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通过和老妇人的言语交流我得知:老妇人已有78岁高龄,老大爷更是到了82岁,还是个肺癌患者,每周二都要到医院诊治。每次去医院的时候叫车都很麻烦,但老人的儿女都在国外,平日也不能照顾他们,真是特别难,我心中不免产生一种怜悯之情。
送老人到家后,我主动扶老人下车,还好心地问大爷:“您能上楼吗?”听到大爷说没问题之后我才开车离开。可当我调头回来的时候,看到大妈一人非常吃力地搀着大爷刚走到一层的楼梯口。我惊呆了!这哪是走啊,根本就是在挪啊。于是,我又急忙下车来到他们近前,说:“大妈,您先上楼去开门,我来扶大爷上楼。”准确地说,我是架着大爷在爬楼。从一楼到三楼短短的路程,我们花费了足足10分钟,累得我出了一身大汗。
安置好大爷后,我递上了一张我的名片,对老妇人说:“大妈,这上面有我的联系电话,不好叫车的时候您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来的,请您千万不要客气。”
“师傅,今天真是多亏了您帮忙啦!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再给您点钱吧。”大妈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拒绝了大妈的钱,说:“大妈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这是我们每个出租车司机都应该做的,敬老助老嘛!”
大爷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在你的身上我又看到了雷锋的精神,谢谢你啊师傅!”
“不用谢,下次见。”我高兴地走下楼,开着我心爱的出租车又迎接下一个乘客去了。
还有一次是2000年的夏季,我在东直门长途汽车站拉了一位外地来京的打工妹。她上车的时候情绪低落,两眼微红,好像是哭过。
我问她:“小妹妹,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去月坛找我的一个亲戚。”
一路上,我亲切主动地和她交谈。当得知她是在顺义打工被饭店的老板欺负后,没敢要工钱就自己偷跑出来的时候,我愤然不平。她对我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敌敌畏,如果找不到亲人我也就不活了。”这番话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一路对她苦口婆心地讲道理,开导她,终于使她打消了轻生的念头。来到月坛公园附近后,我费尽周折帮她找到了她的亲戚,又拿走了她书包中的敌敌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宽慰她:“今后路还长着呢,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地去对待。忘掉过去发生的一切,要坚强地活下去。今天我不收你的车费是让你记着这个世上有许多的好心人在关心你,帮助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这世间有多少需要帮助的人啊!
上善若水,真情无价
在照顾李大妈老两口的同时,我和妻子还要照顾家中的4位老人,生活负担也很大。
我的父亲因脑血栓瘫痪在床多年(当时住在养老院,现已去世),母亲患有40多年的美尼尔综合征、重度青光眼,还装有心脏起搏器。岳父身患眼疾,岳母没有工作又患有直肠癌。面对艰难的生活,我们仍然坚持着照顾李大妈。我们只有一个信念——把大妈当作自己的母亲,把大爷当作自己的父亲,为他们养老送终,代替他们不在身边的儿女尽孝道。同时,我们也在用自己的行动呼吁社会上更多的人都来做善事,使我们的社会真正回归、真正和谐,为美丽的人生谱写新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2008年12月22日,大妈终因病情再一次的恶化不幸住进了北大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从那天起,我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医院去探望大妈的病情,然后再去运营,中午由我妻子刘玉平为大妈送饭。
2009年1月1日,大妈开始不说话也不睁眼。1月4日,沉寂了几日的大妈突然睁开双眼,对着坐在病床边来探望她的刘玉平用尽了平生之气力叫出了“刘玉平”三个字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泛着红润。1月6日21时30分,李大妈的长子周志强从浙江赶到医院见到了略有意识的大妈。1月8日16时37分,我们夫妇精心照料了13年的身患尿毒症的李世娴大妈去世。
那天中午,医院诊断大妈已经不再自主呼吸,没有自身意识的病危通知书发了出来,消息很快传到了我们公司。公司的石总经理在百忙之中赶到了医院;“李大妈特护小组”的师傅们停止了运营,也从不同的地方赶到了医院;下午2点,北京人民广播电台交通台《百姓TAXI》节目的主持人李洋老师与新闻部的记者张瑞娟在得知消息后又一次专程从电台赶到了医院。
2009年1月8日,魏勇和特护小组队员们在病危的李大妈床前
左起:周大爷、周志强、魏勇、石叶贵
2009年1月8日,记者们争相采访魏勇和病重的李大妈,面对许多话筒的人是魏勇
围绕在病床前的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企盼大妈能挺过这一关,能够再次回到我们身边。在医院,李洋老师和记者张瑞娟见到了大妈的老伴周大爷和她的长子周志强,并对他们进行了采访。这也是大爷和志强他们第一次面对媒体记者。
在采访中,志强和周大爷深情的话语让我终生难忘。
志强饱含深情地对记者说:“以前我只知道有一对出租汽车司机夫妻在帮助我妈妈,可没想到他一帮就是13年。除了帮我妈到医院来做透析,还帮我妈做了很多家里的事情。这13年我都没有在妈妈身边好好尽孝,他们就像我的亲哥嫂。他们付出的太多了,真的很辛苦、很不容易。今天我要真诚地说句话——感谢他们,感谢他们公司的领导,感谢所有帮助过我妈妈的司机师傅们。”
2009年,周大爷(中间坐着的老人)接受记者采访,感慨颇深
周大爷也激动地告诉记者:“他们是一对品德高尚的好夫妻,是我们家的恩人。他们的大恩大德我至死不忘,叫我的儿子们这一生也不能忘记他们——他们就是魏勇、刘玉平。”
大爷和志强兄弟的这番深情的话语、至高的褒奖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
李大妈入殓的时候,志强让我以长子的身份抱着大妈的头。那时我不禁回忆起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感慨颇深。13年的风风雨雨,13年的相随相伴,13年的艰辛困苦,13年讲不完的故事……善良开朗的老妈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大妈的遗体入殓后,我默默祷告:“李大妈您一路走好,把大爷交给我们您就放心吧!”车队慢慢启动,驶向了八宝山革命公墓。
告别大厅内宁静肃穆,中央停放着大妈的灵柩,身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的大妈安详地躺在那里,鲜花百种围绕四周。大厅正面的幕墙上悬挂着李大妈的遗像,四周摆放着党政机关领导、李大妈生前好友以及我们公司、“亲情服务车队”,还有我们夫妻二人赠送的花圈。在低沉悲怆的哀乐中,到场众人依次缓步进入大厅,向大妈的遗体做最后的告别。
13年的相守,13年的相助,13年的亲缘,13年的祈盼,我们这一对无血缘、无亲缘、无故缘的母子结下了人间最真挚的情感。我们两个无任何关联的家庭经受了血与汗的洗礼凝聚到了一起。这就是我们13年亲情奉献的结晶!忆往昔多少艰辛困苦,看今朝无限世间亲情。这就是我一个普通劳动者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