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低沉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灼热的硫磺气息。
阿碧尔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这条红龙恐怕对自己另有所图。
也许是贪图自己的身体，也许是想要获得同盟的情报，只不过前者对面前的巨龙而言唾手可得，后者的概率倒是要更大一些。
她想到了自己加入竖琴手时立下的誓言：
“不求任何回报，只为正义而为。”
竖琴手同盟是个松弛的组织，但依旧隐藏着不少至关重要的秘密。
绝不能让这条红龙知道竖琴手的任何情报，也决不能为邪恶势力服务，这是阿碧尔心中唯一的想法，也是她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的觉悟。
“我不会这样苟且偷生下去......”
于是，这位精灵少女依然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将全身都封闭起来。
她下定决心不透露任何信息，哪怕是被活活吃掉！
但红龙的下一句话却让她顿时心慌意乱，浑身的严防戒备都不自觉地解除。
“你难道不想知道李察的下落吗？”
阿碧尔骤然睁开眼，紧张地出声：“你，你把他怎么了？”
“他现在处境很好，再好不过了。”
凯修斯只是咧嘴冷笑，便在精灵的身前制造出一段魔法影像，半精灵游侠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还好，他还活着....”
阿碧尔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松了一口气，感到安心许多。
紧接着，红龙的声音在画面中响起：“我要你回到竖琴手同盟，成为王国的双面间谍......”
阿碧尔的一颗心顿时又提起来，她在心中暗自祈祷：“李察，你不会答应的。”
但精灵又开始担心，担心接下来的画面是拒绝命令的李察被红龙残忍杀害，这让她的心绪变得格外复杂。
没过多长时间，李察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大人。”
“怎么可能......”
阿碧尔喃喃自语，她的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恶龙，是你蛊惑了他！还是说这根本就是骗人的幻象！”
阿碧尔愤怒地望向红龙，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一切，将其归于敌人的谎言。
李察，他朝夕相处的同伴，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地背叛竖琴手同盟，沦为她最为鄙夷的、甘愿服务于恶龙的人！
凯修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精灵，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缓缓靠近她。
“你认为我有必要骗你吗？小点心。”
“我只是想让你放下那些无意义的幻想，从可笑的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罢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你们竖琴手所谓的信念、誓言根本就不堪一击，为了自己的性命，人们可以轻易牺牲一切。即便是你们那些光辉的精灵神明，背后也隐藏着无数凡物的累累血债。”
“请问你们，自诩正义的竖琴手，可曾对这些过往的事迹进行追究？”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阿碧尔有些慌张地摇摇头，连忙辩解道。
然而在魔法影像一遍遍的回放下，在红龙的沉声话语面前，她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红龙的头颅愈发逼近，灼热的气息让精灵浑身都大汗淋漓。
“所以......告诉我，精灵。”
“你是想要生存，还是死亡？”
第235章 竖琴手同盟（五）
面对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以及死亡的威胁，阿碧尔银牙轻咬，加入竖琴手同盟时的宣言与李察屈服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现。
但毫无疑问地，她动摇了，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决绝。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透露竖琴手的情报。”
“那，那你到底要什么？”
精灵颤抖着说道，她似乎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凯修斯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暮光之刃’瑞亚，来自瑟瑞尼亚的半精灵圣武士，你知道她的消息吗？”
“你为什么会问她？”
听到这个名字，阿碧尔顿时眉头微皱，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在王国内掀起一番震动的“暮光之刃”会与面前的红龙扯上关系。
实话说，阿碧尔对这位半精灵印象并不好，尽管她甚至与自己有几分亲缘关系。
瑞亚处在精灵女王与长老院权力纠葛的中心，使得向来稳定的瑟瑞尼亚也产生不小的波澜，甚至一部分保守的精灵长老将其称为“下贱的杂种”“企图窃取力量的小偷”。
原因很简单——女王想要让自己这位身具人类血统的亲信部下接受精灵女神的无上恩赐，成为强大的月华神恩者，而这无疑是打破了高等精灵的神圣传统，因而受到了长老院的激烈抵制，甚至有发起动乱的趋势。
对于精灵的犹豫，凯修斯有些不耐烦。
“你以为这是一个请求吗？你根本就别无选择。”
红龙再次用爪子握住精灵，并且慢慢施加力量，强大的压迫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等等......我，我知道。”
瑞亚的去向并不是什么机密情报，而她对于瑟瑞尼亚王国内的动乱也早有不满，在生存的压力下，阿碧尔还是选择吐出实情。
“她就在瑟瑞尼亚，现在是王麾下的将军，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乡了，甚至这些仅有的情况都是从我的同族口中道听途说的。”
红龙这才松开手，满不在意地将已经遍体瘀伤的精灵扔到地上。
这只精灵还很年轻，也很弱小，难以接触到瑟瑞尼亚的隐秘，对他而言利用价值也不算大，不过也许可以成为要挟精灵王国的筹码。
毕竟在上个纪元的数次皇冠战争后，曾经统治大陆的精灵已早已步入衰弱，对于人口稀少的他们而言，每一位国民都是宝贵的资产。
“押送回去，让她活着。”
凯修斯随口吩咐道。
“我竟然......活下来了。”
阿碧尔感到有些不可置信，这条红龙竟然真的没有贪图什么，只是询问了最基本的情况。
看来北地贵族提供的情报也未必是真实的——至少在精灵看来，这条红龙并非那种不可救药的残暴邪恶之辈。
“唉……”
但她想到李察的背叛，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格外痛苦纠结，复杂的情绪无处发泄。
提夫林卫兵将精灵押送回黑暗潮湿的牢房，看来她将在那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
“那位“老熟人”恐怕已经步入传奇了。”
凯修斯自言自语道。
在他初次见面时，半精灵圣武士就已经是突破二十级大关，能够独自斩杀红龙的存在了，而那时他还仅是一只朝不保夕的幼龙，在圣武士的审视目光下仓皇逃窜，格外狼狈。
而现在他即将统治整个北地，需要对南方有所图谋了。
凯修斯仍然记得曾经的耻辱，虽然他对自己的便宜龙母并不感冒，但红龙还是想要让这位曾令自己落荒而逃的半精灵付出点代价，更关键的是她的身上还有令红龙垂涎的东西。
而依照他记忆中的剧情，瑞亚在游历各国，四处铲除邪恶，将“暮光之刃”的名号在大陆打响后，便迈出最后一步，成为传奇圣武士。而接下来她便接受女王诏令回到精灵王国，在平息了长老院的叛乱后，便接受恩赐成为神眷。
而在未来的“黯月大灾变中”，她将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被玩家们戏称为“精灵龙傲天”。
想到这里，凯修斯吐出一口硫磺味的热气。
“啧，北地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如果四年后没有成功统一，恐怕都难以平稳度过安泽塔的恶魔入侵，更别提染指广袤的南方了。”
正当这时，提夫林卫兵又在门口禀报。
“陛下，梅卓拉什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是。”
梅卓拉什轻车熟路地进入大殿，半跪在王座前。
“我已经按照您的命令，要求‘夜曲’部队进行彻查，我们已经在境内找到十二位竖琴手同盟的间谍，经过拷问，他们所谓的组织已经对我们颇为重视，未来可能会有更多人潜入王国，进行一些小规模的间谍活动，您看这些人......”
“让他们吐出自己知道的东西，将他们关押起来就好，还没有必要与竖琴手撕破脸。”
凯修斯咧嘴冷笑一声。
“当王国统治的地域足够辽阔，他们会把我从所谓的‘邪恶组织’的名单上划去的，说不定他们还会主动拉拢我们，而这些人就可以成为我们未来索要补偿的筹码。”
“好的，主人。”
凯修斯双眼微眯，继续说道：
“梅卓拉什，正如你所知，我即将陷入长达数年的沉眠。当我再次醒来，我希望能看到王国内外已经有了完备的情报网络，而不是现在的疏漏百出的草台班子。”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梅卓拉什平静地回答道。
现在的他摆脱了曾经四处逃亡的窘境，也早已从族人的血海深仇中走出，现在的他只想要燃烬王国这个不断扩张的怪物蓬勃发展，并且为自己的族人在其中谋取更多的利益。
提夫林们在燃烬王国中的地位颇为特殊，在各地的城防军中都有提夫林的存在，要知道这可是个不错的差事。
因为在曾经燃烬之巢亲信眷属中，他们数量足够多，且远比那些残暴的地精、食人魔来得冷静，不过这也让许多眷族对提夫林心生嫉恨。
要知道那些混乱无序地精、狗头人，都只能在贫瘠的风暴高坡驻守，甚至有的倒霉眷属被安排去驻守冰原，他们对于戍卫富庶城市的美差可谓是向往至极。
“回去吧。”
“是。”
梅卓拉什就此告退。
第236章 最后的交代
“终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是不是可以沉眠了？”
“还有什么事情来着......”
凯修斯再次打了个哈欠，梳理着自己脑中的繁杂的事务，可是他毕竟是条懒惰嗜睡的红龙，想着想着便差点又睡过去。
不过对于通常满脑子肌肉和岩浆的红龙领主们来说，凯修斯绝对算得上是“勤政”的那一挂了，即使是放在远古巨龙统治的时期，也称得上是所谓的贤明君王。
因为作为知晓未来者，他拥与其他巨龙截然不同的紧迫感。
大多数巨龙都是一觉睡到天昏地暗，过去几十上百年，醒来后自己身边的大臣已经换了一遍甚至是数遍了——毕竟他们生命短暂，大都已经在这漫长的时光中老死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