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就是德川纲吉一个典型中世纪君主的想法。
同时,幕府内部没有给郑诛和拖后腿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吵到底要不要盖税关,盖好税关后,狗将军该不该拿来修别墅?
听三井高利讲述了近几个月骏府城里的争吵后,郑诛和都乐坏了。
还有这好事?
为了防止幕府在背后拖后腿,郑诛和可是把水鹿祐、阿丽娜、曹红、爱虎这些人都留在江户,让她们从政治到军事的多个方面帮忙牵制幕府,没想到幕府在这窗口期吵狗将军的别墅该不该造。
真是有点黑色幽默。
郑诛和安抚三井高利:“你放心,幕府还能难到你们?避税就是了,收买税关奉行、走海运运输,或者让我的人把货物送到能避开税关的地方上岸也可以。”
三井高利的越后屋,现在大部分的货物来源都是大阪南岛,三井家的连锁店已经开到幕府天领里每个领国都有了,巨量的江南丝绸财货进入日本,是郑诛和小财政系统的主力赢利点,笑归笑,该帮忙可不能忘。
对于三井高利来说,他有点失望,但不多。
原本他期望郑诛和能出面吓一吓幕府,让幕府取消‘五税关’的设立,但看郑诛和没兴趣,他也只好见好就收,得到郑诛和的帮助承诺就可以。
殊不知,郑诛和已经在计划着介入到五税关中的事了。
税关,就像人体内的关键脏器一样,拿捏住一个税关,就好像控制住一个肾脏,清晰的了解到经济运行,深入剖开日本的血管。
今年的冬天,郑诛和的目标就预定为参与到税关之中了。
如果可以,郑诛和甚至希望能和德川幕府合办好日本海关衙门,再安排自己人进去帮德川幕府好好的理财。
把一大堆事务都草草处理好,郑诛和锁上柜子,拍拍衣领,轻松的踩着小步向外走。
此时,二国宣抚司衙门已经扩充到了四百余人的规模,光是职业账房先生,就有四十余人。放眼望去,一个小院子里响起一片片的算盘声,那就是新设置的会计司正在审核各部门的各种账簿。每个部门的乙账簿要经得住一审二审和复核。
而郑诛和观察的,是这些人身上的衣服。
他们现在穿的都是棉衣。
而且很明显可以看出来,他们身上的棉衣质量上不算特别上乘,主要靠的是用料扎实,厚。与之前的绫罗绸缎在美感上差了点,但舒适度与暖和度就好多了。
这就是江户织造公司今年的拳头生产产品,棉布加棉衣。
去年的战
乱灾荒导致棉花的大减产,在今年逆转了。有中国人北上垦殖,日本农民正好也有大量抛荒地,所以今年棉花种植范围大爆发,让织造公司得以获得大量棉花。
最好的是,幕府依然保持着闭关锁国体制,甚至还在继续加强。郑诛和属于唯一上了船的外国商人。
所以在这个特殊的小市场中,能和织造公司对垒的纺织公司并不存在。
因此,经过连续多年的亏损,经过多个公司的尝试,郑诛和终于在来到日本的第五年,创造出了一个半成长起来的实体产业。
只要他不丧心病狂的逼日本开国,用江南商货淹死自己的公司,那么江户织造将会继续成长,一飞冲天。
“妈的,江南地区真是怪物啊,这么能生产。”郑诛和擦着额头,带着和英国人一样的感慨。在旧生产模式下,江南地区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当然,现在最主要的是回家。
家里还有一群家人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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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幕府的惊天阴谋
傍晚时分,朝鲜王后府邸门口已经开始洒水清扫,对来拜访的各路客人闭门谢客,专心筹备着迎接的事。
这座从伊奈家的关东郡代府改造来的王后府,是一直没有改名,再把旁边的新宅邸和马场吞并,一个三合板式的建筑里住了几百口人。要是别人可能就嫌弃这鬼房子格局奇怪,装修不同了。让德川纲吉看见,可能直接捏着鼻子绕开走,但郑诛和不嫌弃,能住就行。
屋子里,收到十几封家信的内藤湖女非常骄傲的扬起秀美的脖颈,走路起来都扬袖生风,神气非常。
毕竟她的堂哥拔刀队的头领浅野长矩,可是看在亲戚的份上赶过去帮忙的,现在出名了,她也很高兴。而旁边的春姬就在肚子里面酿起了醋,不知数落了弟弟崛田正胜多少次。
“好耶,我终于算出来了!”三井圣子还在迷迷糊糊的抱着算经如痴如醉,她终于解出了三元不定方程组,已经有资格去当教书女先生了。
“别算了,我的傻姑娘!”
路过的爱虎一把将圣子拎起来抱在怀里,大块头抱着小精灵竟然意外和谐。
水鹿祐穿着一身明式襦裙,在庭院门口转悠两圈,高挑的身材风姿摇曳,她光洁的脸上带着不解:“怪了,在江户城里闲居的大名们竟然没有人上门送拜表...”
按照往常的惯例,郑诛和在江户大名中也不是没有朋友,不应该一个都不来。不过还是迎接郑诛和回家最重要,水鹿祐就把这个疑问抛之脑后。
朝鲜王后闵骊和张玉贞,还有鹰司房子与她的两个女儿,也都急急忙忙的过来列队欢迎。
她们当然不在府邸门口,毕竟男女有别。
不过郑诛和启程归来的早,到家却很晚。因为沿途所过到处都是看热闹的市民,人人都传颂着郑诛和用两千兵马击败鞑虏十万大军的光辉事迹,以前还说郑诛和是赛吕布,现在已经直接提拔到了赛关张。
要知道的是,赛吕布是小说家的荒诞之言,赛关张才是正史中常用的猛将形容。
等郑诛和狼狈的应付完市民,跨过外庭的大门,让护卫各自去歇息,然后独自来到内庭的门口时,一开门就被春姬扑了个满怀。
“呜呜呜,终于回来了!”春姬哭的像个泪人似的。自从嫁给郑诛和后,还没分离超过六个月呢。
况且还是危险的打仗,那些断断续续传呼来的消息每次听都让人心惊肉跳。
“别哭别哭。”
郑诛和安慰着哭泣的傻姑娘,然后和大家一一拥抱,很西式的表达着他火热的思念。
“真是作怪啊,如果这样去京师,不得被言官们弹劾死。”闵骊非常羞涩的接受了拥抱,不过也找补的抱怨两句。
大家簇拥着郑诛和走上厅堂,这边早已准备好可口的饭菜。
曹红殷切的给郑诛和倒起葡萄汁:“红天王,不会又有朝廷的急事把你喊走吧?”
自从过年的时候闹出禁酒风波后,反正家里是只有葡萄汁了。但葡萄汁也不便宜。日本的葡萄酒酿造技术源于一百多年前的葡萄牙传教士,在西南诸岛比较多,这瓶也是从那边进的货。
郑诛和砸吧着嘴喝完,不禁心满意足的开起玩笑:“今年的朝廷大事忙完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门户小事。衮衮诸公,难道还能逼着我连家也不回?”
至少在此刻,满屋莺莺燕燕,郑诛和的内心是圆满的。
在江户努力奋斗了五年,终于用自己这小小的金刚钻,撬开幕府与将军之间的缝隙,为自己在日本打开局面。如今人丁百万,精兵三千,还有战船、商船数十艘,明年再吸纳训练三个营出来,就有与幕府正面硬抗,也能在朝鲜站稳脚跟的实力了。
当然,也不能全躺下坐享其成。按照计划表,
大炮也该改进了,等炼出钢水来就缩小炮身,到六七百斤比较合适。还有火枪的枪管,新式战船等等。
“那么说,朝鲜复国有望?”王后闵骊眼神一亮,拘束的姿态也放松许多。
而一旁的张玉贞则显然更加激动。
对于被掳走的张玉贞来说,继续回到朝鲜王宫已经绝不可能,她只能一条道跟着郑诛和走到黑。就算李焞把她救回去,难不成还能大度的让她再当王后不成。所以她的弟弟、父亲和叔叔等人,在春夏之交的时候就带着家产等跑到了济州岛。
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郑诛和就喝了两瓶低度葡萄酒,就感觉一阵困意和倦乏涌上心头。
仔细一算,已经连轴转的打了半年,好似一天也没有仔细休息过。而一闲下来,浑身的零件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于是郑诛和就着吃饭的桌子,直接趴了上去就开始呼呼大睡。
“都别动,我来服侍主人回房睡吧,在外面应该是累坏了。”湖女拍拍春姬,眨眨眼睛让大家不要声张。
于是一人架着胳膊,一人抱着腰,把郑诛和搀扶到架子床上,脱掉衣服端来热水,又是擦汗又是洗脚,忙的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服侍他躺下睡了,一家女人才回去继续吃晚饭。
就在郑诛和准备躺下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架子床的外面,阿丽娜格蕾和水鹿祐谈起她最近巡逻的事:“最近在江户湾巡逻的时候,发现外海的伊豆国附近有荷兰商船出现,真奇怪。而且我想追上去问问的时候,他们已经开着船跑了。”
“大概是红毛鬼...荷兰人又想靠搁浅的招数和我们做贸易吧。”水鹿祐一直在忙着与幕府的联系,所以也没太在意。
毕竟这年头搁浅在海岸上,假意做生意的商人不要太多。
一开始郑诛和也没在意,但是半夜睡的稀里糊涂的时候,郑诛和突然猛地满身大汗的醒来。
“嗯?荷兰人?”
突然之间,一盆冷水浇得郑诛和霎时间清醒万分。
一群荷兰人在骏府城的海岸活动,还出现在江户湾,而幕府又在开‘五税关’筹措金钱。这其中的联系无论怎么想都不过分。
如果不是阿丽娜一眼发现了荷兰人活动的轨迹,这些小动作还真就隐瞒过去了。
你妈妈的,好阴啊。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支持。没精力看评论区,先躺着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反向马关条约
“德川纲吉...这是想造反呐。”
郑诛和盘腿坐在床上,咬着手指思索起来。
不排除有微小的可能,荷兰人出没与德川幕府没啥关系,真的就是他们见缝插针又过来做生意。但这种概率太低了,郑诛和宁可相信德川纲吉吃狗肉,都不信荷兰人只是来做生意。这群崽子会出现在任何有利可图的地方,卖任何有利可图的产品。
包括火枪、火炮、要塞、战船等等。
“将军造反?将军自己反自己吗?”睡在架子床外面的水鹿祐灵敏的听到了郑诛和的话,她揉着睡眼爬起来,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她睡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及时对接郑诛和的各种想法计划,所以基本是随叫随到。
“他想造大明的反...吗?”
郑诛和此时也有些犹豫,难不成是自己想的太敏感?
而且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德川纲吉竟然英明起来,拿修房子的钱去编练新军队了。
考虑到目前的政治局势与郑诛和的个人声望,如果蓄意挑起与幕府将军的大战,结果必然是双输。可要是幕府想先发制人呢?
看郑诛和有点患得患失,水鹿祐倒是乐观的宽慰他:“我的大将军,不会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就忘记您是怎么出头的吧。”
这位聪慧的名女子,一眼就察觉到郑诛和现在的心态有点变了。以前他面对各种阴谋诡计的反应是立即策划反杀计划,而这时的郑诛和反而显得没那么敏锐,似乎还在考虑别的后果。显然是一场胜仗让他赢麻了的同时,也麻痹了一部分的神经。
郑诛和拍拍脑袋,如梦初醒。
一场十万人级别会战的胜利,看起来给郑诛和增加的不只是荣誉,还平添了不少没必要的心烦意乱。
他先正坐在架子床边,用冷水洗了洗脸把葡萄酒酒精的晕熏散去。
然后,先给左脸三个巴掌,再给右脸三个巴掌。
再警告自己,胜利是侥幸的胜利,失败是大意的失败,要是端着当世名将的架子不想污了名声,那就别来日本搞殖民了。
清醒。
郑诛和开展了深刻的自我批评:“你说的对。咱本就是个不讲究的人,怎么这个时候患得患失,肯定是喝傻了。根据阿丽娜的说法,荷兰人出现在江户湾,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说法,幕府一定是提高了对我的警惕。你和下面的官员做事的时候千万别出租界,等
我先查清楚怎么回事。”
水鹿祐对郑诛和的反应非常满意。
能在大胜之后迅速端正态度,怎么也算得上当世名将。
当然,就在水鹿祐临走前的时候,郑诛和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唉,你刚刚是不是暗地里说我坏话呢。什么叫忘了我是什么出身?”
水鹿祐吐吐舌头,急忙拎起裙摆低身钻出架子床,回自己的被窝里睡去。
而郑诛和也一头倒下,给这劳累了半年的一身零件缓冲的时间。
次日,睡到下午的郑诛和才感觉像新生一样醒来。
浑身的酸痛逐渐消失,清醒的大脑重新占领高地。
郑诛和首先给这次事情定调:“幕府肯定不知道我已经有所察觉。这次是他们在暗,我在明。但不同的是,他们怕我,而不是我怕他们。所以我不能慌,而且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哄骗他们,然后再细细调理其中的问题。”
事情的主动权在郑诛和,因为不管幕府将军还是幕府那几个大佬,此刻肯定是畏惧郑诛和的存在。
他们与荷兰人接触,肯定是被郑诛和的压力压垮了神经,才开始剑走偏锋。
这也不意外,关东之乱过去一年半,偌大的关东突然出现了大量明国人活动的轨迹,大龍镇守府里的明国人多达数十万人,一年翻涨十倍,这暴兵暴农民的速度未免太过吓人。等幕府回过神来的时候,半个关东都快被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