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淑妮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酥胸起伏,身躯不断扭动。
二人在花园里又磨蹭两盏茶的时间。
办这种事便是如此的磨磨蹭蹭,磨磨叽叽。
董淑妮空腹而来,满载而归。
眼见她回到大厅,沈浪也准备返回。
忽而一道头戴黑罩,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身影自围墙上现出,手中长剑锋尖变成一点精芒,以一个奇异的弧度,以肉眼难察的速度朝沈浪疾射而来。
尽管这剑法迅快凶厉,沈浪仍无丝毫惊慌,右手手指弹在对方的剑锋之上。
“叮!”
一声脆响,就像两道烈火撞在一起。
刺客立马有若触电,四尺青锋顿时生出变化,幻起七、八道剑芒,似可攻向沈浪任何一个要害。
沈浪叹了口气:“我最烦你们这些刺客,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随手弹出一点银光,划空飞出。
刺客的身影突然停顿,就好像是遇到一面看不见的墙。
只是脖颈处已经飙起一道血线,身子摇摇晃晃后,便一跟头摔倒在地。
沈浪上前扯开他的头罩。
原来是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影子刺客杨虚彦。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荣姣姣或者董淑妮的事情而刺杀自己,董淑妮之前无意中说过和杨虚彦关系不浅。
还是因为和氏璧,亦或者是别的事情。
反正现在杨虚彦已经是个死人,无法深究。
沈浪将其尸身扔到花园深处,便转身离去。
进到大厅内。
恰见侯希白正将折扇张开少许,露出一位跃然于扇上的美女图像。
瞬间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虽只是水墨之作,但却能把美女那【身轻委回雪,罗薄透凝脂】的惊人美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众人一眼便认出来这画的是谁。
正是眼下被人如众星捧月围着的尚秀芳。
尚秀芳‘啊’的一声,愕然道:“侯公子何时将妾身写到扇上去?秀芳蒲柳之姿,怕会污了公子的宝扇。”
但谁都从尚秀芳的神情看出她被侯希白的画艺深深打动,而事实上席上男女亦无不为侯希白妙绝天下的画笔动容。
云玉真暗中取出沈浪刚才送她的扇子打量,发现二人的画技不相上下,心里顿时平衡。
但包括白清儿在内,各女都艳羡难禁。
沈浪压根就不关注,更没兴趣上前去跟侯希白比个高低。
只有想着一鸣惊人的,或者是需要一个饭碗的人,才会时刻准备用杀人或者是其他技能来证明自己。
与其费尽心力向别人证明自己的各种能力,不如把时间放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比如挑选下一个骑股相裆的对手。
大家进行一番关于天道和中庸之道,
沈浪不关注侯希白的表现。
但郑石如却因横里杀出这么强劲的对手,一时慌了手脚,招架乏力。
侯希白收起折扇,轻吟道:“粉胸绣臆谁家女,香拨星星共春语,芳姑娘有倾国倾城之色,颠倒众生之艺,希白拜服。”
此人确实文采风流,措词优雅,谁个女子不为之心动。
见到沈浪归来,尚秀芳便问道:“不知沈兄对候公子的这幅画作有何见地?”
“画得挺好的。”沈浪点点头,“光是看着,便能看到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所以侯兄的画技,沈浪佩服。”
尚秀芳看了他一眼,心中里暗忖:难道此人的心胸竟如此广阔,竟没有丝毫嫉妒的迹象。
她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众生之相。
很多有意向她追求的男子,总是在她面前有所表现,而且还要设法压倒其它对手,各种证明自己,以搏自己垂注。
很少有人像沈浪这般反其道而行,大力表扬他人。
两者一对比后,侯希白给她的震撼,不由减弱几分。
眼见尚秀芳被人围着追捧,沈浪干脆自己找个地方先待着。
有人与他打招呼:“沈公子。”
此人是宋阀的人,名叫宋鲁,还有个外号叫银龙,此前沈浪曾在宋玉致的船上见到过。
“宋先生。”沈浪还礼,并问道:“不知玉致可曾来了?”
宋鲁摇摇头,又道:“不知沈公子目下可有空?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沈浪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便随地步出侧门外的半廊处。
听着阵阵喧闹声,从前两堂的方向传来。
宋鲁凭栏而立,凝望鱼池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沈公子有什么打算?”
沈浪怔了下:“什么打算?不是宋先生说的是哪方面?”
宋鲁叹道:“其实我也有点弄不清楚,因为哪方面都行,我从玉致口中知晓很多事情,比如你与东溟派、飞马牧场均交好,与瓦岗寨沈军师交好,李密的独子李天凡也应该也是被你废掉的吧?”
他目光灼灼看向沈浪,“本来玉致跟李天凡有过婚约,只要李密攻下洛阳,她就要嫁给李天凡,现在洛阳没打下,李天凡又成了废人,这婚事多半是要作废。”
“你手下虽无一兵一卒,不过如今却也有了争霸天下的资本,如和氏璧,又有飞马牧场为依靠,假若你能以南人统治北方,我们宋家定会大力支持。”
说到此处,宋鲁目光落在鱼池旁的一丛牡丹花上,冷哼道:“北方'虏姓'诸族,一直力图摧折我们南方血统和文化纯正的士族,杨坚之辈,虽争习南风,意图恢复我汉族王朝的正统,骨子里还不是胡人吗?”
接着目光移到他脸上,沉声道:“你要小心王薄,适才他向王世充多次暗示要抢走你手中的和氏璧,其手段可谓卑劣。”
沈浪道:“只要和氏璧在我手中,便是宁道奇也抢不走。”
“如此便好,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决定要逐鹿天下,我宋家一定会支持你。”宋鲁认真说道,“我们先回去大厅。”
沈浪想了想,问道:“不知玉致她现在怎么样。”
宋鲁道:“挺好的,没有李天凡的婚事,过得也还开心,但你要想娶她,可不能只靠嘴上说说而已。”
但沈浪对他这句话一点都不放在心里。
他岂是那种用婚姻束缚别人的人?
堂内人声喧沸。
荣凤祥终应酬回来。
董淑妮本想着偷偷跟沈浪私奔,但王世充却先带她离开,而且还命人严加看护,或许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车队开出大门。
欧阳希夷等一众高手,都以马代车,与百多名近卫队形整齐的护着王世充的马车,离开仍是热闹喧腾的荣府。
沈浪也悄然离去,他还要去船上跟白清儿云玉真她们夜谈。
明天还要去曼清院赴约,时间很赶,不能浪费分毫。
正慢悠悠往码头的方向走。
寂静的长街,只听到马蹄和车轮磨擦的声音,隐隐有那种风暴来前的压力。
而且天上乌云重重,正酝酿另一场风雨。
忽而听到前方马嘶声起,同时前方一个车队跟着停下。
瞧他们的打扮穿着,是王世充的队伍。
沈浪对王世充一点都不关心,心里只想着董淑妮那个女人会不会受到伤害。
因为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只要董淑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不能看她出现意外。
遂停下脚步,暗中观望。
只见在前方二十丈许远处的暗黑里,隐然有一高大人影拦路而立。
车队的护卫们一时惊呆,刺杀居然还有这般明目张胆的。
要知王世充辖下的高手几乎全数集中在这里,更不要说还有过百名精锐近卫,除非对方有比这更强的兵力,否则恐怕连王世充的马车都未摸着便要折兵损将而回。
短暂的沉默后,那身影便发出一阵震耳长笑道:“王世充,你今天死定了!”
这声音沈浪去寻杨公宝库时听到过,是独孤阀主独孤峰的声音。
众人还未来得及响应。
独孤峰又暴喝一声,连续几个快得肉眼看不清楚的旋身,接着掷出一片旋转着似黑云般的东西,剎那间越过二十多丈的距离,朝前头的卫队飞割而来。
金属破风的急啸声音响彻御道,在灯笼火把光的映照下,从独孤峰手上掷出的原来是一块直径达五尺的圆形大铁钹。
铁钹的边缘密布利齿,经他以特别手法掷出,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以惊人的高速陀螺般急转而至。
独孤峰也算是一阀之主,垂名江湖达四十年之久,如此蓄势而发下全力施为,加上圆钹本身旋转的特性和锋利的齿沿,实有无坚不摧和莫可抗御之势。
独孤峰掷出圆钹后,立即往后飞退,皆因已气虚力竭,真元损耗极钜。
前方灯笼纷纷坠地。
众近卫慌忙滚下马背闪躲,恐慌如传染病般迅速蔓延,人人自危下马嘶人喊,四散避开。
再加上忽被黑暗吞噬,更增兵凶战危的可怕感觉。
先声夺人的一着,让众人一时间竟失了神,眼睁睁看着圆钹由远而近急转飞来,飞速割向马车。
当圆钹离马尚有三丈距离,车队的人才反应过来。
有跳到地上的,有策马散避的。
正溃不成军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以惊人的高速和骇人的准绳降落在疾飞的圆钹上,足尖点正圆钹核心处,像仙人腾云驾雾般乘着旋钹飞来,令人叹为观止。
可风道长当即大喝道:“有刺客!”
欧阳希夷马上腾身而起,希望能早上一步将对方截下。
只不过他的速度没有独孤峰全力掷出的圆钹速度快。
“蓬!”
圆钹在各人眼睁睁下摧枯拉朽的破入车厢顶下半尺许处,把车厢顶轻松地随钹铲掉,变成个奇形怪状的露天车厢。
四匹拉车的骏马先是受惊人立而起,纷纷颈折坠地,立毙当场。
刺客弹高少许,一个空翻,变成头下脚上,炮弹般投进车厢内。
下一瞬,一道身影便从车内滚出来。
刺客当即打碎车厢,开始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