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725节

  如此阵仗,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曹茂败的不快,反而才稀奇。

  而从另外角度看,一年前的赵都安,还是个只能狐假虎威,才能勉强调集人手,艰难扳倒强敌的小人物。

  可今时今日的他,早已实际上手握大权,合纵连横,这次能如此顺利,又何尝不是因为他地位早已不同于往日?

  “汤国公有心了,”徐贞观听完,亦颇受触动,自嘲般道:

  “若那些将领,皆如汤国公一般,朕又何愁江山不固?”

  赵都安迟疑了下,试探道:

  “那赵师雄……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提起这个名字,徐贞观美眸含煞,却终归还是深吸口气,缓缓道:

  “且安抚为上。”

  赵都安点头,并不意外。

  这是最好的办法,赵师雄不回来,就难以制衡,尤其曹茂解甲的消息传开后,赵师雄更不敢回来了。

  “慕王屡次拉拢赵师雄,如今只怕初见成效。”

  徐贞观叹息道:“虞国病重已久,不宜操刀过急,好歹如今解决了拒北城的风险,北方的燕山王便难以成隐患了。”

  赵都安想了想,说道:

  “汤国公与我透露,他这次之所以听到臣与小公爷的传言,乃是西平道的河间王透露;曹茂得知浪十八身份,虽尚未审问,但想必也与靖王,或燕山王有关。这帮人,还真是挑拨离间的高手。”

  徐贞观轻蔑道:“挑拨离间,终归是见不得台面的伎俩。”

  赵都安点点头,笑道:

  “不过,也多亏他们这一番挑拨,促使汤国公进一步倒向朝廷,曹茂提前跳反。

  经此一事,西平道的河间王,有汤国公压制,铁关道的燕山王有罗克敌制衡。如此八王中,就断了两个。

  再算上已经动摇的淮安王,以及身处岭南,实力最弱,难成气候的琼王……仅剩下四位。”

  徐贞观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你倒是会宽慰人,朕身边的太监都没你会说话。”

  赵都安大惊失色,摆手严词拒绝:

  “臣还需留下有用之身,为陛下操劳,可不敢和公公们比。”

  徐贞观啐了一声:“恬不知耻。”

  赵都安惊讶了:

  贞宝竟然听懂了?厉害了我的陛下……

  君臣二人说笑了一阵,赵都安起身告别:

  “若无别的事,臣这就告辞。”

  这次轮到徐贞观愣住了,她匪夷所思地盯着他,心说你不该死皮赖脸,以风雪太大为由,留在宫中过夜吗?

  再不济也要蹭顿饭,这次怎么利落地就走?

  转性了?

  赵都安好似看出她想法,表情认真道:

  “陛下莫非以为,臣当真是那轻佻之人?”

  说完,见女帝愣愣的,说不出话,赵都安拱了拱手,潇洒地披上斗篷,拿起放在门板的油纸伞,迈步再入风雪,径直离开。

  一口气走出寝宫,赵都安才嘴角微微上扬:

  “贞宝啊贞宝,看我给你上点套路……”

  舔狗一直舔,只会被当做理所当然,适当地转性,反而会起到奇效。

  ……

  寝宫内。

  徐贞观静静站在门口,望着赵都安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附近的女官们小心翼翼偷瞄,一个个交换眼神:

  

  陛下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挺高兴的么……

  还有,这次赵大人离开的好快,不留下过夜了么?

  忽然,遏制不住八卦之心的女官们被一股视线注视,缩了缩脖子,垂首向从远处走来的莫昭容行礼。

  再不敢多想。

  “第一女官”莫愁走到女帝身旁,轻声问:“陛下?”

  徐贞观这才回过神,她看了心腹的侍女一眼,忽然鬼使神差问出一句:

  “赵大人这几个月,屡次立功,朕是不是忘记赏赐他了?”

  “啊?”莫愁呆了呆。

  徐贞观自言自语了几句含糊句子,忽然仿佛有了什么决定,说道:

  “再过几日,就是新年,届时按照规矩,皇帝当摆下‘大宴仪’,朕须在皇宫宴请百官,一同过除夕……你将东宫属官叫来……一切都要保密,不得泄露。”

  女帝低声吩咐了几句,莫愁起初茫然,逐渐转为愕然之色:

  “陛下,这……不合适吧?赵大人只是个四品指挥佥事,如何能……”

  徐贞观沉吟了两秒:“那先给他升个官?”

  又愁眉苦脸道:“可有点来不及了啊。”

  “……奴婢这就去东宫!”

  莫愁忙打断女帝的胡思乱想与奇妙想法,领命离去,脚步匆匆,近乎逃开。

  望着宫门方向,眼神幽怨:

  “你这家伙,又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要陛下专门给你准备‘惊喜’?”

  ……

  ……

  另外一边,并不知道女帝给他准备了份厚礼的赵某人,心情愉悦地出了皇宫。

  从侍卫手中牵回了马匹,望着纷纷扬扬的飘雪,策马朝刑部大牢方向赶去。

  俄顷。

  赵都安再次抵达大牢外,这次黄侍郎不在,执掌牢狱的“典狱官”殷切地走出,满脸堆笑:

  “大人,您又是来见那个……”

  “恩,前头领路。”赵都安淡淡道。

  牢头不敢多问,当即闷头带路,不一会,赵都安再次看到了监牢中的浪十八。

  此刻,对外界情况变化一无所知的浪十八正站在通风口小,仰着头,吹着风。

  风雪从“品”字形通风口灌入进来,冰冰凉凉的雪屑洒在这位北地血刀的脸上。

  “好雅兴,我以为你会自暴自弃,躺着等死。”赵都安的声音传来。

  浪十八撑开眼睛,拖曳着镣铐,缓缓转身,凌乱的长发下,那张沧桑的,满是青色胡茬的脸上,眼神意外地看向赵都安,解释道:

  “我从小就在铁关道长大,在我的记忆中,每个年关,都是一场场雪。

  我七岁时,曾有个道长来我家讨水喝,给我算了次命,说我出生那日下雪,死的时候也是一样,如今看来,那位道长是有法力的。”

  浪十八笑了笑,看向赵都安空荡的双手,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说道:

  “是我的案子审定了么?什么时候押我去刑场?今日,还是明日?”

  赵都安摇了摇头,在后者困惑的目光中说道:

  “你的案子即将重审,过几日开堂,不过因为曹茂主动请辞,这个案子不会牵连太广,会只停留在他那个被你砍死的儿子处为止,不算太圆满,但起码你不用死了。

  恩,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你,别蠢到提前寻死,再在这住几天,等走完案子程序,陛下会给你一个特赦令……到时候,你就可以拿回当初的身份了。”

  浪十八表情呆滞了一瞬,脑子里仿佛塞满了生锈的齿轮,一时转不动:

  “什么……意思?”

  赵都安又耐心将经过解释了下,旋即说道:

  “大概就是这样,我先走了,等你出来再给你喝接风酒。”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看来那个道士,是个骗子。”

  赵都安转身离开。

  只剩下浪十八怔怔站在牢房中,凌乱的头发给从孔洞中透进来的光束照亮。

  他忽然一下扑到牢房门前,双手攥着栏杆,望向走廊尽头,行将走出去的赵都安,大声喊道:

  “大人!我以后,还能为你效力吗?”

  赵都安的背影一顿:

  “随意。”

  旋即,他走出牢狱大门,仰起脸孔,任凭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

  心知:直到此刻,自己才算彻底收下浪十八这员大将。

  ……

  ……

  镇国公府。

  “父亲!父亲!”

  两道人影飞快推门进入院中,沿着一重重大宅庭院一边走,一边兴奋呼喊。

  片刻后,汤昭和汤平姐弟二人,激动地推开书房的门,看向了富家翁打扮,正手持粗大狼毫笔,挥毫泼墨的汤国公。

  后者抬起眉毛,笑了笑:“看来是报喜的。”

  胭脂马汤昭眉飞色舞道:

  “曹茂主动上表请辞了!那个曹克敌,竟早投靠陛下了,之后会回拒北城,接替曹茂的位置!”

  小公爷汤平没二姐嘴快,只能道:

  “听说您请了陈国公出山?怎么做到的?”

  两人虽在这场行动中,只参与了军中舆论这一小块任务,但得到了上金銮殿,呈送请愿书的机会。

  这会兴奋的不行,不只是汤平,哪怕是汤昭,也觉得很刺激……比打仗赢了还有意思。

  汤国公愣了下,似乎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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