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和事 第7节

【37】 同上。

【38】 同上。

【39】 陆键东《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三联书店一九九五年十二月第一版)。

【40】 陈寅恪《禅宗六祖传法偈之分析》(《清华学报》七卷二期一九三二年六月)。

【41】 李玉梅《陈寅恪之史学》(三联书店一九九七年二月第一版第次印刷)。

【42】 俞明震,前清名翰林;俞大维曾任国民政府国防部长。陈寅恪的母亲是俞明震的妹妹、俞大维的姑母。俞大维不仅是寅恪的表弟,又是他的妹夫,其母则是曾国藩的孙女。陈俞两家的婚姻关系网见俞大维《谈陈寅恪先生》一文(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印行之《谈陈寅恪》一书有收录)。

【43】 《隔洋谈众中铄金》(一九九六年六月二十八日《明报》副刊《岛居新文》专栏之读者来函)。

【44】 陈寅恪《对科学院的答复》(一九五三年十二月)。

【45】 黄仁宇《中国大历史》中文版自序,台北联经,一九九五年三月出版。

【46】 汪荣祖《史学家陈寅恪传》,一四页,香港波文书局,一九七六年初版。

【47】 陆键东《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三联书店,一九九五年十二月第一版。

【48】 金应熙《略论东汉之宦官》,《纪念陈寅恪教授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中山大学出版社,一九八九年六月。

【49】 广东社会科学院《深切悼念金应熙教授》,一九九一年七月。

【50】 有关《金七十论》之论述,根据:一、佛学大辞典本书目Hirany Asaptati。二、金应熙《试论印度古代的六师哲学》,《大公报》在港复刊卅周年纪念文集(上卷),二八九至二九六页,一九七八年九月。三、印顺著《中国禅宗史》第八章“曹溪禅之开展”,上海书店,一九九二年三月第一版。

罗 孚

话说金庸

香江有个查大侠

香港有一种特产,既是许多人熟悉的,又是许多人说不出来的。如果考考他们或她们,十有九要答不上正确的答案,一定要追问:“说吧,你说出来吧!”

我说,那是侠客。

你会说,这是瞎扯。侠客是古代的事物,说得准确一点,是古代的人物。不是一两千年前,也至少是一两百年前的了,怎么可能是香港这个现代国际大都市的产物,而且是特产?

是特产,因为只是香港才有,而香港也只有一两名。还能不特?

一名是金大侠,或查大侠;一名是梁大侠(没有陈大侠)。金大侠是金庸,也就是查大侠查良镛;梁大侠是梁羽生,没有人叫他陈大侠,尽管梁羽生原名陈文统,正如金庸原名查良镛。

他们之所以成为“大侠”,只因为他们有大著,写了大量的武侠小说。并不是因为他们“以武犯禁”,有一身武功,人在江湖,到处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他们其实都不会弄刀舞剑,只懂得舞文弄墨,这一点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明知道他们不会武功,但他们写出来的武功却是人人爱看,而且看得入迷,废寝忘餐。明知道那是假的,看得比真的还要认真。

他们就是这样以假哄人,编造假的武功,加上形形色色的包装,骗了许多读者,或骗了许多人成为读者。

他们不仅骗孩子,厉害之处更在于骗大人(武侠小说被大数学家华罗庚称为“成人的童话”,他老先生就是这样的“成人”)。最厉害的是能骗那些身居高峰以至颠峰的大人。华罗庚就是学术高峰上的大人,类似而更高更大的,到美国去问一下就知道。邓小平就是政治颠峰上的大人,他也是金庸的读者。廖承志这一级的就不用说了。可惜的是不能起毛泽东于地下而问之,也不能深入天安门广场的毛主席纪念堂的地下而问之,他是不是也是金、梁的武侠小说迷?也可惜御医李志绥其命不长,他只写出毛泽东晚年是香港武侠片的热心观众,而没有提到他是不是也热心去追那些武侠片的原著。查良镛这一生的命是够好的,就是没有得到毛泽东的青睐,要不然,能被请入中南海深宫里作客,和毛主席大谈韦小宝,岂非人间佳话?这样,他就是会遍了三朝元首——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的三朝元老了。

这就十拿九稳,可以当上香港的特首了吧,专门导演武侠片的张彻,列举查良镛有八大优点,可任特区行政长官。其实,八德怎及这三朝(朝见)?

而三朝的要害又在一侠。尽管人人都知道武侠小说是以假骗人的,但人人甘心受骗,还要夸他们骗得好,骗得妙,更希望他们多多益善地善哄善骗。不知道现在这第三代的江泽民对武侠的兴趣如何?没有听见在他看到查良镛时,曾经念“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已无多”,或者念“亦狂亦侠亦温文”,这些龚定庵的诗句他总记得,龚定庵是和他们扬州打过交道的人啊!而江泽民是常常在人前显示他是和诗打交道的有才情的朋友。

查良镛不见得狂,也不见得侠,但是温文。他虽不侠,却是造侠者。怪就怪在香港的人,把造侠者就直截了当地当做“侠”,称为“大侠”,而对之膜拜了。查良镛和梁羽生就是这样坐上大侠的大位的,颇有点人在江湖,黄袍加身,身不由己的味道,真是强加!

还有更怪的,是香港人谈到正事,谈到政事,也往往要引用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人和事来做教训,仿佛那些武侠小说,都是现代社会的《资治通鉴》。不是开玩笑,他们是谈得很正经的。这使人想到,查大侠真是治港的“真命天子”。这使人不敢去想《红楼梦》里的那两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无还有处有还无。”

难道我们的时代,我们的社会都是“假作真”的?难道我们的“一国两制”、“高度自制”竟是高度的“真亦假”?

愿查大侠、梁大侠有以教我!

一九九六年

如果没有香港,没有金庸

女作家李黎新近写了一篇文章,《如果没有香港》,是因为香港回归有感而发。这样的题目可以触发出许多文章,我倒是为其中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那不是她的话,是她引用别人的话。有人十分瞧不起香港地说,香港没有什么,“除了金庸,只有平庸”。这话说得俏皮,只是太轻薄了,戴着多少顶国际中心帽子的这个大都市,却居然不在说话的人的眼里。

“除了金庸,只有平庸。”这是一个矛盾的统一,相反而相成的合成体。平庸是庸,金庸不庸。金庸是“镛”的一分为二,金庸有金,金庸不庸是尽人皆知的。说话的人把金庸和香港分裂开来,把一个金庸和整个香港相比。这一比,显然是在李黎的文章以前,否则就不会被李黎引用。当她听到而想到如果没有香港这个命题时,她还能说出,香港,除了金庸,只有平庸吗?如果没有香港,世上还有没有金庸?

如果没有香港,金庸就只有在上海度过四十年代的末日而进入五十年代的日子,当他写他的处女作第一部新派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时,正好是大陆上大鸣大放,他这部书还未写完,就进入大反右了。他有可能完成这样的作品吗?甚至他有可能开始写作这样的作品么?

如果没有香港,世上就没有金庸。不夸张吧。颠倒过来,如果没有金庸,是不是就没有眼前这繁华的大都市香港呢?未必。

如果没有金庸,是不是就没有新派武侠小说?这话该请金庸自己回答,或梁羽生、或古龙(可惜死了)、或别的名家来回答。

如果没有新派武侠小说,香港就没有别的小说了么?香港就没有文学了么?甚至就没有革命文学了么?正统的北京大学的正统学者,是奉金庸的小说为革命文学的。我不薄金庸的小说,我不能不薄这样的学者了。革命乎?真要命!

“平庸”的香港还出过容国团呢,中国的第一个世界冠军。也出了丘成桐,世界数学高峰的峰顶人。谁知道将来还要出什么杰出之士?

如果没有不平庸的香港!

一九九七年

万古云霄一羽毛

“百年一金庸”。

“千古文人侠客梦”。

“万古云霄一羽毛”。

百、千、万,百是广告文章,千是研究武侠小说的书名,万是赞颂金庸的成就。金庸之为金庸,他的成就就是武侠小说,金庸之外,他还有别的文章,别的成就,那是查良镛名下的成就了,不在金庸之内,也就不在我们的谈论之内。

“百年一金庸”,百年难遇,不世之才也。

“千古文人侠客梦”,是谈武侠小说的古与今,也谈了金庸,更以金庸为主探讨了武侠小说,但不全是金庸。

“万古云霄一羽毛”,这和金庸有什么关系呢?不明明是杜甫出名的一句诗么?正是,杜甫用这句诗赞颂“诸葛大名垂宇宙”的诸葛亮,现在,我们的文艺理论家用它来赞颂金庸。

万古,是时间的永恒;云霄,是空间的无限;一羽毛,是唯它独尊。总之,是无以上之的崇高吧。

千百年来,人们对杜甫这句诗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那是因为诸葛亮的形象实在够大,人们没有想到要提什么异议。而诸葛亮之所以有如此大名,当然和他所建立的德、言、功三不朽有关。这些之所以不朽,之所以深入人心,至少在最近几百年来,靠了罗贯中的一部《三国演义》吧,人们主要是从这部通俗小说里认识诸葛亮的,当然也还有许多野老的传说,特别在四川、云南一带;也还有他的遗文,尤其是前后《出师表》。此外也要算上《三国志》,但那是远远比不上《三国演义》的。从这里可以看到通俗的力量。

首节 上一节 7/30下一节 尾节 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