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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情真--史之本回忆录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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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美国到朝鲜帮助南朝鲜,南朝鲜和北朝鲜就打起来了。我们教员讲的时候没说,就说现在的时局,你们要知道,现在我们要解放台湾,也有问题,也有困难,但是这边,美国还支持南朝鲜要打北朝鲜。目的是什么,你们自己考虑去。我们那会学习就是刚开始让怎么学,回来大伙儿讨论,说这个情况可不太好,如果美国要打北朝鲜,那离咱们鸭绿江那么近,不就过来了吗?大伙儿都怀疑,就讨论这个时局,没多久,老师讲完课走了,我们大伙儿讨论有点怀疑这事,还没公布,其实党内知道美国的意图了。

不到半个月就开始下命令了,让长辛店的200多男学员回去待命,他们是一总队二总队四总队的。我们一万人入伍,女生少男生多,我们女生都到石家庄去了——男生都是青年,大学生高中生都是青春期,怕在那里恋爱,就把女生调到石家庄了,变成直属大队,就由校里直接领导。就那三个总队一万人,我们女生几千人,所以我们在那里等着,怎么刚来没几天,男生都走了。他们说待命,也不说什么,就是说现在有命令,让都回单位。没两天,男生走了以后,我们女生有的结婚了有的没结婚,结果各个大部的都有,有的单位总队也来了,让总队的人回去,后来就剩几个大单位的人。我们都属于几个部里的人,说还等着,没有一个礼拜,就跟我们宣布了,说你丈夫在哪个部就去哪个部。

让我跟另外一个同志,她是历史系的,不爱学,就参军了,跟我们一个班一块过来的,她也结婚了,找的是我们医院的一个化验医生,但是学外科的。她跟我两人就到石家庄高级步校了,那校长就是孙某某,他也是老八路,说到步校那报到,他会给我们指示的。我们回去到他那,他说请坐,我说我们学校改成高级步校了,你是校长?他说我是校长,可是还不知道将来怎么样。他就说我们俩回卫生部吧,到卫生部待命。我说有什么情况啊?他说没什么情况,就是编制上缩小了,军大编制太庞大了,给改成步校,留一半人来步校。我问那我们卫生部,以后人还怎么分?是不是也留步校,他说那用不着你操心。

我们俩就回来,充当我证婚人的那个政委,他走了,到外交部工作了,部长还在。高部长说我来报到了,房子找好了,你们在卫生部住吧,我们俩没什么东西,背个背包,行李也送过来了。我们就在那等。因为卫生部的食堂跟医院的食堂挨着,他们两个人吃中灶,大学毕业的,那时候也不是说现在授衔,那时候大学毕业的青年,吃中灶算连级的。高中生都是正排级,吃大灶,他大学没毕业,念一年跟高中差不多,也是吃大灶。他们俩都吃中灶,都在卫生部附近的食堂吃饭。他们下班中午吃饭都能看得见,但是谁也不能跟谁说话,因为不是别的,你这个食堂不一样,他在那边你看着谁能到近处说话。好几天了,他们有时候就过来了,说这叫什么事,让你们俩回来待命怎么不让上医院,还单独的宿舍,吃饭能见着面还不让说话。我说不知道。

那时候党团员布置了,朝鲜战局紧张,恐怕有战争爆发,但是不能暴露。就是自己丈夫也不敢说。可是医院敏感,病号有的好了有的没好,都往回接,也知道一些,但是都不说。没多久卫生部开始下命令让我们上医院。医院要分家,给步校一半,华北给军区,那时候不叫北京军区,叫华北军区。都盼望能到华北军区,因为可以回北京,谁不愿意回家。到底是留校好还是回北京好也闹不清。终于盼到宣布命令的那天了,大伙儿都到大礼堂,名单早就准备好了。

就是留步校的,比如说一个政委一个院长,院长留步校,政委带队上北京,都是双的。下边就是宣布单个人的名单,都是以班为单位。比如说医生班,哪个班留下,哪个班走,就不用宣布名字了。后来给我们也宣布到华北军区了,可高兴了,但也担心,到华北军区是不是上朝鲜,谁知道啊。就这样我们俩就属于华北军区和步校就分了医院的家。

把我们俩任命为突击队队员,清理家务、拿册子登记、挂牌,就像这个小茶几都有编号。然后就分东西。鸡、鸭、牛、马全分,大车大骡子,什么汽车,全分家。组织一拨人就是运输队,那时候就已经用大卡车了,后勤部来了十几辆大卡车就往车站送。车站有搬运队,往上搬,每天晚上往北京运,东西都运走了。大概一个礼拜就完成了。

最后我们坐的是挂在客车后头的一个卧铺车厢,都是负责的人,什么政委,有的是首长,有的是医生,医生还都是任命副主任。我爱人不是主治医生了,他任命为副主任,主任一级的才能坐卧铺走。

我们连夜到北京,到前门车站不让下车,说糟糕了,在车上大伙儿说保险有问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一会儿说开车,给拉通县去了。一到通县下火车大卡车接我们,都上了卡车了,行李都在。一到通县县城里吓一跳,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地上砖头瓦块,城墙也倒了,城门也歪了,房子倒的。后来车都是斜着走,都扶着怕摔下去。过城墙出南门到南郊,一看荒凉,坑里都没水,芦苇都干了,看着像个孤岛,就是高的土坡上有一个大兵营,上去下来一看,这是医院?这是干什么呀?一车一车人都下去了,行李什么都没来,搬家的东西也没到,就到这么一个破地方,大伙儿说这是什么地方?人家说这是(冯某某)的家,他完蛋了以后军阀也完了。

过去,地方军、国民党也住过,日本兵、伪军也住过,都不像样了。但是有一个好处,冯某某的家在院的后头,单独的独院,那个还挺好,都是砖地,院子里也有海棠花,还有礼堂,连编的房子都是筒子房,阴面阳面对称的,每次开门都让我们在院子走廊里坐着等。

两天没吃什么,饿了也没人管。都忙这忙那的。后来从通县县城里来了个吉普车来送信,说让主任以上的全上总院去会餐。大伙主任以上去,那其他人呢?他们都走了,大卡车也是拉着上县城里头去了,总院在哪儿都不知道,他们会餐去了。我们这些人都饿着肚子也没人管,都下午两点了,从头一天晚上到第二天两点都饿了。后来,来了炊事员挑了两桶大锅,在院子里架着,一桶一桶的倒菜。里头有大块的带皮的肉,上头还有毛,大块的三角的豆腐、宽粉条,还有大一锅大白菜,最后抬出来大花卷,大伙儿说吃吧,一人拿一个碗,筷子特别粗,就拿着铜的勺子盛。谁敢吃那么肥的肉,就吃点粉条吃点豆腐,一咬花卷没熟,这都生的怎么弄?吃不吃,不吃也饿,咬两口吧,就把菜都吃了。它这个里头还住着一部分伤兵,是解放战争打内战的兵,也不知道绥远还是哪的在那住。又来这么多人,火供应不上,灶火不行,蒸不熟。来这么多人突然让人家做饭怎么做得了,午饭两点才吃上。

等到晚上天都黑了,也不见他们回来,也不见有人来,我们还不错,上车一人一条毯子围着在那坐着等着。七八点钟没有饭,后来总院知道了,不知在哪个饭馆给加工的烙饼,一人领了一张饼,我们女同志一人半张就够了,这就是一天的饭。我们又累又困,等天黑了,他们回来了。我们说已分房子,一人一间房,冯某某的房子,是佣人、下人的房子都是一排排的,让我们一人一间,我的还不错,朝阳的。行李也来了,一人发两根蜡,这就算安居了。我们困得要命,他们回来都快11点了,喝得醉熏熏,打开行李,被子铺在地上就在那睡觉。我说你们去开会管吃饭啊,还有什么事?他说我告诉你,我们成立第二后方医院,沈阳是第一,朝鲜准备要出兵了,已经宣布了,很快热闹事要来了。

这就开始招地方的瓦匠、木匠,还有工兵,就开始造房子,就在西北角的地方,又挖土又开地,先盖手术室和血库,这是大事。先盖外科的,其他病房还是原来的。第一个战役上去就是打,志愿军夜里进去以后到朝鲜都是半夜,都穿着一身棉衣,志愿军把帽牌都摘了,其实都是野战军,打完内战的都是主力军,都是东北四野的,离东北近,就四野的兵先派去了。他们个子都是1.83米的大个子,去了以后过江的时候都是带着冰,到那去天是黑的,裤子衣服棉袄泡着的,都没法换,连气都没喘就挖战壕,结果后勤不行,所以就吃亏了。第一个战役就打败了,伤了不少志愿军,我们房子还没盖好,准备工作都没做好,伤员就运下来了。重的伤员留在沈阳,轻伤的到北京。那怎么办?加工好的木板从黑龙江运到那,就拿砧木当底盘,上面都定上板铺,就是板炕,病人来了就铺好一个往上送,护士脱了鞋上炕打输液瓶,就那样先接收上了。这是第一次战役就出伤员,而且伤势都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