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神女赐福，说牛痘胜于人痘，戴笠一个学医的都压根没听说过牛痘，郑诛和一个当兵的他懂医术？
怕不是跟楚怀王一样，在野外做梦遇到了巫山神女自荐枕席，被迷的五迷三道深陷其中了。这日本还不是国内，巫山神女民间口口相传是赤帝之女瑶姬，那郑诛和在江户城梦到的，恐怕是日本的女妖怪哦。
什么毛倡妓、雨女、九尾狐之流的妖魔鬼怪。
而郑诛和任命戴笠、陈入德，来负责牛痘事务，也让戴笠迟疑不定。
你就做一个梦，让我们俩名医为你奔走？
他剃度为僧，跑路之前是鲁王府的侍从，亲眼看着鲁王与隆武帝之间摩擦不断，内讧之激烈，反而将抗清的大好局势给葬送。对于军头们的话，戴笠有本能的怀疑。
“私德有亏就有亏吧，你是没见到金鸡纳树好用。”陈入德拿分到的一点金鸡纳树做了实验，发现吃药的病人真的不打摆子，把疟疾治好了。所以他对郑诛和的话坚信不疑。
像朝廷里那些御史不知轻重，天天拿郑诛和睡了日本太后、朝鲜两任王后的事，说郑诛和这样的行为堪比大元朝的燕铁木儿，纯属于私德范围。但只要公德做的好，私德有亏又如何。你还管得着人家泡女人不成。
“或许是吧。”
戴笠将信将疑的和陈入德走上大街。
说郑诛和私德有亏，主要还是他的日常作风不检点。众所周知，民间到处都是郑大帅的风流韵事。戴笠怀疑郑诛和梦见九尾狐被迷惑了，也是因为普通的女人已经不能满足脑洞大开的小说家了，不知道是谁写了一本《明国大将军梦遇妖
怪记》，把郑诛和塑造出了一个降妖除魔，也和女妖怪缠绵悱恻的神人形象。
没想到这本文笔稀烂的烂书，竟然意外的火爆起来，突然很有市场。
但话题又回到了早先的问题。
关东...没有牛！
只有马。
戴笠与陈入德坐着马车，去大龍府寻找耕牛。
东找西找，慢慢在一群耕马里，还是找到了些从日本四国岛引进的山牛，这是一种可以在山上耕种行走的日本牛。
在查访时，戴笠惊讶的发现，郑诛和好像真的说对了。
他在牛的身上，居然找到了天花留下的痘印痕迹。
“奇哉怪哉，果真有九尾狐妖梦里传情？”戴笠和尚默念阿弥陀佛，然后开始提取牛痘印，然后寻找范天花病的儿童，以水苗法尝试去救治。
令戴笠和尚更惊讶的是，这牛痘好像真的有用，他连治了好几个孩子，居然没有一个死的。
好像真的有用？
被救治的孩童父母感激不尽的纷纷跪谢，戴笠和尚自然是急忙阻止。被逼急了，戴笠就说：“这全仰赖郑大将军啊。是他梦中遇到九尾狐妖，那狐妖似乎是看上了大将军，于是传授给他益民治病，活人子女的办法。你们要谢就谢大将军和那妖女吧。”
这番话，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从此，郑诛和家里有一堆女人，晚上梦里还能看到九尾狐妖的梗，就随着牛痘的传播而广泛传遍了全中国。
不过更重要的是，牛痘治天花的推广，将极大改善郑诛和的形象，让日本人顺理成章的接纳被九尾狐妖选中的郑诛和，为此，他们还将九尾狐妖比拟成平安时期，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女的九尾狐妖玉藻前。因此还波及到了现在被称为第一才女的水鹿祐，搞得很多人认为，天天睡在郑诛和门口的水鹿祐就是那个九尾狐。
他们肯定晚上咿咿呀呀搞不健康的事，白天又能和和美美的处理政务云云。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此，贝原益轩、宫崎安贞、陈入德、戴笠，就组成了郑诛和旗下的农业和医学班底，四个人组合起来，就是医农司这个新设置单位的四个主政人员。贝原益轩、宫崎安贞分别负责农业部分的正副职，陈入德、戴笠负责医学部分的正副职。
农业解决饮食，医学解决健康。
而牛痘治天花，则成为陈入德与戴笠的第一个研究项目。
金鸡纳树治疟疾，则是预定的第二个项目。
被俘虏的这个法国船的船长，名叫琼瓦永，来自法国布列塔尼南特港，只是个没啥名气的小船长，带着家人和乡亲，在印度跑贸易。他的这艘旧商船，还是借了高利贷才买下的，每个月要还一笔不菲的贷款。帮忙给远在遥远东方的传教士送金鸡纳树粉，也纯粹是迫于他在法国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据点本地治里犯了事，被要求跑这一趟。
当然，所谓的犯事只是当地总督的陷害，毕竟这可是法制不健全，总督和法官可以随便颠倒黑白的殖民地。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落入荷兰人的圈套，被一个红头发的荷兰崽子俘虏了。
可后来仔细一观察，那个荷兰人只是个副手，真正管事的好像是中国人。
坏了！
怕不是被福建海盗抓了。
在福建海域与南洋，福建海盗和广东海盗可谓是大魔头与小魔头，肆虐着整个洋面。
法国人一般在越南混，他们普遍派出传教士插手越南事务，所以遭遇的都是广东海盗。广东海寇，以白氏那一批半官半匪半民的海盗，香港八郑那些渔民等为两个帮派，在海上互相厮斗，所以连海上的保护费，都得交双份。
对于法国人来说，广东海盗就够头疼了，更靠北的福建海盗得多凶猛啊。
但这里不是日本吗？
随着猜测的深入，法国人逐渐挖掘到了真相。
自己没有落入郑大王的俘获，但更加凄惨的是，他们落入了被称为‘北海大魔王’的另一个郑氏的监牢，那就是郑诛和。
在法国传教士张诚的书信中，他将郑诛和比拟做可怕的蒙古人成吉思汗，这个人就像海上的深渊魔鬼一样，驾驶着他的战舰，率领着数以万计的战士不停的袭击文明国度的各个海港疆域，让一整个国家与首都都随着他的进攻而痛哭流涕。
在张诚的渲染下，福建那个郑氏已经不足以被称之为魔王了，日本这个郑氏才是真正的大魔头。
越想越害怕，琼瓦永把自己的猜测分享给同行的法国水手，一个个都吓得肝颤心惊，生怕自己就要迎来生不如死的惨景。囚牢里尿骚味逐渐浓厚起来。
自己吓自己，当牢门打开时，琼瓦永第一个膝行爬到竹栏杆处，高举双手，撕心裂肺的大喊恳求：
“我投降！我愿意投降，我家里还有一个姐姐，我姐姐还有七个孩子要养活啊。我
还有一个瘸腿的舅舅，还有两个侄子，我还有一个养女！我一个人要养一家十二口，您行行好，放我走吧！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面对如此有法国风格的投降，阿丽娜低声告诉郑诛和：“他说他愿意投降。”
荷兰人听法国人讲话，还是听得懂许多东西的。
“哦？”
殊不知，法国人自己吓自己的时候，郑诛和也疑虑万千，不知道如何才能搞定这些法国佬，所以只能忍痛拿出黄金来。
郑诛和摸摸自己的小口袋，感觉原本用来收买法国人的黄金都保住了。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支持。天花和疟疾也算是治理政务走上正轨的一个表现吧。很快就过年了，过年后还有别的剧情。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人中之龙郑诛和
当郑诛和在日本连续操纵陆羽互保条约，又开始试着探索牛痘和天花，金鸡纳树与疟疾时，在京师中，反倒是一片安宁。
很难让人相信，一个多月之前，文官们还为了郑诛和的封号，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杀的你死我活，弹章满天飞，恨不得把太阳也弹劾出太阳系去。
今年冻死的官民不多，许多贫穷的京官都得到了郑诛和送来的皮草，得以在冬日里御寒，因此郑诛和的名声意外的又好起来了。大家纷纷寻找北海皮草商行的人，试图和郑大帅交个朋友。多一件皮草，多一份保暖，可能就少死个家人。
很现实。
小年这天，不管有钱没钱，大家都要回家过年，皇帝也要和家人吃吃饭。
圣武帝这里就比较简单。
他也没多少亲人。
永历帝留下的几个孩子，普遍死的早，不是死于战乱、天花就是死于疟疾，而圣武帝起兵夺取国家政权的时候，他哥哥洪轩帝留下的那一系后人也都死了。如今，圣武帝这里想凑一桌子人吃饭，需要的位置都不用超过一只手。
事实上，一共就五个位置。
圣武帝，皇后，永宁公主，还有李润兴与李海月兄妹。
吃的也很简单，就是蒙古式的铜锅涮羊肉。
圣武帝在北京戍边十多年，可以说从小到大都住在军营里，士兵们喜欢的蒙古式涮羊肉自然也是他的最爱，从小与李润兴、李海月等人长大的经历，也是晋王系与其他人待遇完全不同的根基。
怎么说，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待遇肯定不一样。
“哎呀，今年这一堆破事总算是过去了。打死索额图，打跑岳乐，哈哈，老子要多吃两斤肉。”圣武帝抱着腰带，哈哈笑着入席。
然后几个人依次入席，豪放的吃起肉来。
不过既然说到政事了，李润兴就提起了近在咫尺的准噶尔汗国的入侵。
“派出关外的人已经将这个准噶尔部查的差不多。其首领名叫噶尔丹，原是乌斯藏活佛转世的幼童，小时候在乌斯藏和那活佛学习佛法。长大之后，回到准噶尔部方才得势。灭和硕特部、破哈萨克汗国、叶尔羌汗国，于西域扩国数千里，又转头破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已经逼近我山西行都司的阴山河套，真是...”
李润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这个叫噶尔丹的小和尚。
他既是僧侣，又是蒙古部落大人，还自立为汗，在西域东征西讨，哪怕是敌人，怎么看也都是个硬茬子。
但是在小年夜说起这么晦气的事，李海月就不乐意了，她筷子一甩，冲李润兴甩脸色：
“你可真是晦气。他再厉害，难道还能有灭倭厉害？灭倭可不是什么鬼活佛转世，靠一双拳头打遍东海，勒尔锦、费扬古、赵良栋、索额图、岳乐，哪个不是他的手下败将？只可惜死的是索额图，不是岳乐。否则我们的血亲大仇就可以报了。”
这话说的李润兴有点尴尬。
血亲大仇，说的是岳乐曾经参与到围杀张献忠的事。而张献忠是李定国的义父，所以是李润兴和李海月的干爷爷，因此这是血亲大仇。
“别吵，多大点事。”
这时，皇后亲自来给他们劝架。
“行了，知道你们结拜为兄弟了，怎么就那么回护他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人当儿子看呢。”李润兴尴尬的喝了两口酒，把这茬揭过。
众所周知，李海月是真想把郑诛和收为养子，把她这一系传下去的。
“没事，我跟他说好了。他生儿子了，就过继给我，继承我这一系。”李海月瞪大双眸，笑嘻嘻的气李润兴，反正王府三卫肯定在她下面传承，肯定是不会给李润兴了。
“别吵！”
这时，皇后生气了。
俩兄妹赶紧闭嘴。
皇后看起来年龄不小了，这是因为...皇后其实不是他们的同辈人。皇后姓王，叫米果，这是苗族的起名习惯，说明当地汉人土司和苗族的关系已经很紧密了。皇帝大爷今年三十八，皇后今年五十岁，正好
相差十二年，一轮的年纪。
因为王皇后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圣武帝颠沛流离时，在贵州安龙县招的保姆。这位当地汉人土司家的女儿，陪着圣武帝从贵州跑到云南，再跑到四川，再跑回云南，再跑去广西，再跑回云南，然后又逃去缅甸，再转回云南。
这一路上，要不是王皇后一直周护，可能圣武帝早早就死在某个路边的坑里了。
大概圣武帝也有恋母情结，所以事后冒大不韪的娶保姆贵州安龙人王米果为妻，生下永宁公主。但之后王皇后年龄大了，就很难生出孩子，圣武帝也不怎么注意纳妾，所以一直没儿子。
圣武帝倒是比较乐观：
“我已经派人去朵甘思宣慰司（青海）联络当地鞑靼，灭倭在北海打的也漂亮，你们就别扯了，吃肉！”
王皇后与永宁公主洗好手坐下，一起共餐。不过涮羊肉她不太喜欢，所以主要吃水果和米饭。
不过吃饭总要有个话题，于是话题又回到郑诛和身上。
圣武帝先破了戒：“这几天，有几个御史弹劾灭倭，说灭倭出使日本五年不回来朝觐，是大不敬之罪，应当惩办，你俩怎么想？”
倒不是他要抓郑诛和的问题，只是他也想见见这孩子。
说这孩子，是因为郑诛和今年的年龄是二十六，恰好比他小一轮，两人都属马。
而永宁公主今年十四，恰好又比郑诛和小一轮。圣武帝生永宁公主的时候，郑诛和刚好是神童扬名时。
王皇后、圣武帝、郑诛和、永宁公主，四个人的年龄构成了一个奇特的等差数列。
圣武帝怀念起当初郑诛和给他写信建言献策时的莽撞，也好奇他在海参崴的勇猛，更想考察一下年轻人的肩膀到底稳当不稳当。
“灭倭乃海中之鲸，怎么会大不敬呢。分明是穷酸御史们瞎胡扯。”李润兴觉得，这种针对将门的破事不能起，真是胡搞。将军在边关，怎么可能稳定三年一朝。
“你说话能不能说全？说书人说的那是人中之龙、海中之鲸，怎么到你嘴里就差一截。”李海月继续给李润兴找茬，顺带偷吃李润兴盘子里的羊肉。
李润兴自然无奈，为啥不说前半句，不就是因为真龙在眼前吗？
“无妨。官员们都说灭倭做事，有古之遗爱的严谨之风。我想他肯定不是忘了入朝，各有各的难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