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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记忆--孙景华回忆录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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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期间,我丈夫也被打成了“走资派”,被罢了官。那些“造反派”的人为了整他,半夜三更地到家里砸门来找所谓的“黑材料”,他们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那时我的孩子们都还小,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把他们吓得哇哇大哭。这些人没有找到所谓的“黑材料”,就把我丈夫拉到工厂里去批斗,前后斗了好几回。后来我丈夫被下放到车间去干铁工活,手都磨出好多茧子,幸好他还留了一条命(我们的厂长因为受不了批斗的折磨都跳楼自杀了)。 

“文化大革命”后期,工厂的生产秩序逐步恢复正常,我丈夫复出任工会主席,我也复职了。为了失去的岁月,我和同事一起到北京市第六医院进修将近1年,学习中西医结合专业知识。还邀请北京市中医院关幼波等著名专家下基层来传授知识。我向厂领导建议,从每个车间抽调一个人上来到卫生科,作为赤脚医生培养,集中接受医疗常识的培训。这一系列的做法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好评,卫生科也被评为区卫生局的先进单位,还召开了现场会。为此,我还作为先进代表到天安门参加国庆节庆祝活动,接受毛主席的接见,当时感到非常荣幸。 

我和丈夫在一个工厂工作,经常会因为一些事情相互受牵连。为了能够安心工作,同时我也怕“二次运动”再挨批斗,我就找了个恰当的机会从曙光电机厂调到中央气象局卫科。

【工作生涯的结束】

1973年7月我调到中央气象局卫生科工作。一到新单位后我就明确表态,我不再担当行政干部,只是当一个普通医生,发挥余热就可以了。当时卫生科的医务人员只有六个人,24小时值班,夜班还得去出诊,气象局的职工和家属又比较多。 

在气象局工作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单位派往四川工作,这一去就是3个月。那是个叫做二郎庙的小山沟,有100余人的保密单位。我就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为干部、职工以及家属们看病取药,很快我就融入到这个集体当中了,大家一致挽留我。可是当时家里困难,孩子小、需要照顾,我丈夫还得上班。最后还是单位领导出面把我调回气象局工作的。 

1976年唐山大地震,我们门诊部也迁到抗震棚里,气候闷热、蚊虫叮咬,我们坚持为大家服务。遇上活动不便的病人,我们还亲自到病人的抗震棚里去出诊看病。 

1976年,单位派我参加海淀区卫生局举办的中医培训班,学习理论半年,临床实习半年。后来又去海淀医院进修学习了一年,大大地提高了我的业务水平。在实际工作中,我运用中西医结合理论,治疗脑中风后遗症,临床效果显著。1982年我就是凭借《中西医结合治疗脑中风效果分析》晋升了中级职称。 

1980年气象局成立了老干部活动室,我被调去负责医疗保健工作。有的老同志离休下来不太适应,心情不好,很容易生病。他们当中有的是老局长,有的是老红军,我十分敬重他们,经常给他们做一些心理疏导工作。只要是老同志们需要,不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我都去上门出诊;遇到病情严重、需要住院治疗的,我亲自为他们联系床位,护送到医院;住院期间还到医院去探望,进一步了解他们诊疗和恢复的情况。老干部办公室组织老干部去外地疗养,我一步不离地陪同保健。 

原气象局局长姚兴是个长征老干部,解放前曾在五台山做过地下工作。他经常去五台山,总是点名让我一同前往,做医疗保健。姚局长平常身体健壮,爬山不在话下,我就紧咬牙关、忍着膝关节病痛,随后紧跟。有一次,他感冒发烧,体温38°以上,我心里很担心,生怕有个闪失,打针、喂药,第二天终于退烧了,我才一块石头落了地。还有一次,在回京的路上遇上发大水,我劝局长等等再走,他说:“我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这点儿水有什么可怕的”,就这样我们从大同市一直开车往回赶。 

1983年我被评为先进工作者,照片张贴在南楼机关门前的光荣榜上将近1年。    

我心脏一直不太好,经常犯心绞痛,一不舒服我就含片药,吸吸氧气,坚持工作着,直到1985年5月我正式办理了离休手续。

【发挥余热】

离休后在家休整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后来经人介绍,我到北下关街道下属的红医站工作。当地居民多、流动人口多;环境脏乱差,红医站药品品种少,就是在那么一个艰苦的条件下,开始工作的。站里就我一个人,什么都得自己亲自去干,又当大夫、又当护士。不仅坐诊看病、上门出诊,还下社区去讲课,防病治病,深得街道领导和小区居民的欢迎,后因道路扩宽,红医站停诊。 

1990年春天,我被海淀区伤残儿医院聘请去工作。刚进医院,就被眼前的患儿惊呆了,那里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脑瘫患儿。有的智力低下,不会说话或者言语不清;有的肢体活动障碍,不能独立行走;甚至还有的癫痫发作。好在马院长待人亲切,他原是西苑中医院的儿科主任,还是个老党员,他讲到:脑瘫是小儿神经科很常见的病,我们国家6岁以下的儿童患病人数,平均每年4.6万人的速度递增,但是约七成的患儿经过及早的治疗,是可以有自理能力的,损伤程度轻的患儿还能完全恢复。他的一席话很快就打消了我的顾虑。针灸、按摩、导平…样样都干过。尤其做按摩治疗,是很需要体力的,对于我一个退休的、又有心脏病的人来讲,确实是有些吃不消。但每当我看到家长们期盼的眼神,看到经我的手治疗,不会讲话的孩子说出了话、强直的肌肉松弛下来,看到抽搐的频率越来越低的时候,再苦再累都无怨无悔,就这样我的病人越来越多,都是慕名而来的。 

第二年,马院长让我分管门诊工作,还管理药房的工作。门诊科室多,那儿的医务人员又都是来自不同的医院,我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还要承担思想工作的任务。工作忙忙碌碌,经常不能按时吃饭。 

随着病人的增多,住院床位已经不能满足病人的需求,加之医院是个民营医院,我就回单位去回收一些旧家具,还自己找车拉家具。看到临床医生人手不够,我还介绍同事来医院工作。总之,我把医院的事视为自己的事,全部身心都扑在工作之中。 

1994年因我丈夫患病,我就回家照顾他。后又在一个咨询台做了医疗咨询工作,主要是医学方面的咨询。为了帮助咨询者,提供满意的服务,我利用休息时间,查阅医学资料,尤其是中医药方面的。半年后因骨折回家休养,至此我离开了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医疗事业。

【工作中难忘的事情】

记得在空军第三航校卫生所工作时,有一名警卫战士膝关节肿痛,考虑急性膝关节炎,我给他关节腔抽液并腔内注射药物治疗,由于我的疏忽,没有告诉他不要洗澡,防止感染。他回去后就洗澡了,事隔4、5天因下肢感染,他又来找我看病,至今我都愧疚不已。 

还记得刚调到中央气象局工作不久,有一天值夜班时,某一研究所所长的外孙玩耍时不慎摔倒,上眼睑破口,流血不止,孩子哭闹不止。我未加思考就立刻取出外科缝合包,进行局部消毒、伤口处理,一针针地缝合、包扎完毕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孩子的家长却心存顾虑,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内科医生,能处理好儿科的外伤吗?他们抱着孩子找到了卫生科主任,邢主任查看伤口,确认伤口既无感染、对口缝合好后才放下心来。7天后孩子来卫生科拆线,果然伤口愈合得非常满意,几乎看不到缝合线。事隔十余年,一次偶遇孩子的家长时,还称道不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