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绘制的符箓乃造物宝鉴上记载的第四品符箓,名叫砗妖,比青衣秀士韦一敏所画的脑虫和牵丝虫还要强一些。
陈实画好之后,又描绘几遍。
半夜,有不少人想打他的主意,还未靠近,突然只见那辆木车浑身冒烟,顷刻间四周烟雾一片,浓得呛人。
只见烟雾之中,红光放出,岷县贼人小心翼翼靠近红光,但见红光中木车四轮撑地,疾行而来,木车四周长着许多臂膀,粗壮无比,几拳便将那几个贼人砸入墙壁或者嵌入地面。
车上门户大开,门户中口中满是利齿,长舌从口中飞出,甩来甩去,卷住一人便拉入门户大口之中!
只听咻咻几声,几个贼人全部被砗妖吃下,没了踪迹。
待到下半夜,砗妖将几人屙出,浑身赤裸,遍体恶臭。
陈实一路走来,见识到拱州的不少民情,前后过去十多天,这才来到拱州省城,一路可谓颇为艰辛。
陈实仰起头,便见拱州上空飘荡着三四面万魂幡,迎风飘展。
那几面万魂幡的威力令他也不禁心悸,深感力量可怕。
“拱州的万魂幡,好强!”
陈实惊疑不定,这几面万魂幡不断吸收拱州死掉的百姓的亡魂,威力已经炼到重宝的层次!
此时进拱州省城赶考的秀才已有不少,秀才虽是读书人,但没有官职,也要讨生活,他来到拱州省城时便看到到处都是寻找活儿干的秀才,人满为患。
尤其是新乡省不开秋闱,新乡省的秀才也往拱州跑,导致这里的秀才更多。
他正在打量万魂幡,突然几个掮客凑上来,询问道:“秀才,你也是来省城找活干的么?”
陈实迟疑一下,现在距离六月初七还有十多天,他的确想找点活干,不能坐吃山空。
只是,自己在城里能干什么活儿?
卖符么?
这时,一个高大男子推开那几个掮客走来,上下打量陈实一眼,道:“兄台是新乡县的?”
陈实道:“正是新乡县人。”
那高大男子听他口音,笑道:“桥湾镇的?”
他口音带着新乡口音,道:“我也是桥湾镇的。你不要理会这些掮客,这些家伙,心黑着呢!你若是跟他们走,他们便会把你卖到城郊的农庄里去,先给你吃一碗饭,你若是吃了,便中了尸毒,会被炼成僵尸。那时,你便是行尸走肉,跟数十人下地干活,不知疲惫,吃的是猪食,睡的是地铺,穿最破烂的东西,直到累死。累死之后,还要晒月光,让你变成尸祟,还要替他们干活。”
陈实目瞪口呆,吃吃道:“还有这等事?”
高大男子笑道:“你是我老乡,我才救你。否则外人我都不屑告诉他。吃晚饭没?没吃我带你去吃!”
陈实跟上他,高大男子道:“拱州这边还有一种邪术,可以给修士洗脑,让其为自己做事,悍不畏死,不知疲惫,不要报酬。修炼此术的人,手底下几十上百个秀才,都是干儿子,拜他为义父。给义父干活,不是理所当然,还要什么报酬?”
陈实吃惊道:“怎可如此?”
高大男子带着他来到一栋酒楼,找个临街的地方坐下,道:“还有一种术法叫豢养术。豢养数十个听从自己号令的弟子,传下功法,弟子修炼了功法,修炼来的法力会不知不觉间分出一半流到老师身上,帮助老师修炼。同样,弟子也可以收弟子,让其弟子豢养自己,但前提是你得会修改功法。”
陈实瞠目结舌。
高大男子道:“这些都是害人的手段,正经人不屑去做。我是平日里做驱邪炼祟的生意,加入拱州符师会。你在这张纸上画个押,我带你入会,做拱州省的生意。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温饱还是可以的。”
他取出一张纸,纸上果然有拱州符师会的名号。
陈实在他的指点下画了押,高大男子收了那张纸,道:“我内急,先上茅厕。你来点菜,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来到掌柜旁边,向掌柜说了几句,转身走向后院。
那掌柜带着几个壮汉上前,笑道:“秀才,你已经被你大哥卖给我们酒楼了。”
陈实瞪大眼睛:“什么?我被卖了?”
掌柜展开那张他画过押的纸,纸上多了几行话,却是卖身契,冷笑道:“你自己画的押,难道你不认?”
陈实气极而笑:“这纸上原本没有这些字,后来才多出这些字!你们拱州省城,还有王法吗?”
“来人!”
掌柜拍了拍手,冷笑道,“让这个乡下来的穷酸秀才,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王法!”
第143章 你被人卖了
掌柜身后六个壮汉一拥而上,一人试图从陈实背后锁喉,两人去抓陈实两条胳膊,另两人站在前方,向陈实小腹踹去,还有一人拔出短剑,打算去挑陈实左手的手筋。
秀才他们见得多了。
无非读几年书,获得神赐神胎,又懂得几手法术,自以为了不起,但只要被近身,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任由他们摆布。
更何况,他们也是秀才。
他们即将近身,陈实抓起桌子上筷笼中的筷子,面前二人的脚还未踹到他的小腹上,他们的腿上便已经插满了筷子。
一根根筷子排成排,从二人的小腿一直插到大腿。
筷笼已然空了。
这短短一瞬间,陈实居然出手了四十多次,从筷笼中取出四十多根筷子,插在他们的腿上!
二人痛彻心扉,发出凄厉的长嚎。
陈实二指夹起左侧那人腿上的一根筷子,从伤口中拔出,向后刺出,刺入身后箍颈那人的肩头凹下处,避开他的心脏。
那根筷子从其前胸穿入,竟刺穿他身后的肩胛骨。
陈实又拔出两根筷子,左右开弓,抖手射出,筷子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前来抓他胳膊的二人只觉巨力袭来,被两根筷子贯穿手心,整个人倒飞而起,一左一右,嘭嘭两声挂在墙壁上,捧着手惨叫不绝。
另一人的短剑刺陈实的手腕,只觉眼花缭乱,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四周五人已经相继负伤,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短剑是否还要刺下去。
尤其是陈实面前的两个壮汉,腿上插满了筷子,整个筷笼里四十多根筷子几乎全插在他们腿上,疼得两人一边惨嚎一边颤抖。
陈实看了看面前颤抖的剑尖,伸出手,指端轻轻勾了勾。
手持短剑的壮汉颤抖着把短剑交到他的手中,陈实打量短剑,只见这把剑长约九寸,把柄四寸,刃长五寸,是用精铁所铸,柄上用朱砂和黑狗血刻了血符,中剑之后,会血流不止。
剑身两侧也刻了符箓,却是金刚符,用来加持剑身,让剑体坚固。
陈实抬手挑剑,然后将短剑放入那壮汉的右手之中。
那壮汉的左手手筋已经被挑断,血淋漓的。
那壮汉握着剑,身躯颤抖,他没有看清陈实是如何挑断他的手筋的,因为实在太快了。
他猛地咬牙,身后浮现出神龛神胎,便要施展法术。
“看不出你也是个读书人。”
陈实惊讶道,“你适才要断我左手手筋,所以我断你左手手筋,一报还一报。你若是想动法术杀我,那么我只能送你投胎去了。”
那壮汉握着短剑的右手捧着自己的左手手腕,面目有些狰狞,想要动手,始终不敢动手。
陈实依旧坐在桌边,并未起身,而是侧头看向掌柜,心道:“夫子说三十而立,如今不到三十人,的确无须站起。”
那掌柜面色阴晴不定,突然喝了一声,身后神龛浮现,神胎坐于龛中,张口吐出一枚黑色金丹。
金丹力场散发,一片漆黑,散发出一股邪异气息。
“黑色金丹,金丹四转……惊魂十三针!”
陈实察觉到危险,脸色微变,抬手便将身边的圆桌呼的一声掷出!
圆桌旋转,切到掌柜身前,突然间被无数细微的剑气射得粉碎!
酒楼中的桌椅突然发出颤抖,茶壶、碗碟叮叮作响,桌椅上多出许多细密小孔,如同被虫蚁蛀了一般。
而茶壶碗碟上也顿时多出许多孔洞,壶中的茶水四面八方流出。
那是黑色金丹散发出的纤细剑气造成的结果!
那剑气细如毫发,无比纤细,并非惊魂十三针,但与惊魂十三针的路数差不多,皆是用纤细无比的银针或者剑气,专破罡气、金身、法身等肉身法门。
它比惊魂十三针更加危险,更加纤细,威力也更大,令人防不胜防!
陈实掷出圆桌的同时,身形已然向后翻身跃出,身形翻起的一瞬间,他的子午斩邪剑已然随着左手剑诀飞出!
无形剑气侵入掌柜的金丹力场,顷刻间剑气便被无数纤细无比的剑气贯穿,变得千疮百孔。
然而即便是千疮百孔,这道斩邪剑气还是穿透金丹力场,一晃而过。
那掌柜抬手抓住脖颈,瞪圆眼睛,看向陈实。
陈实身形已然翻出酒楼,落在外面的街道上,心中暗自懊恼:“我还是做不到三十而立,距离夫子的境界,还差得很远。”
那掌柜手抓着的地方,鲜血不断流出,脖子上的脑袋也在向一侧滑下。
掌柜双手扶住头,大叫一声,面色惊恐的往楼上跑,叫道:“断续膏!快取断续膏来!”
他心中慌乱,知道自己被陈实那道剑气切断了脖子,必须要用珍藏的断续膏抹在伤口处,让药力渗入伤口中,说不定还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他顾不得陈实,一边喊,一边向楼上跑,不料脚步刚刚落在楼梯上,突然楼梯咔嚓一声断开。
掌柜身形踉跄,摔倒下来,两只手捧着的脑袋顿时与脖子分开,鲜血喷涌而出。
“糟了!”
他的脑袋滚出一丈多远,滚到墙旮旯里,还在想道,“我先前祭起金丹,金丹中的剑气释放,楼梯也中了许多剑气,被打得酥了。”
他的无头身体站起来,双手向前伸出,四下乱摸。
他的脖颈还在向外喷血,然而金丹却飞过来,压住涌动的血浆,让喷血的速度大减。
掌柜夫人和几个伙计听到叫嚷声,慌忙取来断续膏从楼上奔下,不料脚下也是猛地踩空,楼梯断了下来,几人从楼梯上栽了下来,摔在地上,断续膏也洒落一地。
掌柜夫人慌忙用手去捧地上的断续膏,突然那具无头身体坚持不住,噗通倒下。
掌柜夫人呆住,脸上露出骇然之色,顾不得掌柜的生死,连忙向外奔去,仿佛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掌柜那枚金丹,没有了掌柜的束缚,突然间金丹中蕴藏的力量爆发开来!
“嗡——”
无数黑色的细微剑气向外扩张,顷刻间便将酒楼第一层吞没。
掌柜夫人与那几个店伙计的身躯眨眼间便变成了血人,被无数针形剑气穿透,无论血肉还是骨骼,或者五脏六腑,都被刺穿!
连同适才围攻陈实的那几个壮汉,包括掌柜自己,也在金丹崩散迸发的力量中粉身碎骨!
四周,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酒楼第一层的柱子、墙壁,桌椅板凳,等等事物在剑气中纷纷炸开!
陈实站在街道上,只见面前酒楼房倒屋塌,酒楼的第一层在剑气中化作齑粉,随即是第二层酒楼在下坠途中,也自在剑气中分崩离析!
无数碎木纷纷落下,堆积起来,烟尘弥漫。
碎木变成木屑,木屑化作齑粉。
待到这一粒金丹的威力完全散去,地面出现一个圆形大坑,仿佛万钧铁球砸出来的一般。
陈实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这个掌柜修炼的法术,恰恰克制他,若是自己在他的金丹力场中,只怕也会碎得不能再碎。
“朱秀才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学得这么多夫子学问,须得践行。夫子六十耳顺,六十人围攻,还能打得他们的求饶声悦耳无比,方是丈夫。”陈实心道。
黑锅和木车就在酒楼外,并未被波及,适才那个大高个子老乡也在,被木车压在车底,黑锅正踩着他的脑袋,不知是死是活。
想是此人卖掉陈实后,便来到酒楼外准备收了陈实的木车,顺便把黑锅也牵走卖掉,不料却被陈实的木车和黑锅联手殴打一顿。
“能够被黑锅和木车联手殴打,这厮不死也丢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