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在小妹才四五岁的时候,我带着她去婶婶家玩。在玩的过程中,小妹一不小心踩到了粪钩上,粪钩上面有三个尖锐的钩子,把小妹的脚丫子给扎破了。我连忙把她背回家,告诉母亲说:“妹妹扎到脚了,赶紧过来看一下。”母亲给她脱鞋上药,然后教训我。父亲也训斥我没把妹妹看好,然后画一个圈让我站在圈子里,说:“站在里边,别动!”我哭着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扎到脚了。”小妹也在一边为我求情:“不怨哥,是我自己不小心扎到的。”我的性子拗,只要父亲不让我出来,我就不出来。大概站了两个小时,到吃饭的时候,母亲说:“出来吧,傻小子,你快出来吧。”我这才出来。
小时候,我只要手里一有零花钱就给小妹买吃的,平时领她出去玩,要是手里的钱只够买一个糖球,就买给她一个人吃。她上到初中二年级就不上了,出去学了裁缝。她休学的一部分原因是家中贫困,她说:“家里这么穷,我再上就……反正识几个字就行了,再上也没什么意思。”学了一段时间的裁缝后,她就到邯郸打工去了。其间,我和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她。小妹对我很好,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点东西,还给我买过一套西服。
小妹22岁结了婚,妹夫是县城中的一个小生意人。他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见面后,小妹觉得对方人挺好的,长得也精神,就同意了。结婚后,小妹就不外出打工了,而是和妹夫一起做小生意。四五年后,他们用几年的积蓄盖了一个新院子。小妹对母亲也很好,常把她接过去小住。
童年记事
摘果子
小时候,我非常淘气。村里有个苹果园,等到苹果快熟了,我就和小伙伴爬进果园摘苹果吃。到里面后,我们先吃饱了,然后往秋衣里面塞苹果,塞得满满的,跟怀了孕一样挺着大肚子溜出果园。有一次,我们被看苹果的人发现了,那人拿着小棍叫住我们:“不许动,动就打你们。”为了刁难我们,那人让我们把苹果全吃下去,连皮带核一点不留都吃下去。那人还把这事告诉给了我的家人,大人就把我叫过去,教育我说:“以后不许再偷了,要吃就跟人家要,你就说叔叔或者大爷,给个苹果吃,他们肯定会给你的。不要偷人家的,小的时候偷,长大了就收不住手了,到时候是要蹲监狱的。”
刨土元
小时候,我和哥哥们还常去树林里或是沙土地刨土元(一种小昆虫),刨出来后放在手中,它会在手心乱转,很好玩。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在树根底下刨,刨着刨着,沙土一松动,突然跳出一只癞蛤蟆来。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同时,我又很生气,就拿着树枝“啪啪啪”打那只癞蛤蟆。它身上全是小疙瘩,用树枝一打,它就鼓着腮帮子“呱呱”地叫,我不理会,继续打,后来它就动不了了。二哥批评我说:“你看你,这么一条小生命就这样被你打死了。”我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想想,我确实做得不对,它并不是故意跳出来吓唬我的,我不应该把它打死。这样想着,我就刨了个小坑,把它埋了,埋好后,我又找来三根树枝,像烧香一样插上去。后来,二哥过来了,找来一些树叶,在癞蛤蟆“坟墓”前摆起字来。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二哥,你这摆的是什么呀?”他说:“这是‘老疥同志对不起’,你把人家给打死了,该向人家道歉。”那时候,我们称癞蛤蟆为“老疥蛤蟆”,所以二哥就把那只蛤蟆叫做“老疥同志”了。
虽然有过一次“癞蛤蟆事件”,但我后来还是一直刨坑找土元。因为有人收这种小昆虫,3块钱一斤,说是能做药材。当时,3块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暑假里,我天天拿着罐头瓶,跟着大哥、二哥去沙滩地里刨土元。后来我们三人把刨到的土元搁在一块,凑足了一斤,卖了三块钱。母亲让我们把钱攒起来自己用,我们得了钱后,挖得更加起劲了。村子里的人也都出动挖土元去了,这件事至少持续了三年。那几年,我们把附近的地都给刨遍了,后来还跑到十多里以外的地方去找。好的时候,一天可以刨到3斤,能换9块钱,对我们小孩子来说,那简直是一笔“巨款”。
有时候,我们连早饭都不吃,拿个馍馍,提个小桶就出去了。我通常和同族的几个兄弟一块去,我们之间不会抢,几个人在这边,几个人在那边,刨完一处再换一个地方,看谁刨得最多。若是见到刨得少的,就说:“你太笨了,才刨那么点儿,看人家刨多少!”大哥有时也跟我们一块去,但次数不多。他常出去打工,去盖房子的人家拉车,砌砖。二哥也不常去,他爱学习,常常自己一人在家看书。
捉迷藏
麦收过后,麦场上堆起一垛垛的麦秸秆。我们小孩子就在麦秸堆中刨个洞,躲在里面。晚饭过后,我们几个孩子凑到一块儿玩捉迷藏。大家先猜拳,然后几个人去秸秆堆里挖个洞躲着,让一个人去找。有一次,我们对一个小伙伴说:“你去躲着,谁喊都不要吭声,你一吭声就被人发现了,就输了。”等他藏好后,我们就都回家了。他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找,就在麦秆堆里睡着了,醒来后,他出来找我们,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第二天,他问我们:“昨天晚上藏的时候你们怎么搞的?全都走了。”我们就说:“逗你玩儿呢!”后来大家都学精了,要是久不见人来找,就会出来看一看。
“打仗”
儿时,我们还热衷于“打仗”。在我印象中,似乎总是我与我的一些同学跟我二哥及他的一些同学对打。双方各有五六人,分开十来米远,中间有胚墙隔着,这墙是那时候盖房子用的,一行一行的,为的是把土胚晒干。胚墙高两米多,长有六七米,有好多行。我们各站一方,用土胚疙瘩当作手榴弹互相投来投去。我们躲在土胚的两边,互掷土块时,需探出头来,有时一露头就被飞来的土疙瘩打中了。但即使打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起个小包。打斗过程中也有受伤的,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有个邻居,与我二哥一队,那人有个弟弟,同我们一队。一次“激战”中,他弟弟被人正中下怀,疼得直叫。因为我与二哥属于不同的派别,回家后我们有时也会因“战事”而争吵。
童年记事
戏水及事故
小时候,游泳也是一件乐事。雨后天晴了,水塘里积了一池水,然后我们几个孩子就脱了衣服跳入水中游玩。池塘很小,水很混浊,都是泥,但我们并不介意。
在我12岁的时候,一次,十多个孩子在水塘里游泳,其中一人扎了个猛子钻入水底,很长时间都没上来。起先,我们以为他是在玩闭气,都羡慕他能闭那么长时间——我也在水中憋过气,但技术不过关,一憋气,人就漂起来了,屁股浮在了水面上——时间长了,我们觉得不对劲,就赶紧喊人:“淹人了!淹人了!快来救人呐!”听到我们的喊叫后,有个大人急奔过来,没脱衣服就蹦进了水里,可在水中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半个小时后,那孩子终于被拖了上来,只是已经太晚了。这事发生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去那儿游泳了。
还有件事儿。村东边有条水渠,水很浅,我们常在里头玩。有一次,我下渠玩水时脚丫子被玻璃碴划了一道,鲜血直往外冒。回家后,母亲狠狠训斥了我一顿,不许我再去那儿玩了。一段时间后,渠里淹死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被泥水给呛死的,抱上岸后,大人们虽极力抢救,先是给他按胸,后来又把他抬到驴背上,让驴背着他跑,但他最后也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