教他们,这也算是认可了她的学习。

当兵后的第三年,女儿以同等学力身份参加了一次高考。虽然最后没考上,但是我看她在这件事上还挺有苗头,分数差得不太多。参军三年后,组织上准备将她提干入党,她跟我商量。我说:“别干了,赶快回来,你现在才十七八岁,还能上学,赶快补习准备高考!”就这样,她于1980年春天复员回家。当时,我把女儿安排在天津四十中旁听,补习功课,争取夏天参加高考。她当时学的是文科,英语有点底子,考试成绩还可以,语文成绩将就,政治也是马马虎虎,可她的历史、地理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在这半年里,我下了功夫陪读,每天晚上回家就给她补习。她也很努力,晚上经常学到12点。女儿在学习方面的自觉精神还是很不错的。但她那时候身体不是太好,我出于对她身体的爱护,超过12点我就强制关灯。对此,她很反感,总是嘟嘟囔囔:“又来关灯,烦死我了!”也许女孩子都会有那么一点叛逆的心理吧。

高考后,总分估计三百多一点,我心里很没底。因为是在不知道分数的情况下就要填报志愿,她就不太敢报。当时我问:“你想不想当老师?”“可以啊,什么都行。”于是,她就报了天津师范大学的外语系。等到发榜的时候一看,她得了375分(天津师大外语系录取分数线300分),我们顿时觉得亏了,她这分数连南开大学的外语系都够了!

我们的女儿

1984年,女儿从天津师大毕业后到南开中学教书,现在已经是高级教师,也算是有点名气了。她如今除正常教学外,还忙于家教,这活儿简直甩都甩不掉。若是临近高考,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她身体不太好,我常嘱咐她:“你也得注意点休息。”她回答说:“没办法呀,都找上门来了!”

女儿的第一个对象是我所同事的儿子。因为同在一个单位,双方父母接触比较多,两个孩子之间接触也比较多,比较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我也没干涉。女儿大学毕业之后的第二年就结婚了,那时她24岁,算是比较早的。

但是,他们结婚9年后,男方提出离婚,其理由是我女儿太有主意,不听他的话。我女儿的个性确实比较强,男的要求她百依百顺她肯定不干。我想:既然谈不到一起,离就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