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着，目光却自然而然看向了江豫。江豫愣了愣，他不知道这位校长究竟看出了多少，但还是淡淡的回答道：“拉塔托斯克。”
昂热瞳孔一缩，他远比恺撒要了解所谓的龙族。如果神话里的松鼠都是一条龙，那么整个北欧神话……
他来不及再想，拉塔托斯克的领域已经展开。无可匹敌的压制力瞬间笼罩全场，恺撒只觉得领域内的风突然失控，传入耳中的声音突然消失。就仿佛无数的镰鼬疯狂的逃窜远离拉塔托斯克，不再执行恺撒的命令。
这个从未存在于记载之中的言灵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彰显其恐怖的力量。巨大的石块被击碎，从山体上滚落，可一切都突然静止了。
路鸣泽不知何时站在了路明非的旁边，看着正在做出闪避动作的四个人，嘲讽的笑了起来。
“哥哥，他们就要死啦。”
路明非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恢复体力，断断续续的吐出字句：“你在…说什么？”
路鸣泽指着半空的巨龙，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了吧，拉塔托斯克，龙族历史上最特殊的龙。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狡诈。他的言灵是森罗，指的是宇宙内外的各种事物。”
路明非不明所以的挠头，他连中文的学习都不是很透彻，犹豫道：“森罗万象？”
路鸣泽抬起双手虚握，似乎要抓住什么，但还是回答了路明非的问题：“言灵·森罗的效果是，掌控自己领域之内所能掌控的一切。”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看着被定住的拉塔托斯克，道：“你确定是掌控领域内的一切？那你怎么没事？”
那种威严一下子从路鸣泽身上消失，他笑着摊了摊手：“我是魔鬼嘛，作为我的哥哥，难道不是应该希望弟弟的力量越强越好吗？多划算的买卖，你给我四分之一灵魂，我帮你干掉这个龙王。”
“你……能干掉他？”路明非觉得自己下意识的升起恐慌感，好像要失去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心底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交换，不要交换，不，不，不……
可是他很喜欢卡塞尔的生活，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交换也没关系吧？小魔鬼上次不是说过，自己只要不全部交换完就不会有事的吗？最多绝不交换第二次就好了啊。
可他还是害怕，害怕的浑身发抖，潜意识告诉他会失去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可是他本来就一无所有，甚至在踏入学院的第二天就背上了两千美元的负债。还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呢？
路明非沉默下来，努力攥紧拳头用疼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向路鸣泽：“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如果师兄和校长他们真的打不过，我再召唤你可以吗？”
路鸣泽惨兮兮的哭诉道：“又没买到哥哥的灵魂，这样下去年终评选优秀魔鬼肯定没我的份了。”
路明非好奇道：“你们魔鬼也有优秀评选？”
可路鸣泽没再回答他，随着一声巨响，身旁的一切再次开始运转，碎裂的石块如雨点般落下。
狄克推多和村雨同时挥出，将当头落下的石头斩开。一柄大号折刀斩断了路明非头顶的石头，有着嵌铜木柄，刀身有着扭曲的纹路，似乎是陨铁材质。
握着这把刀的，正是昂热。他的面容肃然，看着身后的四个人道：“这是我们未知的言灵，目前来看，我的永恒被取消了。他表现出来的效果类似于言灵·戒律。”
恺撒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在巨石碰撞声中大声喊道：“诺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159章 举目皆敌
“你应该在学校里搜寻入侵者，而不是像准备兜风一样开着布加迪威龙来接我们。”
恺撒不得不维持着大声，不然他的声音就会被随时落地的碰撞声所淹没。这么说着，他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从山壁上落下，向着昂热的位置靠近过去。
诺诺的泡泡炸开，又被她收回嘴里嚼着，一边身手矫健的躲闪落石，一边道：“我觉得这点自由我还是有的，难得有个龙王练练手。”
路明非想起芬格尔说过，诺诺有点疯疯癫癫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原本还有点不信。
地面的石块骤然飘起，猛的升温化为熔浆般的赤红色，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们不断加速向着中央合拢。路明非终于知道什么叫掌控领域内的一切了，而他不仅帮不上忙，还是拖后腿的那个。
脚下的岩石瞬间裂开，就像山张开了巨口要将他们吞下。狂风骤起，吹的衣衫猎猎作响。在“言灵·森罗”释放的那一刻，领域之内的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们为敌。
这样的能力下限极高，上限却非常低。没有哪位龙王会被这些自然元素所杀死，只有次代种或以下的龙会无可抵御的被卷入其中。
整座山的山巅部分都在颤抖，地、水、火、风都在与他们为敌。三人的“灵”都被死死压制在体内，无论如何吟诵都无法唤醒。整片世界都在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向触怒他威严的蝼蚁展现力量。
江豫在碎石间跳跃勉强维持着平衡，狂风吹得他身形不稳，险些被卷上天空。他顾不得隐瞒，立刻开启了爆血。
细密的龙鳞快速遍布了他的体表，但体内的灵却依旧被压制的死死的。江豫没有犹豫，二度爆血、三度爆血接连开启。如果不是在黑暗之中，他表现的体征简直就是一头人类大小的龙。
龙血在沸腾着渴求撕碎敌人，龙族基因之中暴虐的一面被完全展现出来。江豫瞬间跃起，顶着狂风直冲拉塔托斯克。三度爆血之下，他的身体素质被全面拔高，全力起跳甚至能跃起上百米。
昂热和恺撒立刻就捕捉到了那道龙形态的身影，恺撒立刻就皱起了眉，转头对着昂热大声喊道。
“我记得这是禁忌的技术！”
昂热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是个暴君。而现在，他第一次在学生面前展露出这一面，冷冷的道：“先能活下来再说吧。”
恺撒并不讨厌这样的昂热，甚至于他很想成为这样的人。昂热也开启了爆血，细密的青色龙鳞爬满全身，瞳孔也化为野兽般的竖瞳。
恺撒·加图索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感受到了无力，这种感觉让他异常厌恶。可他没有掌握爆血，镰鼬也不是攻击性的言灵。只能看着一直以来的宿敌和校长战斗的感觉并不舒服，他甚至觉得这可以列入一生的耻辱。
在村雨贯穿拉塔托斯克深红色龙鳞的一瞬间，江豫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狠狠砸入山体之中。周围的岩石瞬间合拢要把他困在里面，可马上又被狂暴的龙爪撕开。
昂热s级的血统让他成为了在场唯一对森罗有抵抗力的人，尽管这是在爆血之下。他被压制的灵重新复读，这位上百岁的老人却爆发出了接近三度暴血情况下江豫的速度。
言灵·永恒。
随着低沉的吟诵，他的领域重新展开，强行在森罗的领域里撑开一圈只有两米不到的范围。昂热的身影瞬间消失，竟脚踏着半空悬浮的碎石奔跑上去。
拉塔托斯克愤怒的低吼出声，周围的石头立刻被加热到上千度的高温。但他的一切动作在昂热的眼里都如同龟速，在他操纵森罗的同时，昂热已经站在了他的背上。
折刀在拉塔托斯克反应过来之前就贯穿了龙鳞，深红的巨龙仰天狂吼周身翻转意图将这个咬痛他的虫子甩下去，可他太慢了。
昂热的永恒在爆血之下能够放慢几乎一百倍的时间感知，外界的一分钟对他而言是6000秒。再加上龙血赋予他的身体素质，他在自己的领域中甚至要超过绝大多数龙王的速度。
江豫也在同时再次跳起，龙血中的暴虐影响远超他的预料，接近野兽的思维甚至让他放弃了村雨，以一双龙爪作战。被昂热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的拉塔托斯克对森罗的控制也迟滞了一瞬。
野兽般的直觉让江豫抓住了这一瞬的机会，拉塔托斯克的双翼被江豫的龙爪生生撕开了一边。
狂风也无法维持他的飞行姿态，巨大的身体如流星一般坠落砸在山上。哪怕除去那条修长的、遍布锯齿的龙尾，拉塔托斯克也有三十米左右的长度。
如此巨物的坠落让路明非瞬间慌乱起来，诺诺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快速在碎石间腾挪以尽量远离这里。路明非愣了愣大声道：“你不去救你男朋友？”
诺诺看了一眼几乎是被他扔出去的路明非，无所谓的看着轰然撞在山体上的拉塔托斯克，道：“他不需要我救，我去帮他他反倒会生气吧。”
昂热灵巧的在红龙坠落之前脱离了他的身体，江豫更是直接纵身一跃离开了原位。上百吨的重量从百米高空坠落让整座山都颤抖起来，恺撒倒是不在意这些，让他在意的是他终于插得上手了。
暴怒的巨龙将领域内的一切尽数撕碎，地水火风四大元素狂躁的破坏着附近的一切，狂风卷起碎石形成杀伤力极强的狂风。六十米每秒的风速带起的碎石，杀伤力甚至还要超过小口径枪械发射的子弹。
路明非只来得及抱头寻找缝隙试图钻进去，就在碎石即将洞穿他身体的前一刻，昂热落在了他身前。飞舞的碎石打在他体表的龙鳞上，响起金铁交鸣般的声音。得体的西服被穿透，昂热的体表生疼，但青色龙鳞依旧强行顶住了这样的冲击。
恺撒在这样的言灵之中完全无能为力，他的镰鼬完全无法使用，江豫从半空落在他面前，巨大的冲击力让脚下的石头片片碎裂开来。
第160章 四度
狂风卷着高温的碎石撞向挡在恺撒身前的江豫身上，但却无法破坏他三度暴血下的体表。恺撒冰蓝色的眼睛中怒火翻涌，不是因为江豫，而是因为自己，他突然道。
“爆血？”
江豫没有回头，但他嘶哑的声音响起：“怎么，你要向风纪委员会告发我吗？”
恺撒攥紧了狄克推多，沉默片刻，强迫自己开口道：“不，相反，我要成为这样的人。”
江豫有些惊讶，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这样的力量，恺撒不动心反而才奇怪吧。他还是通过最快的速度把爆血的方法告诉了恺撒，这对于高级混血种来说并不难，反而可以说是本能一般的事。
恺撒体表与昂热一般遍布青色龙鳞，整个人的样貌从骄傲的贵公子变为了狰狞的怪物。江豫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转身向着拉塔托斯克刚刚站起的身躯冲了过去。
短暂的交流让他稍稍压下了心中的暴戾，路上顺手拔起了插入地面的村雨。身后低沉的吟诵响起，逐渐转变为高昂的颂唱，领域内无形的风妖镰鼬被实体化，带起足以割裂龙鳞的巨大风刃。
言灵·吸血镰。
拥有普通言灵的混血种在爆血之后可以使言灵得到同步进阶，毫无攻击力的镰鼬化为了狂暴的吸血镰。但江豫不同，君焰已经是非常接近纯血龙族的言灵了，一旦发生进阶，说明他体内属于人类的部分已经完全消失。
昂热的永恒已经被迫解除，这个言灵让他在面对龙王时也能有一战之力，但对体力的耗费极大，尤其是在爆血的情况下。此时他得体的上半身黑西装已经破破烂烂，正喘着气恢复体力。
拉塔托斯克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但这不代表龙王的力量无法释放出来。领域之内的元素彻底化为乱流，头顶积蓄的阴云降下暴雨。末日般的景象让路明非心惊胆战的缩在后面一动都不敢动，如史诗一般的屠龙故事正在他眼前展现。
如果这是发生在古代的故事，或许他们都将在神话中占据一席之地。哦，路明非可能会得到个怯弱之神一类的神位？
可暴怒之下的拉塔托斯克完全失去了戏耍的心思，哪怕他的性格让他成为了龙王之耻，但依然是龙王！
冲上前去的江豫被一只龙爪以更快的速度拍了回来，雨水落在通红的岩石上，激起大量的水雾。空气中的水分又被狂风卷起升回天空，暴雨就如永不停歇一般落下。
暴雨在江豫周身的鳞片上溅起水花，又顺着轮廓流下。这让他下意识想起了多年前见到奥丁的那个夜晚，感同身受的代入感让他心底的悔恨一瞬间冲破牢笼展露出来。
恺撒突然注意到这个宿敌的动作停了下来，三度暴血展现出的龙化身躯都在不住颤抖。他低垂黄金瞳完全打开，散发着赤红的光。
他将爆血推到了前所未有的四度！理智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野兽本能的狂暴。他龙化的身躯瞬间化为一道黑影直冲出去，速度之快让没有开启时间零的昂热都看不清楚。
他在这一刻超越了临界血限，只差一丝，就要堕落为死侍。彻底变为龙爪的双手径直贯穿了拉塔托斯克的龙鳞，炸出温热的龙血。
昂热紧皱着眉没有再次上前，目前的体力已经足以支撑他再次开启时间零，可如今的江豫已经敌我不分，他的眼里只有敌人。
两只龙形的怪物在大雨中厮杀，每一次进攻都会扬起大片的鲜血。江豫黑色的龙鳞已经被龙血彻底染红，一双利爪将拉塔托斯克脊背上的龙鳞一一撕扯下来，甚至张口去撕咬对方的血肉。
龙与龙的战争，最后依旧要靠肉体之争。所谓的热武器在这一刻无法造成任何威胁，狂暴的元素乱流隔绝了信号，让这里成为了一处绝地。
路明非已经呆住了，他无法将那野兽般的黑红色怪物和平时沉默寡言的师兄联系起来。这个衰小孩第一次接触到龙族之中血腥残酷的那一面，路鸣泽看着他，发出无声的冷笑。
但江豫太小了，他固然能够贯穿拉塔托斯克的鳞片，却无法对其造成致命伤。村雨留在了他最初刺破的那片龙鳞上，直没刀柄。
君焰悄无声息的发动，在拉塔托斯克的体表形成一片火海。上万度的高温烘烤灼烧着拉塔托斯克的伤口，让他不断的发出嘶吼。
森罗的强行操控让君焰的领域再度溃散，周围的火焰突然倒卷回来将江豫吞没。他整个身体都被更强的火焰灼烧，龙鳞开裂的噼啪声不断响起。
一阵嘶哑的龙吼响起，在拉塔托斯克和江豫的位置一前一后响起。在江豫终于失去力量下落的一瞬间，恺撒的沙漠之鹰接连开枪。这一次，他瞄准的是龙眼。
灿金色的瞳孔炸开血花，森罗对火元素的操控被迫终止。包裹江豫的火焰轰然消散，但他周身漆黑，几乎化为了一块焦炭。
镰鼬为恺撒发射的炼金子弹提供强大的助推，让其达到了龙王都来不及防备的高速。拉塔托斯克的两只龙眼都被子弹贯穿，龙吼声再次响彻整座山脉。
可恺撒依旧低估了龙王的力量，它仅仅只是龙尾一扫，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恺撒抽飞了出去。这一下让他在爆血仍然被抽断了胸骨，深深嵌入山体，周围的岩石自发移动，将其包裹在其中。
昂热的时间零再次开启，让他转瞬之间就出现在了拉塔托斯克的头顶，大号折刀顺着颅骨后方插入。战斗以来，这是拉塔托斯克受到最重的伤。
周围的一切都在向昂热的方向聚拢，对付高速，最好的办法就是限制他移动的空间。风刃与烧的通红的碎石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在昂热体表炸开。
混乱的元素突破了他体表龙鳞的防御，将他的身躯切割的千疮百孔，灼热的石子又触碰他的伤口，撒发出一阵灼烧的痛感。昂热瞬间失去力量，从半空中坠落。
第161章 交换
一向满不在乎的少女罕见的沉默下来，她是a级的血统，在女学员之中也算得上非常优秀。
可这些都无法让她直面龙王，甚至连交手都做不到。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孩突然变得脆弱起来，什么红发巫女，最后不还是被别人护在后面。
“路鸣泽！路鸣泽！！”
一声惊慌的吼叫在诺诺耳边响起，但她没来得及回头去看，一切就已经静止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在呢，别叫了。早就说让你交换灵魂直接干掉他嘛。”
路明非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他之前一直在逃跑躲避，但身上还是多了许多擦伤，几乎让他变成了个血人。
“你不是说什么都能实现吗？能不能帮我干掉那头龙，还要把校长、师兄和恺撒救回来？”
路鸣泽无所谓的耸耸肩：“可以是可以，但是这种程度的愿望不可能归入赠品里，只能许愿。所以，交换吗？”
路明非原本鼓起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出去，他来自小说群 9 *8 .0 2, 0 5 ;8 5. 6(九八零二零五八五六)呆呆的看着静止世界的一切。魔鬼的询问还在耳畔回响，带来的却是无与伦比的恐惧感。
交换吗……？交换吗……？交换吗……？
“交换！两个条件都要达成。”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逼迫自己喊出声来，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躺在地上，周身已经被雨水淋透，末日般的世界就像他此刻的内心。
路鸣泽打了个响指：“交易成立，放心吧哥哥，我擅长干脏活。”
明明交易成功，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欣喜，路明非看着这张孩子一样的脸，那么痛苦，那么……悲伤。他回过头开口笑着问道。
“哥哥，值得吗？他们都不是你对你多么重要的人啊。我还以为你的第一个愿望会用在陈雯雯身上。还是说，你孤独了，你需要同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当你感到孤独的时候，你的一切都归我所有。”
路明非避开路鸣泽的视线，低垂着眼帘，雨水把他的头发染湿，黏在额头和两侧鬓角。就像被雨淋湿，无家可归的小狗。
“不要随便揣测顾客的意思啊喂，做好我让你做的事就好了。”
路鸣泽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似乎要传遍整个世界。他狠狠地拥抱路明非，口中吐出森严的字句，却不是龙文。
“somethingfornothing，50%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