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二国宣慰司开始搞院试、乡试了,那就要有负责考试的学政。
所以圣武帝任命崔蔚林,为二国宣慰司学政,负责组织考试。由于路途遥远(实际上不算远,七天就到),所以允许郑诛和择情开考,不用年年打报告。一般就是三年一考嘛。其实土司自己搞考试还真不多,朝廷一般以鼓励和放权为主,毕竟不入正途。
这就把组织考试的资格,下放给郑诛和。
而郑诛和将用每年一考,甚至一年两考的印钞机般速度,让二国出身的举人身份急速贬值,告诉朝廷这个决定有多失败。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一章写着写着就变成了考证当时考试的人数和地域分布,所以相关的内容多了点。基本上看完之后也会发现,明朝的科举与现代的高考完全不是一回事。光是成为有资格的生员,就已经是一个省里的拔尖人才,而到进士这一层,更是要到全国最优秀的几百个人。而明明有庞大的人才储备库,却因为任官单一等因素不停的压录取人数,真是令人唏嘘。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的教育体系
朝廷的回复很快到了郑诛和这里。
既然都准备开院试和乡试了,那相应的教学体系也该建设起来。
郑诛和亲自插手教育系统,设立了三个等级的学校。
首先是乡学,也就是最基础的小学和中学。乡学里要求教授学生四书五经的简单版本、诗经礼乐、射箭骑马、数学算术、简要军训、农学书、工学书。基本涵盖语文、数学、思想品德、体育、当兵、农业和工业基础的范围。
就算学不出什么东西,好好锻炼身体,学一学农政全书、天工开物,以后有一门手艺也是好的。
如果小学几年能毕业,经过考试可以参加地方基础公务员的选拔。乡学出身,可以参加乡村公务员的考试,先混口饭吃。
然后是县学。
县学这里,就比较正规了,类似于高中。
各乡学里考试优秀的学生,可以到县学里读书,由官府给予一定粮食补贴。
学习科目,包括四书五经、骑射弓马火枪、明算、明法、明经、明礼、明农、明工等内容。
所覆盖的内容,则是语文、
数学、法律、农业、工科等,经过考试毕业后的可以称为生员。
生员可以从政、从军、从商、从农、从工,各方面都有优待。
特别是允许生员参加县公务员、各大公司、各军工商农部门的招聘,进入国家单位或者国企。
最后是府学。
府学设置在江户城,这里培育的就是各地精英,属于大学了。
大学之中,讲述的科目与高中类似,但内容更加精进。毕业后可以参加府中的公务员选调,去各个单位展现才能,或者留下来研究学问。
但如果想成为科举预备力量,则需要额外参加乡试。
这自然是郑诛和不愿意自己培养的人才流回国内,所以加的限制。
也有人问了,这么庞大的教育体系,还有新的官府下乡引起的官员数量膨胀,需要的基础官员、教书先生和各种知识书籍都是天量,从哪来呢?
郑诛和的回答,是十个名额引起的冒籍,自然会吸引人来。
冒籍,虽然明朝对冒籍的管理要求严格,但是所谓严格的规定,实际操作起来却有许多可以修改的空间。
譬如朝廷规定,对于偏远地区,如果参加考试的读书人连名额都不够,那允许内地的读书人前去冒籍,填充边疆读书人的数量。二国宣慰司恰好就适用于这条法律。
不过千算万算,还是算劈叉了一件事。
那就是前来冒籍的读书人。
第一批赶到江户城,跑到明国书院门口拿出自己过往的行卷和成绩,试图投报入学,冒籍参加考试的读书人,竟然是浙江绍兴和海宁、江苏昆山和上海一代的读书人。
说到冒籍,江浙读书人很显然更精通此道。因为在这里,有几个科举强县的竞争强度堪比地狱,但也有一些偏僻府县教育不佳,所以冒籍高空移民是常事。
北方士子呢?
北方士子大概还在犹豫要不要动身到江户这里参加冒籍。随后有不少山东学子渡海跑了过来。
不过这可能只是因为浙江人消息灵通,所以跑的快。
根据此时的记载和数据,最可能冒籍的地方是北京和南京。最善于冒籍的是北京和南京的官宦子弟,他们按祖籍则不是本地人,但由于父辈在这里做官,所以有很多办法冒籍在两京考试。
所以很快的,从顺天府、应天府赶来的南北两京读书人,在数量上就压制了浙江和山东的读书人。这些官宦子弟,普遍并非主流,也很难在两京考出名头,所以换个地方撞撞好运。
一时间,二国宣抚城里人流济济,前来冒籍的读书人就达到了一千五百人。
一百五十人竞争一个免试入举的名额,录取率不到1%。看起来比在内地考试还要危险,但这可是免试入举啊,相当于可以跳过多轮考试,直接蹦跶到会试考场,一键入考。
而如果是普通考试,就要分别经历院试、乡试等多轮考试,总和录取率才千分之2.4呢。
而且郑诛和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大部分是回不去老家的。
江户城生活可没那么容易,很花钱的。
如果哪个学生没钱了,郑诛和就把他送去当县学教谕之类的教书先生,或者干脆给个基础小官,先去当官。如此反复,就能把大多数没指望考中的学生留下来,充实官府下乡和教育体系。
不过最搞笑的是,这些两京官宦子弟,给郑诛和带来了许多书信,全都是朝里大佬们私下写的。
郑诛和最无语的,就是户部尚书徐元文这个老家伙,他骂郑诛和都骂出花了,结果私下里还是派出了子侄辈,试图混入其中。
“这个老家伙,他竟然把子侄派过来,还写信,信中言语近乎恳求。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在搞什么。”郑诛和一边嘲骂,一边翻看徐元文的书信,一边看着他都送来了什么鬼。
不过看完信,郑诛和感觉徐元文真是给自己扔了颗地雷来。
他送来的,竟然是徐乾学的儿子徐树屏等人。
徐乾学,可是满清现在的刑部尚书。
这就涉及到当年的分家了。
徐元文是徐乾学、徐秉义的大哥,三兄弟都是江苏昆山人,人称‘昆山三徐’。
徐元文是顺治十六年的状元,带路之后被特赦,在明朝继续工作。徐秉义是康熙十二年的第三名探花,未能受到特设,但也没贬为罪户,现在躲在昆山老家养老,轻易不敢露面。
而三兄弟里,康熙九年的第三名探花徐乾学,则出人意料的跟着康熙走了,然后步步高升。他与高士奇、张英等人是好哥们,甚至是死党,与纳兰明珠更是朝政里的同党,自然不愿意舍弃这大好的机会。况且他可是修《明史》的总裁官,想留下也得看看皇帝的刀子留不留他的人头。
但是徐乾学跑路,他在昆山老家的儿子们可没机会逃跑,所以和刘贵一样被贬为罪户,一直受到禁锢。
徐元文嘴上骂骂咧咧,但身体却很诚实,希望郑诛和能给徐家五兄弟安排一下,不求回两京参加科举,但至少摆脱罪户的身份。
这五兄弟倒也不差,历史上徐树屏、徐树谷、徐树敏、徐炯、徐俊五兄弟,全都考中进士,号称昆山五子登科,是昆山县唯一一家。
郑诛和思考了一会,给徐元文写了一封回信。
“前信已阅,察徐氏五兄弟文采斐然,故擢升为北海府各县教谕,以观后效...然君之口舌,表里不一,是否为同乡所开?”
反正就是戏谑徐元文这副舌头,是不是因为地域原因,根本不敢说真话?
你要真心求我,我就把五兄弟派去当县令,但你不求我,我就只能让他们当教书先生了。
然后郑诛和把徐氏五兄弟喊过来,考察他们的学问水平。
五兄弟都在三十岁上下,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长相端正,只是长期被禁锢,看起来有些凄凄惨惨。在文采上,徐树屏作为大哥,水平最高。毕竟他们的舅爷可是鼎鼎大名,喊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顾炎武。
但是郑诛和还是故意吓唬他们五个: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常仰慕亭林先生参与抗清大业,奔走各地求救国之方。不知道你们身为亭林先生之侄,是否知道,忠孝仁义四字?”
一说到这个,徐树屏五兄弟脸上露出近乎绝望的神情。
没办法,他们被禁锢为罪户后,找各地亲戚、师友,希望能获得帮助时,几乎都会被问及这四个字,你们要是知道忠孝仁义,你们的爹是怎么跑的?
五兄弟着实是被亲爹徐乾学坑的死死的。
郑诛和微笑着继续说:“这样,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去北海府的函馆、室兰、松前、千岁、札幌五个县,一人开一间县学,教授子弟忠孝仁义之道。讲习我定下的科目,若培养学生得当,我便再给你们提一提。”
五兄弟起死回生,不敢置信的给郑诛和下跪磕头,痛哭流涕的感激郑诛和的网开一面。
说起来,之所以这么吓唬他们,主要是郑诛和定下的科目里有些内容离经叛道,在县学教谕群体里引起争议。特别是骑射、农、工几个学科。
而五兄弟可是罪户,自然是郑诛和说什么他们做什么,相信他们肯定会尽心尽力的把这些科目仔细传授给学生。
而且五兄弟虽然惨,但他爹留下了一个‘传是楼’,和郑梁、郑性父子喜欢藏书一样,传是楼里有大量的宋元书籍刻本,藏图书几万卷,是江南地区首屈一指的藏书之地。
“既然你们五兄弟搬来了,那不如把传是楼也一起搬来吧,挑选其中有用的各科书籍作为教科书。可以在江户城开办一家印书厂,我给你们投资和股份。”
郑诛和无耻的敲诈起来。
五兄弟自然无奈,只好答应送出家里的几万卷藏书。
这是二国宣慰司建立教育体系的第二批大规模书籍传入,与郑梁、郑性的万卷藏书一起,构建起有别于江南风格的自有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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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有考虑世界首富吗
当江户城在寒冷的冬日中,多了一千多个试图走旁门左道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时,这场从农民闹粮,到制定收税制度,再到废除苛捐杂税,然后延伸到建设学校体系,培育学生,跟朝廷争取十个科举名额,吸引落魄读书人前来填充基层公务员体系的一系列事件,逐渐走向了尾声。
深究内核,这大概就是一个地方政权从建立正式收税制度,到为了完成收税而培养公务员,再因培养公务员到吸引人才加入的过程。
核心嘛,当然还是为了收税。
那么税收具体进行的如何,一定很成功吧?
很不幸,因为实行的是实物税制,所以税收仍然一地鸡毛。
水鹿祐拿着水袋敷着额头,无语的一笔一笔在今年的总账簿上一遍遍的抄写,一边写一边吐槽:“今年收了二十一万石的大米等,另有六万石的土豆、大豆等物资,还有各种皮草、肉类等货物共计六十一种,分门别类装入仓库,好麻烦啊。”
二十一万石大米,在现在的市价下就是同等数量的金小判。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说。这部分大米是地方各府上缴到宣慰司财库的,地方上各自留存的部分则有一个复杂的处理过程。
每县收到的大米,大约三分之二会拿到宣慰司,在明国屋统一换成金银货币,保证财政健康,剩下的当做衙门维护的口粮。那些土豆、大豆都算好的,像咸鱼干、肉之类的,才真是没地方收拾还怕坏了。
也难怪朝廷发工资时总喜欢折色发放物资,这么多货总得花出去。
宣慰司收到的大米,也不会完全兑换成货币,主要就储藏在
二国宣抚城东北侧的御藏米军营中。这部分粮食,足以让八九万汉子吃一年,所以大体上是作为储备军粮来准备。当然,宣慰司现在一共就四千兵马加四五千拔刀队和两千皇协军,大米肯定是超额的。所以也会在明年开春,调拨几万石到札幌继续搞军屯。总之郑诛和的心理底线,是留足六千军队吃一年的量,其余都可以酌情调拨。
而明国屋拿到的粮食呢,这是郑诛和自己的私人收入,不能与宣慰司的公共收入合并。
不过三井圣子已经把她的二国民贷与明国屋的粮食收入也带过来,大家坐起来核算了。
可爱的像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一边目露精光,一边奋笔疾书:“明国屋共兑银钱十六万两,换得大米十六万石,这批大米已经在江户城里开始售卖,以一两一分的高价在冬季创收,预期换得金小判二十万两,净赚四万两。二国民贷今年贷出去了七万八千两,明年预计可以回收到近九万两,净赚一万二千两。总体上,我这边的经营稳中向好!”
三井圣子当然有资格自豪,她的生意盘子铺开,已经可以与父亲三井高利分庭抗礼了。
“不过是靠着伯爷做生意罢了。”旁边的另一个潜藏生意场小天才,妖妃张玉贞摸着圣子的头发眼气得很,小小的敲打一下姑娘的积极性。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二国民贷的生意全部背靠宣慰司,靠帮宣慰司的官府进行钱粮兑换赚差价,还靠官府授予的专营权去搞民间低息小额借贷,属实是没有什么经营难度,有手有脑子就能办起来。
这时,王后闵骊和鹰司房子一起挽着手,端着茶壶走进来。
而贤惠的湖女已经点出了数学才能,在旁边算到了属下各公司的账目:“江户织造公司、室兰冶铁公司都盈利了。织造公司卖棉衣棉布几十万套,上报说净盈利近四万两。室兰冶铁也大赚,光是卖铁锅就挣了一万两,全公司全年四百万斤铁全部卖出一空,不过公司旗下还有几万矿工,所以盈利大概在十七万两。”
江户织造公司和室兰冶铁公司的转型都很成功。
李二娘在关东平原笼络了几万户种棉花的日本农民,靠着上千架织机狠狠地赚了一笔的同时,经营起一个较大的市场。北海府、大龍府,那些受不惯北方风寒的人,都要买江户织造的棉衣御寒。
室兰冶铁则是躺着赚钱,李光书、温尚贵与铁老四根本不用做什么,背靠一百多万人口的二国宣慰司,教出几百个徒弟,疯狂的打制各种生活必需品就能大赚特赚了。尤其是铁锅,已经成为北海上的硬通货,连俄罗斯人都花高价跑到这边走私铁锅回去卖。
对此,郑诛和点评道:“江户织造还是不够用力。或者说李二娘不够大胆。让她与新来的读书人多联系,肯定有人家里是做纺织生意的。再和室兰冶铁的铁匠师傅一起改进织机,多招织工、多笼络棉农。整个关东加东北加宣慰司,五百万人口是有的。一人一年买一套御寒棉衣,都够五百万两了。”
而室兰冶铁,郑诛和不置可否。
这家国营企业的盈利模式很特别,躺着挣钱就不说啥了。
正谈的时候,井伊爱虎拉着曹红,曹红拖着宝音瑙儿,酒猫三人组偷偷溜进来,假装自己及时到会。
郑诛和扫了这仨一眼,也不期待她们在生意上有创新,所以接着说:“然后,是朱启功负责的北海渔业公司,这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养了千条船,一年光咸鱼就能卖几百万斤。整个公司净盈利都在二十万两以上。”
朱启功今年是赚爆了。这位胖胖的明国宗室,指挥着几千条渔船在北海道渔场上下翻飞,好像一直胖蝴蝶。坐拥着至少五百万人的鱼市场和盐市场,那简直是躺在金山上大赢特赢。
但说实话,天天在海上捞鱼,也的确是最没技术含量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