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基础作战单位,以明军的老办法,营这个编制为基础,每一千人组成一营。这样,何麒正是函馆左营、李洮为室兰右营、林重藩为济州后营,秦昭义为大龍中营。
在营以下,设置队、一队一百人。每营十队,掷弹兵一队一百人、骑兵两队二百人、炮二十门,配一队炮兵一百人,剩余六队皆为火枪兵。再补一百人的辎重兵,包括马夫、修补铁匠、金疮药军医等。
每队包括十小旗,每小旗十人,旗长一人,剩下每三人组成哨,以一哨三人为基础战斗单位,三三制。这个是戚继光的习惯,辽东那边就喜欢四四制,各不相同。
如此一来,四营的军队只需要重新划定职责,也就不用再互相乱调兵马,还容易引起纠纷了。
除去拨给四营的八百骑兵、八十门炮,剩余的骑兵和六十门炮,分别组成骁骑营和火炮营,都归属亲军营指挥。
如此划分,郑诛和麾下直辖的军队扩充到一千人,有六百骑兵,三百炮兵管六十门大炮,还有一批四等人,相当于集中了主要力量。巴彦哈愣负责养马,骑兵指挥由郑诛和亲自来,阿丽娜格蕾负责炮兵。
作战时,郑诛和带着亲军坐镇主力营,其余营或分或合,保证基础建制完整即可。
以后发军饷,也按照新体系发。
秦昭义看自己的人手被分到郑诛和麾下,舔舔嘴唇没敢说话。她只是下属,清楚自己的位置。
总的部属一安排好,郑诛和感觉浑身清爽。
终于可以摆脱掉大酱缸一样的旧军制,迎接新体系了。
就在他准备再练几天兵,把这套简单的体系传达下去,然后北上吊打农民军的时候,突然有人跑到郑诛和的军营告诉他了一件事。
幕府将军德川纲吉,在大臣、亲妈、老婆、小妾都跑了之后,在昨天晚上顶不住恐惧,也带着侍从匆匆撤离江户本丸,逃去相模国的小田原城,投奔大老大久保忠朝了。郑诛和打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你他妈跑什么?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阿斯巴甜和远望的打赏。
今天算军队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个复杂的大酱缸,虽然也是职级和职务分开,但古人和我都分不清楚。我觉得读者也分不清楚,倒不如趁着军队又多的时候,赶紧改一改,否则后面更乱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想看到血流成河
江户是一座消费型城市,一座比北宋汴梁还要集中的大型政治中心。
这里居住的百万人口中,数十万人都是带刀的武士,而且随着各大名的常驻与轮换而更换工作,属于不稳定又随身携带武器的人群。
幕府大将军是这座城市的主心骨,也是支撑着几十万武士和几十万市民在这里生活的最重要信心。
随着将军带着仆从出逃,这根主心骨轰然倒塌。
都不用郑诛和反应,随着凌晨的微光到来,江户城已经燃起屡屡黑烟,四面八方的哀嚎声声震原野,仿佛整座城市都沦陷入阴曹地府,又或者阿鼻地狱一跃而起,来到了人世间。武士们开始作乱。
江户市民特别喜欢调戏武士,时不时就蹭到武士边挑衅,看武士们想拔刀砍人,又害怕被幕府责怪的纠结表情,以至于外地的大名入城时还要叮嘱武士不许擅自拔刀。虽然幕府对武士有受辱拔刀杀人不犯罪的豁免,但这条豁免要求十分苛刻,多数武士被迫杀人后只能自杀谢罪。
现在好了,一切都有现世报。拿着刀的武士追着有存粮的市民开杀,杀的兴起时不管不顾的开始放火。
何麒正急匆匆的拎着裤腰带,一边跑一边喊:“妈的,城里乱起来了!”
明军吹起了紧急集合的唢呐,各营房轰然打开,一群士兵扛着步枪,皮带上挂着火药袋、水壶、牛
皮袋、锡壶,扛着卷毯、毡帽,捧着头盔与胸甲,拎着厚靴纷纷跑出来,先列好队,再穿裤子穿鞋,整备胸甲与头盔。
经过十三年式步枪的修改,整个明军也开始精减战时的装备。
所有人统一佩戴插了尖顶与红缨的飞碟盔,穿精减后仅保护躯干的胸扎甲。
毡帽作为礼帽,也正在经历下岗风波。因为日本这个鬼地方多雨,做毡帽要消耗防水油布,那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顶飞碟盔呢?飞碟盔外沿的飞碟形状也能防雨。而且明军又不是买不起油布,士兵们身上还有防水的油布斗篷呢。
所以最终呈现出的效果,就是每一个明军,都戴着飞碟盔,里面穿着翻领红对襟大褂,外面穿着胸扎甲,腰间的皮带上挂满了各种零零碎碎的袋子,裤子外面有大红花纹曳撒裙,脚上穿着厚底靴。背后背着他们的卷毯等行军包。最后,则是一个防水的油布斗篷,在脖颈处固定,两边臂弯处也有绳子捆绑,让油布斗篷均匀的覆盖全身。
各军简单集合后,便随着鼓声来到全体集合的大殿前。
放眼望去,一片红缨,一片火红。
只有阿丽娜越看越不爽,凭啥俺们海军陆战队,就要穿灰军装,戴灰帽子?这夹在一片火红里太丢人了。
秦昭义的辽西兵融入的速度很快,而且对于郑诛和的强力军令没有任何怨言,毕竟军饷、粮食给的足足,武器装备都是好货,哪还敢反对?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郑诛和自己就是北方人,大家都是北佬。他要是个福建人,那指定是别想带军。这是明军体系里的北军南军矛盾,没得整。
首先,郑诛和开始拿着喇叭讲军队重新分配职务的事。
为了便宜行事,基本按照旧有的编制不变,主要更换的是职务和职级,因此军队混乱了一会,基本也就知道咋回事了。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事,先把江户城里的乱子平定好。
郑诛和满脸的戾气,愤怒的拍大腿:“德川纲吉这个狗屎玩意,他自己跑的飞快,把这几十万人的大城丢了。现在这几十万人的性命就看咱们了。我让你们吃好穿好,拿着一个月二两的足额饷银,可不是让你们养膘的。看到你们手里的家伙没有?给我杀。谁敢作乱,杀!谁敢劫掠,杀!谁敢淫虐,杀!”
现在已经全乱了。
来救援的明军,一转变成镇压的了。
“杀杀杀!”
明军瞬间兴奋起来。
这一瞬间,他们燃起了贼配军们常有的趁乱劫掠的心思。
谁曾想,郑诛和第一时间打断了他们的想法:“但是老子会骑马盯着你们,谁敢犯罪,军法一视同仁!多说无益,被我抓到就等着砍头吧。四路并进,何麒正去城东浅草寺、李洮去城南增上寺、林重藩负责城西尾张屋敷,秦昭义打最近的城北,我亲自督战!”
这些军队,郑诛和对前三支比较放心,但秦昭义的辽西兵老毛病不少,还需要他亲自盯着。
此时,城市里已经完全乱套。
流氓武士、流氓市民、被迫自卫的市民,趁机打家劫舍的混子...随着将军带着队伍出逃,民众好像突然发现自己自由了,于是每个人都自由的开始享受新鲜的空气,但更多人意识到,当每个人都自由时,被猎杀也是一种自由的死亡。
天空降下微微细雨,似乎老天爷也见不得江户城再次陷入大火灾之中,提前给这座城市以安眠。
明军按照既定路线分成四路前进,随着微微细雨清扫街道。
虽然天下着雨,但在油布斗篷下,明军还可以保持较干燥的环境,在大街上向那些四处奔逃的罪犯开火。这简单的和打靶训练一样。
所不同的是,这是拿日本人的人肉靶子当练手。还是狭窄街道上的固定靶,闭着眼睛都能中。
“宵禁!敢有出门者,视同罪犯!”
“自认良民者,树红旗!”
明军里有懂日语的,就沿着街大喊。
每清扫一个町,就在町门口堆积街垒堵住出入口,插上红旗表明这里已经清理过。
随后,骑兵也趁着细雨出动,驱赶着动乱中的流氓武士向城南聚集。
微微细雨突然转做大雨倾盆,瓢泼的暴雨突然到来,如万千炮弹轰炸在江户的街道与房屋中。
万幸的是,大雨消灭了城市里到处迸燃的火苗。对于叛乱的武士和强盗团伙来说,更万幸的是,明军随身携带的子弹火药应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然而他们似乎忘了,明军好歹是职业士兵。
披着油布雨披的明军人挨着人,挺着步枪在大街上成排的发动冲锋。论肉搏,满额满饷的明军难道还会输给一群街溜子吗?
试图叛乱的无业武士们纷纷倒扑,他们想拔刀砍人,却发现脚下是如此泥泞湿滑,手脚使不上力,大雨打的他睁眼都困难,然后便发现明军的
刺刀已经戳入胸肺,
“杀杀杀!”
明军喊着号子,在唢呐尖锐的送葬声中,一刺、一踢,解决一条鲜活的生命。
血水混着雨水,在街道上流淌。
被驱赶到一起的动乱分子,直接纵马践踏冲撞,硬生生的逼着他们跳河跳海,淹死在暴雨当中。
路边的尸体被解除宵禁的市民默契的捡起来,扔进河流和水沟中,最后冲入东京湾,变成鱼虾的肥料。
很难讲得清楚,这一天到底死了多少人。
郑诛和自己统计战报,觉得应该杀了五万人,大部分都是穷横的武士。这些武士既是惹起动乱的混沌因子,也是幕府潜在的兵源,这次铲除一举两得。
但后来再做统计时,发现江户城经过半年的动乱,人口从百万直线下滑到了四十余万。虽然大部分都属于逃出城的大名,以及百姓,但很显然,郑诛和肯定没有只杀五万人。水鹿祐自己私下估算时,认为应该有十万级别的人口消失在一天的大动乱中。
到底是谁杀的,已经分不清了。
更搞笑的是,在这场动乱里,那些没逃离江户,对幕府还比较忠诚,而且有心思消灭乱匪的大名家族,死伤惨重。至少二十余家在镇压叛乱里直接惨烈灭族,能活下来的都没几个。
而不忠于幕府,跑路跑的飞快的那些,反而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
“宣抚,现在怎么打?”
连黄百家都拿不定主意。
如今救援变镇压,江户城里杀的血流成河,还要再继续打吗?
“我的岳父还在吧?让他来当江户町奉行。”
郑诛和不想跳进江户这个漩涡里,痛定思痛的决定在江户町奉行的位置上安排一个自己人。免得跟甲斐庄正亲和北条氏平一样,一出大事就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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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优势仍然在我
多谢德川纲吉,郑诛和不得不把军队用于镇压江户城的动乱,消耗大量的火药与铅弹不说,还要等待从大龍堡运输过来补充,士兵也需要修整,有人在雨天作战得了感冒,彻底打乱了原本的北上计划。
明军从武藏国役所的废墟里,把郑诛和的岳父井伊直兴挖了出来。
他就是那个试图阻拦流浪武士叛乱的愚忠家族之一,但好运的是一场大雨冲垮了他的役所,让他没出门被砍死。
被送到郑诛和这边后,了解了一番局势后,井伊直兴大受震撼。他无法接受的念念叨叨许久,直到一天后才醒过来。
“你清醒了吗?江户町奉行我就交给你了。要是你觉得不行,我送你去大龍堡安全一点。三井高利和后藤庄三郎光世也被我安排走了。”郑诛和询问。
“不...日本...幕府...”井伊直兴晕乎乎半天,终于还是接受了任命,临危受难,扛起治理市政的大旗。
他的第一条命令,就是立即关闭相模国的箱根关,阻止关东人口逃离。
箱根关,位于小田原城以西,是关东人士前往关西的必经之地。在这里有着日本最为严格的规定。所谓‘入铁炮出女’,即关西的火枪非允许一律不得带入关东,关东江户城的贵族女性绝对不允许出关西回封地。
光看规定就知道,前者是禁止关东地区持有武器给幕府添麻烦,后者是幕府控制各藩的贵族女性,以防止他们叛乱的要诀。
原本箱根关还在运行,但今年德川纲吉荒废政事和幕府老中们顶牛之后,箱根关这个本来归属于街道奉行管理的关隘,也就松懈了。毕竟奉行自己都顾不过来。
井伊直兴的看法就很简单,不能再让动乱持续下去了,要留住西逃的人口。
再这么跑下去,江户城和关东平原几百万人口至少要向四周逃散一半,大部分前往西国,如此一来,关东平原上岂不是人口空虚,废墟遍地,那幕府在这里还统治个锤子?首都周边如此荒废,国家走上下坡路只需要考虑踩几脚油门,在飞出悬崖的时候选一个最优雅的动作等死。
郑诛和登高眺望,望着十室九空,烟尘屡屡的江户城,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现在要是封锁箱根关,关东的收成今年基本毁了,到了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饿死。
最后他阻止了井伊直兴封闭箱根关的决定:“走就走吧,百姓至少在那边不一定会死,多活一个人也是好的。”
井伊直兴无言。
他是幕府的谱代大名,优先考虑的是支持幕府稳定,结果都这个时候你还在考虑老百姓?
但不管拦不拦百姓出箱根关,局势还是直线下滑,恶劣到了极点。
六月十八,当井伊直兴初上任江户町奉行,开始治理混乱不堪的江户时,松平直矩的叛军已经攻破了前桥藩。
六月二十,关东平原北部入口的高崎藩投降,城主自杀。
但凡德川纲吉不跑,郑诛和就能把越后叛军堵在山口,让他们无法祸害大平原。
好了,现在松平直矩的面前,只剩下敞开心胸的关东平原,进军江户的道路上没有了任何阻碍。只需要沿着日光街道畅通无阻的高速驿站,就能踩着幕府祭奠德川家康的道路,一路杀到德川家康建立的江户幕府老巢。而郑诛和还在给德川纲吉的跑路擦屁股。
此时,松平直矩突发奇想,竟然想带着军队向东,进攻足利藩(今足利市)、馆林藩(今馆林市),然后去日光的东照大神宫,祭祀他的祖先,被封神的德川家康,以为自己的篡位换取部分的合法性。
“不行!”
这件事遭到了净空和尚的猛烈抨击。
他向松平直矩强调了一件事:“东照大权现会认同您吗?您是秀康公的后代啊。秀康公被东照神君到处送给人当养子的时候,考虑过让他继承吗?况且我们能一路从越后进军到关东,靠的不就是几十万无法进城打工的农民工人的支持吗?我们现在必须直取江户,让这些愤怒的农民在那里得到财富,才能让军队稳定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