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故土家族探秘 第26节

仙人一飘就不见了。雯云抬步,只觉万分艰难,原来她已三天三夜未进食,未喝水,她只得一步一步往上爬,挪往那高踞峻岭绝顶的大庙……

终于进得庙中,果见一石匣横陈,雯云依仙人吩咐做了,就有一道金光闪出,匣中蹦起一条五爪金龙,瞬间又成了一位威风凛凛的甲士。甲士驭了霎云,飞上苍穹,一会,便降到龙洞,金龙挥舞兵器杀入洞中,一阵酣战,金龙与孽龙竟同归于尽了。

雯云在洞外等呀等,峻峰却音无音讯。雯云知凶多吉少,大哭不止,泪水流成了河,竟然引动了山洪,龙洞中水哗啦涌出,一只神龟游了出来,峻峰正骑在它的背上……

这个童话般的故事,很容易在一个幼童心里播下真善美的种子。与现实生活更接近的,是关于智者李二的传说:

李二是个贫苦农民,但他为人非常乐观,最善用机巧,与强权和富豪作对,往往戏耍得地主老爷们啼笑皆非,恼羞成怒而莫可奈何。

韶山冲东20多里的银田寺(今属韶山市),是韶山最古老的集镇,镇上店铺很多。镇子依云湖河两岸而列,那云湖河,就是从韶山冲流过来的。

镇上有家“济生药店”,老板姓向,手下有5个伙计,李二是其一。可是,向老板近来不喜欢这个李二了,因为他鬼滑,又看不得不平的事,老板决意将他开革出去,但又不敢明目张胆,便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时,办了一大桌酒菜,一来招待众伙计,二来以鱼头暗示谁将不再留用——原来,这是一个古老的风俗:老板席上的鱼头,对准了哪个,哪个人下年就不用来了,这给主、雇双方都留了面子,免得难堪。

老板的鸡呀、肉呀、酒呀都摆好了,5个伙计都焦急地等那鱼。向老板笑盈盈地过来,端了那红烧鲤鱼,左转右旋,鱼盘停了下来,鱼头竟不偏不倚对准了李二。

大家都松了口气,只盯着李二,看他如何应付。李二满不在乎地拈了筷子,戳了戳鱼头:

“向老板真是客气,办了这么大一桌菜,”他夹了片鱼肉尝了尝,“好鲜!不过,老板,你看,这鱼有些不吉利……”

“什么?”

“这鱼掉了眼珠——有眼无珠!哈哈!”

老板仔细看那鱼,果然没有眼珠,只有两只黑洞洞的眼眶。

“是你搞的鬼?老子分明是亲手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哈哈!老板,今早晨你把鱼挂在勾子上,正好来了个买药的,我看药方子,里头有一味珍珠粉,可店里没有。我就记起你老人家平素教导的,取下那鱼,挖出鱼眼,研成粉末,哈哈,鱼目混珠!老板,这一次我实在照你的做了,为什么还要辞退我呢?”

向老板被击中要害,满脸通红。呐呐了半晌,想若是辞退李二,他到外头将他发财的“秘诀”一宣扬,药店的生意全没了……他赶忙亲手将鱼端了下去。

“对不住,对不住。”

伙计们一齐大笑。老板将鱼端入厨房,仔细翻看,却寻出了两粒圆滚滚的鱼眼珠……

对这类戏耍生意人的故事,毛泽东一定是颇为喜爱的,因为他自小就看不惯诸如他父亲那样的刻薄自私。他也曾和母亲一道,为了这些事与父亲抗争。

韶山冲也有一个关于李二的传说:李二喜爱韶山冲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他再也不愿看冲外一件又一件的恶浊了,便与者父一同搬进了冲里。韶山冲口有个乡绅,乡绅有个儿子,耍赖泼皮,远近有名,人称彭赖。

彭赖带了几个随从,前来李二家,他要见识见识这个刚搬来却不懂规矩,不去拜见他的李二。

李二夫妇接了彭赖坐下:“少爷,请稍候,我已在张罗酒肉。”

李二妻子端上热茶,彭赖喝下肚去;又端上一碗,照例喝下去,一连三、四碗,仍不见酒菜,彭赖的肚子咕咕大叫——茶水将早晨的食物全化光了。

彭赖大怒,令人进去看看,回报不见李二,只见屋里桌上有一大钵竽头。彭赖一挥手,他肚子饿,顾不得别的,端了芋头便狼吞虎咽,吃得所剩不多时,忽听一声大喊:“开席啰!”大鱼大肉齐上。李二出来,转头一看:“哈,少爷,你怎么吃起这东西?——连狗都不吃的啦!不信,你看。”李二将钵子置于地下,狗过来嗅了嗅,果然不吃。彭赖正有一只热竽头卡在嘴里,作不得声——只见乡邻都入了席,彭赖已吃饱了,更被气饱,一甩手,就走了……李二的故事,总数不下百十个,很久以前,就在韶山一带流传着,几百年来,为农民们津津乐道,至今仍有很强的生命力。这反映了韶山的世风极其淳厚,他们疾恶如仇,极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惩恶扬善。一个地方的风俗,对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所起到的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作用,这种作用,也往往对于造就特定的人才产生不可言传的影响。毛泽东就是从韶山冲清亮的泉水间,葱郁的山林间走出来的——他率真,他多情,他有时强烈似火,他有时又怀乡恋旧。杨昌济先生曾写道:

“毛生泽东,言其所居之地为湘潭与湘乡连界之地,仅隔一山,而两地之语言各异。其地在高山之中,聚族而居,人多务农,易于致富,富则往湘乡买田。风俗纯朴,烟赌甚稀。渠之父先亦务农,现业转贩;其弟亦务农。其外家为湘乡人①亦农家也,而资质俊秀若此,殊为难得。”

这位培育了一代伟人的教育家,似乎在他的学生还未成名之时,即已注意到韶山的山水和风俗,对孕育英杰将起到的作用。

四、毛泽东的生活习性:红辣椒、红烧肉、铁脚板、水上功夫以及丰泽

园72个补丁的睡衣……

毛泽东的生活习性是地地道道的韶山特色,而且通过父亲的严格要求和母亲的言传身教,而打上了上屋场的印记。

对于父亲毛顺生来说,他恪守着“好吃如小赌”的信条,为了积累资财,他领着全家过着清教徒式的日子——除了四时八节和来客的日子,桌子上是不见荤腥的,就连食用油也是从山里摘了茶籽榨出来的清油。不过,这与毛母文氏之吃斋信佛是非常相宜的。最能忍受这种生活的是母亲,最能克制自己食欲的是终日为生计奔忙的父亲,而最不可理解如此节俭的是孩子们。毛泽东和他的两位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生理上的需求使得他们非常嘴馋,他们极盼望过年过节与来客,但那样的日子毕竟不多,他们便只得自己下河入溪捉鱼虾泥鳅,以改善伙食,但这些东西一旦为父亲看见,也将充公,变成熏制腊味留以备用。

这样,毛泽东“超早期”里的饮食,便几乎全属于“素”的范围了,我们不妨列举韶山冲保持至今的一年四季的食谱如下:

主食为稻米,杂以红薯、蚕豆。菜疏品种繁多,四时皆有不同。

初春淡季食白菜、牛皮菜、离笋等等,茎、叶均食;待白菜开花时,有将近一月的白菜笋旺季,除掐下炒吃,还晒成干菜或制成泡菜入坛。

仲春至夏秋,南瓜、冬瓜、丝瓜、苦瓜、茄子、苋菜、辣椒等纷纷成熟长大;

由秋入冬,菜蔬锐减,只有萝卜、白菜,冬苋之类了;严寒天气,只得从坛中取出干菜、泡菜炒吃或打汤;也有贮存芋头、红薯、白茹的,随时即可取出食用。

韶山人餐餐不可少的只有一样:辣椒。毛泽东吃辣椒很有名,这是他在故乡养成的生活习性,也是父亲所唯一不加限制的食物。耐人寻味的是,简单的饮食谱,最初由父亲强制实行,后来却成了毛泽东的习惯,甚至到了他已成为党和人民的领袖,有足够的条件讲究饮食时,他也不改。红烧肉,在他是最好的补品;辣椒,终身嗜吃;苦瓜、茄子、马齿苋、芋头之类是最常见的菜。我们不妨将他1966年6月在韶山冲滴水洞居住时的一份食谱列出:红烧鲫鱼,火焙米虾炒辣椒青炒马齿苋、苦瓜烧肉雄鱼头打葱汤干饭二两、烤玉米一只或稍加面条①毛泽东一天两顿的习惯,甚至也是在故土养成的。过去,韶山的农民们为了节省粮食,常常是一天只吃两餐(闲时尤如此),毛泽东的外曾祖母贺氏就以这种克勤克俭精神振兴了唐家圫的家业,毛顺生也以同样的方式改变了上屋场的困顿。

可以肯定,没有由父亲近于严酷的要求而锻炼出来的吃苦耐劳精神,毛泽东不可能在以后数十年中,面对恶劣的环境而从容自若。

同样,毛泽东的穿着也保持了他在故土时的一些习惯——这种习惯的实质精神亦即俭朴。不必看延安时期毛泽东穿着打了两个大补丁的衣服给八路军将士们作报告,我们只要拿了毛泽东住过时间最久的两个地方:韶山冲上屋场和北京中南海作一个比较,便能知道,从1910年到1976年,横跨半个多世纪,虽然毛泽东已由一个山村少年变成了昔日皇宫的主人,但他66年前艰苦朴素的精神一点未变。上屋场他的卧室:架子床、板柜,家织粗布蚊帐、印花被、蓝被单;书桌、墙壁上的桐油灯……

中南海他的卧室:木板床,床上一边高一边低;枕头上打着补了……两件用毛巾布做成的睡衣,一件黄色,一件白色,缝补的次数已难以算计——一件有72个补丁,一件有59个补丁,一直穿到去世……一双底已磨穿了的拖鞋,一根用作拐杖的竹棍……在世界上的诸多伟人中,毛泽东毫无疑问是最为节俭,不务浮糜的人了。虽然以他地位之尊,以他稿费之丰,足可以气派得多,但他却永远穿着他那几件旧衣服,只在外头套上数量有限的“中山装”,这种服装,一度曾被人讥为“毛式服装”,成为“寒酸”的代名词,殊不知,毛泽东伟岸的身躯并不需要华贵的服饰来装点。他的形象却比任何自命不凡的人要高大。可以说,毛泽东在故土的超早期中,连衣食习惯也对他的一生产生了巨大影响。衣食住行中,还值得着重一提的是,从他年幼时开始,练就了一双行万里路的铁脚板。

毛泽东是个乡间孩子,与所有农民的孩子一样,崎岖的山道,婉蜒的田间小径,下水入山,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赤着一双足,可以履尖石,可以踏荆棘,砂路上飞奔,树丛中乱窜,都不在话下,久而久之,脚掌竟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脚力的练出,除了繁重的劳动而外,便是直到五十年代初,韶山的交通状况还极落后,进出韶山,除了坐滑杆、乘轿子,就只有云湖河水道的小舟。可是,滑杆与轿子,是富人家和有权势的人们的专用品,毛泽东往返故乡,只有一次坐了轿,那就是1925年8月间,湖南军阀赵恒惕捉拿他,他扮成了个“郎中”呆在轿里躲了过去;而云湖驳子,由鳌石桥或银田寺出发,即使顺水而下,也须要一整天的时间才到得湘江,这太慢了,逆水而上就更不用说了。因而,性急的毛泽东,习惯于以步代车。

1910年之前,未出乡关,他走过的最远的路是翻山过坳去唐家圫。1910年秋,他挑了被卷,徒步50多里,第一次到了湘乡县城:次年他又回到韶山,接着走了更远——到达长沙,此后寒来暑往地探望父母、乡亲,回来多半是由长沙登舟,至湘潭上岸,然后大步往西北,走90多里,回到上屋场。再返省城,则多是顺云湖乘舟而下。

毛泽东一生中第一次有意识地徒步旅行,要算1917年,他与萧子升“削发行乞”,行程近千里的那一次壮举;

第二次则是1927年他由戴述人等陪同,考察湖南农民运动;他一生中最为壮烈之举,则是率领中国工农红军,由闽赣西行进而北上,完成了震惊中外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他以他童年、少年、青年时期业已练出来的铁腿,走过了天下最难走的路程。8岁以前,即在外祖家时的劳动,其实就是种娱乐。

带着个小铲或柴刀,表兄弟们一大群,唧唧喳喳,跳跳蹦蹦,扦那星子一般散布干早春干田的黄花草;待青青草长,待紫云英绿,打滚、翻跟头、摔跤,重述从外祖母、舅舅那里听来的故事,哼母亲教的儿歌……了牛,徜徉于田间、山径,采野果、玩游戏。在不知不觉中,猪菜扯满了篮,野粪收满了筐,耕牛吃饱了肚,箢箕装足了柴……之后,小和尚一般到泉边汲水,小当家似的到塘里洗菜……嘿,儿时的乐趣,让毛泽东享尽了!

1902年,对毛泽东来说,是一个转折,因为,从此,他必须收敛他的“痴顽”了,他面临着一位严厉父亲的管教;劳动强度开始加大,劳动本身也便失去娱乐的意义,而变成了一种务实的、功利的生产活动。而对于毛泽东一

生,却还有一系列积极的意义。

1902~1910年,八、九年间,毛泽东的劳动锻炼过程大约可以分为两个时期,即轻微劳动时期,即1902~1906年间,毛泽东读私塾期间,主要劳动是当父母亲的帮手,看牛、喂猪、打柴、扫地、担水、烧火、煮饭等,繁重劳动时期,即1907~1909年,父亲停了儿子的学,带强制性地把毛泽东当作劳动力使用,一方面是因毛顺生田产增加,确须增加入手,另一方面是对儿子不眼管教的惩罚。对于这种惩罚,虽然毛泽东很反感,但他采取的仍是积极的态度,而这两三年地地道道的农民生涯,也成了他一生中与泥土、与泥土上生长着的农民最最贴近,可以说是完全融合的一段生涯,对毛泽东一生,也起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最大的影响是,毛泽东已由一个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参预者,因而使得他能最自然地体会到劳动的艰辛,他从犁田、耙田、下种、插秧、扮禾、晒谷、入仓、舂米……之中,真正领会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意;父亲的原意在试图以劳动教训儿子:看,下苦力与做生意哪一桩更容易发财!你不跟我学生意上的事,就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吧!

不料儿子虽然觉得劳动辛苦,干起来却是极认真,而且,毛顺生将儿子拉过来的目的不但没达到,反而将毛泽东推得更远:一个奇妙的对比是,毛顺生随着资产的不断增加,他越来越离开他最初所属的贫农阶层;他的儿子,却因劳动,反而愈来愈从感情上走向贫农阶层了……这对他一生的影响在于,毛泽东将他的根,更深地扎入了土地,扎入了土地上的农民,因而在他的大半生革命生涯中,他把基本点着眼于农村——他的农村革命理论,即萌芽于他对农村、对农民的状况(阶级状况、社会状况、自然状况)之理解与认识。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他立足于乡村,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他虽居闹市、处“深宫”,仍将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农村,他所制定的一系列农村政策,虽然有许多操之过急的地方,还曾带来不少损失,但,他的基本出发点是好的,而且,他领导中国农民,已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在超早期里最有切肤之痛的问题,都已解决,或正趋解决,如土地所有制问题,农民吃饭问题,农村交通落后问题,农村教育和医疗卫生问题等等。

有几项由毛泽东亲手制定的农村政策或发出的号召,很值得理论界联系他的超早期来进行探讨:即带有浪漫色彩的人民公社,普及得令人惊讶的合作医疗,农村教育和广播网,农业学大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毛泽东晚年对体力劳动的重视程度,他对知识青年近于严厉的要求,竟然与他父亲当年对他的态度有些相似……

劳动,对于毛泽东的另一个积极意义在于,它极好地铸造了毛泽东铁塔一般的体格。

毛泽东高达1米81的身躯,他浑身强健的筋骨,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中流击水的气魄,除了遗传因素,后天的锻炼是最主要的作用,这种锻炼中,又包含了他超早期中的劳动,挑担,对他是最好的杠铃;烈日曝晒,如同日光浴;春米的碓坑、木架,胜过当今的健身器械……

劳动,造就了毛泽东健壮的体魄,更培养了他吃苦耐劳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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