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滕毓藻拿起的电话是通往李显策二团的。
“康年,伱立即亲率一个营赶往南城墙东南角,在胡殿甲三团后方准好接应掩护准备,一旦三团挡不住联军,你要立即顶上去。”
滕毓藻现在已经稍微冷静了一些,所以又马上补充道,“联军很可能会在南城墙东南角爆破城墙。”
“是!”
电话中传来李显策的吼声,随既,就听到重重的放下电话机的声音。
滕毓藻最放心的就是李显策,虽然李显策和刘玉枳二人都是滕毓藻最信任的绝对心腹,可他对李显策更加放心,李显策随机应变能力相对较强,这一点要远比刘玉枳要强一些。
放下电话机,滕毓藻稍稍稳定下来,慢慢做到椅子上,此时卫靖海已经彻底明白了滕毓藻的担心,已经抓起另一个电话机话筒,一边摇动手柄,一边快速说道。
“大人,还应该让突击大队做好战斗准备,以防不测。”
在卫靖海和刘十九通话时,吴佩孚已经倒好两杯茶水端到二人身前,吴佩孚试探着问道。
“老师,你能现在应该还只是判断,洋鬼子有可能会想要在南城采用爆破方式破城,现在就如此大动干戈,是否有这个必要?”
滕毓藻喝了一口茶说道,“子玉,统兵打仗,任何时候都一定要做最坏的准备,向最好可能争取,这才是为帅之道。”
“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
滕毓藻对吴佩孚尊尊教诲的同时,手中的茶杯一直没有放下,这一晚他一口水都还没喝。
然后,滕毓藻又和卫靖海商议如果他的判断成真,他们应该如何应对的一些细节,以及如果联军趁势突进城内,具体巷战计划需要如何改变应对等一系列应急措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大人,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在作战室值守”
“轰。”
就在卫靖海这句话还没说完时,南城远远传来了一声极其沉闷的爆炸声,这声爆炸将三个人,连同刚刚被滕毓藻吓到了的两个参谋都惊得一同跳了起来。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南城。”
滕毓藻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冲出作战室。
“徐挺,警卫排紧急集合,立刻跟上。”
吴佩孚一边跟着滕毓藻窜出作战室,一边高声喊道.
你们的支持,就是醉马的动力!
第189章 我相信总统的判断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南城胡殿甲三团团部内。
在三团参谋长钱蕴华的指挥下,团部的两个参谋飞快地摇动着磁力电话机,将胡殿甲的命令迅速传达到南城东南角城墙上下。
三团参谋长钱蕴华,字干城,北洋武备学堂留守学生之一,步兵科毕业,这一次也被提拔到三团来给胡殿甲做助手。
看着两个参谋将命令逐条传达下去,钱蕴华戴上军帽对胡殿甲说道。
“团长,我得到前边看看去,按照总统的命令,对咱们的要求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一个快字,不亲眼看着下面的部队做好我不放心。”
向参谋长交代完滕毓藻的命令,胡殿甲就一直抱着双臂站在桌案前,看着桌案上一张天津城区布局图,在默默思考着什么。
自从滕毓藻把南城的防御任务交给三团后,胡殿甲就一直没敢有一刻放松,他知道,这是滕毓藻把防守天津最关键的任务交给了他,天津城能守住多久,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的三团能守住天津内城墙的时间长短。
自那以后,胡殿甲就一直没有脱衣睡过觉,虽然战事并不紧张,可胡殿甲的床铺就安在作战室的隔壁,每晚他都在这里和衣而睡。
这也是胡殿甲很快就接过电话,并立刻就将滕毓藻的命令安排布置下去的原因。
只不过,滕毓藻在电话中虽然语态严厉,下达的命令刻不容缓就要执行,可由于滕毓藻没有说明原因,这让胡殿甲到现在还有一头雾水的感觉。
此刻听到钱蕴华要去前面亲自监督,胡殿甲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听兴甫的口气,似乎他认为城外的联军会从东南角攻进城?今晚,那里有什么特别情况吗?”
“没有。”
钱蕴华回答得很干脆,不过他随即又说道,“如果说有点特殊之处,那就是今晚城外洋鬼子的炮火不仅十分密集,他们的试探性进攻发动的次数也有些多,到现在已经连续出现四次了,尤其是在东南角那里,洋鬼子试探性进攻,每次都冲到了城下,只不过他们并没有使用云梯爬城,似乎只是在熟悉攻城道路,在为接下来的蚁附攻城在做准备。”
胡殿甲点点头,又问道,“干城,你对于兴甫的这个命令,是怎么看的?”
钱蕴华思索着说,“从总统的命令中,我能感觉到总统似乎认为,城外的洋鬼子马上就会在那里破城,他所有的命令都只有一个意思,其实就是要我们以最快速度,在最短时间内,做好洋鬼子在东南角破城后的应变防御措施。”
胡殿甲苦笑着一摊双手,“不要说联军到现在为止都是试探性进攻,还从没真正攻过一次城,即便他们马上攻城,按照咱们的布置,城墙还不至于立刻就会被攻破吧!”
“可看兴甫的命令,似乎他认为咱们注定守不住。”
胡殿甲深吸一口气,“天津城城高墙厚,而且都是青石包面,联军除非挖掘地道炸城,否则仅凭炮击根本就不可能对城墙造成什么损害,只是现在联军并没有想着挖掘什么地到来炸城墙,因为,咱们在城下设置的瓮听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啊?”
所谓瓮听,其实就是用薄皮封好口的陶瓮放置城内城墙附近挖掘出的深坑里,有专人负责把耳朵贴在陶瓮上仔细倾听,如果城外有人挖掘地道,就会听到相应的挖掘声音,被称之为“瓮听”。
“瓮听”这种装置,在古代,主要用来防止敌人在攻城时挖掘地道所用。
胡殿甲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说道,“而且,兴甫又怎么会如此笃定,联军如果攻破咱们在城墙的防御,就一定是在东南角,而不是西南角?难道,仅仅因为联军对那里炮击要稍稍多一些?”
“可现在城外联军的大炮口径跟咱们差不多,他们没有攻城大炮,甚至他们还没有把重炮拉上来,以他们现在的火炮口径,根本就炸不开天津城这样的城墙”
对于胡殿甲的一连串问题,钱蕴华也连连点头,胡殿甲的疑问,也同样是他的疑问,不过钱蕴华还是语气坚决滴对胡殿甲说道。
“团长,自开战以来,总统算无遗策,他的命令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虽然我也没搞清楚总统为什么下达如此命令,可我们严格执行就行了,我相信总统的判断。”
钱蕴华的态度,让胡殿甲很无奈。
胡殿甲并不怀疑滕毓藻的指挥能力,甚至他对滕毓藻的指挥能力还非常认可,在内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
的确,就如钱蕴华所说,开战以来滕毓藻每战必胜,在他的率领下,前锋军和联军交手从没吃过亏,这是包括聂士成在内的任何一个北洋将领都做不到的。
说难听一些,甚至其它将领们的战绩同滕毓藻相比,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十不及一。
可问题是,胡殿甲发现,现在的这些前锋军大小军官将领们,似乎都已经在骨子里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只要是滕毓藻下达的命令,就不会有问题,就是绝对正确的!
这种状况,让胡殿甲很有些无语!
不过,胡殿甲也在心中感到十分好奇,他很想看看这一次滕毓藻的判断是否还依然准确。
胡殿甲点点头,说道,“你去吧,严厉督促二营管带,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执行命令,否则军法无情!”
通商署在北关外,虽然滕毓藻带着警卫,以及紧跟在警卫排后面的一个班的通信兵,排沿着城内空无一人的大街向南城一路疾奔了二十来分钟,可还是仅堪堪赶到距离南城墙一里多地的位置。
“哒哒哒哒。”
“轰、轰。”
从南城东南角传来的密集枪声已经响了十多分钟,而且还越来越密集,滕毓藻甚至还不时能听到滕式手榴弹的爆炸声。
心中焦急的滕毓藻,急于搞清楚那里的战斗情况,在经过一座高墙大院时,滕毓藻离开大街,冲进敞开的院门。
院子里不仅漆黑一片,也没有一个人影。
虽然这样的大户人家都留下了看守房产的家人杂役,可在几天前,城内所有人就被前锋军半劝退,半强迫地赶出城去,城内早已没有一个百姓。
而且,为了准备巷战,城内像这样的高大建筑,早已经都编上号,甚至为了上下方便,这些较高的房屋附近还都备好了梯子。
滕毓藻在后院一座小楼前停住脚,不等气喘吁吁的吴佩孚开口,徐挺早已指挥几个战士,将墙角下的一架长梯竖立起来,滕毓藻顺着那架梯子飞快地爬到楼顶。
天津城内,除了少数几处建筑较高大外,大都是二层建筑,只是高低略有差别而已。
这座二层楼虽然算不得如何高大,可在它的南面并没有超过它的建筑,楼顶看向南方,视野极为开阔,南城墙的情况可以一览无余。
只不过,现在滕毓藻想要清晰地看到南城墙的情况却根本不可能,因为南城墙东南角那一片区域依然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烟尘中。
刚刚上到楼顶,紧跟在滕毓藻身后的吴佩孚,就把滕毓藻的望远镜递到滕毓藻伸出的手上。
滕毓藻接过望远镜,立刻举到眼前紧张地看向东南角被烟尘笼罩着的那一片区域。
虽然南城的那声巨大又沉闷的爆炸声已经响过二十多分钟,即便东南角城墙这一片区域也及时升起来照明弹,可在滕毓藻的望远镜视野中,那里依然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可见刚刚那一声爆炸是多么的猛烈。
唯一能见到的是,一道道火舌在烟尘外围的城墙上、城脚下、房屋建筑中不停地在指向烟尘中城墙东南角的位置方向在喷射,偶尔能见到从烟尘中冲出来的日军矮小的身影,只不过那些暴露在烟尘外嚎叫着悍不畏死的日军官兵,几乎瞬间就被打得浑身是血摔倒在地。
甚至还有更倒霉的日军官兵,几乎一霎那间,就被马克沁重机枪射出的密集弹雨打得血肉横飞、整个身体也变得支离破碎。
看到眼前的景象,滕毓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从城上城下那一道道火舌的位置来看,胡殿甲布置的还算及时,按照滕毓藻指令的位置,都有火力点和相应阻击阵地,联军想要趁着守军慌乱间阵线未稳时,一举突进城内的梦想注定破灭了.
你们的支持,就是醉马的动力!
第190章 痛宰小鬼子真爽
“轰轰轰。”
南城内靠近城墙那一片民房,早已经在这十几天的炮击中,被联军炮弹炸成了一片残垣断壁,其中一些废墟中的门、窗、房梁和桌、椅、床铺等木制品,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甚至一些废墟中的木制品还有火焰在闪烁。
这里,应该是在今天联军炮击中,再一次遭到殃及。
随着废墟中毫无征兆地突然暴起一连串耀眼的白色闪光,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手榴弹爆炸声传来。
滕氏手榴弹的装药量足足有500克,爆炸威力不亚于小口径炮弹,密集的滕氏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不仅可以撕碎人体,更可以驱散烟尘。
这一阵手榴弹爆炸后,借助爆炸闪光,可以清楚地看到许多被高高抛的日军士兵和他们的残肢断臂,还有被炸飞起来的枪支。
爆炸闪光中,滕毓藻也终于看清,在那片废墟中,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大群日军士兵,这些日军正不顾伤亡地拼命冲进废墟,借助废墟中的残垣断壁掩护,向几十米外的三团官兵组成的环形防线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殊死猛攻。
由房屋、街巷、院落组成的看似单薄的三团街区防线,却有着强大的韧性,虽然个别区域已经出现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可三团防线中众多火力支撑点打出的密集的交叉火力,很快就把日军突近部队的后路截断,让日军的援兵再无法顺势突进。
而少数突进防线内的日军,毫无疑问很快就会成为三团战士们的刀下鬼。
看起来,果然是日军炸毁了城墙,然后又不遗余力的拼死猛冲进来,很可能就是这群穷疯了又抢到甜头的东洋矮子,为了贪图盐务署里的那大笔银子,才不惜代价拼命抢先冲进城的。
滕毓藻在心中冷笑着,又将望远镜镜头对向南城墙东南角的位置。
此时,城墙东南角的烟尘已经变得稀薄起来,城墙那里的情形已经可以看清楚了。
只不过,那里的景象让早有心理准备的滕毓藻,也不由吃了一惊。
望远镜视野中,滕毓藻的视线已经可以毫无阻碍地越过城墙的位置,看到城外,因为那一段足足有四十多米长的城墙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两侧各有五十余米的城墙虽然还没有坍塌,可也歪歪扭扭,再命中几发炮弹也就会倒塌。
眼前的景象让滕毓藻不禁暗暗庆幸自己的决定很及时!
否则还在城上以及城下避炮的大量三团战士,都会不可避免地被炸死、炸伤,又或者被飞起的砖石砸死、砸伤,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猛烈的爆炸活生生震死。
后撤部署的机枪阵地距离爆炸点的位置也很合适,不管是两侧城墙上还是城墙脚下的一人左右高的沙袋工事中,马克沁重机枪喷吐出的火舌都有一尺多长,其它星星点点的细小微弱的枪焰也随处可见,显然,他的部署起到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正是由于这些部队并没有受到猛烈爆炸的严重波及和影响,当然被震伤或者被炸起的砖石砸伤、甚至砸中要害位置而导致死亡,也可能会有,只不过毕竟没有被直接炸到,这就是最大的胜利,这也是这些官兵们最大的幸运。
缺口处已经倒毙了大量的日军尸体,那些尸体层层叠叠几乎都要将缺口处填满,暗红色的血液同城墙坍塌产生的尘土混合在一起,让那一片尸体堆附近,满眼都是血红一片。
仅仅是二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就死伤如此多的联军,这让滕毓藻都不仅暗暗咂舌,为了尽快破城,好更快地赶去京师解救还被围困在使馆区的列强外交官,这些洋鬼子可是下了狠心了!
可即便是这样一个惨烈的场景,也无法阻止联军攻击的脚步和破城让他们产生得亢奋。
大群黑色上衣军装,白色裤子的日军和穿着英军鲜艳红色军装上衣,白色裤子,头上包裹着头巾,还留着大胡子的一大群阿三兵,也参杂期间,正在缺口处蜂拥而入,向城内疯狂涌进来,甚至还有军官挥舞着他们手中的手枪和指挥刀,指挥着士兵沿着行将倒塌的两侧城墙的断口处向城上攀爬。
只不过,不仅是在缺口处爬城的日军还是阿三兵,都遭到了猛烈的迎头痛击。
那些刚刚爬上城墙的联军士兵,只要一爬上城墙,迎面就是一阵密集的马克沁重机枪的扫射,11毫米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子弹,打在头上,就好像一块激射而至的石头打在熟透的西瓜上一般,一发就足以将日军和阿三兵的头部打爆、打烂,然后这些看不出模样的尸体就会翻滚着落到缺口处的联军人群中,空中飞落的血水和白色的脑浆更会洒得下面的联军漫游满脸,让他们一个个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从城墙缺口处向城内疯狂涌进来的联军境况更加凄惨,他们还在缺口处时,就会遭到五百米外的几挺马克沁重机枪的凶狠扫射,炙热又密集的弹雨扫过人群,不断有成排的士兵被击中。
被带着强大动能的马克沁重机枪子弹击中,如果不是被当场击毙也会随既就被后面还在疯狂涌入的大群联军踩在脚下,活活践踏而死。
而从城墙废墟中跳到城内地面上的联军,瞬间就会遭到左右和正面三面重机枪的火力打击,冲进城内的联军顿时就会被疾风暴雨般的弹雨打的东倒西歪,甚至一些倒霉鬼还会被三面打过来的重机枪瞬间就撕碎,变成横飞的一块块血淋淋的血肉,成为肢体不全的一具破碎的尸体。
缺口处的惨况,用屠杀来比喻甚至也不为过,这些联军就是再往三团用六七挺马克沁重机枪和数百支曼利夏步枪火力组成的火网中硬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