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七流出了眼泪：“是皇上。”
嘉靖帝问：“蠢奴婢，你哭什么？”
刘五七的演技不亚于朱栽圳：“皇上和景川王父子情深。简直就是父慈子孝的典范。
五七的爹死得早，想学景川王的孝道都没得学。”
嘉靖帝叹了声：“唉，也是个苦命的奴婢啊。罢了，你快收拾下去东南吧。你伺候好圳儿，等回了京城朕升你三级！”
杭州，浙江巡抚衙门内。
朱栽圳正在听取胡宗宪汇报百姓内迁之事。
新任浙江布政使王国光走了进来：“王爷，有件事您可能会感兴趣。”
朱栽圳问：“哦？什么事？”
王国光道：“一艘弗朗机人的商船在海上遭遇了风暴，迷航后在台州附近海域抛锚。他们请求上岸补给。
台州知府不敢做主，把事情禀报给了我们藩台衙门。”
弗朗机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最开始，明人称葡萄牙为弗朗机，后来将西班牙也称为弗朗机。再后来，几乎代称所有西洋人。
朱栽圳大喜过望：“准他们上岸补给！告诉台州知府，仿接待四品官员例，接待弗朗机商船的船长！
给他们送充足的米、肉、瓜果菜蔬。不要收他们银子！
另外，告诉弗朗机船长。大明景川王要在杭州亲自接见他，与他探讨贸易事。”
王国光领命而去。胡宗宪不解的问：“景川王为何对那群白皮蛮夷如此礼遇？需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朱栽圳道：“礼遇他们，是为了利用他们！弗朗机人生性野蛮，欺软怕硬，劫掠成性。我自然不会真拿他们当什么友邦善邻。
可是，他们的白银、火器，是咱们大明所急需的！咱们就只能与虎谋皮了！”
胡宗宪道：“区区蛮夷小邦，能有多少银子？”
朱栽圳道：“可别小瞧西洋的蛮夷小邦。他们最近几十年侵占了海外拉丁美洲，屠杀当地土著，将拉丁美洲据为己有。
拉丁美洲的大小，几乎顶大明国土的两倍。
最关键的是，他们在拉丁美洲发现了几十个大银矿。年产白银换算成两，恐怕是千万两计的。
所以他们现在富得流油！”
胡宗宪虽然开明，却始终受时代局限，见识有限。
朱栽圳的一番话让他吃惊不已。他感慨道：“王爷真是见识广博。连海外的事都一清二楚。”
三日之后，王国光领着弗朗机商船船长卡洛斯来到了巡抚衙门。卡洛斯还有两个随员，一个叫罗纳尔多，一个叫梅西。
卡洛斯以前来过大明沿海，想跟大明做生意。结果遭遇了冷脸。
沿海的一个县令对他冷眼相待，嘲讽他是不懂礼仪的蛮夷。还告诉他大明有制，跟西洋人做生意是死罪。
说了不到西洋钟两分钟的话，县令就将他赶走了。
他回到船上，沿海的大明卫所军就朝他们放炮，驱赶他们。
卡洛斯在西班牙老家也是有勋爵爵位的，属于贵族。那一次，他感觉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
卡洛斯发誓再也不来大明。
这一回，他的商船满载了整舱火铳、弗朗机炮。准备航行到倭国去，跟倭寇交换从大明抢来的丝绸、瓷器。
哪曾想商船在海上遭遇了持续四天的风暴，迷了航，在台州沿海抛锚。船上的淡水、补给都已经用光了。
没有办法，他才上岸请求补给。
这一回，大明官府对他礼遇非凡！不仅免费给他的商船送来了补给，官员还告诉他：
大明尊贵的景川王阁下诚挚邀请你去杭州做客。商讨商贸事宜。
第42章 国际贸易真是暴利啊
朱栽圳在巡抚衙门大堂接见了卡洛斯。
朱栽圳用英语问：“砍油斯笔克英戈累史？”
后世的英语六级证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旁的王国光、陆绎惊掉了下巴：我们王爷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竟然会说西洋话！
卡洛斯也大为惊讶！眼前的大明王爷，竟然会说英语！
他用英语回答：“尊敬的殿下，我的母亲是不列颠人。所以我会说英语！”
朱栽圳满意的点点头：“那我们的沟通没有问题，可以用英语交流。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大明皇帝的儿子，景川王朱栽圳。你是什么人？”
卡洛斯答道：“我是西班牙王国勋爵罗伯特·卡洛斯，商船珍珠号的船长。”
朱栽圳问：“听说你是在风暴中迷航了？你的目的地是哪里？”
卡洛斯答道：“是脚盆（倭）的横须贺港。我打算用船上装载的新式火器跟脚盆人交换丝绸、瓷器、茶叶。”
朱栽圳听到“新式火器”两眼放光：“都有什么火器？”
卡洛斯回答：“有一千支最新式的穆什克特火绳枪。五十门马德里兵工厂生产的小型火炮。”
朱栽圳心中狂喜！
穆什克特火绳枪是十六世纪最先进的火绳枪，枪中名牌产品！相当于二十世纪的毛瑟品牌！
至于马德里兵工厂，是十六世纪西欧最出名的火炮制造厂。相当于二十世纪的克虏伯工厂！
朱栽圳不动声色的说：“你知道嘛，脚盆人的那些丝绸、瓷器、茶叶，都是从我大明掠走的赃物。”
卡洛斯从怀中掏出两枚银币，分别放在两只手里：“尊敬的殿下。我这里有两枚银币。您能分清他们哪一枚是洁白无瑕的，哪一枚是血腥肮脏的嘛？”
卡洛斯的话让朱栽圳一时语塞。
朱栽圳叹了声：“卡洛斯，如果我用丝绸跟你交换珍珠号上的那批火器，你打算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卡洛斯回答：“至少三千匹贵国的上等丝绸。”
朱栽圳心中差点乐开花！在杭州城内，三千匹上等丝绸市价不过一万八千两银子而已！
三千匹丝绸换一千支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绳枪，还有五十门弗朗机炮。这笔生意划算到令人发指！
朱栽圳伸出了四根手指。
卡洛斯问：“尊贵的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朱栽圳道：“我给你四千匹大明的上等丝绸！你第一次来杭州，多出那一千匹就算我个人给你的馈赠。”
这下轮到卡洛斯乐开花了。他把右手放在左肩上，向着朱栽圳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尊贵的殿下，您真是慷慨！”
朱栽圳道：“别忙。我还有一个要求呢。”
卡洛斯问：“什么要求？”
朱栽圳答：“你回去告诉西班牙、葡萄牙、尼德兰还有不列颠的商人们。大约一年后，大明将开放广州、泉州、宁波三个通商口岸。”
朱栽圳接下来仔仔细细的给卡洛斯讲解了大明的贡赠之策。
卡洛斯听后激动的两眼放光！以藩属国的名义进贡白银、黄金，一点问题没有！
只要能跟大明直接做生意，喊大明亲爹都成！
要知道，与大明直接做生意，是所有西洋商人的梦想！
五年之前，西洋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尼德兰某个船运公司，派遣了五艘商船去了倭国，买入了五船大明丝绸、瓷器。
回国途中，船队遭遇风暴袭击。五艘商船沉没了四艘，只有一艘返回了阿姆斯特丹港。
然而，这一票生意，船运公司不但没有赔，还赚了一笔！给股东发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这说明，西洋船队来东方购买货物，运回欧罗巴，至少有五倍以上的利润！
可惜，跟倭国做生意，倭国的大明货物都是抢来的，数量始终有限。
若跟大明直接做生意，宛如发掘了一座金山！
卡洛斯拍了胸脯：“尊贵的阁下。我们愿意用黄金、白银做贡品。换取贵国回赠的特产。”
朱栽圳笑道：“不光是黄金、白银。你还可以进贡你们西洋先进的火器。”
卡洛斯忙不迭的点头：“绝对没有问题。我们会运来西洋最为先进的火器，进贡给贵国。”
朱栽圳道：“那好，我派人到台州去。咱们先将丝绸和你那一船火器做个交割。”
说完朱栽圳又从手上摘下一个玛瑙戒指，交给卡洛斯：“卡洛斯，这是我赠予你的纪念品，纪念我们的第一次交易。”
卡洛斯如获至宝：“天啊，这样贵重的珠宝，可以在马德里郊外换一座大庄园。阁下，您的慷慨、您的智慧，足矣照亮整个东方！”
朱栽圳吩咐王国光：“你速去杭州城内的绸缎行采购四千匹上等丝绸。”
转头他又吩咐陆绎：“你带着锦衣卫杭州百户所的一百袍泽，还有灵隐寺的五百武僧，护送丝绸和卡洛斯去台州，交易那批火器。”
卡洛斯兴高采烈的走了。朱栽圳凝视着他的背影，心想：国际贸易真的是暴利啊。
前提条件是，我得先肃清东南的倭寇，让东南的丝绸、茶叶、瓷器能够畅行无阻的集中到广州、泉州、宁波三处。
等以后有了实力，可以组建大明的远洋武装商船队。把大明的货物运送到西洋去。
到那时，大明永远都不会再缺银子！富国强兵也就水到渠成了。
大明又是全世界唯一出产丝、茶、瓷的地方。在国际贸易中将牢牢掌控主导地位，说是倾销都不为过！
朱栽圳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一个时辰后，胡宗宪来到了朱栽圳面前。
胡宗宪问朱栽圳：“听说您跟弗朗机人买了一千支火铳、五十门弗朗机快炮？”
朱栽圳微微点头。
胡宗宪道：“太好了！这下咱们明军的实力就更强了。对了，您花了多少银子？”
朱栽圳伸出四根手指。
胡宗宪问：“四十万两银子那么多？不过也值了。弗朗机火器的确厉害。倭寇的火器都是从弗朗机人手里买的。咱们没少吃火器的亏。”
朱栽圳笑道：“什么四十万两银子啊！我花了区区四千匹上等丝绸。”
胡宗宪目瞪口呆：“那不跟白捡的一样嘛？”
第43章 寻找大明第一火器专家
台州到义乌，不知道有多少股倭寇活动。
陆绎和武僧们运气不错，竟一路有惊无险的将火器运到了义乌戚家军中。
五日之后，陆绎回到了巡抚衙门复命。
朱栽圳问：“火器都运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