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意前天来看过我,去年10月8日结的婚,他的媳妇搞了十年了,也挺好的,给我买了两盒饼干,还领去晒太阳去了。她还给我买鲜桂圆,就是给我买营养的东西,这个媳妇也不让我花钱,给我买了好多的东西,后来他们有事儿就走了,就是他们对我都特别的好。
我在中山会馆住了几十年,这个大屋子特别的冷,水都冻冰了。解放以后就归房管所,收房租了,那个大屋挺贵的,我就找一个人换房。后来我儿子要老闺女好好的读书,他从很远的地方背了一个写字台,还买一个搁书的地方,让他妹妹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还为了她盖了一个小房,去捡砖头盖了一间房子,就我儿子一个人盖,他推着他儿子,连哄孩子再捡砖头,一点点盖起来的,后来换房就让给人家了。她哥哥一回来,她假装看书,她哥哥一走就不看了,她根本不想考大学,可能是有朋友了。
儿女们的全盛时代
这个五闺女从19岁就搞对象。62岁退休,退休以前开过会说,直系亲属可以接班。我问五闺女接班去不去,她说去,她接我班在大栅栏医院。这个男孩,好像是叫胡宝恒,接他妈的班在同仁堂,两个人认识了,就好了。两人都有工资,他们俩人的工资就是各地旅游,北京什么地方都去了,什么饭馆都吃到了。到了27岁,准备要结婚了,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俩就吵架,把衣服也扔在院子里了,准备结婚他们家里头,给他准备结婚的钱,已经给我闺女了,两个朋友打架,打得挺厉害的,把结婚的钱也给退回去了,把礼服也给扔在医院里了。从19岁交的,我们就希望他们成,以前吵架劝劝都没事儿了,这回怎么劝也不行了,两个人就分开了。直到现在50岁了也没有结婚。
那会儿她高傲极了,我介绍一些,她都不愿意。角门我就托人说了好几个都不成。有一个男的他特别有钱,是专门卖花的,花很贵,他特别的有钱,有好几所房子。说了好几个都没有成,后来再介绍也不成。心里好像是有病的,她天天得打两三个钟头,手都打裂了,她也不觉得疼,看中医,看西医,都治不好。我十年才生的这个老闺女,哥哥、姐姐特别喜欢她,也都很宠她。后来在医院里跟院长打架,现在也没有工作。她哥哥从中山会馆搬出来以后,留了一间房给老闺女,现在中山会馆拆迁了,给她大概50万,就拿这些钱生活了。老闺女经常给我买好吃的,知道我爱吃奶油的东西,我们家要买点心,别人都吃枣糕,专门给我买奶油的,要是吃鱼得把刺挑出去,拿肉喂我。
这个时候开托儿所,我爱人也没有工作了,他就是玩、逛,买了冰激凌还藏在树根底下吃。那时候他天天早晨起来练操,到角门的时候也是练,练哑铃,那时候已经是70岁了,我儿子就不让他练了。儿子对我和他爸爸特别的好。
这一个男孩就是家里顶梁柱,什么事都干,洗衣服也是他洗。稍微长大一些之后也是挺淘气的,有一回不知道犯什么错误了,我们两个人就要打他,他就跑到树边去藏起来,我们俩就睡觉了,他就敲窗户,我们俩还要打他,他就跑了,折腾了一宿。后来上学也挺好的,中专毕业就上班了。他21岁的时候是“文化大革命”,当时有人就说我是地主婆,他就信以为真不认我了,后来他还去我们医院查档案,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地主,后来档案处的人就告诉他,你母亲一直都很清贫,不是地主。这才相信。儿媳妇也是我给介绍的。她是医院院长的侄女,当时院长受到冲击,他们家里就剩我这儿媳妇一个人在家,看她也挺可怜。我们离得挺近的,那时候有街坊那么一层关系,给院长送货棉袄衣服。后来俩人就成了。
儿子中专毕业以后,在一个工厂里头工作。他是没有钱上大学,后来一个朋友介绍的。到市政府特别好,他总得出差,儿子儿媳妇住一间屋子,我们住大屋子,他出差几天回来了,什么东西都有,给姐姐一人一份,都没有媳妇的,历来是这样的,有时候给我买点儿东西,老婆噘嘴生气,他就扇他媳妇两个大嘴巴,对家里特别的好。有一回儿媳妇生第二个儿子了,坐月子好像是地震的时候,在家里床挺高的,防止地震。我老闺女说她的大儿子,后来我闺女打他两下子,儿媳妇还躺着那,让她儿子去姥姥家,就省得挨打了。等我儿子回来,这五闺女就告诉他了。我儿子上来脾气就让儿媳妇滚蛋,我就特别的心疼,她刚生完孩子不应该让她生气。结果儿子说,你要不走我走,后来我儿子真的走了,真的就在前门楼子里睡了一宿。
我在中山会馆的那个房间原来是一个婚丧嫁娶用的,那个地方特别大,我住的那间差不多30平方米了,冬天我们睡觉的时候,家里的脸盆都冻了。当时儿子在工厂,他自己背回来一个锅炉,在房子走廊那按好,给我们家里取暖,有时夜里起来三次。别人都做不到的事儿,我儿子就这么孝顺父母,夜里起来我们都不知道,后来很多年后才听他说起。退休以后,接我去他家住去,他天天早晨吃完早点带我出去溜弯,走走,那时候腿也不好。夏天的时候,就给我买冰激凌吃,那时候冰激凌很贵,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走到半道,他还让我坐一会儿,给我按摩。他在市政府的时候,过年有人送礼,肉、水果都给我。有时候市政府发的肠,他也都给我搁冰箱里头。有一回,我在打牌。他说:“我不是看你来了,是来看爸爸来了”。后来我出来一看,一大包螃蟹,其实是我爱吃的。经常给我们送东西。后来我们搬到角门,又给我安上空调,又给买一个大暖气,还有电褥子,处处想着我们老两口。儿子现在还保留着我结婚时的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是上海八家最有名的高跟鞋。
现在对他的媳妇特别的好,过去什么都得听他的。在工厂里挣得不多,下班回来想吃鸡蛋的,买一个鸡蛋都舍不得,舍不得给老公吃一个鸡蛋,结果过了几年以后,她还攒了两千块钱,一点都不浪费,特别的会过。儿女们脾气不是很好都是随我,他们最喜欢他爸爸,整天就是一言不发,家务事也不问,工资都交给我,他什么也不管。
心不老的退休生活
刚退休以后我感觉我还能干的,还不想闲下来,那时候正赶上妇联支持干事业,就在街道上开了一家托儿所,叫育红幼儿园,是很正规的。妇联负责管理街道上的托儿所,几乎是每个街道都有,那时候入托是48块钱一个孩子,还有30多块的,48块钱得交8块钱给他们,妇联看收据多少钱,得给他们多少钱。
当时托儿所开在了中山会馆宽敞的廊子里,大概可以容纳30多个孩子。还招了两个保育员来照顾孩子们,当然要先经过妇联的培训,要会唱歌、会跳舞,还得会做操。光靠我一个人也不行,四女儿从东北回来就跟我帮忙,托儿所用的桌椅有些是拿四女儿从东北拉回来的木头打的,有的是从市场上买回来的。还把床打在墙上,睡觉的时候放下来,不睡的时候就搬上去节省空间,方便孩子们玩耍。我爱人就负责后勤,帮着买买菜。其他孩子们也都帮我,记得有一次有些小学生还来给托儿所打扫卫生,可能也是我上学的孙子提议的。
四女儿的木头为我省了很多钱,原来在医院工作,家里也有干净的白大褂,这样就又省去了一部分。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就开始招生了。孩子要三岁以上的,不要太小的。就有一个是我爱人做教员时同事家的小孩不到三岁,我们给特殊照顾,因为这个同事也的确很困难。刚开园的时候也没有几个孩子,陆续的人就多了,最后达到30个左右。
早晨起来得检查身体,检查完了开始练操,练完了就开始玩儿。那时候妇联要求吃饭挂牌,每天吃什么都要写清楚,挂在走廊里,妇联还经常来检查。一个人做幼儿园的三顿饭,也不觉得忙,还挺高兴做的。做饭之前就挂牌,今天该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做一些包子、烧卖、馄钝汤,孩子们都挺爱吃。托儿所的卫生也很重要,我们天天打扫,隔几天还会消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