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约定好了一般在同一刻动了，两个静止的人影瞬间化为肉眼难以捕捉的黑影向对方冲去。酒德麻衣双刀交叉，生生挡住了村雨的正面斩击。
布都御魂一侧，取代天羽羽斩的位置挡住了村雨，天羽羽斩斜向上斩，刀锋直指江豫的右臂。
江豫抽身后退一步，村雨以完全相反的角度迎了上去。两柄炼金武器碰撞，又一触即分。江豫自下而上再次出刀，酒德麻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曲，身体却还维持站立。
“不觉得两把刀不公平吗？你要是说出来，我不介意放下布都御魂。”
在这样激烈的交锋中，酒德麻衣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聊天。江豫摇了摇头算作回答，身子前倾再次扑上，村雨再次与双刀接触。单论力量，他要略胜于酒德麻衣，但灵巧则要差上半筹。
那两柄刀并不算完全复制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它们经过特殊设计，刀锋划过空气的阻力极小，声音也很轻。在这个略有些昏暗的房间，直觉远比视力更可靠。
三柄长刀碰撞带起刹那的火花，酒德麻衣的身影突然不见。江豫持刀的姿势变了，从横举变为立起。他放弃了防御的架势，而是打算以攻对攻。
“你一直都这么闷吗？”
昏暗的室内，酒德麻衣的声音突兀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两柄刀呈十字形的斩击，刀锋的声音被她的言语遮掩，悄无声息。
“或许吧。”
江豫毫不犹豫转身，村雨斜斩，完美的卡入天羽羽斩与布都御魂的交叉点。酒德麻衣的攻击瞬间被化解，不得不转为防御，她那双漂亮的眸子直视江豫，无奈道。
“你这么拼命，就不怕我和你以伤换伤？这块木头一定没有女朋友。”
江豫没搞懂拼命和木头有什么必然关系，但他并不打算回答。酒德麻衣双刀一转换为平行，借刀锋的弧度悄然脱离，再次消失在江豫眼前。
多年的训练和言灵的特性，让她的战斗风格更接近于刺杀。虽然擅长近身战，但他并没有和江豫站在原地对砍的意思。
酒德麻衣高速在他四周移动，黑暗中总会突兀的斩出一刀，然后被村雨挡下。江豫没有去试图找出酒德麻衣的位置，拥有镰鼬的恺撒都做不到。
他真正该做的是在酒德麻衣接连不断的进攻中找出对方的破绽，完成反制。这是他第一次与这样的敌人战斗，但面对过诸多敌人的经验让他立刻确定了最有效的战术。
酒德麻衣突然消失了，周围四面八方都传来清晰的声音。江豫警惕的看向四周，这不符合酒德麻衣一贯的战术，她不仅没有隐藏，反而制造出了无数声源。
她在干扰江豫的判断，试图从中找到破局的机会。两人比的不仅仅是对刀剑的造诣，而是真正的胜负。
在江豫的感觉之中，就像有无数个酒德麻衣，在他周围站成了一圈，随时准备挥刀。酒德麻衣的“刃旋岚”，不是言灵效果，只是纯粹的战斗技巧。
江豫突然向前撞去，酒德麻衣的挥刀动作还没完成，就被打乱了节奏，不得不横刀挡住村雨。她后退一步，四面八方的声音同时消失。
“你怎么确认我的位置的？”
“直觉。”江豫也后退一步，重新拉开距离，两人彼此警惕着对方，语气却像是朋友在闲聊。
“我还以为这玩意只存在于漫画里。”酒德麻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攻击被打断。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骤然爆发，将整个学院笼罩在内，酒德麻衣和江豫同时停手转身。江豫脸色罕见地有些难看，回头看了一眼酒德麻衣。
“你们疯了？竟然敢把龙王引来卡塞尔学院？”
酒德麻衣愣了，现在发生的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康斯坦丁不是还没孵化就被你杀了么？”
“可是你们把诺顿带来了，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头被失去弟弟的痛苦强行唤醒的青铜与火之王！”
江豫一言不发向着冰窖赶去，酒德麻衣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现在发生的事她确实一无所知，老板从来没告诉她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路顺着以命运三女神命名的路径，穿过贝露丹迪，向着诗蔻迪走去。江豫没有理会跟在后面的酒德麻衣，他仅仅几分钟就想通了，酒德麻衣大概确实不知道。
路鸣泽想要唤醒诺顿，加快路明非交易的频率。奥丁提早发现逼得他不得不加快，无法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他并不比奥丁强太多。
“师……师兄。”
一个听起来就很从心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江豫一愣，他居然没察觉到通道附近还有个人。但很快他就辨认出这是路明非的声音，意外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
路明非有些慌乱，紧紧跟上江豫的步伐急切道：“师兄，我有个朋友进去了，然后里面就突然爆发出一股气势，跟超级赛亚人似的……”
江豫没在意路明非的吐槽，而是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汇。路明非的朋友真的不多，恺撒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前往冰窖，那么果然是老唐吗……
他脚步更快了些，对着路明非道：“回到宿舍藏好，警报不结束谁叫你都不要出来。”
路明非愣了愣，点头哈腰活像个狗腿子：“好好好，师兄我听你的，我妈叫我都不出来。”
江豫无言以对，但看着路明非原路返回，也稍稍放心了些。酒德麻衣依旧在后面的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跟随着，很轻易就会被忽略过去。
“你跟来干什么？好心的帮我对抗龙王么。”
第183章 暴怒的诺顿
“只是去看看我们的计划究竟造就了一个什么怪物。”
酒德麻衣语气依旧平淡，很显然她不像自己之前说的一样什么都没带。无论是身为忍者还是身为女人，口不对心的撒点小谎对她而言再正常不过了。
“弟弟……”
低沉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并非龙文，而是汉语。酒德麻衣看了一眼江豫，又收回了视线，她已经知道这个所谓的诺顿究竟是谁了。
炸弹都无法炸穿的高强度合金竟然被熔化为滚烫的液态，面前的合金门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洞口，周围还残留着滴落的赤红色液态合金。
一个浑身布满鳞片，背后合拢着一对龙翼的人影迎着面走了过来，容貌依旧是人类时的他，那双瞳孔却是炽烈的金色。
“老唐。”
江豫低声道。他原本改变的命运又回到了正轨，暴走的龙王从康斯坦丁变成了诺顿。这个路明非加入卡塞尔之前唯一的朋友，终究还是走上了牺牲品的道路。
另一个身材凹凸的影子从另一边的黑暗中走来，江豫脸色再次变了，那庞大的压迫力丝毫不输于面前苏醒的诺顿。这样的力量只能来自于另一位龙王，而这时候可能出现的龙王……
“夏弥……”
他低声喃喃，酒德麻衣立刻转身与江豫背靠着背面对来自两个方向的敌人。面对两位龙王，如果他们还要内斗，只可能全军覆没。
“你们老板疯了么，诺顿还不够，还要把耶梦加得也引过来？”
江豫紧盯着迎面一步一步走来的诺顿，再次压低声音道。酒德麻衣神情也凝重起来，紧皱着眉道。
“耶梦加得？大地与山之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酒德麻衣一无所知，江豫却猜到了。耶梦加得，或者说夏弥，是为了拉塔托斯克的龙骨十字来的。她想要成为海拉，又不想牺牲芬里厄。
某种程度上来说，耶梦加得是最具人性的龙。至于赫尔佐格？他不配叫龙。
但耶梦加得行动的背后是否有路鸣泽的影子？他是否想借此，试探自己的选择？
抱着这样的念头，江豫没有选择面对耶梦加得，而是直面诺顿。他从未想过能一对一正面战胜诺顿，但……也并不是没机会救回老唐。
“你拖住耶梦加得，把她引的越远越好。”
酒德麻衣想要回头却又不得不盯着面前强大的敌人，低喝道：“你疯了？面对青铜与火之王，君焰是不会生效的。”
江豫没有丝毫犹豫：“能被你们老板记住，我总要有些特殊之处。但我的办法无法同时对两个无接触的目标生效。”
酒德麻衣沉默片刻，用行动给出了回答，她向着冰窖的方向冲了过去。耶梦加得的目标是拉塔托斯克的龙骨十字，她不得不追过去，这是阳谋。
江豫看着酒德麻衣从他身边跑过，带走了那个笼罩在黑暗中的窈窕人影。他和诺顿都没有去看离开的一人一龙，而是互相注视着彼此。
诺顿的眼神中带着炽烈的怒火和痛苦，持续了几千年的陪伴被强行斩断，这种极致的愤怒让他放弃了恢复龙类巨大的身体，而是以人形的姿态释放言灵·烛龙。
威严的吟诵如神灵低语，龙王对元素的绝对掌控力让他们不需要吟诵就能够释放，就像路明非用中文也能释放言灵，龙文只不过更容易操控元素。
但总要有个释放过程才能达到最强的效果，江豫冲了上去，不是去送死，在他接触诺顿的一瞬间，在心中对着系统命令道：“系统，回归原世界，代价由诺顿承受。”
系统没有回答，但他们身旁骤然出现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漆黑裂缝，将江豫和诺顿同时吸了进去，随即消失不见。
空间的力量哪怕龙王的防御力都无法抵抗，他身体骤然开裂，大片的龙血洒在空间裂缝中，不知被空间乱流卷去了哪里。
诺顿和江豫同时出现在江豫在原世界的某处废弃建筑中，龙血的恢复能力让他体表的身体组织快速恢复。他的身体在短短数秒之内恢复如初，可正在释放的言灵·烛龙被强行制止了。
这个世界不存在元素，他自然无法通过对火元素下达命令来释放烛龙。龙王的力量也不可能凭空而来，他们的力量来源于世界上的元素。
但这个不存在元素的世界，诺顿哪怕维持自己龙化状态，也始终在消耗自己的力量，无法得到任何补充。
江豫猜对了，在这个世界诺顿只会被不断削弱，直至灵魂无法支撑，陷入永久的沉睡。但暴怒的诺顿是不计后果的，他毫不犹豫的选择通过最后的力量杀死面前渺小的虫子。
空间裂缝没有关闭，龙族世界的元素缓慢向着这个世界传递，但效率低的可怜。江豫收起村雨，君焰的领域展开，他缓慢地吟诵着龙文，如教堂传达神谕的教皇。
他在穿越回到原世界之前，就在意识中吩咐了系统，要传送至原世界人烟稀少没有监控的位置，并且空间通道，传递而来的元素只勉强够使用君焰这一类的言灵，完全不足以发动言灵·烛龙。
诺顿的智慧并不低，他几乎在同时开始吟诵言灵·君焰。大半的元素被他所操控，只有寥寥无几的元素被江豫的吟诵所影响。
江豫的体表浮现出黑色的龙鳞，爆血悄无声息的开启。两道爆起的火光相互对轰，带起巨大的热浪。
江豫确实被传送到了原世界人烟稀少的地方，但这不代表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接触网络的他忽略了网络信息的传递。
一条题目是《我撞到了楚子航在屠龙，会不会被抹除记忆，在线等，挺急的。》的短视频被发布出去，在网上掀起滔天巨浪。
有着不久前张起灵出现的先例，无数龙族的读者抱着一线希望，通过各种交通工具向着发布者提供的地点赶来。
江豫的龙鳞已经遍布了全身，黄金瞳愈发璀璨，哪怕是竭尽全力创造了对自己有利的局面，诺顿带来的压迫力还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184章 诺顿之“死”
废弃厂房周围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被削弱的诺顿也依旧恐怖，远不是普通人所能抵挡的。
可只要认真读过龙族的人，都不想错过这一场战斗。他们远远观望着两只龙化的怪物操控君焰对轰，不时传来兴奋的讨论声，压的很低，但江豫听得清楚。
“楚师兄也存在啊，太好了。那条龙是谁？不是龙王吧？龙王可不会用君焰这么低级的言灵。”
“谁知道呢？大概是某个次代种吧？三代种或者四代种说不定还不如混血种的言灵强大。”
诺顿发出愤怒的咆哮，可他现在甚至无法从君焰的对拼之中抽身，一旦他撤销君焰，藏在火光中的村雨就会借机贯穿他的心脏。
在这个没有任何特殊力量的世界，龙王的自愈也是有限的。一旦他体内的能量耗尽，一样会被杀死，连留下卵都做不到。
他几千年漫长的生命，从未被人逼到这样的绝境。就像被拉下王座的暴君临终的怒吼，君焰带起的火焰骤增，江豫勉强还能维持的平衡局面瞬间逆转，他瞬间被剧烈的爆炸带起的气浪掀飞了出去。
巨大的环形气浪卷起地面数年积下的尘土，遮盖了所有人的视野。待烟尘散去，原本对持的两道身影同时消失不见。
在混乱起来的人群中，江豫扶着恢复人形的老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在爆炸遮掩所有人的视线之后，他立刻恢复平衡向着诺顿冲去，村雨在他身上不断留下狭长的伤口。
诺顿不得不一次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恢复体表的伤势，直至他的力量近乎耗尽，失去意识。于是那个作为人类的老唐重新接管了身体，骨刺消失，龙鳞褪去。
他成功了，在这个世界，诺顿的意识只会越来越虚弱，直到陷入永无止境的休眠。代表龙族的力量不会再觉醒，他还是老唐，不再是诺顿。
老唐仍然记得之前的一切，但他依然不知道诺顿是谁。虽然疑惑，还是识趣的没有出声，任由江豫搀扶着他全身疼痛的身体离开。
江豫戴上了美瞳，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再次被遮掩起来。楚子航的样貌虽然出众，但仅靠文字描写很难确定具体长相，他也不怕自己会被认出来。
一直回到了自家空空荡荡的屋子，江豫才把老唐放了下来，言简意赅的把一切给他讲了一遍。
老唐整张脸都呆住了，就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样。龙族的存在将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世界观撕得粉碎，但他变成冒火的龙王这一点又在不断告诉他这是真的。
江豫没有久留，叮嘱了他一句不要乱跑，就瞬间返回了龙族世界。两个世界的流速差异太大，他不敢长时间的离开。
幸好这次并没有过去多久，酒德麻衣还在原地等着他。本来就有些距离，又处于绝对黑暗的环境中，酒德麻衣并未察觉到江豫究竟是从哪走出来的。
“解决了？”她有些惊讶的在黑暗中打量这个不久前的对手，实在找不出他能在哪方面比肩龙王。
江豫点了点头，同样看向酒德麻衣。酒德麻衣主动道：“没拦住，但是龙骨十字她没到手，卡塞尔比我了解的要复杂。”
江豫没有停留，顺着诗蔻迪的丝线逆着命运向贝露丹迪原路返回，与酒德麻衣擦肩而过，突然脚步一顿。
“如果你不想被密党抓起来，就趁着戒律还没有释放离开这里。”
酒德麻衣挑挑眉：“你居然会关心人？”
但江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没有回答的声音飘来。酒德麻衣按着耳机，有些不自信的道：“薯片妞，我的身材还不够好？”
耳机另一端，一阵牙齿嚼碎薯片的声音和撕开塑料包装袋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哪能啊，每次看见你我都后悔我为什么不是个男的。”
“那就是他不是人。”她似乎是不太满意的吐槽了一句，虽然更多是玩笑居多，但酒德麻衣真的第一次碰到除了老板之外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材上的人。
江豫回到了宿舍，警报已经解除，这代表着入侵者已经全部离开卡塞尔学院范围内。酒德麻衣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算在入侵者之内。
耶梦加得离开了，龙骨十字也没有被带走。那么夏弥依然会来到这个学院。但路鸣泽的计划也并不是无用功，他试探出了江豫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