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明的五星天皇 第204节

对于他们来说,宣抚城最好的一点在于,这里只交摊位费。没有冈引敲诈勒索,也没有武士耀武扬威。

明国书院也打开大门,敲响钟声。数百名中国、朝鲜与日本学子,操着口音奇特的中国官话,在书院里开始新一天的读书生活。

作为郑诛和在日本输出明国价值观的重地,明国书院里的学生每一个都不是白捡的。由官府掏钱支持入学的中日朝三国学子,那都是被评定为资质优异的三好学生。自费入学的日本学子,则个个家里都有权有势。

当然,有权有势不影响院长郑梁收拾他们,所以每个学生都要在学院里讲中国官话,穿中国服饰,拜孔子。他们中某些人的仆从,倒是在外面买好了包子豆浆,这时蹲在学院门口等早课完毕时送进去。

学生们的朗朗读书生在后院回荡时,两位院长正在喝早茶。

崔蔚林开始了日常的清谈:“为何只是将杂税并入征税,然后铲除苛捐杂税,就能让百姓称颂?”

对于他的提问,郑梁当然要给出标准回答:“因为苛捐杂税就像茅厕里的污垢,你看不到它时,不知它有多脏。如今将一切税务并入正税,就好像把害虫放在阳光下曝晒,自然就没有藏污纳垢之地了。”

谁知,这不过是崔蔚林的设问。

一旦把郑梁的瘾头勾上来,崔蔚林便开始讲解起他的义利一体说:“正是如此啊。孙子云,上下同欲者胜。什么叫同欲?劲往一处使,力往一处拧。官民一起合力消灭苛捐杂税。如此一来,百姓得到了利益,而将军拿到了大义,这正是义利一体之说的妙义。

凡做官做事的,都要好好听听老夫的学问,才知道如何教化百姓。”

对于崔蔚林的学问,郑梁不置可否。

这个书院虽然是两个院长,但日常的学业检查,平时课程安排,学生们的钱粮补贴等,都是郑梁亲自去过问管理。

副院长崔蔚林,更像是来耍宝捣乱的,一天天上课时专讲他的学术研究,主要的目的不是教授学生,而是兜售他的学问,寻找支持他的人。不过好在他一般出没在官府里,每周只长一天课。所以只有那天,郑梁会安排学生们练习君子六艺中的弓箭、架车、音乐,就当做体育课、音乐课,再让崔蔚林讲一讲义利一体说,当做小品。

他也不全是捣蛋,只是觉得这些学生素质不太行。

崔蔚林也挑选了几个有资质的学生,闭门秘传他的学问。这方面郑梁不干涉,只要这几个学生日常考试内容时过关即可。

至于义利一体说,郑梁出于儒者的本能,觉得它虽然有可取之处,但容易让整个社会陷入唯利是图,一切向钱看的风潮中,所以持谨慎保守的态度,兼听则明,所以姑且听之。如果崔蔚林能多讲一讲仁义礼智信,那他就舒坦了。

江户城的儒者,时常会参加到两位大儒的对谈中。

不过自从关东骚乱后,来参会的人就少了很多,但有几个人反而来的更热切了。

这个代表人物就是儒学后进,甲府藩藩主德川纲丰的亲信,日本儒生新井白石。

新井白石带着期待的心思,询问道:“不知二国宣慰司何时开院试、乡试?”

在新井白石的认知中,二国宣慰司既然已经开在日本、朝鲜三栽,怎么也该开一开科举考试,选拔一批精英儒学人才到京师参加大考了吧?

那可是在天下的正中心,在皇帝面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科举大考啊。

“嗯?”

这个出人意料的提问,影响到了郑梁与崔蔚林。

他们一时间差点忘记了,宣慰司也能派人参加科举。

算一算日子,宣慰司恰好开起三年,应该开院试与乡试,选拔生员和举人了。

两个人赶紧把这事报告给郑诛和。

而得知消息的郑诛和,则是一巴掌打在脸上,埋怨自己竟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无论怎么算,二国宣慰司的辖下子民都是可以参加科举的。

以宣慰司内部论,按照明朝对土司的待遇,土司是可以直接派遣人员到北京和南京的国子监,通过内部选拔考试成为监生的。这批人被称为‘士官生’,与今天的士官生的含义截然不同。

土司可以通过国子监参加科举。

而以藩国论,日本、朝鲜,作为藩国都有资格派人参加科举,这些人可以通过内部选拔考试,受皇帝特许参加选拔进士的会试。

所以郑诛和一拍脑袋,立即准备动手在这大冬天,来一场火热的院试、乡试活跃一下气氛。

去京师考试就算了,但院试、乡试,可必须重视,这可是选拔人才的最佳通道。

郑诛和自己就是考中举人,才被人刮目相看,高看一等的。

尤其重要的在于,郑诛和要吸收日本、朝鲜的儒生,把文化人纳入自己麾下,建构起文化胜利的关键,就是这场选拔考试。

譬如日本,日本的儒生并不占据着官员的生态位,那是武士群体的自留地。普通儒者,不是依靠地方大名当特聘的儒官,就是在幕府的大学头麾下当小官,他们没有多大的力量。

这不正好可以吸收起来,作为基层官员使用吗?

而且日本儒学大本营,就在水户藩。

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圀,和郑诛和的关系一直都亦敌亦友,但却是德川幕府的有力支持者。

而他的藩里聚集那么多儒者,把这些人挖走,可以大大挫伤德川光圀的力量。

况且水户藩很可能就要与郑诛和敌对。

因为大龍府往北,隔着霞浦湖,就是水户藩。随着明国人开垦的进程加快,两边势必有冲突。

计划既定,郑诛和立即回复二人,院试、乡试就在下个月举行。

至于找朝廷要科举大考的名额,那当然还是要有的。

所以郑诛和当即给首辅文化之写信,要求朝廷分给他至少十个科举免试名额。

这十个名额,可是让朝鲜儒生、日本儒生折腰的大杀器。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继续去找医生排队

第三百四十章 骂他还得感谢他

“郑诛和,我勒你妈个逼的!”

爆粗口的,乃是户部尚书徐元文,作为江苏昆山人,他对郑诛和索要十个免试名额的要求极度不满。

同样不满的,包括首辅文化之,湖北夷陵人;礼部侍郎吴光,浙江归安人;刑部侍郎沈允范,浙江绍兴人;起居注官朱彝尊,浙江秀水人,还有几个,不是江苏人就是浙江

人。

这是皇帝在内阁开的一个小会,成员包括内阁全体成员、各部尚书及侍郎,以及负责起居注的文官,还有几个侍讲学士,大约近二十个人。不过皇帝本人不来,他只看会议记录,然后勾圈或打叉,表示同意和反对。

大家讨论的,是郑诛和要求开二国宣慰司科举,吸纳日、朝读书人,为朝廷效力的建议。

但对于十个免试名额,可以说是群情激奋,人人喊打。

这可是科举啊,每一个举人名额都是拿人血拼杀出来的。

可以说,这是大明最激烈的战场,各省的官员唯有在科举名额上,会拿出性命来跟人硬拼,拼到为同省同乡流干最后一滴血为止。那是带着扛炸药包堵抢眼的勇气,去和人拼命的。

如果要看看明朝文人到底有没有武德,你只要告诉他,明年国考要扣你们省一个名额,然后就能见识到文人的武德了。他们绝对会跟你打到死为止。

郑诛和不但开口就是十个科举免试名额,而且还要送到南北两京参加国考,跟全国各地的举人们竞争会试。

这他妈不是蹬鼻子上脸吗?

不过当几个人追着郑诛和问候到三祖五宗的时候,人群里倒是有仨人显得很悠闲。

户部尚书耿介,侍讲学士黄叔琳。

往常对郑诛和十分苛责,很是瞧不起这个武夫流寇假神童的耿介,这会儿甚至吃起了毛豆小碟,看笑话。

如果从籍贯上看,就有意思了。耿介是河南省河南府登封县人,黄叔琳是北直隶顺天府宛平县人。

二人都是北方人,前者和郑诛和有祖籍上的同乡关系,后者干脆就是一个县的真同乡。黄叔琳的家在宛平镇黄村,与郑诛和老家卢沟桥离得不远。他本人也特别传奇,顺天府黄村黄家五子登科,五个儿子先后考上进士,而且去年黄叔琳和弟弟一起考中进士,兄弟同登科,都被传为美谈。

最后一个很悠闲的,倒也简单。他是满人,名叫图尔宸,现任工部侍郎。由于工部尚书刚老死在任上了,临时顶替过来帮忙的。图尔宸很特别,他是历史上最后一个满榜状元,虽然是专门为满人准备的榜单,但能在里面考出来也是大本事。

图尔宸是复国时不但没跑路,还主动留下来当带路党的那一批满人,所以也在赦免之列。他同年的汉榜状元,便是浙江人口口相传的‘始于史,终于钟’里的浙江第一状元史大成。史大成先死爹又死妈,还没来得及复出就已经病逝了。

当然,涉及到籍贯战争,图尔宸是满人也得给老乡站队。

那太好了,他就是顺天府本地人,属籍恰好也在宛平县,和郑诛和、黄叔琳是真籍贯老乡。

这就涉及到明朝文人最最根本的一个矛盾,南北地域矛盾。

坐部堂的文官大佬,开个大会里面二十个人竟然只有三个北方人,其余的一堆官员全都是江浙人,以苏南、浙北一代最为集中。其次则是江西人、福建人、湖北人、湖南人零星出没。其余地方,例如岭南两广、云贵四川、陕甘等地,那是一个人都没有。

问题恰恰就出现在,高级文官大都是苏南、浙北出身这一点。

可以说,全国各地的人看了都不忿,凭什么就江浙闽赣的官员能爬得高?那我们呢?

众所周知,明朝的科举,分南榜、北榜、中榜,南榜里的名额基本都被江浙闽这四个科举大省垄断,北榜分的还算均匀,主要是河北河南,山东山西和陕西一样菜,没一个强势的。

中榜就不提了,给皇帝的老家凤阳,还有云、贵、川、桂这西南四省准备的特别考榜。

三个榜单的录取比例是5.5:3.5:1。

因此,耿介、黄叔琳与图尔宸就坐看这群江南人生气骂街。

等他们生完气,耿介三人还要高高兴兴的上书皇帝,支持郑诛和夺出十个名额来。

因为这十个名额,百分之百都是二国宣慰司的,而二国宣慰司一开始就有人提议设置为北海省,作为国家在北海上的支柱。那既然如此,这十个名额肯定是要补在北榜之中,就算分给朝鲜、日本学子名额,剩下的不都是北方学子的囊中物?

给北方士子增加出十个免试入举的名额,这岂不是天大的功绩?

到时候从河北、山东周边这几个省,挑选七个、八个精英士子,冒籍送到二国宣慰司的学院里进修,甚至还能赶上明年的科举大考,在北榜上高中进士。

但江浙人就不爽了。

北榜多十个名额,就相当于挤掉南榜一千个备考的菁英举人。

有明一朝,进士、举人、生员,这三个等级的有功名读书人,每年录取都是卡死人数的。

进士三年录取三百人左右,但每次参加考试的举人就超过五千人,录取率不到6%。

举人三年录取一千二到一千四百人,每次参加考试的生员

就达到四万近五万人,录取率残酷到不足3%。

郑诛和能考上举人,那可不是侥幸。这是在全国两亿人里面精挑细选的拔尖人才,是每三年选拔一千两百人的一员,相当于这一年全国最优秀的四百青年之一。所以他的确配得上神童的称号。

生员每次录取一万人出头,参加科考的儒生每次超过十余万。录取率大概8%。

即便如此,全国有生员功名的人,总数也就五十万人。

从两亿人的一员,到有资格参加乡试的五十万人中,到中举人的一千人,再到进士榜的三百人,科举考试本身就是文人最为残酷的厮杀战场。突然给出十个免试入考名额,还是分给海外省份,这种情况对于江浙学子来说,太残忍了。

他们要在江浙与无数同乡厮杀,在十倍百倍于边远省份的地狱难度中绝地求生。那边突然就有十个名额,可以免试参加国考。不公平啊。

这可不是公务员考试多出了十个岗位,这相当于多出十个竞争未来副国级干部的人啊。

所以整场会议,厮杀的异常激烈,主要是一边倒的喷郑诛和傻逼。

讨论打满清的时候,各部总兵都没有喷的如此激烈过。

消息传到后堂,圣武帝乐开了花:

“好小子,上一个能让宰辅们这么发疯的是谁啊?”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这十个名额圣武帝是有心给的。

说到底,只是参加国考的名额,又不是十个进士名额。就算真的派来十个读书人,能不能中进士还是未知数。在这边拿到举人资格,回去反而好帮郑诛和做事。

明朝的科举里面水深得很,从一开始的南北榜案就有体现,大体上只有遵循特定文风、特定内容的读书人,才能有机会过关。这个特定的内容,一般指明初浙东的宋濂、高启等人的一套学说系统,其中奥妙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陛下,二国宣抚司送来了两千张皮草,还有两张白貂皮指名送给永宁公主,您看...”大太监董成有些纠结的前来禀报。

圣武帝马上竖起了耳朵,他找到新的乐子。

要是把郑诛和的皮草,送给那些痛骂郑诛和的江南文人,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纠结?

说到做到。

圣武帝不但趁着朝臣们骂架的时候,写了未经宰辅同意的诏书给他十个名额,还真的就把郑诛和的皮草,送给痛骂他的这些朝臣。

于是一连好几天,京师里的人都乐呵呵的看戏。

看这些对郑诛和怒骂不已的朝臣们,抓耳挠腮的在家里写谢表,还得一边心里骂郑诛和,一边在贺表里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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