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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绘画结缘--张海军回忆录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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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开始专心练画。这次练画与之前几次已有所不同,因为自己已经经过系统的学习了,又有过工作经验,所以我的目标也就更明确了。我学完绘画后曾从学校带回一幅玻璃画回来。有一次,婶婶对我说:“你的这幅画画得挺好的,可以挂在墙上,你帮我另外画一套吧。”答应下来后,我去买了玻璃、镜框、油漆和画笔开始作画。那幅画的中上方是一条横幅,两边是一副对联,画的主题是各个季节的山水,题为“春、夏、秋、冬”。画完后,我把它给婶婶送去,她觉得很满意。后来,婶婶的一位邻居看到了我画的玻璃匾,感到很喜欢,就来找我订画。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来找我画画,我一共画了十多幅。

父亲见我能作画挣钱了,感到很欣慰,对我的态度也渐渐改变了。我家养有小毛驴,我作画需要玻璃,父亲和母亲就拉着毛驴去城里给我批发玻璃,每次批发一箱,一箱30多块。

忙碌中自娱自乐

丙子年春节(1996年年初),我画玻璃匾赚了不少钱。但春节后活儿就少了,因为这画多是春节摆在家里装饰用的,过完年就很少有人来找我了。

有一次,父亲去南羊羔村娘舅家(我母亲的舅舅)赶会。娘舅偶然间对父亲谈道:“我儿子在天津干活,你看你家老三要不要去。”父亲回家后递给我一个信封,说:“你要愿意的话就拿着这个信封到天津找他(娘舅的儿子,我称他为军舅)。”虽然我之前出去过好多次,但都是和别人一块儿去的,这次要自己一个人出远门,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但我还是鼓足勇气背着行李去了天津。

我按信封地址在天津找到了军舅,军舅显得很惊讶,问:“你怎么过来了?”我说:“我爸在你那赶会的时候知道你在这干活,让我过来找你。”他听了我的话,高兴地说:“行啊,来吧,你在这一天最少也能挣17块钱。”

这次在天津,我做的仍是刮腻子、刷浆等的工地活,公司接单,然后我们去需要装修的那户人家做工,吃住也都在那里。每次刷墙的时候,浮现在我脑中的都是一幅幅的画。我刷着墙,不知不觉地就画起画来了,本来是要将墙刷白的,我却在墙上画出了一幅山水画。房主看了就说:“你小子干嘛呀?不刷墙,在上面涂抹什么呀?”我这才惊醒过来,心想:“哎呀,我在给人家干活呢,怎么画上了?”但我还是制止不住自己创作的冲动,等到旁边没人的时候,我就在墙上写几个“福”、“禄”之类的大字,细细琢磨着字体的笔画。下了班后,我就用铅笔在三合板上画窗外的胡同、树、电线杆。房主看了我的画后说:“你小子画得不错啊,你是画画的?”我微微一笑,说:“我学过一段时间,也爱好这个。”他对我笑了笑,像是在说:你这家伙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东西,将来一定会更出色的。

那户人家有三份废弃的挂历,一份十二页,每幅挂历上都是名家字画,笔墨用得相当好。因为那户人家不要这几幅挂历了,就给了我。我拿它们就像宝贝一样,常捧在手心看着。我记得其中有一幅是郎世宁(意大利人,清宫宫廷画师)的画《百骏图》,还有一些是范增的画,其中有《龟寿图》。我每天都钻研着这几幅画,学怎么用笔,怎么把握用墨的浓淡,怎么构图,还研究落款位置,那段时间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虽然那段时间工作很忙,活很多,但我还是坚持练画。干到五月份的时候,我跟老板说:“我家需要用钱,我爸要给我娶媳妇买家具。”对象是家里给我说的,在正月的时候已经定下了,我们决定到年底就结婚。我这次在天津一共干了四五个月,因为常常加班,每天算一个半工。老板给了我3000块钱,说:“先给你这些,余下的以后再给你。”拿到钱后我很高兴,因为我从来没挣过这么多钱。我把钱寄回家后,又给父亲写了信,那是我第一次给父亲写信,我让父亲收到钱后给我写封回信,因为我心里不踏实,怕家里没收到钱。信里,我还对家人说:以前儿子不懂事,没少让你们担心。爸爸妈妈,儿子对不起你们。这是我有生以来赚得最多的一份钱,你们好好拿着。

我因为棋下得好,在公司很有名气,被人称作“棋圣”。农历八月十五那天晚上,老板请我、舅舅及其他几个同事去他家吃涮羊肉。其间,老板对我说:“张海军,听说你下象棋下得特别好,今天晚上我要跟你下三盘,如果你能赢我,从明天起,我把日工资给你涨到20。”我的工资原来是一天17块钱,听他讲后,我高兴地说:“行啊。”后来我才知道,老板的棋艺确实不赖,我虽然赢了他,但是赢得太困难了。第二天,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给我涨了3块工资。

这次在天津,还有一件事令我记忆犹新。有一次,我们去塘沽的一个度假村搞装修。老板将活包给了我、军舅及另外一个小伙子。干活期间,我出了个小事故。当时我拿着一只小桶,骑在合梯上给钉子眼刷油漆,以防钉子生锈。刷完一个地方之后,我本来应该先爬下来挪动梯子再继续干活。我贪图便捷,就骑在梯子上摆动双腿,“咵咵咵”移动着梯子,骑着梯子跨到堆在地上的石膏板上。这时还没出事儿,等要下来的时候,我用腿将合梯一托,合梯并到了一块儿。并在一起后,梯子就往一边倒去。我见势不好,立马从上边蹦了下来。合梯约有4米高,跳下来的时候,我的脚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疼得我直掉泪。我蹲在地上揉着脚跟,旁边人闻讯赶来,问:“海军,你怎么了?”我说:“我摔下来了,脚有些疼。”

他们让我休息几天,但这活我们已经包下来了,需要按时完成,所以我还是同往常一样,该吃饭时吃饭,该干活时干活。后来,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脚跟不能着地,他们就建议我搽点烧酒试试,但我搽了好多天似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我一边提着腿一边干活,军舅看了,心疼地说:“不行,我跟你一块儿去拍个片,看是不是里面出什么毛病了。”我们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了市里医院,片子拍完后,并没发现什么毛病,但脚还是疼。就这样,我带着伤干了半个月,把活给干完了。等到收工的时候,我的脚差不多也好了。这次我赚了不少钱,每天约70块钱,一共一千多一点。虽然出了这点小事故,但我还是挺高兴的。

忙碌中自娱自乐

在去度假村之前,我们还曾去过一家大饭店做过装修。那次是我和一个西羊羔村的老乡董发光一块儿去的,他比我小两三岁。那天,公司派车把我们送到了饭店,等我们卸好了工具及装修材料后,饭店给我们安排了午饭。因为我俩没吃早饭,所以当时饿坏了,见人家将饭菜端上来后,我们馋得直流口水。服务员给了我们一人一个小碗,然后上了一大盆米饭,还有两样菜。饭碗很小,我和董发光比赛谁吃得多。最后,他吃了七八碗,我好像吃了十碗,比他多了几碗。

我们在饭店主要是刷油漆,刮腻子。干了几天后,董发光走了,只剩了我一人。有一回,我在装修的屋子里发现一杆毛笔,那支毛笔还挺不错的,我就留下来了。每天晚上,我都用毛笔沾上涂料或是水写字。这间屋子之前可能曾经住过一个画家,门上贴有一张画,画上有几只小羊,有山有水,我看了很喜欢。虽然不知道作者是谁,但我觉得画这幅画的一定是一个不错的画家。

在工地上干活,还有一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工地的住宿条件不好,在地上铺一张草编的苫子就成了我们的床。由于卫生条件差,我们好多人身上都长了虱子,头上也有,用水也洗不干净。再者,平时用水也不大方便,没有热水,我们平时洗漱用的都是凉水。冬天如果要洗头,我们必定要等一个大太阳天,等到中午才洗。但也有一些人不怕冷,一下班就用冷水洗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