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说这样的人生不够完满?
姐姐们说,妈妈走时脸上带着祥和的微笑。
我想,妈妈一定明白,她的一生是完满的一生。她一定明白,在那一刻,等待她的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上苍对她这完满人生的终极奖励——天国的永生。
儿 曾卫
2007年10月18日
写给伟大的母亲
妈妈走了
妈妈走了,在与癌症顽强拼搏了9年后,合上了她疲惫的双眼。我的外甥女璐璐说,这些年来外婆是为我们全家在勉强支撑着。癌细胞一次次的转移,一次次的治疗,已使她身心疲惫。但是为了能多陪父亲几年,为了全家人对她的爱和支持,她咬紧牙关,一次次地鼓起勇气,与疾病进行着顽强的斗争。丽丽说,妈妈你不能放弃,你是我们家的天。妈妈回答,我已经撑不住了。
妈妈走了,带着对父亲和全家人的不舍和深深眷恋走了;妈妈走了,带着太多的遗憾:我答应妈妈等她好一点,开车带她看看“十一”的北京城,我告诉她这些花会保留到月末,谁知这竟成了终身的遗憾;看到我拍摄的新建成的中国大剧院,妈妈希望能在这个新剧院中看一场新编歌剧《江姐》;妈妈曾说过没有去过有着浓郁文化色彩的法国,没有去过人间天堂杭州,我都答应她,等她好一点,一定帮她圆这个梦,然而这都已成了奢求;妈妈还说有机会她要到北京四处走走,去看看北京这几年的变化。自从去年4月手术后,妈妈再也没有离开过轮椅。妈妈,女儿没能帮您完成这么多的心愿,您走得太快了,太急了……
2007年10月13日,这个让人心碎的日子。直到妈妈真的永远闭上了她的眼睛,我仍像在梦中,以为这一切不是真的。虽然这早在预料之中,因为妈妈的癌症已经到了四期,医生两个月前就已经宣布了不治。但是妈妈凭着她顽强的毅力,靠着全家人,特别是父亲对母亲深深的爱和为救她不惜一切的精神,又挺过了两个月。然而,当残酷的一幕真实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傻了。我们姊妹二人手拉着手,边哭边跑着去给妈妈买寿衣。虽然朋友们早就提醒过我,要早准备,但是我们不愿意去面对死亡,总企盼着奇迹的出现。甚至这时还奢望着妈妈只是睡了,她还会醒来,还会与我交谈,向我微笑。
当我流着泪为妈妈穿戴完毕时,突然发现了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她安祥的面容告诉我,她带着亲人对她的爱,带着欣慰和安宁去了天国,去了一个不再受病魔折磨的地方。
笑对人生
这几天,我翻看着妈妈的照片,每一张妈妈都笑得那么的灿烂。不管是年轻时,为了支持父亲公派出国留学,独自挑起生活重担,还是在中年面对工作的繁忙和抢救病人的压力,甚至老年与病魔顽强拼搏时,妈妈都带着她那特有的微笑。看到妈妈的笑,我们心里就感到温暖。我们知道,有了妈妈,这个家就充满着爱和温情,妈妈用她慈爱的笑,教会我们去爱,教会我们笑对人生。
在妈妈离开我们后,我们才真正全面地了解她。看似柔弱的妈妈,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性。从她的老同学、老同事、老领导、老朋友们的言谈话语中,从他们发来的电子邮件中,使我在对妈妈离世的悲痛外,多了一层对母亲的敬仰。“她确实是52级一百多名同学中的佼佼者。在敬佩之余,我们也为52级有这么一位杰出人物而庆幸和自豪。”“倪承瑞是我们52级同学中的最杰出者之一,她为我国的医疗事业,尤其是传染病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们52级同学们为有她而骄傲。”“承瑞同志,你已经把一生奉献给了你的患者,并对传染病防治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你的坚强也为我们做出了榜样,给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以巨大的力量,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今生的任务了。”……读着这一篇篇感人的信函,我真的为妈妈自豪。妈妈,虽然你在还有两个月就满73岁之前,就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但是妈妈的一生是灿烂的,就像你的微笑一样,可以称得上无悔人生。父亲在含泪写成的你的生平中,列出了那么多的不朽的业绩:
联苯双酯的发明获国家科委三等奖、卫生部重大成果甲级奖、35届尤里卡金奖;完成了与日本合作课题“强力新甘草甜素治疗慢性肝炎疗效”获国内外专家好评;“成人Ⅲ型病毒肝炎的血清学分析和临床分析”获北京市科技成果三等奖;参加慢性肝炎“六五”国家攻关课题领导工作,获国家三部一委表彰奖;“乙肝疫苗大范围应用研究”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卫生部三等成果奖;“戊型肝炎的检测和临床分析”获市科技进步二等奖;“乙肝病毒母婴传播的阻断”获北京市科技成果一等奖;参加《病毒性肝炎防治研究》一书的撰写及《希氏内科学》的译文工作。
妈妈,我敬佩你,我爱戴你,我会以你为榜样,走完今后的人生。
告别仪式
2007年10月19日,这是为母亲送别的日子。妈妈安详地静卧在鲜花从中,身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的党旗。她的老领导来了;与她当年共同参与医院筹建的老同事来了;她的挚友、与她风雨同舟几十年的已是白发苍苍的老朋友们来了;她亲手培养的年轻一代的医生们——如今已是医院的栋梁人才来了;她的中学同学来了,有的是抱病前来,有的还拄着拐棍也来为她送行了;大学同窗来了,还有一位代表山西同学的校友从火车站直接赶来了;还有她的老邻居,甚至她亲自救活的病人,不记得我们住的大院里,有多少妈妈救治的病人……那天为妈妈送行的人有二百多人。妈妈,虽然你离开了我们,但你永远活在我们大家心里。
告别仪式后,我们全家用妈妈生前最喜爱的前苏联歌曲《小路》为她送行。伴着歌声,伴着泪水,我们送妈妈远行。
下 葬
为了让母亲早日得到安息,我和弟弟妹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为母亲挑选了紧邻戒台寺、景色秀丽的万佛园华侨陵园作为她最后的归宿。为妈妈选的是三面环山,坐西朝东的菏泽园L组43号。站在这个位于半山腰的陵墓前,抬眼向右看去,便是有名的戒台寺,这里可以听到远远的敲钟声;朝前远眺,就可看到北京城,看到中央电视塔——我们相信,妈妈在这里每天都可以看到我们,我们家就在电视塔的附近啊,妈妈会一直含笑注视着我们,护佑着我们。
2007年10月24日,霜降。天空阴沉沉的,选定今天为妈妈下葬。早上7:30我们出发了,天空中突然飘来阵阵细雨,当我们到达位于半山腰的墓地时,雨突然大了起来,工人们已支起了雨棚。伴着母亲生前最喜爱的歌曲——彭丽媛的《白发亲娘》和莎拉布来曼和波切利共同演唱的《Time to say good bye》,我们全家在大雨中对着母亲倾诉。父亲如诉如泣念了他写的《墓前的哭泣》,我们姐弟三人对着母亲的墓和遗像倾诉着我们的思念、我们对母亲的爱。妹妹念了她远在重庆的女儿写来的“一首《小路》送外婆”,追忆了告别仪式上我们全家齐唱《小路》送母亲的场景。
……
雨还在一阵紧似一阵地下着,我觉得老天也在为母亲的辞世而哭泣。奇怪的是当工人们将母亲的墓刚刚封好,雨竟停了下来,大概是为母亲找到了这么好的归宿而心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