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
字号

穿越时空的记忆--孙景华回忆录 第2节

点击:

【我小时候的玩伴】

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很好的玩伴儿,叫黄金英,她现在云南。她父亲是个看山的,家里比较富裕。她姐姐,就是我的三嫂。我们一起上学,经常去她家,跑到山里去挖菜。她父亲还是个地下党。我和黄金英还一起帮她爸爸给共产党送过信儿呢。 

那时候,国民党人住在我们村里,他们一般只注意大人的一举一动。一次他们经过我们住的房子,我哥哥去上厕所,回头看了看国民党编队、执勤,结果被国民党人发现了,他们就把我哥哥拉出去就打,打的死去活来。 

国民党人对小孩子不太在意,加上我小时候生性活跃,踩高跷、扭秧歌。所以我们在送信的过程中从没有被国民党发现。 

后来黄金英的父亲被国民党抓到,枪杀了。

【梦魇般的日军大扫荡】

1942年日本鬼子大扫荡,我的哥哥们都是村里的干部,三哥还是民兵队队长,二哥、三哥和五哥都是正式的党员。

那时候我们家染上了伤寒病,就是现在的瘟病,所有人都发高烧,我二哥没办法带领部队和村里的老百姓转移,他就让我另外的两个哥哥分两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带着老百姓赶快撤退。

 剩下的我们一家人向北边撤出,还没出村庄就听到鬼子开枪了。趁着枪稍微停顿,我们悄悄逃出去。

逃到车道村时,结果一些人在山上被日本鬼子抓到了,他们投降了。当时二哥气愤地骂道:“看你们这帮人,等日本鬼子走了,回去怎么整治你们。”就在我哥哥说这句话的时候,被日本人发现了,他们就冲着我们过来,我哥哥站起来,鬼子就用枪托打了我哥哥的头。他们把从村里抢来的粮食让我哥哥扛着,我看的是挺大的一个包,起码也有五、六十斤。当时我哥哥还发着烧,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我哥哥咬着牙,艰难地背着走。日本鬼子一边走还一边打我哥,我母亲就上去追,追出去老远,日本鬼子用枪托打我母亲,打的血流满面。后来还是路上的老百姓劝说“大娘你回去吧,你追不上的”。我母亲一想是啊,还有我和我父亲在等着她呢,一个瞎子还有一个小孩,很危险的,我母亲就赶回来找我们,却只看到我父亲在那里,不知道我跑哪里去了。 

原来日本鬼子带走我哥哥后,又来拉我,那年我13岁了,我就抱着棵儿小树,他们没有拉动,继续拉我,我就抱着我父亲,他看我父亲是一个瞎子,也觉得一个小孩拉走也没有什么用,就用那个枪托打我,我父亲就趴在我的身上掩护我。那时候母亲已经追赶哥哥去了,我当时怕日本人再来抓人,就跑到南面一个埋死人的地方,那里刚好有一个挖好的坑,我就趴在里头,那个坑很小,我的腿还露在外头。 

后来听到母亲到处喊着我的小名,还边喊边说:“鬼子走了,你快出来吧。”我才从那个死人坑爬出来,这样我才没有被抓去。   

日本鬼子实行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强奸妇女。要是谁家有牲口,鬼子就宰了吃了,无所不为。只要鬼子一来,老百姓生怕被抓走,都不敢在家里住,就跑到山上去。当时中国人都恨死日本鬼子了。我们在山上没有水喝、没有饭吃,都是民兵们上山来给我们送点粮食吃。 

我哥哥是民兵队长,带着村民们去埋地雷,设路障。我也跟着他们去挖坑,把地雷埋在里头,线露在外面,用土埋一下,然后在用树叶遮盖起来,把线拴在树上。只有鬼子一来,一拉就响了,这件事挺好玩的。 

我童年的时候,学会了织花,在一个大大的台布上织;用手工纺线;还用头发做发网,把那个网戴在头上,头发就不会被风吹散,这个工作我干了很长的时间。每个礼拜来交一次活儿,可以挣几毛钱来补贴家用。后来听说发网是给日本人做的,我就不做了。

【我的哥哥姐姐】

大哥孙景仁:大哥孙景仁是个地下党。当年他把我们送到山东乳山县小疃村后,就返回老家去了,给共产党送送信,运运粮食,或者是给他们带带路。后来被国民党发现了,就挖了一个坑,准备把我嫂子活埋,大嫂前面抱着我侄子,后面背着我侄女。土都埋到半截了,国民党质问我嫂子,我哥干嘛去了,是不是给共产党送信去了,还是给共产党运粮食去了。我嫂子确实是不知道事实真相。后来还是村长站出来担保,他说我们家境困难,父母逃荒在外,他们只是做点小买卖,弄点粮食回家维持生活,保证不会去做坏事的。国民党这才把我嫂子放了。 

二哥孙景云:我二哥也是地下党员。1942年鬼子大扫荡的时候,他得了伤寒病,被鬼子抓去给日本鬼子扛粮食,他们一边走还一边用枪托打我哥。当走到玉林村河边,他趴下去喝水,背着那么多粮食,累得起不来了,就被鬼子当桥踩、活活地踩死,最后被狗吃掉了。死的时候,谁也不敢过去,我们家人也不知道。后来我到那儿去工作,当地老百姓提及曾经有一个穿着黑棉袄、长的什么样子的人,那个人应该就是我的二哥。 

三哥孙景礼:1946年我去当兵,我三哥、五哥也报了名,村里干部要求留下一个人来照顾老母亲。加上村子里面没有干部了,我三哥当时是村长,就留下继续工作了。 

他当民兵队长时候就带人埋地雷,设障碍。记得有一回手榴弹不响了,黄金安就在我们家门口的石头上凿,突然“蹦”的一声,我哥哥被炸倒了,把黄金安的手整个指头都炸掉了。就连院里的小鸡,都被炸死了,多大的力量啊!很幸运的是我哥哥没受伤。 

四哥孙景发:我四哥孙景发大概是1944年以后当的兵,在山东东海训练了半年,就拉到南面去打国民党。后来他牺牲了,什么也没有留下来。我们不知道,一直认为他还在当兵打仗呢。后来才听说是在平原打仗,去了一个团,只回来一个排。 

从我们兄妹关系来讲,四哥对我非常好,就像姐姐一样照顾我,还给我买过小梳子。

他是偷着走的。队伍走到我们村庄,他回家看看家人,那个时候父亲已经不在了,只有母亲和弟弟、妹妹。我问四哥什么时候走,他说我住两天,你出去玩吧,等我走时再告诉你。我玩去了,他就出发了。那是我们最后的一面,好几年没有他的消息。直到我当兵以后,村干部才告诉我,部队来信了,你家的老四已经牺牲了。我一直也没敢告诉我母亲。 

 

  (景财兄和战友的合影)

五哥孙景财:我五哥孙景财,1946年我和他一块当的兵,我是到区省,他是到部队去的。他打过仗,当过饲养员。工作中一不小心弄断了指头。后来又有血尿,就转业回家了,在村子里当村干部,后担任村长,工作有声有色的。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还受到批斗。 

1976年他急性尿血来北京看病。我为他联系北医三院,医生说他有冠心病,等养好了再来做手术。后来又联系友谊医院,当时周总理刚去世,又赶上地震,医院大夫说先出院,等大家心情好一好,再来做手术吧。结果手术没有做成。 

他回到山东,被结石折磨得要死、只想撞墙,直至病故。

姐姐:我姐姐十几岁的时候就去做童养媳了,1948年病故了,连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我对姐姐的印象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