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伊爱虎则愤怒的从拔出郑诛和的野太刀,气势汹汹的拎起宗义真,向郑诛和怒问:“爸爸,杀了他吧!真是给日本国丢人。”
宗义真自然是继续痛哭流涕,对现状毫无办法。
“这是日本的臣子,我不干涉。”郑诛和看着轰鸣混乱的金田城,有些索然无味。
区区一门六磅舰炮就能射塌,足以证明府中藩的城池真的稀烂,在国内属于地方卫所级别的烂寨。
这样的老鼠,有必要杀吗?
“我相信宗藩主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郑诛和说着,挥手号令大船扭头。
宗义真?
不过一个幕府藩臣罢了。
郑诛和逼令宗义真召集府中藩的武士,拢共抓来六百多藩士,又搜罗两艘安宅船,全部作为炮灰,为府中藩的罪行赎罪。
至于只有一万石的府中藩,按照一万石出二百三十兵的规格,却能搜刮出六百多藩士,那自然要问一问停靠在金田城城下町的港口中那些朝鲜、日本贸易的船只。
在幕府中,府中藩被按照十万石大名的资格招待。
然后,当然就是残酷的审讯环节
“我说!我都交代!”
府中藩藩主宗义真,在被捆绑在桅杆上一个下午后,终于开口了。
宗义真交代:“朝鲜王国的水师大将,叫做南三道水师统制,但他并不在釜山。您要攻打的庆尚道在朝鲜俗称岭南,有左右之分,左为尚州牧,右为庆州府。庆尚道有左右军营,分别在尚州牧和庆州府。还有左右水军营,釜山浦非县非郡,只是通商口岸,在釜山浦的西侧,有叫..水营的,那就是庆尚道水军右营的驻地!”
釜山,与它所属的庆尚道在朝鲜的东南区域。釜山紧邻着蔚山,两座港口都不是正经的郡县,而是自行发展的商埠。就像浙江的清江浦。
“你还是很懂的嘛。”
郑诛和坐下来,面带微笑的让人把宗义真从桅杆上放下来。
朝鲜王国的的地方制度,第一级是道,抄自明朝,第二级是牧和府,前者抄自汉朝的州牧,后者抄自唐朝的大都督府。第三级是郡和县,这个也是抄的。
宗义真顺带交代了朝鲜的军队配置:“小人交代...朝鲜的军队,分为五种。第一种是满清驻军,不过在南方没有。第二种是朝鲜八旗驻军,也主要驻扎在战略要地。第三种是国王独自掌握的禁卫营和五军,都是长驻军。还有五卫,分别部署在朝廷和地方,从良人里征发兵役参军。最后是道军,地方各道自行组建,一般都是贱民在里面做事,没什么斗志。”
小小的朝鲜王国,把军队整的还挺复杂,很像是大宋。
郑诛和寻摸了很久,才弄明白。
在朝鲜,主力军是五卫,这是抄袭明太祖朱元璋的五军都督府。军队都是良民征发,但后来良民不想服兵役,五卫烂的很彻底。
于是朝鲜王
国又搞出了雇佣制的五军,包括禁卫营在内由国王掌控。
在丰臣秀吉入侵时,又出现了地方上的道军一起反抗侵略者,但很快就烂了。
满清入侵后,叠床架屋的又骑上来朝鲜八旗与满八旗。
反正特别乱。
“宗藩主可以再想想,还有什么忘了说,否则我很难保住你的项上人头啊。”郑诛和拍拍他的月代头,转身喝令军队直逼釜山。
有对马岛的藩士作为向导,三艘巨船一路顺风的逼近釜山港。
这是一片河流之畔的贸易商埠,人们自由的扎篱笆、栅栏做院墙,商人们来来往往,居民大都衣着体面。
郑诛和极目远眺,看着朝鲜人自诩的三千里江山,突然问起了何麒正。因为他看到了几个骑马的人。想起此行的任务。
“你们觉得,宋辽夏蒙之时,骑兵谁更强?”
“末将不知。”何麒正舔了舔嘴唇,他对宋朝的了解,只知道一个狄青、文天祥,李元昊与耶律休哥萧太后,哪分得清楚呢。并且郑诛和很明显是要开始发表见解了,作为聪明的副将,这个时候应该学会沉默。
“那当然是...”曹红不说话了。她想说宋,可宋太拉胯了。
郑诛和开始发表自己的暴论:“依我之看,除宋朝皇帝喜欢压制武将,闹得国家边疆防守有余,进攻疲软外,我觉得契丹不如西夏,西夏不如金人,金人不如五代时的中原,五代时的中原与蒙元,要看谁能一统周边,谁的兵甲更齐整,谁掌握着河西与河曲的产马之地。”
契丹,或者说已经中国化的辽朝,在骑兵的作战上其实没有特别耀眼的战绩。
他们被后唐庄宗李存勖追着打、被卢龙节度使刘仁恭追着打、被后汉的刘知远打崩也就算了,还被后晋皇帝石重贵追着打,打的辽太宗耶律德光骑着骆驼逃跑,打出高粱河车神的抢先体验版。连臣服自己的西夏都能打出败绩来,还输给过高句丽。
主要靠的是体量大,可以慢慢啃。
整个五代十国,契丹一直被中原的各路军阀抓起来刷战绩。但可惜的是,被刷战绩再多,辽朝也好歹是个区域统一王朝,可以屡败屡战,家底深厚。
但在占尽优势的前提下,死了几代人的它却没能统一中原!
然后等到宋朝这么一个旗鼓相当的‘卧龙凤雏’,实现了中原的优秀匹配机制,谁也打不死谁。
然后辽先死,宋后死,被蒙元一锅烩了。
郑诛和一拍脑袋,骂了起来。
“我为什么说这个呢?因为河西与河曲才是养马地,辽东没有好马。我突然意识到,大爷让我袭击朝鲜有问题啊。最好的骑兵明明在我们这里,为什么要牵制他们的骑兵?你们听说过这种怪事吗?那我猜,要么是辽西有大动作,要么是大爷自己昏了头啊。”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
连郑诛和对皇帝的冒犯称谓都忽略了。
谁家敢叫皇帝大爷,整的和隔壁老头似的。
何麒正竖起大拇指,还是郑诛和脑子好使。
从察哈尔到酒泉敦煌,明军在长城九边有十几万正规轻重骑兵,还有十几万蒙兀儿附庸骑兵,三十万骑兵在手,怎么可能会害怕满清的骑兵?
还需要郑诛和开着小船,在朝鲜帮忙牵制满清铁骑?
郑诛和在船边开始思索。
狗皇帝啊,你肯定有秘密没告诉我。
“将军,釜山浦的人发现我们了。”何麒正报告。
“那还等什么?开炮。”
郑诛和不想那么多,开始指挥战斗。
三艘大船面对着釜山浦,横冲直撞的闯入港口,全都横过身体来,在几百米的距离上,将主力大炮对准了釜山港。
水营里的庆尚道水军右营还在如梦初醒,不敢置信的看着巨大的武装商船横冲直撞的杀进来。
十几门大小不一的舰炮推向射击孔,水手们赶忙装填弹药,纷纷点燃了火绳。
不需要瞄准,不需要校正。
一瞬间,火炮轰鸣!
郑诛和的耳朵失去了听力,只感觉天地旋转,大地摇晃,远处的釜山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淹没在一片烟尘之中。仿佛有无数的灵魂,正随着冲天而起的浓烟而往生。
作者的话:提前晚安,感谢色孽大魔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釜山大审判
朝鲜王国的军备拉胯是一以贯之的不行。
因此,一轮炮击后,到处都在冒起浓烟的釜山浦上,朝鲜人疯狂的到处乱跑,不知所措的向深山坳里奔跑而去。作为朝鲜最大的通商口岸之一,这里的富贵奢华当然是肉眼可见。商人们穿金戴银的荒乱回家,而右军水营里竟然也奔跑出不少老弱妇孺。
这些老弱妇孺,赫然便是朝鲜的右军水师。
郑诛和耳朵嗡嗡的回复过来,才开始苦笑。
妈妈的,荷兰的武装商
船横行四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现在已经是英格兰与西班牙的战列舰横行四海的时代了。
那战列舰,都牛逼到什么程度啊。
“下船!下船!横扫釜山浦,把珍贵的财货都抢回来,再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何麒正看时候到了,便开始主动指挥军队下船。
郑诛和补充道:“众将士,以小旗为领,夹杂一半日本武士,二十人一组,清扫釜山浦的名门豪商,不许乱杀百姓!如果谁杀百姓被我抓到,即刻革职查办,押送南京大理寺!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想想你们身上还背着的罪责!”
郑诛和也去,他没有拿野太刀,这种半巷战的攻伐,施展太大的武器不好使。
但井伊爱虎却给郑诛和拿来了一根大铁棒。
郑诛和懵了:“嗯?”
“我早听说了,您骑着马用铁棍在土匪里冲杀,独杀数十人,赛吕布呢。”井伊爱虎夸张的挥舞着手描述,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傻姑娘好像忘了,那只是路边说书人的演义。
当然,也可能是对义父有什么奇怪的滤镜,所以把说书当成真事。
何麒正一看着情况,赶紧送来一柄双手大矛:“用这个,这个好使。俺从山东带来的,听说是奴酋上三旗骁骑营的梅勒章京才有资格用的大矛。”
这是一把长近一丈,粗如手臂,必须双手握持的大矛,看起来的确威风不凡。
“......行吧。”郑诛和拿起大矛,和将士们一起挂着软梯下船,踩着舢板冲向一片混乱的釜山港。
釜山浦只有几十个守军,当他们出现在港口上时,这边的明军已经排列成简单的两排横队,对他们竖起了大虎铳。
总旗一挥手,喝道:“射击!”
瞬间,如同数十只猛虎一起咆哮,釜山守军甚至来不及大呼投降,便已经被硕大的铅弹打碎成了碎肉。
西边的水营里探出来几十个人,应该是水营的军官。他们看到明军的日月旗帜后,又急忙缩回军营,根本不敢动弹。
“按照将军的吩咐,十个明军十个武士。上!”何麒正与井伊爱虎纷纷下令,让将士们分头洗劫朝鲜富商的宅邸和仓库。
众人四散分开,径直按照宅邸的豪华程度,各自去破门洗劫。
在这个时候,能在釜山港里做豪商的人,可以说谁的屁股都不干净,郑诛和抢的心安理得。
挺着大矛,郑诛和和曹红等亲兵在宅院里竟然遭遇到了不俗的抵抗。一大群穿着清人马褂打扮的朝鲜人吱吱呀呀的冲出来,被郑诛和和曹红以手中的长矛大枪一一戳死在宅院中。
让郑诛和疑惑的是,他走遍这几家富贵商人的房屋,发现里面只有少量人穿着汉服,其余人个个都是长短马褂,一幅满人的打扮。
不应该啊,釜山港哪来这么多八旗,或者说旗人。
是内务府的包衣奴才?
这时,外面还活着的鲜人被何麒正驱赶着,都抓到开阔之处。
然后,一身鲜血,杀气四溢的郑诛和才带着侍从们,从釜山浦的官府与豪商家里厮杀回来。
被聚拢起来的百姓们惊恐万分,但又不敢稍有动作,只能胆战心惊的望着他们极度厌恶的倭人,以及他们十分崇敬的明国人站在一起,把那些达官豪商给驱赶到釜山港的空地上。
这时,郑诛和才发现,虽然韩语大量词汇来自汉语,但他还真没办法和本地人对话。
值此关键时刻,还是府中藩藩主宗义真被拽了出来做翻译。
郑诛和说,宗义真用不纯熟的朝鲜话喊。
“你们听好了。”
“我乃是大明天兵,朝鲜招讨使郑诛和!我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这些满清的狗!”
郑诛和给自己伪装了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职位,他举起棍子,指着被从各个地方拖拽出来的,穿着旗袍马褂等有满清风格服饰的人。
“冤枉啊!我们不是八旗,我们是鲜人哪。”被抓出来的人纷纷哭泣,许多人急忙自称身份。
宗义真也赶忙为郑诛和解释。
原来这些人不是鲜八旗,他们就是普通的两班权贵。
其实,这里也是郑诛和想错了。
他一开始误以为,朝鲜的两班贵族,就像后来他们宣传的那样,还保持着明朝衣冠呢。
但谁知道,其实历史上的两班贵族一向都是善变的。元朝势大的时候,他们比蒙古人还像蒙古人、明朝势大的时候,他们就完全模仿明朝人的习惯。
如今满清势大,再加上朝鲜八旗的组建,两班贵族其实已经开始有穿直筒马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