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 年,我上 了小学,我们的班主任陈玉蓉老师很严格,她师范毕业大概不到20岁。记得有一次,我妈看到我的红领巾忘带,害怕我上学忘了,就放到邻居小芬家的箱子上了, 她想我走的时候会看到那个红领巾,但是我当时走得急,就没有注意,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带红领巾,由于很害怕老师,心想会不会被老师骂,就没去学校, 刚好那天学校大队活动去北海公园,因为少先队活动一定要带红领巾,而我又是小队长,就更应该带。
等大家排好队,一个个的往外走的时候,我心里非常的着急, 等大家走了之后,我就后悔的哭了,晚上陈老师通知我到办公室,老师当时态度很好,问我为什么不去,我就说我的红领巾没有带,老师说:“哎呀,没有带红领巾 跟老师说一声不就算了嘛,至于不去嘛。”老师这时掏出2毛钱,退给我,说这里面有5分钱的门票费、还有车费一共2毛钱,这次你没去,就退给你,下次一定要 告诉老师,我那时候就特别老实,是班里守纪律讲卫生的可爱女孩,这张照片就是我认真学习毛主席语录的时候,哥哥给我拍的。
那时候的学生 跟 现在的学生可不一样,那时候我们心里想的,就是好好学习,将来建设祖国,更要热爱毛主席,毛主席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提到那时候我们对毛主席的敬 仰,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那个时候在公交车上读毛主席语录就会受表扬,并且还不用买票。
我天天写毛主席语录,背《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 念白求恩》、《愚公移山》,每天要早请示,晚汇报,家家都得挂毛主席像,就连每顿饭前也要祝愿毛主席万寿无疆,做错了事就得面对毛主席像自我批评,反正天 天离不开毛主席。当时心里就感觉没有毛主席,生活就不能照常进行。我在学校写学习毛主席语录的心得体会,写的也比较好,还做了十几场报告。
对 于自己骨子里的那股正义劲儿,不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我对那些不合理的存在都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小时候那些男同学经常说我长的白白的,总穿一身红灯芯绒 的衣裤,而且特老实,安静,我又是班里红十字委员。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我旁边一个姓胡的男生总是捣乱影响老师讲课,老师一怒之下罚全班人抄生字,一个字写 十行,一个生字本都用完了。我就想明明有错的是他一个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罚,实在忍不住,我就在嘴里骂了一句,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能听见 的。
当时课堂上非常安静,我又在第一排,这一声就让老师听到了,就问:“谁在骂人?”旁边的男孩就指着我说:“是她骂的。”可老师居然不相信是我骂的,因 为我平时给她的印象太好了,老师当时就对那男生说:“你怎么能撒谎呢,是你骂的吧,人家那么老实怎么能骂人呢?”他连忙就解释说:“真的不是我骂的,真的 是她,不信你问她啊!”我当时只有沉默,低着头不说话,老师看我没有说话,就问我:“是你骂的嘛?”我点了点头,当时以为老师会当众训斥我,但是她没有, 说:“下课来办公室一趟。”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既没有当众训斥我,也没有让我请家长。那个老师对我特别的好,现在她也退休了,但还经常和我联系,请我去她 家吃饭。
我是文革之后入的红卫兵,因为文采挺好,老师喜欢我写的东西,就经常让我去各个学校作报告,我的口才也就是这样磨练出来的,我还 批 斗过阜外一小的女校长刘加珠。参军后有次在工体车站见到她,感到很内疚,也很惭愧。后来我还专门到她家去看她,给她做检讨,她仍住在西城区教委宿舍,她 说:“你才三年级我怎么会记恨你们呢。”那是时代的错。
在班里我当了红十字委员,也就是小医生,谁受了外伤都会来找我,或许这就是我后来走上医学这条路的一个前奏。小时候我的每一个良好的开端都对日后人生产生了成功的效果,后来我一直活跃在中国红十字、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疗工作中。
我中学是在北京三十五中念的,那是一所重点中学。始建于1923年,其前身为私立志成中学,建校董事李大钊、邓萃英等。2009年温家宝总理还亲自到三十五中听课。
我刚上初中时,我爸爸就要求我写入党申请书,他说刘胡兰13岁就能入党,我也应该向她学习。可我当时只是红卫兵,连团还没入,不过我还是照着我爸爸说的写了申请书,并做了思想汇报,当时在学校里还挺出名的,工宣队王队长常表扬我。
我 在35中是班长,是红卫兵,还有一个男的班长叫赵三。那个男生在美国波斯顿当过领事馆教育参赞,现在也回国了,前些年我们还在一起聚了次会。因为那时我出 国的时候是不能用部队的毕业文凭的,要是有军队背景的话,国外可能不给签证,审批还是非常难的。所以对方提醒我别带穿军装的照片,毕业照不能有军队照,让 我拿着35中的毕业证就行。可是实际上35中我就上了很短一段时间就参军了,而且还是初中上的。出国是一定要用高中文凭,没有高中文凭就出不了国。当时没 办法我就穿着军装到35中。
35中的岳正录校长认识我,当时已经下班了,天都黑了,我让校长给我补个高中文凭,因为我要出国。老师就去查我在的1连5班, 文革都是连排叫法,他在发黄的卷宗里终于查到了我的名字还有班级,岳校长就给我补了成绩单,并给我补了一个高中文凭,只收了我五毛钱塑料皮费,真的很正 直。学校的学生能出国是为学校增光。
我觉得学校真好,老师也都很不错,每次校庆的时候我都会发言,都会感慨,是学校给人才创造了深造的出路,学校培养了 我,我为世界培养了一千多名爱中国的外国学生,这就是桃李满天下的含义。那个时候我是为了工作才一定要出国的,日本医院院长邀请我去工作,是因为《人民日 报》海外版刊登了我的学术报告才请我的。现在我已经成了一个国际人才——国际医生,国际教师,为世界贡献才智的人,真另我自豪。
文革中的小资调
初 中的时候,我记忆比较深刻的事是割麦子,当时每年夏天会组织大家一起去顺义郊区割麦子。当时感觉割麦子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因为太阳很晒,我和刘小眉 (中宣部部长刘祖春的女儿)为了防止受伤和防紫外线就带了个白手套,,后来被学校评判我们为小资产阶级思想。
我们每个人就带个大草帽防晒,开始割麦子,早 上开始还站着割,下午就坐着割了,太累太热了。但是在农村,割麦子是很锻炼人的,虽然最后我还是没有学会如何熟练的割麦子,但对我的锻炼还是很大。后来我 们田振明主任的女儿田蕙对说我,我要是插队,真可能养活不了自己。那时每一个人全部得割到头儿,然后再堆起来,就我的手没有力量。那时要是没有体力,肯定 是不行的。现在想想我当时也是有种精神支撑的,人无完人,一个人的这方面的不行,另一个方面估计应该会弥补上。
1969年,建国20 周 年大庆,我们学校是文艺大军,随红色娘子军彩车通过天安门,接受毛主席的检阅,高喊:“革命文艺主要为工农兵服务。”可是我穿的不是农民的服装,我穿的是 解放军的服装,领章还是红塑料的。记得当时老师是不允许照相,我就把军装穿到里面的衣服里,跑到颐和园的山顶上偷偷去照了一张相,因为我们家里人谁也没有 穿过这样的服装照过相,好不容易穿上一次这样的军装,我为什么不照一张给自己留个纪念呢,但是我没想到我周围有那么多人潜伏着,我管他们叫做间谍。
真没想 到被那人发现了我在颐和园的山顶上照相,就报告给老师,学校居然给我开了批斗会,说:“你为什么穿军服照相,这是违反纪律……”把我批评得一塌糊涂,最后 我就决心要穿真正的军装,当真正的军人,气死那些批评我的人,让同学们羡慕死吧。那个年代能在北京当兵,简直是无上的荣光,在家门口当军人更是特权阶级才 有的“专利”,我都享受到了,而且是和中央很多高级干部的子女在一个医院。与陶铸的女儿陶斯亮,纪登奎的女儿纪方,张国华的女儿张琳,很多很多,我们都成 了最好的战友,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