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道于天 第107节

  那些困惑不解之处,唯有在顾濯的身上才能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可惜了。”

  青霄月很是遗憾,心想如果不是你被长公主殿下收为徒弟,那又怎会像现在这样麻烦?

  他最擅长的从来都是严刑逼供,而非调查真相。

  ……

  ……

  夜幕笼罩下的云梦古泽很是热闹。

  邪魔外道纷涌而至,与诸方势力展开正面冲突,双方皆有死伤。

  一时之间,飞剑与道法交错带来的光芒如烟花般绽放盛开,半边夜空因此而明亮,连星光都被掩埋不见。

  那些已经抵达的云梦古泽深处的修行者们,看着这意料之外的热闹画面,再次确定传闻果然是真,心生兴奋之余脸上却也多出了几分苍白。

  苍白源自于死亡带来的恐惧。

  于是,当顾濯和余笙来到云梦泽的最中心处时,见到的画面很是特别。

  近百余艘船只紧密地连接在一起,相互之间留下的距离极为狭窄,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水面忽然隆起了一座小土丘。

  在这座小土丘的外围,有修行者站在轻舟上进行巡视,认真提防一切可疑人物的出现。

  这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座进入备战状态的军镇。

  顾濯和余笙尚未真正接近这座水上之镇,便有轻舟飞速靠近,示意两人停下。

  站在小舟上的那位修行者很好说话,没有故作凶恶模样,简略地解释了一遍当下的情况。

  大意是邪魔外道得知魔主留下的传承后,竟是一反常态地汹涌而来,不惜与巡天司为首的各方势力展开正面冲突,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云梦泽如此广阔,那群邪魔外道不可能被完全拦下,相信很快就会有魔道贼人来到这里,因此现在的情况真是危急到了极点。

  为了避免血流成河,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号召下,众人决定放下过往有过的那些矛盾,临时联合起来与邪魔外道中人一战。

  在听完这番话后,顾濯毫无心理压力地说了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接着便与余笙一并向这位修行者自证身份,排除是魔道贼人伪装潜入的可能,得以继续前行。

  临近大船,弃舟而上,继而前行走过数十艘船后,落入眼中的画面无比热闹。

  热闹来自于争吵。

  人们吵的自然是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对。

  “久守必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就不明白呢?当下真正重要的不是防住那群魔道贼人,而是赶紧找出魔主留下的那样传承。”

  “然后呢?让你带着那宝物一走了之,把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等死?”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愚昧至极!”

  “这话的确有失偏颇,天命教这些疯子来这里为的不是杀人而是夺宝,谁要是能把魔主留下的宝物带走,那我们反而安全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们要是派人去搜寻那宝物,会让防守变得极其空虚,根本挡不住那群正在赶过来的邪魔外道呢?”

  如此争吵不断,人们为此互不相让。

  顾濯不喜欢听旁人吵架,确定这场争执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出一个结果后,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候,一道沧桑的衰老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事儿你怎么看?”

  顾濯停下脚步。

  他循着这道声音望去,落入眼中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那老人微微佝偻着身子,久未梳洗的头发随意搭在肩后,衣服上沾着不少油腻与尘土的痕迹,邋遢的让人有些不舒服。

  然而他的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莫名干净。

  虽然这一章只有两千字,但写的确实不容易,不过接下来的情节基本理好了。坦白说一句,最近写的挺挣扎的,你们从更新就可以看出来,这主要是因为有些地方始终拿不定主意。直到今天我才确定自己就该那么写,虽然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但事在人为,我确信自己有尽力做到最好,只能希望写出来的东西也是好的。

第119章 天命教主

  顾濯看着这位老人,说道:“为什么问我?”

  邋遢老人笑着说道:“因为你是刚刚走过来的,看起来和这群人都不认识,旁观者清。”

  顾濯摇头说道:“但我的想法不重要。”

  如果是寻常时候,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会直接离开,让话止于此。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他却偏偏多说了一句。

  “像现在这种情况,真正重要的是有人能够站出来服众,结束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执。”

  听着这话,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有这个能耐的人不见得愿意站出来。”

  顾濯平静说道:“既然是有能耐的人,那就必然有把握让自己活下来,何必掺和进这一趟浑水当中,让自己担负起没必要的责任。”

  “是啊。”

  老人的声音里满是感慨:“毕竟到时候真要出事了,且不提随之而来的性命之忧,对自己的名声也是一个莫大的打击,毕竟人们总需要有一个承担错误的人。”

  顾濯笑了笑,笑容如常温和,没有说话。

  老人微笑说道:“我姓陆,陆明诚。”

  不等顾濯开口回答,他继续说道:“就聊到这里吧。”

  话音方落,陆明诚也不询问顾濯的名字,就此转身离去,没入人群当中。

  顾濯目送片刻。

  接着他回到余笙旁边,两人没有在船上寻觅一个清净的地方坐下,而是主动承担起巡逻的责任,重新回到了那艘小舟上。

  也许是因为今夜的云梦泽不再宁静的缘故,终年笼罩在水面上的雾气消散许多,视野变得开阔了许多。

  余笙看了顾濯一眼,没有着急询问传承之事,因为她看得出自己这位师弟暂时不想说话。

  此间天地却不这么认为。

  它们正在叽叽喳喳。

  “我怎么感觉你对那老头的态度有点奇怪,与平常时候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

  “难道这老头子就是你的那位院长?他和你一样掩饰了自己的外貌?”

  “不是。”

  “那他是谁?”

  顾濯沉默了会儿,在心里说道:“我不确定,因为他的名字我有印象,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话说一半,他偏过头望向余笙,直接问道:“你对天命教了解多少?”

  余笙没想到他会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说道:“只要你想知道。”

  顾濯说道:“天命教主的名字。”

  余笙闻言微怔,诚实说道:“没有人会这样问。”

  顾濯不解,说道:“为什么?”

  “天命教自道门分裂而来,门中都是修道中人,自然都以道号相称。”

  余笙轻声说道:“更何况天命教是邪魔外道之属,平日里为避免身份行踪泄露,为自己招惹杀身之祸,彼此之间更习惯以道号自称。”

  顾濯问道:“那他的道号是什么?”

  余笙没有立刻回答,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

  顾濯平静说道:“好奇。”

  余笙沉默片刻,说道:“道号盈虚。”

  “这人约莫在六十年前成为天命教的教主,此前留下的经历少之又少,很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颗石头,巡天司曾为此耗费大力气翻查,结果依旧如此。”

  然后她继续说道:“而这人之所以入主天命教,原因在于功法。”

  顾濯看着她,说道:“元始道典?”

  余笙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不是残篇,而是全篇。”

  顾濯安静了会儿,说道:“朝廷对他的来历有何猜测?”

  余笙轻声说道:“当年玄都一战过后,元始道典为大秦所得,天道宗上再无传承,故而此人应当生于那一战前,否则没有修得元始道典的可能,但巡天司依着这个方向调查,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后来巡天司的推断趋向于此人是道主留下的暗子。”

  她顿了顿,再补充了一句:“理由是天命教在此人入主后,与大秦的冲突变得更为激烈,巡天司司主更是因此而伤,闭关休养至今。”

  顾濯摇头说道:“但我记得道主没收过徒。”

  “故而此人来历也就成了至今未解之谜,毕竟以他那个年龄,总不可能和你一样是所谓的道主再世传人。”

  余笙望向顾濯,随意说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顾濯很自然地换了个话头:“对了,现在有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余笙微微挑眉,问道:“尴尬?”

  顾濯十分诚恳地嗯了一声。

  “什么意思?”

  余笙墨眉蹙起。

  顾濯转过身,指着那座由船只堆叠而成的小山丘,说道:“道主留下的传承就在那下面。”

  余笙神情微变,说道:“你确定?”

  顾濯说道:“是的。”

  余笙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这未免太凑巧了些。”

  云梦泽那么大,道主为何非要把传承留在这里?

  人们为何又偏偏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就像天空明明无比宽阔,那两只鸟儿还是要撞到一起。

  若非命中注定,便是有人从中作梗。

  ……

  ……

  在这一瞬间,余笙的识海中生出无数念头。

  然而她只是沉默,不曾把这些想法付诸于口,对顾濯问道:“动静很大?”

  顾濯说道:“不可能小。”

  余笙静思片刻,看着他忽然说道:“你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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