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明的五星天皇 作者:余道安
一觉醒来,重回17世纪。
郑诛和震惊的发现,大明没有亡。历史转折中的大明王朝,已经进入资本主义萌芽。
江南的资本家们拍拍他的肩膀,欢迎加入殖民扩张的行列。
北方的军阀们拍拍手,继续你死我活的战争。
作为大明的资本主义先锋,向日本发起先进的殖民运动。我侵略、我扩张,我该被吊在路灯上;我杀人,我放火,我把母女收入阁。
只有失败者才会被称为战犯,可我没有失败过,所以没人能枪毙我。
皇帝、内阁与公司一致决定,就由我来当日本的五星天皇。
第一章 天朝上人在日本
“屁股疼...”
郑诛和在睡梦里醒来,捂着可怜的屁股趴在床上哀嚎。
就好像被塞进船舱里滚了十万遍,又放在驴拉板车上颠簸三千里一样,他感觉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爬起身来,才发现早已是自己不熟悉的陌生地方。
他不是在坐车回老家的路上吗?
起身一看,身上盖的是锦绣鸳鸯被,枕的是瓷玉虎头枕,床是雕花六柱架子床,裹散花绫罗帘。解开被子的束缚,却发现穿着一身白色交领里衣加红裤,标准的明朝服饰。
床头柜上摆着一领大红袍服,花纹交错、云彩猛兽相叠,煞是好看。
郑诛和快要分不是梦境,还是现实了。他祖父是抗战老兵,怀着对鬼子的仇恨,给他取了诛和的名字。在现实里,他则是纯纯的牛马打工人,在一家日企做咨询和交接工作,别说诛和的雄伟大志,能凑和过日子就不错了。
见四下无人,纯木质的房间寂静无声,郑诛和起身下床,踩在架子床的榻上,床头的铜镜光可鉴人,让郑诛和看到自己的模样。
镜中是一个年轻英俊的长发青年,大概二十三四岁年纪,面额方正,相貌堂堂,鼻梁笔挺,落落大方。左右眼不一样大,但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一表人才的读书人。只是不知为何,憔悴得满眼血丝,嘴唇干裂。
这不是郑诛和的脸,毕竟那在高油高盐高脂饮食里折磨出的粗糙脸颊,与面前这个俊俏后生的长相差距挺大。
真的穿越了?
他拿起床头的官服,难道这就是飞鱼服?
这不是明朝的高级大员才能穿戴的礼服嘛,凡朝廷大员、皇帝内侍、三边大将才有资格穿戴。哪怕是锦衣卫,也仅有镇守指挥使等人才有资格享用。但是拿起衣服,大红的底子上一条丑萌丑萌的麒麟还是打破了郑诛和的幻想。四、五品的麒麟服,宽袍大袖,既没有漂亮的飞鱼纹,也没有打褶的曳撒。
郑诛和把衣服抱起来后,一个落地的腰牌哐当作响。
他拾起来看,腰牌上赫然写着,大朙海外行人司行人郑。
两侧以蛛丝小字写着郑诛和的年龄、外貌、身高,防止冒充。
以郑诛和的历史知识,他能分辨出这个雕金画银的腰牌刻字的含义。他是大明王朝的海外行人司下属的职官行人,姓郑。
行人司就是明朝宣谕四方的内外交使团,负责抚慰藩王、宣谕王政,行走四方。入门门槛就是进士,是名高显贵,一步登天的要职。用现代话讲,那就是外交大使。常设人员不过三百余人,普通属官也是从七品。这可是官,有品秩的入流官,外调就是七品知县。那岂不是意味着,他郑诛和就是人上人上人的开局。
开局就是进士,就是坐在部门里喝十年茶,也能随便当地方知县,做实权百里侯。
但这个海外行人司又是什么部门?大明王朝讲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一家的局面下怎么会在官方层面上区分海内外?
更令他疑惑的是,这房子似乎有些古怪。地下铺着的是日式的榻榻米,墙壁是木板拼凑的,窗户上铺着纸,房屋中间下陷开出煮茶做饭用的地漏,上面似乎还挂着一壶茶正在熨烫。
哗啦,房门打开,竟然还是推拉式木门。
门口走进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头发自然卷,颇有些像色目或蒙古长相,身穿麒麟服的明朝官员。郑诛和对他好像有些印象,他叫马千户,姓马千、名户、字兆民。是朵颜蒙古人,明朝常见的鞑官。和郑诛和一样,都是军籍。虽是蒙古人,其实已经在京师定居七代了。别看名字起的怪,人家可是亲爹花了一吊铜钱,请教书先生在《尚书》里挑的好名、字。
不像郑诛和,字灭倭,一听就是和倭奴有血海深仇的老兵乱起的。
没文化。
唉?
郑诛和逐渐想起来这具身体的身世了。他叫郑诛和,字灭倭,祖上四代是中原北迁京师的军户,起这名字的正是参加过万历援朝灭倭之战的太爷爷。据说郑诛和的爷爷还想起名郑不顺,纪念他与顺贼李闯
王的大战;老爹想叫郑干清,纪念他抗击鞑清的不屈历史,但都被太爷爷一票否决。
太爷爷认为,老子最大,先灭倭。五岁的时候,太爷爷喝酒过量,先把自己灭了。
可这名字,算是彻底没法再改。
虽然出身军籍,但到他时已经耕读两代,在他爹的支持下做起了读书人。郑诛和日夜用工,考上了童生,好悬又以神童身份考中秀才,却蹉跎七八年迟迟考不中举人。把自己挂在半山腰上,是上不去也下不来。眼看再读下去,家里就撑不住了,不得以出海找活干。
呆呆的站着,郑诛和久久不能平缓。
真的穿越了,有了新的身份,新的记忆,新的家人。
似乎还有一个不错的人生起点。
人生重来,会走出个什么样子?
马千户一看到郑诛和醒了,乐得直拍手:“哎呀呀郑兄,你可算是醒了。从辽东到江户,确实是过鬼门关,是哥哥带你冒险了。但别着急,到了江户,见过行人司司正,这江户城里还不任由你施展?就平安城那个什么狗屁倭王,江户里的日本国王,不说对你恭恭敬敬...也不敢让你下跪啊。”
平安京里的倭王,那不该是日本天皇嘛。什么时候降格了?
还有日本国王,郑诛和记得这是大明王朝册封幕府将军时乱给的吧。这都是哪到哪的怪历史?
看郑诛和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马千户误以为他还在心痛自己的举人资格,拍着胸脯劝说:“郑兄,不就是考不中举人,被人戏称为‘朕不举’,又在走的时候中举了嘛。这等小事何必苦苦挂怀?老哥带你来日本准备大展拳脚,且与老哥哥在这日本江户闯荡一番。今日到司里挂号后,哥哥带你去吉原花街看倭奴小娘们跳舞。”
一说到此处,郑诛和的心就痛了起来。
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因为临了上船的时候,才听说自己这次举人考试堪堪过线,不举的他举起来了!
可他签了契书,屁股后面还有大理寺的追兵,只能泪眼汪汪的上了去日本的船。
马千户有些汗颜。像他们这样的海外行人司,大体都缺人,只能在国内到处划拉不得志的童生、教书先生出海做事。像郑诛和这样年少有才名,却屡试不中的秀才,放江户海外行人司里都属于高端人才。更不提临上船时,郑诛和竟然中举了。这次能把他忽悠出来,也恰好是因为‘朕不举’这个外号惹得京师锦衣卫侧目,闲得长毛的大理寺特地派人过问,把郑诛和吓跑,才令他捞到这么一颗遗珠。
为此,江户司正还特意赏赐他一个日本小奴娘,还有举人介绍银。
啥,日本?明朝?江户?
再想到自己诛和、灭倭的名与字,郑诛和不禁哭笑不得。
这还怎么交流?不得出门就和人打起来啊。
马千户突然粗暴的冲门外发火:“都愣着干什么?今日是我灭倭兄履新,快伺候他洗漱打理。稍有差错就让灭倭兄把你们的国都灭了。”
接着便看到房门外,赫然跪拜着数个男女,瘦小蜷缩的模样仿佛孩童。他们穿着破烂流丢一口钟似的烂袍,既无裤子也无鞋,一听到主人发怒便急急忙忙的爬进来,仿佛一群猴子。
这些倭奴口里不太懂汉话,只会直呼:“天朝上人请抬手、天朝上人请坐。”对郑诛和的名字非但毫无反应,甚至百般巴结。
郑诛和没有想到,穿越到日本竟然是这个待遇。
好像穿越也不错,至少不用当牛做马。
我,天朝上人,在日本?
第二章 好色一代男
这些卑微至极的日本人把郑诛和请到厨间,烧起一盆热水跪在地上围着他,又是擦洗又是揉搓,甚至有人用舌头去舔郑诛和的脚丫,搞得他分外不舒坦。
这一不舒坦,竟让马千户命令两个稍微强壮些,豆丁大小的倭丁把这群倭奴一通好打,还是郑诛和出面阻拦,才保住一条命。
“这些都是‘秽多’‘非人’之流的贱民,你不要爱惜。”马千户却对此毫不在意。在日本,所谓秽多就是指手工业里的工人,如杀猪匠、皮革匠,因污秽极多而称秽多;非人更是贱民中的贱民,世世代代不能翻身。
郑诛和倒是想说点什么,可为啥要把同情心留给日本人?想想自己的名字,干脆不管了。
“像这样的倭奴,你且去江户城外河边的窝棚那里,想要多少有多少,给口饭吃就能拉走好几个。这鬼地方大火、地龙翻身、海啸轮着来,为了这口饭,多少人卖妻卖女。一块好银,能换两个女人。再说,你现在可是堂堂大明海外行人司从官!从七品...上!”马千户高高的竖起手指,仿佛从七品上在日本了不得的官职。
但郑诛和还是有些疑虑。因为他清晰记得,户部告身衙门给的告身上,写的是从九品下。
别的可以忘,这
个敢忘?
“你就不要后悔啦,哥哥不会骗你的。出国后本官加赠两品的规矩忘了?”马千户的国字脸上满是纠结,仿佛在责问自己的说服水平不行。
郑诛和总觉得有哪不对劲。本官加赠的说法,倒是听说过,给出远门的小官提拔两级,免得他出去因官职卑微而丢脸。
可咱这小小行人,也不是外交使臣啊。顶多是驻外使团的普通文官。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哥哥给你来点好玩的,今天咱们喝一顿、舞一场,明天陪我去见司正。”马千户神秘一笑,随意的踹起几个倭奴,神秘兮兮的出门去也。
在马千户出门的这段时间,郑诛和急忙翻箱倒柜的找起公文资料,努力回忆,补充自己匮乏的历史知识。
然后,他一拍大腿。
草,原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大明朝了!
1662年,永历帝被缅甸王抓捕后送给吴三桂,谁知满清章京兀尔特,突然以满人身份高举反清复明大旗,带着两白旗的两千多女真旗人辅佐永历帝反杀吴三桂,重镇西南江山。
此时西平王李定国、延平王郑成功还未病死,各自奋发图强,以南向北、东西并举、海陆共进的把满清推回到东北的白山黑水间,定都南京,再造华夏!
时至今日,永历帝已死,第二位皇帝是永历帝之子,朱慈煊。也就是为求西方援兵转信基督教的那位皇四子。他的统治算不上政通人和,大概也是民不聊生了。在他的不治不理、不管不顾下,什么思想学说都出来了。
然后朱慈煊一死,就被自己镇守北京的弟弟,皇七子朱慈焯率领汉满蒙军阀一起夺位,把首都又改到北京,史称二靖难,和满清继续死磕去了。整个大明朝进入民不聊生、文化衰败、光怪陆离、穷兵黩武但还是很横的奇特状态。
第三位皇帝可不好惹,把江南地区的读书人都送去‘支援’辽东云贵两川陇西去了,留下一群儒商,商人崛起后竟然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开始推选代言人,走上促进产业殖民向外扩张的神奇路线。
这是什么时间线?
还没有从如此生草的剧情中回过神的郑诛和,逐渐回忆起了海外行人司的职责。
这个部门其实压根不是正规外交部!
它是江南豪商在南京搞起来的半公半私部门,借着缴纳巨额的殖产税获得皇帝朱慈焯的许可,公器私用,推动自己的商货出海,去海外牟利赚钱、挖矿开田的。
行人司靠着大明的威势,逼迫日本答应使团入驻,借着文化优势,明国官僚和学者在这边都是人上人级别。
换句话说,这是个名为外交部,实则留着血淋淋罪恶的殖民司!
我,郑诛和、字灭倭,我在日本的使命,竟然是带着中国人殖民日本?
个把时辰后,马千户带着十几个头戴遮掩脸庞的绵帽子、身穿花绿吴服的舞姬,与几个唱歌吹笛的乐人,在几个提灯笼的倭人护送下回到家中。
吴服,就是和服。在日本现代化之前,是不叫和服的,吴服是指从中国来的高级面料,从吴服与和服中也可以看出文化的转折。
江户这里只有一个情色街,便是著名的吉原游郭,郑诛和还是了解的。
舞姬们脱去帷帽,露出淡妆后的娇嫩花容,都是十几岁的花季少女,个个娇艳欲滴,只是身高上属实不太好,除去一个看起来高挑可人的,剩下的都在一米四五左右徘徊。
仆人们捧着食盒上来传菜,日本乐人唱起低俗的市井能剧,竟然是改编自名小说家,井原西鹤的《好色一代男》,讲述的是一个一生泡了3742个女人的男人的传奇故事。这本书最近刚出版,一出版就大火起来。
号称日本版的金瓶梅。
马千户随手从跳舞的舞娘中拦腰抱住一个,又把郑诛和看了很久的高挑少女推入郑诛和的怀中。
“郑兄,大可放开一点。”
这娇嫩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匍匐在郑诛和的怀中面容娇羞。
她梳着乌黑油亮的及腰长发,端庄秀丽的鹅蛋脸上画着淡淡捕捉痕迹的妆,整洁的皓齿咬着红唇,羞涩的眼泪在明如星星的眼眸边打转,看起来有一种淡雅而轻魅的诱惑。一身荷色的吴服,更衬得她香肩白嫩,柳腰轻细,修长的玉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亭亭玉立。
郑诛和与这姑娘,在市井俗气的音乐与能剧声中,尴尬的缓缓摇摆。
宴到酣处,马千户一手提酒,一手探入舞娘的腰间,醉醺醺的和郑诛和吹牛:“我们海外行人司的待遇可是不一般。别的不说,按从七品待遇,我每年正俸禄45两银、恩俸禄45两银,使臣海外补贴银30两银,禄米折银22两,合起来便是142两银。142两啊!可以在京师买三套小院。更不提,我们作为驻外使臣,倭国朝廷也得给我们发上国金。每年金判10两,另有月禄
米1石,折一年12两金判。诸节日、大会,逢年过节均有供奉。在这里干一年,够你回去在京师起一间大宅院!”
大宅院?
郑诛和被从天而降的喜悦砸晕了,两眼直转圈。
在江户干一年,一年收入可以在北京买四套小院,或起一间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