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都是我的! 第442节

第518章 面圣陈策为强军

  翌日清晨,勇毅侯府的书房内,陈设简炼而肃重。

  乌木大案上整齐叠着几摞文书,一方青玉镇纸压着未干的墨迹,墙角的多宝格里不见珍玩,只列着几排兵法典籍并一把镶满宝石的黄金短刀。

  窗外日影斜移,透过细竹帘筛进斑驳光点,在青砖地上静静流转。

  赵驹搁下茶盏,抬眼打量眼前局促不安的壮实青年。

  薛蟠穿着簇新绸衫,领口金线绣的缠枝纹被他揪得有些发皱,浓眉大眼的面相本算周正,此刻却因缩脖搓手的姿态透出几分憨蠢。

  “你就是薛蟠?”赵驹指尖轻叩案面,心下暗叹。

  昨日才与薛宝钗提及其兄之事,未料想今日人便已送至府前,这效率着实令人侧目。

  这般雷厉风行,倒让他对薛宝钗的决断有了新认知。

  这是对自家兄长究竟有多嫌弃,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将人打包送来?

  薛蟠下意识就想咧嘴喊一声‘妹夫’,话到嘴边,猛地记起昨日妹妹宝钗再三警告。

  他脖颈一缩,慌忙挤出个近乎谄媚的笑容,连连躬身:“是,是,小的薛蟠,给侯爷请安!”

  赵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因薛宝钗行动过快而产生的无语感渐渐散去,转而升起一丝审视。

  眼前这薛蟠,生得倒是高大魁梧,肩宽背厚,一张方脸上眉眼粗犷,可惜眼神虚浮,面色透着股被酒色浸染的苍白,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显是外强中干。

  赵驹心中暗忖,此人虽是个混不吝的纨绔,闯祸的本事不小,但观其行止,倒不似天生奸恶之徒。

  想来是幼年丧父,缺乏严父管教,又被薛姨妈一味溺爱纵容,才养成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做事只凭一时喜恶的性情。

  他虽在外斗鸡走狗、挥霍无度,对母亲和妹妹却还算有几分疼爱与敬畏;

  惹出人命官司后,也知道后怕躲藏,并非全然无畏无惧;

  如今被宝钗强压着送来,虽满心不情愿,却也不敢当面违逆,可见其本性中尚有几分可塑之处。

  若能丢进军营那等熔炉,以严规铁律挫其骄气,以同袍之情激其血性,好好打磨调教一番,未必不能将这璞玉中的杂质炼去,磨出点光亮来。

  想到此处,赵驹神色稍缓,却依旧不苟言笑,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坐吧,既来了,有些规矩,本侯须得先与你分说明白。”

  薛蟠听得一个‘坐’字,如蒙大赦,却又不敢真的大大咧咧坐下,只小心翼翼地用半边屁股挨着那硬木椅子的边沿,腰背挺得僵直,一副聆听训示的模样。

  那双无处安放的大手在膝盖上搓了搓,眼神飘忽,既不敢直视赵驹,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这间装潢不凡的书房。

  尤其是墙角多宝格上那把金光闪闪、宝石耀眼的短刀,目光触及便是一亮,随即又迅速垂下,生怕被察觉。

  赵驹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既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了然。

  他并未急于开口,而是重新端起手边的白瓷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拂了拂水面并不存在的浮沫,细微的瓷器碰撞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无形中又添了几分压力。

  薛蟠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额角似有细汗渗出。

  终于,赵驹放下茶盏,声音平稳却带着几分严肃:“薛蟠,你妹妹将你送到本侯这里,用意想必你已清楚。”

  “清楚,清楚!”薛蟠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干,“妹妹说了,让小的……让草民一切听从侯爷吩咐,好生……好生历练。”

  “还有,金吾卫演武所不是你们薛家后花园。”赵驹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那里不讲家世,不论金银,只认本事和规矩。

  晨钟而起,夜鼓而息,操练不得迟到半分,军令不得违抗丝毫。”

  他目光如电,扫过薛蟠微微发颤的手指:“你妹妹既将你托付于我,我便不会因你是薛家少爷就网开一面。

  相反——”

  赵驹忽然起身,踱至多宝格前,指尖轻抚过那把镶满宝石的黄金短刀。

  阳光照在宝石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你若犯错,惩处加倍。”他转身,将短刀‘铮’地一声掷在薛蟠面前的案几上,“这把刀是瓦剌进贡的珍品,华美锋利,但在我军中,它比不上一把普通的制式腰刀。”

  薛蟠被那寒光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侯、侯爷的意思是?”

  “意思是,”赵驹俯身,与他平视,“从今日起,把你那些纨绔习气都收起来,在那里,你薛大少爷的身份一文不值,想要赢得尊重,就得靠真本事。”

  薛蟠咽了口唾沫,额角渗出细汗。

  他想起妹妹昨日那双含泪却坚定的眼睛,想起母亲忧心忡忡的叹息,终于鼓起勇气:“我、我晓得了!定不给侯爷丢脸!”

  “不是不给我丢脸。”赵驹直起身,望向窗外演武场的方向,“是不给你薛家列祖列宗丢脸,不辜负你妹妹一番苦心。”

  交代完毕,赵驹不再多言,只挥了挥手:“下去吧,我已经打好了招呼,自有人带你去金吾卫,记住你方才说的话。”

  薛蟠如获大赦,连忙起身,学着戏文里看来的样子,笨拙地行了个礼,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出了书房。

  直到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压力范围,他才长长吁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看着迎上来的、面色冷硬的侯府亲卫,心里叫苦不迭,却再不敢流露出半分。

  赵驹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眼底掠过一丝深思。

  薛蟠这块顽石既已接手,该有的安排也需跟上。

  他略一沉吟,扬声道:“来人。”

  书房外候着的亲随应声而入:“侯爷有何吩咐?”

  “去,把林红玉叫来。”

  “是。”

  不多时,一个穿着体面、举止利落的丫鬟轻步走进书房,正是如今在侯府内院颇受重用的林红玉。

  她原是荣国府的丫鬟,因机敏能干被赵驹要来侯府,如今是府里的管事,帮着秦可卿打理一些内务,对京中各家女眷的往来礼节也颇为熟稔。

  “奴婢给侯爷请安。”林红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赵驹抬眼看了看她,直接吩咐道:“红玉,你去库房一趟,挑几样时新不俗的首饰头面,再拣选些上用的滋补药材,比如人参、燕窝之类,要品相好的。

  收拾妥当了,以本侯的名义,给隔壁荣国府梨香院的薛姑娘送去。”

  林红玉心思灵巧,一听是给薛宝钗送东西,又联想到昨日她过府、今日薛蟠便被送来,心下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这既是侯爷对薛家‘识趣’的赏脸,也是对未来薛姨娘的一种安抚和体面。

  她不敢怠慢,连忙应道:“是,侯爷,奴婢明白,定会挑选合宜的物件,妥善送去。”

  赵驹微微颔首,补充了一句:“东西不必过于扎眼,但须得体,显出诚意即可,你去办吧。”

  等林红玉离去之后,赵驹又唤来亲随,低声吩咐了几句关于薛蟠入营安置的细节,随后便迈步出了书房。

  来到府门外,亲兵早已牵着踏云等候在一旁。

  马儿见到主人,亲昵地打了个响鼻,用头蹭了蹭赵驹的手。

  赵驹拍了拍它结实的脖颈,利落地翻身上马,一夹马腹,踏云便迈开轻快的步伐,朝着皇城方向行去。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赵驹端坐马背,任由寒风吹拂面颊,思绪却并未停歇,依旧萦绕在薛蟠以及那新兵演武所之上。

  昨晚他对薛宝钗提及的这新兵演武所,自然不是信口开河的敷衍之词,而是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准备向安朔帝提出的试行之法。

  其目的嘛……说来也简单,无非是想方设法从皇帝手中多掏些军费出来。

  赵驹心中盘算得清楚,近年风调雨顺、盐税漕运等收入稳定而颇为充盈,加上他从扬州城带回来的那一笔巨款,国库前所未有的充盈,正是争取经费的大好时机。

  若等到将来国库里的银子被朝中各处衙门各项开支、乃至可能的挥霍消耗得差不多,他再想为军中多争取些粮饷器械,那难度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赵驹倒也并不十分担心安朔帝会驳回此议。

  这新兵演武所,明面上是为了管教京中那些勋贵官宦之家不成器的子弟,给他们一个历练改造、或许还能谋个出身的机会,听起来冠冕堂皇,也能迎合部分勋贵望子成龙的心思。

  但暗地里,此举实则藏着招兵买马、逐步扩充直属精锐的意图。

  以训练纨绔为名,便可合理地招募更多兵员,储备青年将校,加大训练强度,悄无声息地增强京畿乃至直隶地区的军事力量。

  眼下京中虽有十数万破锋军拱卫,看似稳如泰山,但顺天府乃一国之心脏,本就需重兵镇守,力量只嫌其少,不嫌其多。

  再者,江南甄家那边,虽然目前探明的具体情况尚且模糊,但以甄家盘踞江南多年的根基和野心,私下里蓄养一批数目可观的私兵死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

  “利刃在手,易起杀心。”赵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即便最终江南之祸的严重程度不如他和安朔帝的预期,这支借‘演武所’之名锤炼出来的力量,将来也必然会有用武之地。

  毕竟,安朔帝可并非太上皇那等甘于守成、庸碌无为的帝王。

  从当初他能堵上所有,力排众议,批准自己率领孤军深入女真腹地、犁庭扫穴的那份魄力与雄心便可窥见一斑。

  一位有开拓之志的君王,又岂会真正拒绝一把更锋利、更趁手的‘宝剑’呢?

  赵驹一路策马至宫门前,依制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禁军侍卫,自有专人将踏云牵至指定马厩照料。

  他整理了一下因骑马而微有褶皱的官袍,便迈步穿过重重宫门,向着安朔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大明殿方向走去。

  宫道漫长,汉白玉石阶在晨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就在即将抵达大明殿前广场时,迎面瞧见戴权正带着几个小太监步履匆匆地走来,看方向像是刚从殿内出来。

  “戴公公。”赵驹放缓脚步,主动打了声招呼。

  戴权是安朔帝身边最得用的内侍之一,位高权重,且消息灵通,赵驹虽不刻意结交,但必要的礼数从不欠缺。

  戴权闻声抬头,见是赵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矜持笑意的脸上立刻绽开更真切些的笑容,快走几步迎上前:“哎哟,咱家说是谁呢,原来是侯爷!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

  他声音尖细却并不刺耳,透着股热络劲儿。

  赵驹微微一笑,语气平和:“有劳公公挂念,近日多在城外庄子上忙碌些杂务,故而少来宫中走动。”

  “侯爷勤于王事,辛苦,辛苦。”戴权笑眯眯地奉承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与了然,“不过嘛,咱家这儿倒是要恭喜侯爷了。”

  赵驹心知他指的是薛宝钗之事,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未接话。

  他对此并不觉奇怪,皇城司的邓骏在荣国府潜藏多年,各房各院,乃至贾母屋里,恐怕都布有眼线。

  即便如今因贾敬重返贾家,使得邓骏行事多少有些束手束脚,但要想探知薛家这等并未刻意严密遮掩的消息,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

  戴权见赵驹但笑不语,只当他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谈及这等风流韵事,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再次确认了先前在安朔帝跟前对赵驹‘偏好’的猜测。

  这位侯爷,观其行止,似对那等他人之妻、或者是风情万种之妇人,以及体态丰腴、仪态万方之女子,独有一份别样的偏爱。

  毕竟,在那些与赵驹有过情感纠葛的女子当中,本就以他人之妻的情况居多。

  如今这名单里又添上了个李纨。

  再瞧瞧那薛宝钗,听闻她身姿丰腴、体态婀娜,这般种种凑在一起,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生疑窦……

  想到这里,戴权脸上笑容更盛,却也不好再深入打趣,只意味深长地又补了一句:“侯爷好福气,好福气啊!

  陛下此刻正在殿中批阅奏章,侯爷此时求见正是时候,容咱家先去通传一声。”

  “有劳戴公公。”赵驹颔首致意,看着戴权转身。

  他自然察觉到了戴权那点未尽之言里的暧昧揣测,却也懒得解释。

  戴权整日困于宫闱,心思难免会拐到那些地方去,只要不妨碍正事,随他们怎么想。

第519章 嫡母冷眼观闹剧

  片刻后,戴权便出来宣召:“侯爷,陛下请您进去。”

  赵驹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踏入大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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