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豫轻轻开口，恺撒惊讶的发现这个宿敌的身体竟然颤抖了起来，脸上罕有地露出复杂的神色。尽管不解，但他并没有否认这种可能。
“有可能，如果是校长那个程度的时间零，我没办法捕捉到对方才是合理的。”
他是很骄傲，但不是傻，不会选择在生死关头还要坚持与江豫彼此对立。路明非突然举起了ppk，那把被装备部改造的如同航炮一样的枪瞬间发射，子弹的破空声清晰传入恺撒的耳中。
他整个耳膜都在轰鸣，镰鼬将本就因改造而巨大的噪音无限放大了，他就像用耳朵贴着枪身听到了发射一样。但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将这种痛楚忍了下来，由于听力暂时衰减，他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低吼道。
“路明非！不要胡乱开枪！”
“我我我……我看到他了！”
路明非手足无措的解释，脸上满是惊骇之色。恺撒解除了镰鼬，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路明非。他开启言灵都无法捕捉的目标，被路明非用肉眼察觉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江豫将刀缓缓移动改为防御的姿势，头也不回的问道。路明非则是仍旧带着惊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答道。
“穿着白色袍子的人形，看不到容貌，只能看到跟师兄你一样的金色眼睛。”
黄金瞳，那是龙血比例极高的代表，也代表着对方极致的危险。江豫握住刀柄的手攥的更紧，刀柄的花纹都在手上印出了红痕，恺撒则是大声道。
“那他为什么不攻击我们？”
第177章 神的使者
“我不知道，或许他是在戏耍我们，小说和游戏里的反派不是都喜欢浪一浪再动手吗。”
路明非回答道，江豫则是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恺撒，轻声开口。
“不要把小说和游戏带入现实，这是奥丁留下的遗迹，或许奥丁想要的不是我们死，起码不是我们全部都死。”
他的黄金瞳在昏暗的大厅内熠熠生辉，瞳孔中央仿佛燃烧着火焰。恺撒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宿敌似乎猜到了现在发生的是什么，但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一个机械一样的人，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吗？恺撒心想。
突然有着轻微的响动传入耳中，江豫立刻转身看去，路明非面前的青铜墙壁变得光滑起来，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他们三个的影子。
而在这面镜子中，骑着八足天马的高大身影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俯视着他们，那赫然是不久前昂热展示出的，奥丁的形象。
“这家伙竟然真的存在。”
恺撒的听力还没恢复，依然是大喊着与路明非和江豫对话。路明非没有回答他，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定定的看着那神明般的身影。
“不，那只是个冒牌货。”
江豫毫不犹豫的道，在那个影子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那是带着炼金面具的楚子航！
该死，这座遗迹竟然通过炼金术直接连接了奥丁的尼伯龙根！这是个陷阱。
可是路鸣泽怎么可能没发现这是个陷阱？他为什么要把路明非送过来？江豫一边紧盯着对面的“奥丁”，一边思索这么做的理由。
恺撒脸色异常难看，他的两把沙漠之鹰接连发射，四发子弹撞在青铜墙壁上，再次被抵消动力，连凹痕都没能留下就掉落在地。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奥丁？”
他在沙漠之鹰的咆哮声中问道，江豫则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便回答道：“因为我亲眼见过。”
恺撒几乎顾不得镜面中“奥丁”的身影，骤然转头看向江豫。他见过奥丁？那面对一个龙王，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水面般的青铜墙壁突然产生了融化的迹象，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江豫马上知道他猜对了，这不是瞬移，只是对方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们都无法捕捉。
时间零，是他吗？
江豫默默想道，楚子航的情绪也瞬间激烈起来，他们同时想到多年前失踪在奥丁尼伯龙根里的那个男人，楚天骄。他的言灵也是时间零，这种难得的言灵绝不会大批量的出现，那么目标几乎可以锁定。
镜面上的“奥丁”竟然颤抖了起来，坐下的八足天马如口中含着风雷般，发出不安的嘶吼声。楚子航悔恨了那么多个日夜，每天都要强迫自己重温一遍那个晚上的一切，生怕自己忘掉。
现在弥补的机会来了，就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怎么能被奥丁的面具束缚在八足天马的背上？！
但暗金的光芒在青铜面具内部爆发，再次将他操控身体的举动强行压了回去，楚子航的自我意识被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角落，无法再对这具身体下达任何命令。
江豫挥动了手中的村雨，恺撒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多年的争斗让他们对彼此的了解都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恺撒立刻放弃沙漠之鹰，将其扔给路明非，反手拔出狄克推多跟着扑了上去。
原本半低着头的白袍人抬起头来，一双黄金瞳看着两把刀逐渐接近，发出讥讽的冷笑。
他的身影在村雨和狄克推多落下的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一个无比强大，甚至要超越昂热的领域悄无声息的展开。
整个世界都被无限放慢，恺撒和江豫无可挑剔的斩击比蜗牛的移动速度还要慢。仅仅0.1秒不到，恺撒和江豫就以更快速度倒飞了回去。
只有当成为敌人，才能最真切的体会到时间零这个言灵是如何不讲道理。单论格斗昂热未必会超过江豫多少，但在时间零的加持下，他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变得漏洞百出。
路明非呆住了，在他看到对方只是人类的正常体型时，虽然紧张，但还是稍稍松了口气。当初面对拉塔托斯克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有一战之力，对付一个混血种总没问题吧？
但他对龙族的了解太少了，这个对手面对混血种的危险程度绝不比拉塔托斯克低多少。
“这家伙是开挂了吗……怎么比龙王还猛？”
路明非依旧没有受到时间零的影响，只有他一个人看清了白袍人的动作。可他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只是普通人的级别，0.1秒完全无法作出任何有效的攻击。
路明非一边向着江豫和恺撒跑去，一边寄希望与学院尽早重新前来救援。
“诺玛？听得到吗？有哪位兄弟在吗？救命啊，要死人了！”
“嗨！亲爱的师弟？这里是你最诚实可靠的师兄芬格尔，传递遗言请按1，墓葬服务请按2，播放哀乐请按3。希望你死的快点，我还等着吃席。”
路明非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个诺玛都无法突破的信号阻隔被一个留级四年的废柴师兄突破了。但他刚刚大喜过望，又忍不住想给他一拳，憋了半天干巴巴吐出一句。
“师兄你中国文化学的挺好啊，还知道吃席呢。”
“那是，我对中国文化研究的那叫一个深入，尤其是七个小男孩欺负一个老太婆让她放了他们爷爷的动画片，虽然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什么的……”
芬格尔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路明非沙漠之鹰不断发射，反震力让他的手腕一阵疼痛，像是要断了一般。子弹没能阻碍白袍人哪怕一秒，路明非顾不得扯皮，大吼道。
“你再说下去就真得吃我的席了！还有，那他妈是葫芦娃！赶紧告诉我要怎么办！”
芬格尔双手飞快敲击键盘，强行以a级权限接入诺玛调出了这次任务的一切资料。
第178章 弗里嘉子弹
“你让我帮忙，起码要告诉我你们的敌人是什么样子！”
在一众忙乱的狗仔中，芬格尔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试图通过调用诺玛的计算量来预测有可能奏效的选择。
江豫勉强站起来，对着耳机道：“对手为人形，疑似s级混血种，言灵大概率为时间零，通过某种方式获得了制造高温的能力。”
恺撒接过路明非手中的双枪，他很显然比路明非更熟悉这种武器。靠着熟练和混血种强化过的腕力，他硬生生无视了强大的后坐力接连发射。
沙漠之鹰几乎达到了极限，继续发射炸膛的概率会非常高。恺撒果断舍弃了手枪，任其散发着高热坠落在地，他再次握住狄克推多。
改装后的沙漠之鹰制造出的弹幕确实给对方造成了一点小小的麻烦，时间零对体力的耗费是异常恐怖的。面对恺撒瞬间制造的弹幕，白袍人不得不再次释放时间零躲避。
这一次，他的时间零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芬格尔的声音再次从耳机中响起，显得有些急促。
“更换弗里嘉子弹，我确认你们携带的装备里有。他既然只是混血种而不是龙王，就一定会受到麻醉剂的影响！”
弗里嘉是北欧神话中奥丁的妻子，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光神巴尔德，让世界万物发誓不伤害光神，所以即使对着巴尔德投掷长矛，长矛也会自动避开。
这种炼金子弹的弹头是深红色的，蕴含着麻醉剂，轻微的撞击就会释放致人昏迷。装备部一开始是参考其没有杀伤力，才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但现在场面显然有些怪异，他们即将带着名为弗里嘉的子弹，对着奥丁的手下射击。
路明非一边更换弹夹，一边问芬格尔：“这家伙开挂了吧？别说校长了，拉塔托斯克都没他猛！”
芬格尔一边调取资料查找更有效的方式，一边随口回答道：“二十级和三十级对九级都是秒杀，但他们差着整整十级！”
恺撒的沙漠之鹰现在无法使用，江豫将自己作战服上的配枪给他扔了过去，与路明非一样的ppk。恺撒熟练的更换弹夹，和路明非同时射击。
白袍人之前的身子四周似乎笼罩着一层不受控制的高温，会自动阻碍任何攻击，但那终究不是他所释放的力量。连续发射的弗里嘉子弹在半空被阻拦，不断爆开红色的烟雾。
白袍人的时间零可以放慢时间流速，但他终究需要呼吸。更何况体力的巨大消耗已经不足以他再次释放时间零了，这代表着芬格尔的战术奏效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炽烈如火的黄金瞳也暗淡下来，江豫的村雨第一次触碰到他，但江豫用的是刀背。
白袍人瞬间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他足足承受了二十多颗不间断的弗里嘉子弹才倒了下去，要知道a级的恺撒和楚子航只要被击中一次就会失去意识。
江豫犹豫了一下，还是率先上前掀开了白色长袍的帽子，并不是他印象里的楚天骄，只是个普通的死侍。就像龙族四中路明非杀掉的假奥丁一样，他也被赋予了某种力量。
那是来源于楚天骄的“时间零”。
江豫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一时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他错过了一次拯救楚天骄的可能，那个男人还活着吧？大概……
楚子航的挣扎也骤然消失，整个人前所未有的颓然。这个目标是楚子航唯一的执念，但眼前刚刚出现希望，又被无情地掐灭，这对他而言也一样是极大的打击。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因为墙壁上“奥丁”的影子依旧在淡淡的注视着他们。龙血带来的自愈能力让恺撒的耳朵好受了许多，他再次开启了镰鼬。
神话中的风妖瞬间冲了出来，在四周肆意的飞舞，这场景让人想起哈利波特里被放出笼子的小精灵。
镰鼬刚刚释放，恺撒的脸色就变了，他的领域之中，有三百四十一个心跳声。换句话说，除去他们三个，有三百三十八个敌人。
恺撒立刻弯身捡起两把沙漠之鹰，快速更换弹夹，江豫瞬间理解了恺撒的意思，提起村雨一刀将地面的死侍头颅斩断，转身回到原位。
“你要是还能变成龙，我们说不定还有得打。”
面对一脸懵逼的路明非，恺撒一边警惕四周一边随口道。路明非的脸一下就苦了下来，他可不想再消耗四分之一的灵魂或者生命。
心跳声逐渐接近，周围的墙壁如水波般移动，露出一个个可供通行的入口。很显然，这不是为江豫三人准备的。
一眼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死侍以下半身的蛇尾支撑，爬向三人。它们已经死去，会无差别地攻击任何除了龙类的生命。
“这真的是因为龙血变成的怪物，而不是生化危机吗？”
路明非在无数鳞片与青铜地面的摩擦声中大喊道。两人都没理他，恺撒沙漠之鹰通过镰鼬精准的定位到了每一个接近的死侍，一发发子弹精确的击中死侍的眼眶。
高速飞行的子弹透过黄金瞳贯穿它们的脑部组织，彻底将目标击杀。江豫则是毫不犹豫的开启了君焰，高温在村雨上升腾起熔岩般的红光，周围缭绕着一层半透明的火焰。
这样的高温，足以轻而易举的将死侍的鳞片融化，进而将其一刀两断。死侍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无法在仅靠肉搏的情况下战胜这两个手持武器的混血种，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不同的龙文以怪异的音节吐出。
最先释放的言灵是王之侍，周围的所有死侍都在领域笼罩范围之内。它们的内分泌系统在短时间内被大幅地提升，尤其是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和血流速度都有明显的提升，大脑中内啡肽和多巴胺也会加速分泌，这令它们对疼痛的感知明显下降。
尽管后遗症会导致虚弱，但只要撕碎面前的三个人，虚弱又有什么关系呢？它们太久没有进食，已经很饿了。
第179章 组合言灵
“言灵·炽”与“言灵·鬼胜”同时释放，元素乱流将整个遗迹笼罩在内，甚至在半空卷起了漩涡状的云层，造成了类似龙王复苏带来的效果。
高温的火焰向着三人涌来，又被江豫操控的君焰形成火焰所抵消。但很快，一个更无解的言灵被发动，空气都形成了胶状，三人的行动同时被限制。
恺撒和江豫同时屏住呼吸掩住口鼻，这才让通向肺部的凝胶暂缓了下来。
“恺撒！找出它。”
江豫简洁的出声，恺撒的镰鼬立刻捕捉到了与凝胶领域的中心。它的领域不仅限制了江豫三人，也限制了一众死侍，这也避免了他们在无法行动的情况下被死侍撕碎的命运。
仅仅是江豫开口的一瞬间，凝胶就顺着他的口腔蔓延，窒息感在那一瞬间险些将他杀死。
恺撒没有向江豫指出目标，他的手臂在尚未完全凝结的空气中艰难抬起，对着那个方向开了一枪。空气凝结的速度骤增，子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抵消动力。
江豫毫不犹豫开启了爆血，这将他短暂从即将死亡的状态拉了回来。君焰立刻爆发，强行将释放凝胶的死侍头颅加热。
那青色的鳞片缝隙中隐约可见燃烧的火焰颜色，发动言灵的死侍瞬间因为高温烧毁了脑部组织死亡。凝胶也在同一刻消失，路明非跪倒在地，江豫和恺撒还勉强站着。
但三人不约而同的大口喘息，就像刚刚溺水获救的人。
“这是序列号多少的言灵？”
恺撒勉强开口，江豫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言灵，但不知道其究竟在不在言灵序列表上。起码他在《言灵学》的课上没学到过，大概率还没有被人发现。
路明非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他本身无论心理还是身体表现，都是个普通人。刚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趟的感觉足以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那种恐惧感是无与伦比的。
连活动一下都做不到，他连呼叫路鸣泽都来不及。原本有小魔鬼，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遭遇这样的危险，最差不过是再付出四分之一。
可那个死侍也意外的做了一件好事，它显然思维都是混乱的，没有考虑过释放言灵的后果。这次言灵的释放，强行将一大半正在吟唱的言灵打断，只有短短几名死侍强化身体的言灵已经释放完毕。
江豫扔给恺撒的ppk已经被扔了回来，但他们的子弹已经彻底耗光，枪械都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