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通信兵也知道一些密码钥,什么符号代表什么内容,碰上简单的情报我们也可以翻译出它的内容。总之当通信兵这五年来,我的工作从没有失误过。有时候三班倒,晚上特别困,如果睡着了,电报发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提示,那就耽误了抄送时间,要是真有特殊情况、紧急情况,没有及时抄送过去,造成的后果很严重,那就要承担责任,等着受处分。为了使自己清醒,我拿针刺自己的皮肉——跟“头悬梁,锥刺股”似的,不过人家是为了学习,我们是为了工作;或者拿凉水冲头,再吃点面条就不困了。而且电台里的干扰也是比较大的,需要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犯糊涂。
注1:所谓“红五类”是指产业工人、贫农、革命军人、革命干部、革命烈属这五类人。
注2:金门地处福建省东南方之厦门湾,位于九龙江出口,屹立台湾海峡西侧。岛形中狭,东西端较宽。金门地属福建管辖,但实际控制在台湾辖制内。1958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发动了炮击金门战役,沉重的打击了国民党军队,也彻底粉碎了美国妄图分裂中国的阴谋。
注3:空八军是解放军空军驻扎在福建南海前线的一支“一线”部队,属于福州军区空军,军部驻漳州。
快板与魔术部队显身手
一次机缘巧合,我进了部队的宣传队,开始了我的文艺工作。
当时我们连队来了一个北京实验京剧团,是袁世海①的徒弟,他们主要演一些当时流行的忆苦思甜的小话剧。我也在其中演了一个角色,扮演剧中袁世海徒弟的儿子。他本来去参加空军第八军的文艺演出队了,结果在那里演了两个多月以后又回我们连队来了,成了负责发电的配电员。
有一次我们和当地的农民联欢,准备表演一个长达40分钟的节目。原定是他一个人负责唱戏、耍棍,撑起整个节目。结果他突然生病了,完不成这个任务。他表示最多只能上场30分钟,还剩下10分钟的节目空白。当时我们连长急得不行,于是我去跟连长毛遂自荐,说:“您啊,别着急,他病了我来试试,把那个10分钟顶上。正好我会一些小魔术,是找过去在天桥上卖艺的传人学的几手功夫。”
那天我表演了仙人脱衣和仙人摘桃两个节目,都是天桥卖艺人的拿手好戏。所谓仙人脱衣,就是舞台上通过两根长绳子,上面挂了许多绳圈、绸子之类的装饰品,还有过去拿柳枝编的那种圈,都串在绳子上面。然后我一掌推过去,绳子没断,东西全掉下去了。原理在这里我就不揭开了,总之当时那些老百姓看了都特别惊喜,自发地鼓起掌来。
我也特别得意,接着表演仙人摘桃,也叫做碗里扣球。就是拿三个碗倒扣在桌面上,在其中一个碗下放上海绵桃。我说:“去那边。”拿开碗一看,海绵桃就出现在那个碗下;我说:“去这边。”海绵桃就又跑过来了——总之是我指哪儿去哪儿,把观众们唬得一愣一愣的。那次演出效果特别好,掌声久久的不能停歇。连长也特别感激我救了急,补上那10分钟的缺,直夸我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绝活儿,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后来营长也慕名而来找我,营里凡是有文艺演出,都叫我去表演。我又表演了一个旱地拔杯:先把一个碗搁在地上,拿块布盖上,再用铁棍敲击布下面的碗,清脆有声,随后掀开布一看,碗变没了;最后我再隔着布一点一点抠,把那个碗变了回来。这个节目在部队特别受欢迎,每次表演都能赢得大片掌声和叫好声。
我还表演快板,内容都是根据军队生活改编的。写过战士训练的场面:“瞄准的枪管喷怒火,投弹就像旋风刮”;还写过抢险救灾的情况,赞美我们的战士怎么英勇奋斗,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也得到了大家普遍的支持与表扬。
到最后我的表演被军长看中了,他给我们连长下指示:“部队里缺少搞魔术的,让他到我们这儿来,我们用他。”每年军队演出队都有两三次要到各飞机基地、各飞机场站进行文艺汇演,慰问官兵。当时我刚入伍一年半,能参加那种级别的文艺演出,心里很是自豪。
除了军里大型的文艺汇演,宣传队平常也会组织演出。有时候到元山,有时候去农场,有的去场站——场站就是飞机场,在那里给飞行员、地勤人员和通信兵表演。我还作为毛主席思想宣传队的一员,给当地的老百姓表演。
我们宣传队平时不脱产,日常训练都要参加,只有当要组织宣传活动的时候才把演员们集中到一起,用一两天的时间彩排。一般演员都是从好几个不同的基地和场子选出来的,大家在一起磨合,最终排出一台完整的节目。
有时候碰上重大节目,排练的时间会安排得长一点,比如“十一”国庆节就从九月一号开始排练,花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十一”左右就开始演出了,到各个场站、基地,还有周边的大型企业、工厂等地方表演。一般是一天演一场或两场,连续演一个月的时间。
或者碰上春节、八一建军节,我们出去演出,一去都是一两个月,到附近的医院,比如陆军的九十四医院,为病号演出,顺便慰问那些操劳的院长、医生和护士。
当时福州军区下属的漳州、南昌等地方我都去演出过,还去慰问过高炮三师、五师——就是越战②时我们派出的援助越南打击美国侵略者的军队,那些幸存者可都是功勋彪炳的英雄。在经过战争残酷的洗礼之后,有的一个团就剩两个战士了,那两个人还不幸失去了腿。
就算是一个老演员,一上台,面对台下那么多观众,多少也有点打鼓,我一个新手更不会例外——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是新手,因为我原来在地方就喜欢表演几个拉二胡、说快板的节目,还是有一定的舞台经验的。总的说起来,我的心理素质还是比较好的。从一开始在部队上台演出,就没有出现过因为紧张而怯场或是出怪露丑的情况。
经过大大小小那么多场的表演之后,上台就一点也不紧张了。毛主席说过:“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一来我是苦练技术,肚子里有货,所以有底气;二来舞台经验也慢慢丰富了,遇到一些意外情况也懂得如何处理。
演员表演都愿意得到认可和赞美——掌声就是对一个演员最大的肯定和褒奖。但是没有人愿意被观众喝倒彩,比如说有时候在台上一忘词,底下观众的掌声就响起来了,这时候演员心里特别不好受。如果能够圆满地完成表演,得到观众鼓励的掌声,演员心里那叫一个愉悦,甚至可以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当时部队里有三位和我一起入伍的北京实验京剧团的演员,我向他们学习了不少东西,比如孙悟空的棍术、京剧的舞台亮相、走圆场等等,这些东西对我以后的变脸表演是大有裨益的。那时候跟他们一块演出,看着人家露的绝活儿,心里就痒痒,觉得非把它学到手不可。于是腆着脸去问——这种事情要说在戏行里是犯忌讳的,谁愿意把自己吃饭的手艺随便传授给陌生人?都是要三拜九叩,进了师门才能够学艺的。但是我们部队的演员都憨厚老实,再加上看着我确实态度诚恳,也都愿意教我几招。
比如一次那个演孙悟空的人表演完,在后台我就凑过去问:“这个棍子怎么耍的,您也教我几手呗!”那人一见是我,估计平时在戏班子里也混得眼熟了的,印象还不错,拿着表演的金箍棒手把手地教我,比如撩棍要怎么撩,比如手背手花要怎么打,一点儿也不藏私。要是碰见是一个队里的老战友,那就更是坦诚了,二话不说,毫无保留地把诀窍全传授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