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我没看错你
老婆的心里话
老头子,我与你在前苏联基辅工学院同窗五载,月下老人的红线,把我们从上海、广东拉到一起,让我们从相识、相知、相恋到结为夫妻。五十多年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我又一次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在苏联学习期间,你学习一贯优秀,成绩突出,毕业时获得了优秀毕业证书和奖品。而我由于听力较差,学习比较吃力,你经常耐心地帮助我,补笔记,讲解难点,辅助课程设计、毕业设计,使我顺利地完成学业。此外,你幽默开朗,处处表现出吸引人的活力,我对你由由衷的钦佩到逐渐产生爱慕之情,最终水到渠成,成为一对恋人。
我和你的爱情是经受过严酷的考验的。在苏联期间,受到了“资产阶级恋爱观”的批判;回国后,某些“关心”我的人由于你在回国政治学习期间的表现反复劝我不要跟你好,说什么“他将来一定会抛弃你的”,甚至威胁我说“如果不和他断绝关系,就不能分配到国防单位”;“文革”期间你戴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组织上要我和你划清界线。所有这些都没有动摇我对你的爱,我从来就不认为你是个坏人,我相信你,我的回答只有一句话:“我跟他是跟定了的”。
1973年8月,我们终于结束了12年多的两地分居生活,在海洋技术所团圆了。我在所内情报组工作,写了不少文章。你是我的“私人校对员”,在繁忙的工作之余,都要抽出时间为我写的稿件、译文,字斟句酌地修改、校对、润色,使我的文章在信、达、雅等方面都增色不少,为此,我的文章曾多次获奖,这里面有你的功劳。我为我背后有这么一个出色的支持者而骄傲。
你从技术所退休后,退而不休,受美国劳雷公司之聘,发挥余热,一干就是16年。在此期间,你不顾年事已高,经常出海验收设备,获得用户的好评;由于你专业知识面广,对年轻同事起着传帮带的作用,使他们尽快挑起大梁,很受公司老板和同事的尊重和爱戴,每逢公司同事们在我面前夸你时,我都为我有这么能干的老头子而高兴。
近年来,我们多次参加国内外旅游。我身体不太好,往往力不从心,成为你的累赘。你不但跑前跑后照相、摄像,还要照顾我这个包袱,甚至还要用轮椅推着我,真让你受累了,我的老头子。
现在你彻底退休了,成为我们家的“大总管”、“大厨师”,把家务事都包了。老头子,该享福就享清福吧,悠着点,别累坏了。
五十多年来,我们很少在口头上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是我们用实际行动诠释爱的力量。在此金婚时刻,让我说一句心里话:“老头子,我没看错你!”
妻子 许祖美
2011年6月
与妻子相识之初
我的妻子许祖美出生在上海,家里有9个兄弟姐妹,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家里靠父亲一个人在化工商店当职员赚点微薄的薪水维持生计,所以家庭经济情况并不好。她是家中老二,上面有个哥哥。妻子的这条命还算是捡来的。她生下来的时候眼睛睁不开,奶奶一看是个丫头片子,而且是个“瞎子”,就说:“养个瞎猫干什么?不要了!”可她父亲舍不得,最终还是留下了。大概过了三天左右,她的眼睛才能睁开。这算是她人生的第一关。
长大之后,因为家里穷,妻子的母亲不让她上学。她母亲说:“丫头片子上什么学,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还是父亲为她求情说:“不行,咱们该上学还得上学。”这样,她才有机会上学。
妻子在学校品学兼优。那时候,考第一名有奖学金,她一直就是靠奖学金在学校读书的,要不然家里没有钱供她。不但如此,到了高中,她还靠做家教挣钱来帮助家庭。她所念的中学是上海晓明女中,是一所教会学校。临近高中毕业时,她被调到上海团市委任办事员一职,做了一年多就被调干了。后来,她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一年后经学校选拔预备留学苏联。她于1952年就入党了,我是到1988年才入的党,所以她长期以来都是我们家的“党代表”。
1953年,她到北京俄语专科学校留苏预备班学习俄语。她本应在1954年出国,但因为当时专业名额的限制,她学的专业被取消了,最后到1955年才出国。这期间,她在北京俄语专科学校(简称俄专)待了两年。这是上天的安排,假如没有这个安排,我不会认识她,天公作美,是这根红线把我们牵在了一起。我是1954年进俄专的,1955年出的国。由于她的出国时间延缓了一年,我们才得以在苏联留学时成为同班同学。这段姻缘,说上帝安排的也好,老天爷安排的也好,无论如何,这根红线就这么拉上了。
到了苏联基辅工学院 之后,我们同在一个专业学习。我们专业有8个中国留学生,刚到那儿时,学校组织我们上俄语训练班,4个人组成一个小班,由一位俄国教师来教俄语口语,我和妻子都在其中。因此,平时除了在大班一起学习之外,我和妻子还在一起上俄语小班,日常接触自然不少。但是,1957年以前,大使馆的留苏管理部门有规定:不许谈恋爱。再说那时候学习比较紧张,我们也没太往这方面想。既然组织有规定,我们也就遵守。但是感情这个东西,规定是管不住的,它要怎么发展还得看它自己。
1957年以后,大使馆做了一个比较明智、比较人性化的规定,不说“不许谈恋爱”,只说“不许跟外国人谈恋爱”——这就为我们开了一道门。但即使这样,那时候我们两人之间还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那时,我们经常在一起学习。不客气地说,我在学习上还是比较好的,而且学有余力。尽管妻子之前很优秀,但毕竟是女孩子,岁数大了一点后,学习上会遇到一些困难。尤其是工科,她有点儿不太适应,所以在学习上有点吃力。因此,我常常主动给予她帮助。我的俄文还可以,课堂上记笔记没有多大障碍,下了课,我就帮她补补笔记或者遇见什么问题就跟她讨论一下。
1959年,我与许祖美在基辅工学院学习探讨中
在课程设计方面,我的学习方法跟她不一样。老师布置下来一个课程设计,她会马上动手做。学工的人都知道,设计时有很多方案可供选择。她喜欢接到任务后马上动手,但设计完成后,一看结果,发现跟要求不太符合,只能返工。我的做法不一样,课程设计下来,我会先收集资料,理清思路,而先不动手。课程设计进行至中段,她已经做了很多,我还没动手,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我做得比她好、比她快。这就是学习的方法,或者说是思路问题。我经常跟她交流这个问题,我说:“你要先考虑一下思路,选择一个好的方法,然后再动手。”有的时候她不听,作业下来就急着做,做完了总要返工。在学习方面,我对她应该说是有些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