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家宴，圣武帝没有过多苛责。
反正民间胡扯的东西多了，而人中之龙这个称号，反而算是用典的一种体现，属于有点文化水平的读书人编的。因为‘人中之龙’这个典故最早出自晋书，称赞的是敦煌隐士宋纤。不过当时的版本只是人中龙，人中之龙确切来说则是‘人中之龙、文中之虎’，称赞的是南宋天天和朱熹吵架的猛男陈亮。
陈亮这个人，和辛弃疾是知己，一辈子筹划着光复中原，三次因为立志北伐得罪人而被关入监狱，矢志不渝，临死之前竟然还考中状元。他这一生，写了无数壮志豪言：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龙共虎，应声裂”都是名句，可惜一辈子遇上宋孝宗这么个武德不足的皇帝，真是倒了大霉。
突然，永宁公主插嘴进来：
“我听上课的女先生说，郑灭倭不是今之燕铁木儿吗？燕铁木儿是谁？他干了啥？”
桌上的人一时汗颜。
今之燕铁木儿，是朝廷里讨厌郑诛和的人给他的称号。燕铁木儿这人一辈子也没干什么，不过就是挑起内战，在五年的时间里连续废立皇帝五人次，睡了四十多个公主，还有皇后几个罢了。
“别乱说，吃你的菜。”王皇后很是无语，然后正告圣武帝：“好好考考那小子，可不能让我家小永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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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靓女发癫
次日，趁着还在皇宫里可以自由行动，李海月带着几个女兵，杀到公主宫里，逮着给公主说郑诛和坏话的女先生吊起来狠狠的扇了几十个耳光，牙都给打掉了。
打完李海月还不解气，硬拉着女先生，给她驱逐出皇宫去。
李海月打了公主的老师，也是一点不害怕：“像你这样到处造谣的，一张歪嘴唧唧歪歪的也佩戴当先生？左右，给我叉出去！”
像这样的女先生，普遍是来自京城官宦人家的女儿，本身就代表着某个官宦群体对郑诛和的敌视。这样的坏人怎么能继续在公主身边呢，李海月径直将人打出皇宫，可算是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不过老流寇出身嘛，干这种事很正常。而且李海月回护
郑诛和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因此倒霉的女先生只能回家补补牙，在闺房里骂一骂郑诛和与李海月这狗男女了。
女先生被赶走后，永宁公主悄悄的感谢李海月：“太好啦！那女先生满口佶屈聱牙、之乎者也，说着些腐臭味的话，烦死了。”
很有心思的永宁公主，其实是故意讲的。她知道燕铁木儿是谁，也知道怎么不明不白的就赶走这可恶古板的女老师。
当然，为表惩戒，圣武帝还是扣发李海月一个月的王室供奉，将其补偿给那户官宦家做嫁妆。然后再想办法给永宁公主另找一位女先生。圣武帝的皇宫里人数很少，他除去王皇后也不怎么爱女色，因此后宫的太监加宫女，合起来才几百口人，还不如民间一些大地主家下人多。像女先生这样的都是聘几年便带着好名声嫁出去，因此想参选的闺房大小姐一时间一群一群的蜂拥而至。
不过这次为了成功当选，大家闺秀们都默契的表现出对郑诛和的喜爱、对朱子理学禁锢部分的蔑视，还挂上一丢丢的叛逆心和女儿情，十分有表演艺术的营造出我们都不是老学究的假象，瞬间就让永宁公主挑花了眼。
结果最后挑完，新来的女先生依然满口佶屈聱牙、之乎者也，而且还颇有心机，把小公主气歪了鼻子。
江户城。
临近年关，郑诛和还是一屁股麻烦事忙活，在房间里披着各个部门、各个府县送上来的明年支出申请。他面前的，都是三井圣子带领的几十个日本掌柜一笔一笔核算过的账簿，大体上做到了满足办公和工资经费，还让县衙有点小钱补贴官吏的程度。
郑诛和正在一笔一笔的批准，然后盖上二国宣慰司大印时，房门打开，带着一身风雪，穿着一件绣花五彩毛绒披风的水鹿祐气呼呼的拉开门，将披风挂在衣挂上，穿着红襦裙的她一屁股坐在自己堆满文书的工位上，抱着膝盖生闷气。
过了几秒钟，发现郑诛和没搭理她，水鹿祐就故意生气：
“哼，真是见了鬼了！”
结果郑诛和还是没搭理她。
于是水鹿祐爬到郑诛和旁边，亲昵的抱着郑诛和的胳膊，发嗲起来：“将军！快让人出去把那些说我是九尾狐妖的混蛋给抓起来，打屁股，打一百鞭！然后流遣三千里，送到库页岛去！”
突然就暴力起来，一点也不像江户第一才女的身份了。
今天水鹿祐出门去参加江户女子的年前诗会。虽然各藩的家主大都去骏府城听差了，但世代在江户城居住的大名家属们普遍都没走，尤其是各家的女主人与女眷，都跟随着鹰司信子留在江户城。因此，现在的江户城，就贵族这一层面而言，属于是母狼极多，公狼特别少的状态。
结果水鹿祐刚出门，便听到大街上的人对自己的马车指指点点。
她一开始没在意，只以为是那些人嫉妒自己的装扮。
自从投靠郑诛和，获得明国国籍与姓名之后，水鹿祐就很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一丝一袜，一帽一裙都务必做到明国式样，与普通日本女性穿的吴服大不相同，连马车也要特立独行的挂将军府的徽记，因此指指点点她的人多了。
那都是嫉妒的。
可是马车走着走着，她便听到窗外有人说自己是九尾狐狸精。好听点的，说她是玉藻前化身。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水鹿祐气急败坏的下车抓着路边的妇女追问，一番诘问之下，她们说这都是去大龍府做生意的日本人带回的传闻。说有一狐妖指点大将军，得知了如何给小孩治天花病。
说着，那妇女还给水鹿祐下跪，引得一大堆人纷纷跪求水鹿祐保佑大家。
被当成了活妖女，水鹿祐可真是被狗民众气晕，赶紧上车回家，找郑诛和帮忙解释误会。
好不容易批完了明年的预算，郑诛和无语的给水鹿祐的小屁股一巴掌，让她安分点：“让你当玉藻前你还不乐意。现在民众大都愚昧，想让他们学着接种牛痘防治天花，就得弄点装神弄鬼的办法忽悠他们。你就安心当你的九尾狐妖女吧。”
话虽如此，但戴笠和尚与陈入德都觉得，牛痘接种防治还有可改进的空间。虽然目前做了几百个孩子都没有死人，可万一呢，因此他们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始接种，而仅仅是给得天花的孩子接种防治，一边研究一边治病。
贝原益轩与宫崎安贞这俩农学专家，也来一起帮忙研究，算是中日合作的典范了。
突然被摸了屁股，不知道郑诛和是真的无心，还是有意耍流氓，水鹿祐红着脸嘟囔：“那也不能让他们当街指点我，太羞人了。对了，将军你今天晚上准备...我要不要换...”
就在水鹿祐发癫的时候，郑诛和已经走了。
“啊？人呢？”
另一边，郑诛和与阿丽娜格蕾聊着如何收服法国人。
第
一次见面后，法国人的恐惧表现令郑诛和心中有了底。然后他就安排荷兰人去看管他们，一边监压，一边潜移默化的告诉他们，这位郑大海盗有多强，比海盗牛逼多了。
“像这样的法国人，我应该如何让他们完成任务再回来呢？扣押人质可以吗？”郑诛和询问。
阿丽娜无语的摇头反问：“你觉得，这种中国人式的处理方法能让法国人认同吗？你扣押的又不是他的亲人，他完全可以扔掉这些俘虏单独跑路。”
郑诛和想了想，还真是。
明军跟敌人作战谈判时，喜欢交换人质作为抵押。殊不知对方压根不吃这一套，不独是法国人。法国人的大陆性已经很强了，如果是信誉极差的英国人，那可能郑诛和自己都不会让英国人交人质。
“你得激励他们，准确来说，就是给他一个他一辈子无法达成的条件。”阿丽娜露出充满回忆的神情。
她就是这么被郑诛和骗着停下来的。
“这样啊...”
郑诛和懂了。
不久之后，在地牢里惴惴不安的法国船长琼瓦永，看到了一块眼珠子那么大的黄金。
郑诛和用生疏的荷兰语去诱惑他：
“我想聘请你担任大明皇家特聘船长，负责为伟大的大明皇帝前往去寻找金鸡纳树的种子。”
“你要做的好，我就册封你为...为...为荣誉大明人！你就可以获得大明国籍，定居在世界第一繁荣之地。你家里除了你不是还有十一口吗？你可以让他们搬家到我这里。我保证你姐姐的七个孩子，都能受到完善的教育。而你还可以成为皇家船长，享受退休金与退休土地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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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赚洋人的钱
当然，说的天花乱坠，但不能改变的是，这都是美好的未来，现在是啥都没有的。
琼瓦永仍然是阶下囚。
作为本地治里总督督管的法国商船，他既受到东印度公司的统管，也受到本地治里总督的节制，这是法国法律的规定，因此琼瓦特其实十分犹豫。
可是与现实危机相比，太阳王的法律算个屁啊！
“我愿意！”琼瓦永马上跪在地上，高高的撅起屁股，接受郑诛和的命令。
他们随即被释放，还被特别允许购买日本的商品，运到东南亚倒卖。
法国人沉默的行走在囚道中，走到囚徒通道的尽头，那个穿着火红中国人长袍的荷兰女人双手报剑，站在通道唯一的光源下，看起来仿佛神话传说里的胜利女神。她如此警告琼瓦永：“法国人！你们卑劣无耻的软弱本性早已经在上一场战争中展露无遗。这一场战斗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记住，如果你敢抛弃伟大将军赋予你的使命，中国的海盗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哪怕你逃到任何地方。”
上一场战争，指的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登基以后的第二场战争，法荷战争。这场战争以法国人的胜利告终，让法国人获得了佛兰德斯地区的许多城市的统治权。虽然战争的目标是西班牙王国，但战争却是在荷兰西侧的西班牙属尼德兰地区打的。
阿丽娜不是很喜欢这群法国人，总觉得他们抢了自己生意。可是她现在逐渐变成了郑诛和的贴身船长，负责的事情越来越多，只好将远洋贸易的位置交给他人。
法国人吓得抱头鼠窜，一群水手拉拉扯扯的狂奔出去。
在大肆采购一通高价商品后，琼瓦永驾驶着他的家人号，离开神秘的日本。
琼瓦永天真的想：
“我跑回印度，他就追杀不到我吧？”
似乎隔着马六甲海峡，郑诛和就没办法在南洋上追杀他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
比较搞笑的是，琼瓦永准备放弃荣誉大明人的国籍，回印度海上继续当海商船长的时候，他的根据地本地治里突然没了。
法国人在印度的殖民基地，本地治里总督区被荷兰人驾驶着战船攻占，法国人只好撤退到了狮子国锡兰岛上的贸易据点苟延残喘。本地治里的丢失，意味着法国人在印度贸易区影响力的近乎终结。
同样江河日下的还有太阳王路易十四。
这就是让法国人吃瘪的大同盟战争，又称九年战争。法国人自大的单打英国、荷兰、哈布斯堡、瑞典、葡萄牙、西班牙、巴伐利亚、萨克森、普鲁士、萨伏依、与普法尔茨组成的奥格斯堡同盟。可以说，法国人在以一己之力与西欧、南欧、北欧的各大强国轮翻对打，成为反法同盟的序曲。
而且更要命的是，法国人竟然打的还有声有色，在荷兰、德意志、西班牙和意大利四个方向上都有战果。特别是西班牙和意大利，生动的表现
了什么叫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被法国人暴干。在意大利，萨伏依王国被法军有意的焦土政策杀的尸横遍野，差点一口背过去死了。
但法国人在荷兰、德国、意大利的焦土政策，也的确激起了广泛的不满，他们越胜利，站在对面的敌人就越多。于是仗打到今天，战争已经进入僵持状态，法国人的优势日渐倾颓。
一路跑到越南的最南方，被称为‘占城国’的地方，琼瓦永才松了口气。
此时的越南还在三国演义，位于南部的广南国和最南部的占城国之间颇有矛盾，让占城国一幅灭国之像，因此法国传教士在这边到处跑。
但是当他上岸，将满满当当的日本特产销售一空，换得一笔不菲的资金后，却有人告诉他：“坏了，你姐姐、舅舅、侄子和养女，全都被荷兰人抓去当俘虏了。现在关押在巴达维亚的囚笼中，你必须缴纳赎金，否则他们就...”
倒霉的法国人傻眼了。
他只好再路远迢迢的跑到巴达维亚，卖掉越南特产，凑出钱赎回自己的家人。
现在，他穷的裤衩都没了，只好找荷兰商人贷了一笔货款继续跑商，生意陷入困境。
更吊诡的是，随后琼瓦永被本地治里总督通缉！
因为他并未能完成将金鸡纳树粉送到满清的任务，导致满清又死了几个王公大臣，令法国传教士的地位被葡萄牙传教士超过。于是，总督还额外送了叛国罪给他。
身背通缉令、叛国罪、高利贷，带着一帮家人，琼瓦永的人生仿佛就是悲惨世界里的冉阿让。
“为了姐姐和侄子...”琼瓦永只能祈祷上帝保佑，选择继续跑郑诛和的要求，成为荣誉大明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去日本生活，赖掉荷兰商人的高利贷。
于是，琼瓦永转头向北，带着船只跑向菲律宾。他当然不会冒险渡海跑去神秘的南美洲的秘鲁去寻找机会。金鸡纳树是西班牙人的发现，他们在菲律宾那边也会送去大量治疗疟疾的树粉，其中就有相应的在本地培育的种子。
如何对付自傲自大的西班牙人，法国人很有一套的。
法国船长会在几个月后送来金鸡纳树种子的事情，被郑诛和写在了时间表上。
但琼瓦永的离开，倒是让郑诛和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日本严重的金银流失，其实也有缓和之处，那就是赚西班牙人的钱！
也就是大帆船贸易。
西班牙人之所以能征服菲律宾，还维持起一个稳固的格局，靠的就是来往于美洲和东亚的大帆船贸易。这些船只会在每年的六月趁着季风，满载来自中国、日本、印度等国的丝绸、布匹、瓷器、漆器等物资，花六个月的时间逆风航行到墨西哥，然后再满载银、铜、可可豆等回到东亚。
巨额的白银、铜，就是这样逐渐输入到了中国。
郑诛和开始考虑，在与西班牙人打交道的同时，要不要给台湾一个新的定位。
为了防止西班牙人靠近日本，导致德川幕府找到另一个靠山，所以日本本土绝对不能开放。这是郑诛和的自留地。
不如让台湾的扶桑港，来负责对接西班牙人的大帆船贸易。
让中国海商载着日本货物抵达扶桑港，让西班牙人派遣船只到这里来收购，将闭关锁国的日本所生产的货物，并入到大帆船贸易里，把西班牙人的银和铜吸收到郑诛和的金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