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住在东市口天桥的一间地下室中,月租450元。为了省钱,我们每天拣最便宜的吃,而且有时一天就吃一顿饭。虽然生活困苦,但我没忘记我自己的方向,我想我会一直走下去的。
2010年夏,张海军在北京天安门前留影
作画之余的生活
近两年来,我除了专心创作与参加各类活动之外,还在家养着土元。2008年夏天,海民从外地回来,又跟我谈起了关于土元的事儿。我们小时候都挖过土元,我还养过一段时间,只是没成功。眼看隔了一二十年了,这期间很少有人去地里挖土元,说不定现在数量又多了。海民建议我说:“再去地里挖挖去。”那天我们每人挖了一小桶。不同于儿时的是,这次我们并没有将它们卖掉,而是养了起来。
后来,我和海民又去挖了几次,有时我还带着儿子们一起去。土元每天早晨都会出来喝露水,所以如果我们去得早的话,不用挖就能捉到。其他时间也不难找,拨开沙地里的草和土壤,下边满是土元。
从野外挖土元拿回家养也挺好养的,因为这些土元都是当地的,对周围环境已经适应,以前是从外边买回来的卵,容易得病。而且这次挖回来养的都是成年的虫子,不容易死去,再者它们还能繁殖,会越来越多。我在养的过程中学到了许多东西,学会了如何保持室内的温度和湿度。
如果室内湿度达到一定程度,土元便会又光又亮,如果达不到,身上就会干燥无光泽。温度一般要保持在30摄氏度左右,如果低于20摄氏度,土元就不生长了,类似于冬眠一样,天太冷它们就不吃东西了。冬眠时,土元不长也不产卵,饲养周期就长了,所以我们尽量使室内温度升高。那年冬天,我在屋外垒了一个烧火用的池子,在里面点火,以维持室内的温度。用来烧火的多是花柴(摘完棉花后留下的硬壳及秆),我和爱人及爸妈经常去地里捡。
我们将土元养在许多大盆里,到繁殖最多的时候,总数可能达到了上百万。土元每周产一次卵,是直接产在土里的。孵卵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先要用筛子把卵筛出来,然后把它们放入容器内,将温度控制在36摄氏度至40摄氏度之间。土元在成长的时候要脱掉许多次皮,然后身体渐渐变大。每长大一些,我们就要从盆中分一部分出来转到另外一个空的容器中,要不空间就会不够。土元长成形后,我们再用开水把它们烫死,晒干后就可以卖了。也有一些自然死去的,我们就把它们挑出来拿去卖。我们曾卖过一次,赚了200元钱。
从2010年上半年起,我经常在外做活动,很少有时间回家,养土元的事就主要交给了我爱人。因为爱人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所以土元死了不少。如果刚死去就捡出来,还是可以卖钱的,可因为爱人不曾很仔细地去观察,许多就都腐烂了。
民间艺术的现状
这些年来,我深深体会到了民间艺术道路的艰难。我自小喜欢艺术,上学时常在课堂上偷偷作画,长大后外出打工,我也经常挥笔练习。我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中都不曾放弃过绘画,那是我的一种爱好,已与我融为一体了。但其间所遇的困难也是较多的,在与坚硬的现实发生碰撞的时候,我终于感到其中的困难了。对于绘画,年少时只是单纯地去喜欢,到如今,却多了一些更为复杂的心情。
我与周围的许多艺术家们想把民间艺术推广开去,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民间艺术及民间艺术家们的生存环境不容乐观,资助这类推广活动的团体或个人还比较少,许多艺术家们都是在用自己那微薄的积蓄去做艺术,但是未必能收到很好的效果。我们之所以如此坚持,就是因为出于对艺术的喜爱。另外,许多民间的东西,都是带有一定的历史传承性的,如果我们不去推广,很可能到以后就消失了。从小的方面来说,我们是因为喜好才从事这项事业,但另一方面,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使民间艺术能得到保留、传承和发扬。如果我们这一代人不传承,到了下一代或是下下代,那些璀璨的民间艺术或许就消失了。由此,我们内心希望国家对民间艺术能更加重视,同时能有更多的团体或个人给予民间艺术帮助。希望社会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平台,使更多的人注意到这类艺术形式,使得民间艺术长远地流传下去,不被众人所遗忘。对于民间艺术,各种形式的帮助都是对于它的一种鼓励与认可。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国家正在慢慢重视民间艺术,将其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加以保护。许多群体也在资助我们的活动,北京非遗华商促进会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曾在山东省临沂市主办过一次民间艺术的展演,我也受到了邀请。展演的全部费用,包括艺术家们的食宿路费都是他们负责提供的。这样的展演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不用再去担心各项费用,不用再为生活感到困苦,而是专心地投入到创作中去。等到以后,艺术家们的创作条件好了,作品或许也因此会更精致。
这一段时间里,我也正在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完善,使它们变得越来越精美。同时,我也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在45岁之前,我希望能创作出一些好的作品。为什么强调这个年龄呢?因为在蛋壳上绘画毕竟是一件费眼的事儿,长此以往,我怕自己的视力会下降。此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因为自己的绘画技艺多半是靠自学得来的,没怎么受过正规的训练,也很少能得到名家的指导。我在少年时常常临摹范增老师的作品,所以很渴望能得到他的指点。这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心愿吧。
感谢帮助过我的老师们
小时候我很调皮,经常对教我课的老师们做些恶作剧。后来我不上学了,一个姓姚的老师对我说:“你不读书,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的。”当时我并没在意他所说的话,我觉得自己不会后悔。可当后来自己学习字画时就感觉到悔恨了,这才知道补救。刚结婚的时候,我一闲下来就学习。爱人有时候就说:“你要是当年在学校这么用功学,你早就上大学了。”
后来,我努力学习绘画。在磁县学美术时,虽然我与老师不曾有过太多的交流,但是他教会了我许多最基本的东西,使我在绘画方面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从磁县学完画回来,我曾带了一些画去让临漳的张朝仲老师评点,他给我指出了一些毛病。因此,我很感谢他。
近些年来,对我有过指导与帮助的老师就更多了。其中有几个特别重要的,我要在此特别感谢他们。首先是杨青春老师,他把我从临漳带到了邯郸,使我与众多艺术家们齐聚一堂。这对于我的绘画道路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使得我的作品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又让我结识了许多民间文艺界的老师。
闫俊海老师是我在邯郸一次活动中认识的。我们在一块儿做展览,闫老师对我作了自我介绍,后来又邀我去买东西。他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去一家饭馆买了许多包子。当时我不知道他买那么多包子做什么,后来才知道,他是这次展览的一位领头人,给大家买包子当作午饭。但他买包子用的是自己的钱,而不是公家的。
从那一天开始,我和闫老师就渐渐熟识了。从那时起,只要一有活动,闫老师就会叫上我,我们一同去了石家庄、北京。其间,闫老师教了我许多东西,不仅仅是绘画方面的,许多与交际有关的及人生哲学层面上的东西都给过我指导。在生活上,他对我也很照顾,每次在一起吃完饭后他都会问我吃饱没有然后主动掏钱。
我们俩在北京的时候,有一次他要回家。我说:“闫老师,等你回来的时候你把我媳妇和孩子带过来吧。”就这样,他把我爱人及两个儿子带来了北京。一路上,闫老师对他们照顾得很周到。孩子们就管他叫大伯,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