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困惑不解之处,唯有在顾濯的身上才能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可惜了。”
青霄月很是遗憾,心想如果不是你被长公主殿下收为徒弟,那又怎会像现在这样麻烦?
他最擅长的从来都是严刑逼供,而非调查真相。
……
……
夜幕笼罩下的云梦古泽很是热闹。
邪魔外道纷涌而至,与诸方势力展开正面冲突,双方皆有死伤。
一时之间,飞剑与道法交错带来的光芒如烟花般绽放盛开,半边夜空因此而明亮,连星光都被掩埋不见。
那些已经抵达的云梦古泽深处的修行者们,看着这意料之外的热闹画面,再次确定传闻果然是真,心生兴奋之余脸上却也多出了几分苍白。
苍白源自于死亡带来的恐惧。
于是,当顾濯和余笙来到云梦泽的最中心处时,见到的画面很是特别。
近百余艘船只紧密地连接在一起,相互之间留下的距离极为狭窄,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水面忽然隆起了一座小土丘。
在这座小土丘的外围,有修行者站在轻舟上进行巡视,认真提防一切可疑人物的出现。
这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座进入备战状态的军镇。
顾濯和余笙尚未真正接近这座水上之镇,便有轻舟飞速靠近,示意两人停下。
站在小舟上的那位修行者很好说话,没有故作凶恶模样,简略地解释了一遍当下的情况。
大意是邪魔外道得知魔主留下的传承后,竟是一反常态地汹涌而来,不惜与巡天司为首的各方势力展开正面冲突,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云梦泽如此广阔,那群邪魔外道不可能被完全拦下,相信很快就会有魔道贼人来到这里,因此现在的情况真是危急到了极点。
为了避免血流成河,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号召下,众人决定放下过往有过的那些矛盾,临时联合起来与邪魔外道中人一战。
在听完这番话后,顾濯毫无心理压力地说了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接着便与余笙一并向这位修行者自证身份,排除是魔道贼人伪装潜入的可能,得以继续前行。
临近大船,弃舟而上,继而前行走过数十艘船后,落入眼中的画面无比热闹。
热闹来自于争吵。
人们吵的自然是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对。
“久守必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就不明白呢?当下真正重要的不是防住那群魔道贼人,而是赶紧找出魔主留下的那样传承。”
“然后呢?让你带着那宝物一走了之,把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等死?”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愚昧至极!”
“这话的确有失偏颇,天命教这些疯子来这里为的不是杀人而是夺宝,谁要是能把魔主留下的宝物带走,那我们反而安全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们要是派人去搜寻那宝物,会让防守变得极其空虚,根本挡不住那群正在赶过来的邪魔外道呢?”
如此争吵不断,人们为此互不相让。
顾濯不喜欢听旁人吵架,确定这场争执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出一个结果后,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候,一道沧桑的衰老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事儿你怎么看?”
顾濯停下脚步。
他循着这道声音望去,落入眼中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那老人微微佝偻着身子,久未梳洗的头发随意搭在肩后,衣服上沾着不少油腻与尘土的痕迹,邋遢的让人有些不舒服。
然而他的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莫名干净。
虽然这一章只有两千字,但写的确实不容易,不过接下来的情节基本理好了。坦白说一句,最近写的挺挣扎的,你们从更新就可以看出来,这主要是因为有些地方始终拿不定主意。直到今天我才确定自己就该那么写,虽然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但事在人为,我确信自己有尽力做到最好,只能希望写出来的东西也是好的。
第119章 天命教主
顾濯看着这位老人,说道:“为什么问我?”
邋遢老人笑着说道:“因为你是刚刚走过来的,看起来和这群人都不认识,旁观者清。”
顾濯摇头说道:“但我的想法不重要。”
如果是寻常时候,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会直接离开,让话止于此。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他却偏偏多说了一句。
“像现在这种情况,真正重要的是有人能够站出来服众,结束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执。”
听着这话,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有这个能耐的人不见得愿意站出来。”
顾濯平静说道:“既然是有能耐的人,那就必然有把握让自己活下来,何必掺和进这一趟浑水当中,让自己担负起没必要的责任。”
“是啊。”
老人的声音里满是感慨:“毕竟到时候真要出事了,且不提随之而来的性命之忧,对自己的名声也是一个莫大的打击,毕竟人们总需要有一个承担错误的人。”
顾濯笑了笑,笑容如常温和,没有说话。
老人微笑说道:“我姓陆,陆明诚。”
不等顾濯开口回答,他继续说道:“就聊到这里吧。”
话音方落,陆明诚也不询问顾濯的名字,就此转身离去,没入人群当中。
顾濯目送片刻。
接着他回到余笙旁边,两人没有在船上寻觅一个清净的地方坐下,而是主动承担起巡逻的责任,重新回到了那艘小舟上。
也许是因为今夜的云梦泽不再宁静的缘故,终年笼罩在水面上的雾气消散许多,视野变得开阔了许多。
余笙看了顾濯一眼,没有着急询问传承之事,因为她看得出自己这位师弟暂时不想说话。
此间天地却不这么认为。
它们正在叽叽喳喳。
“我怎么感觉你对那老头的态度有点奇怪,与平常时候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
“难道这老头子就是你的那位院长?他和你一样掩饰了自己的外貌?”
“不是。”
“那他是谁?”
顾濯沉默了会儿,在心里说道:“我不确定,因为他的名字我有印象,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话说一半,他偏过头望向余笙,直接问道:“你对天命教了解多少?”
余笙没想到他会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说道:“只要你想知道。”
顾濯说道:“天命教主的名字。”
余笙闻言微怔,诚实说道:“没有人会这样问。”
顾濯不解,说道:“为什么?”
“天命教自道门分裂而来,门中都是修道中人,自然都以道号相称。”
余笙轻声说道:“更何况天命教是邪魔外道之属,平日里为避免身份行踪泄露,为自己招惹杀身之祸,彼此之间更习惯以道号自称。”
顾濯问道:“那他的道号是什么?”
余笙没有立刻回答,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
顾濯平静说道:“好奇。”
余笙沉默片刻,说道:“道号盈虚。”
“这人约莫在六十年前成为天命教的教主,此前留下的经历少之又少,很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颗石头,巡天司曾为此耗费大力气翻查,结果依旧如此。”
然后她继续说道:“而这人之所以入主天命教,原因在于功法。”
顾濯看着她,说道:“元始道典?”
余笙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不是残篇,而是全篇。”
顾濯安静了会儿,说道:“朝廷对他的来历有何猜测?”
余笙轻声说道:“当年玄都一战过后,元始道典为大秦所得,天道宗上再无传承,故而此人应当生于那一战前,否则没有修得元始道典的可能,但巡天司依着这个方向调查,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后来巡天司的推断趋向于此人是道主留下的暗子。”
她顿了顿,再补充了一句:“理由是天命教在此人入主后,与大秦的冲突变得更为激烈,巡天司司主更是因此而伤,闭关休养至今。”
顾濯摇头说道:“但我记得道主没收过徒。”
“故而此人来历也就成了至今未解之谜,毕竟以他那个年龄,总不可能和你一样是所谓的道主再世传人。”
余笙望向顾濯,随意说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顾濯很自然地换了个话头:“对了,现在有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余笙微微挑眉,问道:“尴尬?”
顾濯十分诚恳地嗯了一声。
“什么意思?”
余笙墨眉蹙起。
顾濯转过身,指着那座由船只堆叠而成的小山丘,说道:“道主留下的传承就在那下面。”
余笙神情微变,说道:“你确定?”
顾濯说道:“是的。”
余笙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这未免太凑巧了些。”
云梦泽那么大,道主为何非要把传承留在这里?
人们为何又偏偏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就像天空明明无比宽阔,那两只鸟儿还是要撞到一起。
若非命中注定,便是有人从中作梗。
……
……
在这一瞬间,余笙的识海中生出无数念头。
然而她只是沉默,不曾把这些想法付诸于口,对顾濯问道:“动静很大?”
顾濯说道:“不可能小。”
余笙静思片刻,看着他忽然说道:“你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