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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绘画结缘--张海军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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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某件事情的发生到底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具体说来,我是在想,我与绘画结缘,到底是我生命中的必然还是偶然呢?几度思索过后,我隐隐觉得似乎有一种宿命的成分在里面。从儿时喜欢小人书,到上学时从斑驳的墙壁中寻找图画,然后到挣钱求师学美术,再到孜孜不倦地寻找在蛋壳上作画的方法,我始终在追寻着我心中的艺术。即使生活穷困潦倒,或是打工途中艰苦劳累,我都没有将她丢弃。我能从中寻得安慰,只有在作画时,我才觉得自己的心是纯粹的,还没有向生活彻底屈服。

我生长于农村,由于家境贫困和自身的一些原因,我早早离开了学校。为了学习美术,我四处打工筹学费,其间还曾与家人发生了矛盾,但我一直不曾放弃过。后来,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去了一个偏远的地方拜师学艺,但由于资金短缺,我学了40天就回到了家中。此后,我开始为生活辛苦打拼。但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没将梦想丢掉,只要一有余闲,我就会利用一切机会练习绘画。多年来断断续续的打工生涯,我在工地上度过了一个个寒冬与酷暑,在刷墙时,我心中有着山水与书法,有时刷着刷着,不觉写出一行行飘逸的字来。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冲动,是内心情感的迸发,是一种内心渴望的外在表现。

我喜欢临摹,也喜欢创作。看见名家名作或是令人心动的、不知名的作品,我都会把它们描画下来。有时心中有丘壑,我也会心血来潮地创作一幅。无论是临摹还是创作,笔下的作品于我来说都是有血有肉的,作品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有时我就想,我是离不开绘画了,它是我内心的一份牵挂。

理想与现实之间常常会引发冲突。当我憧憬着学习美术时,家境的贫困使我举步维艰,我出卖血与泪外出打工挣钱,终于谋得了学资。当我想以作画为生时,现实又迫使我不得不寻找其他一些副业去挣钱养家。到北京之后,我原以为路会越走越宽,生活的苦却使我暗自落泪。其间的每一步,我都走得分外艰难。但令人欣慰的是,我都一步一步走过来了,这也是令我感到骄傲与满足的一件事儿。

在中国,有着许许多多像我一样的民间艺术家,他们从土壤里走出来,行走在大都市的水泥路面上,虽然身怀绝技,但施展才华时却处处碰壁,或由于生活的窘迫而使自身弄得伤痕累累。我们心怀对于艺术的一片热忱,但在都市中行走时,却缺乏处世的技巧,使得自己落于无奈。我就曾经历过这样一段艰难的时光:自己连同几个有着同样梦想的艺术家,挤在狭窄潮湿的地下室中,然后幻想着明天的美好生活。由于许多天的入不敷出,我们省吃俭用,有时甚至一天只吃一顿饭。为此,我落下了辛酸的泪。因为在这条路上,我不是一个人在行走,在我身后,有着亲人儿女,他们盼望着我能给他们带去幸福安定的生活。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这一路走来,爱人都在身后支持着我。这不但是对我所做决定的一种肯定,而且是在我做出决定前对我的一种鼓励。每次参加大型活动,都是她主动让我去的。所以,我之所以能在艺术道路上一路走过来,这与爱人的支持与帮助是分不开的。为此,我心中对她充满了感激。同时,我因为自己的事业而对她照顾不多,所以对她又有一份愧疚在里面。

这本回忆录,描述了这三十余年来我所走过的路。这路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对于路上的所见所闻,或许我有些不同于他人的心得与体会,所以我想把它们一一写下与众人共享。再者,书里有我的梦,梦虽然亦幻亦真,但我对它的态度一直是痴迷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都曾为它付出过努力,只是到了后来,有的人放弃了,有的人又有了新的追求;而我,一直不倦地追寻着这个梦。如果说这些年来我有什么可供骄傲的事,那就是我的这一份坚持吧。

故乡与家世

我的故乡临漳县位于河北省最南端,古属邺地,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临漳南部有条漳河,据说古时漳河每年都发大水,附近百姓深受其苦。邺县的廷掾(古官名,县令的属吏)、长老,连同巫祝以治水为由,每年都要为河伯(水神)娶媳妇,将年轻女子扔入河中,他们借着迎娶仪式,搜刮百姓财产,从中牟利。西门豹做了县令后,特意调查了此事。在举行迎娶仪式当天,西门豹以新娘不够漂亮,向河伯通报改日再送为由,将巫祝及其弟子先后扔入河中,帮百姓除了害。

此外,临漳还有“鬼谷子”(名叫王诩,是“诸子百家”之一纵横家的鼻祖,主要著作有《鬼谷子》及《本经阴符七术》)的传说。据说古时有个大财主,家里种了好多地。有一年,谷子绝产,但坟头上有一棵稻子长得特别好,管家叫人把稻子割了回去,晒在缸盖上。财主的千金在水缸旁边玩耍的时候,太渴了,就想喝缸里的水,喝水的时候,有几颗谷子掉进了水里,其中一颗进了她的肚子。之后,这位财主的千金就怀孕了。财主知道后打了她,问怎么回事,她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财主自然是不相信的,把她赶出了家门。后来,她在村边树林里搭了个棚,把孩子生在了里面,取名为鬼谷子。孩子生下来以后,村民都挤过来看,发现棚子周围云雾蒙蒙,一边像是盘着一条龙,另一边像是卧着一只虎。村民看后觉得害怕,不敢靠近。鬼谷子长大后,成了一个奇才。

我所出生的地方是临漳县漳潮村,离县城约三四公里,往北是西羊羔村,往南是兵马寨,东边是南羊羔,西边是七里营。我们村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落,有四千多人。从前,漳河流经我们村,后来,河流改道,渐渐南移了。

张海军的家乡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漳潮村

关于祖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甚至对爷爷的生平我都知之甚少。听父亲说,我祖爷爷(高祖)叫张彩贵,他没有兄弟姐妹,结婚后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张宝,二儿子叫张成,小儿子叫张振清,其中张成是我的太爷爷(曾祖父)。太爷爷生了四个儿子,依次取名张金泰、张金玉、张金生、张金福,其中长子张金泰是我爷爷。

太爷爷先是以种地为生,后来推着单轱辘车走街串巷做起了小买卖,主要卖针线、窗花、风车、风筝之类的小东西,其中有些是他自己做的。太爷爷会手工艺,他边做边卖,以此养家。太爷爷比较长寿,我大哥还见过他。

爷爷继承了太爷爷的手艺,也常做些小工艺品拿出去卖,但由于家中人多,靠做小买卖度日是很困难的。后来,爷爷就赶着马车去给别人拉煤,这活儿虽然累,但赚的钱也多。买马的钱是太爷爷做小生意时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但马车没用多久,爷爷就去世了,那时爷爷才35岁。他得的是癌症,当时的医疗条件差,怎么治也治不好,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奶奶生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是在爷爷过世后生下的)、两个女儿,父亲是家中老二。爷爷去世后,家庭的担子就落在奶奶身上了。后来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奶奶领着这一群孩子吃菜叶、树皮、榆钱、猪毛菜,勉强活了过来。1963年,家乡下起了大雨,接连下了许多天,洪水泛滥,村中许多房子都倒了,我们家的房子也塌了几间。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奶奶一人带大了这一群孩子。

我是奶奶带大的,所以对她有着很深的感情。奶奶非常和蔼、慈祥。我是家中老三,小时候很不懂事,很淘气,爸妈打我时候,我就发脾气,不吃饭,每次都是奶奶给我送饭吃。奶奶现在已经九十多岁了,身体还是挺好的。

2010年12月4日,奶奶 摄于家中

父亲生于1947年,是兄弟姐妹中唯一上过学的。因家中条件不好,上学期间,父亲只能吃窝头,有时候甚至连窝头都吃不到。听他说,那时候,小孩儿在学校饿得不得了,只能靠在墙根上晒太阳,一动不动,因为没吃的,饿得不能动。谁要是说个笑话,同学们捧腹一笑就趴地上起不来了。但即使在那种情况下,孩子们也还是要学习。父亲一直上到高小毕业,其间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毕业后,他便到公社做事去了,后来在公社当了一名技术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