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我们经常去问候他们,问问他们哪儿不舒服,给他们简单诊治一下,换换药什么的。
到1951年的冬天,我们离开南京调到了江苏苏北农场工作,在那里工作将近两年时间。农场的生活条件很差,住在用泥巴堆起来的屋子,整天吃一些萝卜和汤什么的,肉根本就没有。
苏北农场成立了卫生科,下设有医务室,我还是负责医务工作。农场有国民党的军医,领导提醒我们要保持警惕,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工作期间,从他们那儿还是能学到不少的知识,我们称他们为老师,后来我就开始从事外科专业了。
【锦州第三航校,爱情开始的地方】
1951年,在南京我和老伴儿相遇。那时他在干部科任干事,我们的卫生室与干部科相隔不远,出出进进经常碰面。他给人的印象忠厚老实,我们又是同乡,经常在一起聊天,很谈得来,他还主动把我提升为助理军医。
有一天,我们一起到山坡上摘酸枣吃,后来下起雨来,当我们浑身湿透地跑回单位时,被同志们发现了,我们的恋爱关系被公开了。
不久,组织上调动工作,准备派他去给陈毅司令员当生活参谋。后因机构整编,老伴儿调到空军锦州第三航校。从此我们一直书信往来。
1953年他向组织提出申请,我由苏北农场调到空军第三航校卫生所(部队代号0一一),由一名陆军变成空军军官,穿着大盖帽,黄上衣、蓝裤子,很有威风。因我有战伤医院工作经历,就被分配在外科工作,只有我一个人,一般的外伤和门诊小手术,都能给予处置。
1953年底我们结的婚,是在部队的食堂里举办婚礼的。婚礼非常简单,准备了一些花生和糖果,领导讲讲话,让我们谈谈恋爱经过,就结束了。
婚后我们住在集体宿舍,只有到周六晚上才能回到我们的新房,周日晚上就得赶回单位,否则就得挨批评。
部队纪律严格,每天出操训练,排队集体就餐。婚后三个月我就怀孕了,反应厉害,恶心呕吐,不能闻油腥味。别人进食堂去吃饭,我就在门口,等大家都吃完了饭再列队回来。自己随便找点儿吃的东西填填肚子。
1954年在我大女儿出生前,全军进行整顿,所有的女兵一律转业,当时我是个副排级干部。
即将转业之时,卫生处的领导安排我们4位女同志(校长、团长、参谋长的夫人)到学校去学习。当时我们轻信了小道消息,说如果上学期间生小孩儿,学期就要延长一年。所以我们在入学考试时,都拒绝答卷,失去了一个学习的良机,至今想起都遗憾不已。
【锦州棉纺织厂的难忘记忆】
从空军转业到锦州棉纺织厂职工医院,纺织厂是解放前老厂,机器设备、厂房、宿舍都是日本人建立的。职工医院设有内外妇儿等科室,医务人员20余名,我在职工医院当儿科大夫。
对我而言,儿科是个比较陌生的专业。当时科里的张淑杰是个科班出身的儿科大夫,我就向她虚心求教,慢慢地掌握了儿童的生理特征和用药剂量。在那个年代虽然是儿科大夫,但工作起来是没有科室之分的,值夜班的时候,哪科的病都得处理。
后来又调到车间的医务室工作,每天背着药箱下车间,送医送药。那时在一线工作的工人是非常光荣和自豪的,我们的工作重点也是要保证他们的身体健康。
在工作期间,因为自己是部队的转业干部,所以在工作中严格要求自己,时时处处要起带头作用,凡事辛苦的工作争取多干一些,得到了车间领导和工人们的一致好评。
记得1957年发了一次洪水,工厂被冲了,我们大家都到车间去抢救物资。有一个工人在抢救物资中受伤了,躺在水里动弹不得,当时水很深,要下去救人是很危险的。在那危险的时刻,我也没想太多,虽然不会游泳还是跳了下去把受伤的工人给救了上来。
到了1958年“大跃进”的年代,国家号召要大炼钢铁。那时候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每家每户的锅碗瓢盆(凡是金属的)都得拿出来去炼钢铁。我把家里所有的金属物品都贡献出去了,就连家里做饭的锅盆都献出去了,家里也没有办法做饭吃了,就只好去厂食堂去吃饭。
为了多炼一些钢铁,我们到处寻找能炼钢铁的东西,工厂有个旧锅炉房(锅炉已经拿去炼钢铁了),但锅炉房的水泥座里还有一些钢筋,为了能拿到这些钢筋我们就用小锤子一锤一锤地敲,手被震裂了,膝盖磨破了,但我们无怨无悔。
我晚上在医院值夜班,白天还得去大炼钢铁,没法休息,24小时连轴转。经常是没时间回家给孩子喂奶,孩子的爷爷只好抱到工地来给孩子喂奶。
由于我的工作出色,被评为纺织厂的劳动模范,上了光荣榜,还出席省里的劳模表彰大会。
1958年我开始上夜大,当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之年,生活日用品都得凭票供应。家里有老人、还有孩子,我丈夫又在部队,经常回不了家,家里的一切我都得照顾。我公公帮我带孩子,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身体不太好,有些贫血。那时候根本就买不到鸡蛋,我就自己养了几只鸡,每天就用新下的蛋给老人冲着吃。在那五年漫长的学习期间,晚上6点到9点钟上课,休息日还得上课。我边学习边工作,我怀孕又生了二儿子,还得带孩子。二儿子生性好动,把课本当成纸撕着玩。每天要把他哄睡了,才能安心学习。有时看着书就睡着了,醒来才发现课本已经被儿子的尿浸湿了,晒干了再用,就这样坚持把夜大的课程都学完了。
【曙光电机厂——文革那些事儿】
1964年,我丈夫所在的部队要转业一批领导干部到地方,去支援地方的国防建设。领导找他谈话,问他对转业有什么想法,他说服从组织安排,就这样部队就安排他转业到北京曙光电机厂(当时为了保密内部称为125厂)工作。那时候我已经怀有7个月的身孕了,一家人坐着火车来到了北京。
125厂报到,我丈夫任保卫部部长,我也被安排到厂里的卫生科(实际就是厂里的门诊部)上班。卫生科一共有20多名大夫,设有内外妇儿、针灸科,还有检验科、放射科,我在内科工作,不久领导就让我做行政主任,管理卫生科的行政工作。
当时的卫生科医疗条件较差,医务人员缺乏、医疗水平不高,就想尽一切办法“走出去请进来”。一方面把医务人员送出去进修,同时还创新的和其他医院搞合作,遇到疑难杂症还请专家来会诊。短短的时间,卫生科的医疗水平整体有了提高。我还经常组织大夫轮流下车间去给工人看病,工人有什么病都能很快地得到解决,保证了第一线的生产。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在那段时间,工厂的生产秩序被打乱,一批人自称为“造反派”,一批人被称作“保皇派”。工厂工人分两派,干部也分两派,由于观点不一样,互相搞斗争,工厂停产被闹得乱七八糟。由于我反对他们这样闹,“造反派”的人就说我是“保皇派”,批斗我,不让我做行政主任了。后因厂里没人给看病,就又把我叫回去到卫生科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