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那位教主又怎会决意冒着巨大风险,亲自接近大秦边界解决此事?
……
……
与此同时,万家与无忧山那位杀手首领达成了一笔新的买卖。
这笔买卖很大,大到连万家都为之而心有滴血。
万守义在解决完这件事情后,以最快速度赶往阳州城外,与冼以恕进行了一场简单的会面,至少在明面上毫无怨言地接受了指派的任务。
没过多久,万家的力量就此分散在各个地方,与巡天司的执事们联手,开始认真提防一场邪魔外道掀起的血雨腥风。
就连年事已高的万老妇人都自愿在此时站出来,尽上一份力。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都是毋庸置疑的忠诚表现。
……
……
天色渐晚,落日于碧空烧出晚霞。
云梦泽之广阔并非虚言假话,除却极少数不惜耗费真元驭舟破水疾速而行的修行者,绝大多数人这时候距离云梦深处还有相当遥远一段距离。
据闻,最先出发的那些修行者此时已经依据线索,潜入被埋葬在湖水深处的城池,开始寻找道主留下的那份传承了。
顾濯暂时没有思考这些,因为此刻有事摆在他眼前。
天地间一片血红。
云梦泽上泛着的薄雾,看上去就像是火锅沸腾时升起的蒸汽。
那么,在某些修行者的眼里看来,或许泛舟湖上水面的同类们就是自动跳进锅里等待落筷的食材?
十余艘船只把顾濯和余笙的小舟围在正中间,数量更多的修行者正在冷漠注视打量着两人。
水在流。
船在前行。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
如果不是那些人眼中昭然可见的恶意,甚至是杀意,这真的很像是顾濯和余笙不经意闯入了旁人的队伍里,引来不满和愤怒。
顾濯收回视线,说道:“被盯上了。”
余笙说道:“我又不是瞎子。”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应该和万家天命教都没关系。”
顾濯看着她,问道:“那这是谁的问题?”
余笙打量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说道:“我觉得是是我们两个都有问题。”
是的,两人经过遮掩后的颜容十分普通,放在人海里就是最不起眼的那一滴水,奈何他们在别的地方很不一般。
那不是什么气质与风度又或者谈吐,而是最为直观的衣着方面。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顾濯和余笙的出身非同凡响。
更重要的是,从两人流露出来的气息进行判断,境界显然不高。
这无疑是一条大肥鱼。
今夜应该有不少相似的事情发生。
毕竟魔主留下的传承不敢奢求,耗费时间远行一趟,总不能真就凑上一场热闹转身就走吧?
或许不少人是这么想的,但人类从来不是一类人。
想借这浑水来摸鱼的不只有顾濯和余笙。
余笙说道:“是在等我们正式离开大秦。”
顾濯有些感慨,说道:“这可真是一件令人佩服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望向这群人,笑着问道:“改个主意行不行?”
一片安静。
谁也没有理会。
余笙望向他。
顾濯说道:“那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轻挥衣袖,一道剑光跃起。
夕阳映照下,折雪如镜般的剑身映着天光,分外秀丽。
在看到折雪的瞬间,包围着小舟的修行者们终于无法再继续冷漠下去,眼神倏然明亮了起来。
下一刻,这群人眼前的世界也明亮了起来。
与天光无关。
与剑有关。
折雪倏然而去,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连破空声都来不及响起。
当这些修行者意识到那是一道剑光的时候,他们的咽喉早已多出了一抹鲜血,然而那血还未来得及迸发飞溅,就被一道寒意彻底封锁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极其突然。
在顾濯出剑杀至第七人的时候,其余修行者才是堪堪反应过来,惊恐之余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群起攻之,而是慌不择路地逃跑。
活着的人根本无法理解,这道飞剑里流露出来的气息就是洞真而已,自己明明也是洞真,为何在这剑锋之下毫无还手能力?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自然没有战斗的勇气,唯有逃之夭夭。
然后……他们全都死了,一个不剩。
折雪归来时,剑锋之上不见半点血迹。
直至此刻,扑通声才是间断着响起。
那是死去的人,在失去力量后自然跌入水中,又或是栽倒在船上。
顾濯坐下。
余笙看着他说道:“星霜劫练的不错,这剑飞的很好。”
顾濯说道:“你打不过我。”
故而你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对我点评。
余笙听懂了。
她沉默片刻后,转头望向那些正在沉入水中的尸体,很是生硬地换了个话头:“这地方倒是真方便杀人,省了抛尸的麻烦。”
顾濯说道:“下次就该你了。”
余笙明白他的意思,指的是出手应付相似的事情,说道:“嗯。”
就在顾濯准备闭上眼睛,打坐休息片刻时,忽有声音落入他的耳中,为他带来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那群邪魔外道开始动手了。”
虽迟但到
第118章 聚集的船
“情况如何?”
“正在僵持。”
很简单的两句话八个字,顾濯短暂思考过后,便明白了那群邪魔外道这样做的大致用意。
一词蔽之,造势。
既然云梦泽的水已经被搅浑,还不如直接下场侧面坐实道主传承是真,让更多的宗门和强者选择下场,让局势往更加混乱的方向发展,以此寻觅机会。
余笙不是顾濯,无法轻易得知遥远它方正在发生的变故。
于是她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有几成把握?”
“至少五成。”
顾濯不假思索。
余笙问的自然是道主传承的事情。
准确地说,是顾濯能否确定道主传承的位置,以及将其打开。
当初她之所以答应顾濯,同意那个浑水摸鱼的提议,就是因为她看出自己这位师弟已经找到了线索,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和环境,便有极大可能夺得道主留下的传承。
这才是一切的前提。
个人的兴趣和痛快与否当然也重要,但对余笙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这件事值不值得做。
顾濯抬起头,望向天边隐约泛起的夜色,说道:“继续赶路吧。”
余笙问道:“还有多远?”
顾濯神思悠悠,说道:“不会太远。”
……
……
在两人离开后不久,涟漪散尽,水面再平。
一位身形瘦削的落魄男子蓦然出现在某艘小船上,却没有让船身出现半点下沉,仿佛他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影子。
事实上,对当今世间的邪魔外道众人来说,他本就是一个如附骨之疽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噬命恶影。
这位男子是青霄月。
昨日夜里,他在看过娘娘的亲笔信后,于夜深时分入了皇宫一趟。
在一场简短的谈话过后,对顾濯的重要性再无任何疑虑的他,不惜境界耗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云梦泽,然后简单做了些事情。
那些事情是确定顾濯和余笙的位置,是沉默着紧随其后冷眼注视,更是让一群修行者去到那两人的身前,以自身的性命作为一种确认。
是的,不久前那场谈不上血腥的杀戮,与青霄月有着直接关系。
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漠然推波助澜,让这群人得以与顾濯相遇,根本就不会有这件事情的发生。
“情报都是对的啊……”
青霄月蹲下身来,看着倒在船上的尸体,看着尸体咽喉处的那抹霜迹,喃喃自语道:“没有任何其他功法,包括元始道典在内的痕迹。”
他沉默片刻,自问道:“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要到阳州城来?”
那份关于顾濯的情报很不详细,其中有太多让人困惑不解的地方。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以这等手段来印证情报中的顾濯和现实中的顾濯有何区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霄月收回目光,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