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我逼逼叨叨什么?”路明非目瞪口呆:“吓唬我很好玩吗?”
“只是跟你说小心一点啦,顺便通知你一下世界末日可能没有那么遥远了,早做准备吧,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说到这里,小魔鬼顿了顿,无声的笑了:“既然选择了站队,可不要关键时候犯怂啊。”
“弟弟我啊,可是跟着你一起押了注的,要是赌输了,可就太亏了。”
“你什么意思?”路明非眉头紧皱,见小魔鬼转身要走,顿时急了:“知道你不是人,但能不能别这么狗,谜语人有意思吗?至少你先告诉我校长怎么了吧?”
“哦,老年人嘛一不小心死一死不很正常?也不用太伤心了,节哀一点。”
路明非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老人转眼就要死了,他的模样太可笑,于是小魔鬼就真的笑了出来。
“放心吧,他应该死不了。”男孩耸了耸肩,看着路明非,一字一顿的重复:“记得啊,关键时刻别犯怂,自己选的路,怕也要走完。”
话音未落,男孩的身影便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世界重新有了色彩,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面重新播放。
而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响了,他立刻掏出手机,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路鸣泽留下了什么提示,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魔鬼能给他发消息。
小魔鬼虽然焉坏,但必要的时候真的很有安全感,但当路明非看到消息时忽然就愣住了,因为这条消息不是来自小魔鬼。
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姐,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风间琉璃:在哪?
终于和魔鬼之外的人联系上了,而且是他此时最希望能见到的人,路明非本该十分高兴,可莫名的,他就想起了路鸣泽的话,慢慢打了个寒战。
那个魔鬼说,如果他收到了师姐的消息,那就说明她变成鬼了,因为这里曾是神的国度,但现在已经是地狱了。
而能在地狱里说话的,那是神还是鬼?
……
数十分钟前,一往无际的密林里。
源稚女已经基本能断定面前这个就是奥丁的本体了。
毕竟大概没有哪个分身有能耐到随手便是灭世言灵。
她也是真的想直接在这把对方干掉,虽然明知道对方大概率有茧,但如果死亡想要重新孵化,也是需要大量时间的,而这段时间里,也许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打不过也是早有预料,双方血统差不多,甚至她还不如对方,对方还有权柄,而她最大的依仗被暂时封禁。
但那又怎么样?她还真不信弗里嘉会看着她死,也不信弗里嘉没一点手段能对付这几头龙。
好歹弗里嘉也活了数千年了,还号称拥有白王的力量,要是这点手段也没有,那就真是个笑话了。
但至少目前为止,弗里嘉除了贡献了一点力量外,完全没有展现出一个白王该有的智慧,可她号称智慧之神啊,那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她在藏拙。
先是故意暴露力量,给源稚女肆意挥霍,等到她身体濒临崩溃,再给出唯一的解决办法,那就是与圣骸融合。
如果按照源稚女自己的想法,就算得到了圣骸也不一定会使用,但如果不用就会死,不用就没办法对付其他龙王,那她就不得不用。
这些道理并不高深,甚至很浅显,源稚女仔细思索一下就悟得七七八八,弗里嘉大概也不在乎她知道,因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么去死,要么和圣骸融合,根本没别的选择。
虽然和圣骸融合可能下场也不是很好,但好歹也是一条生路,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去融合吧,但很可惜,源稚女不是正常人,她是个疯子啊。
如果不管怎么选择都是错,那就证明怎么选择都可以。
伴随着脑海里一声轻轻的叹息,源稚女只觉得无比充沛的力量瞬间涌至四肢百骸,所有伤势瞬间愈合,状态直达巅峰,而且这一次不一样的是,她的神志完全清醒。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脑海里的那道影子似乎莫名虚幻了几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仿佛伤到了本源。
而作为源稚女的对手,奥丁是最快察觉到异样的,几乎是瞬间后退,巨大的独目里满是警惕。
他打量着那忽然就看不清深浅的女孩,迟疑着开口:“你是谁?”
源稚女没有回答他,莱瓦汀在她面前旋转的升起,七把形状各异的古怪刀剑在她身后依次排起,刀剑之上,是七只狂暴的巨龙,巨龙们咆哮着围绕着源稚女旋转,巨大的龙瞳里满是亢奋的火焰。
它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食了。
奥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终究没有再冲上来,他面朝着源稚女缓缓后退,竟然是选择了离开。
大概连他也分不清,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谁。
“此时杀死他没有任何好处。”弗里嘉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难掩的疲惫:“我的封印没有解除,你的力量又太弱,只会两败俱伤。”
“现在不是对付他的时候。”
源稚女刚想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讽刺的笑,那是魔鬼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那个魔鬼满眼嘲弄的模样。
她下意识的抬头随声望去,就看到远处的断崖之上,漆黑的影子朝着她开口,没有声音,口型一字一顿:
“只有白王,才能杀死白王。”
黑影缓缓竖起一根食指到了嘴边,朝着她微笑,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再看去,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耳边弗里嘉的声音还在继续,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魔鬼的出现,这对于她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只能说明刚刚那波力量输送使她确实受到了影响。
弗里嘉说:“不是我不救你,代价太大了,我也许会再次沉睡。”
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说谎,因为整个身影都变得虚幻了些许,反观那些铁链似乎更加狰狞,就像是意识到了即将挣脱束缚的猎物忽然变得虚弱,蠢蠢欲动的想要再次拉她进入深渊。
如果真能让她继续沉睡倒也不错,可惜了,她大概不会允许自己走到这一步,源稚女不无遗憾的想着。
同时,她毫无歉意的抱歉:“哦,真是不好意思。”
“但我觉得吧,这事儿得怪奥丁,他先动的手,我这顶多算正当防卫。”
“不过你说的对,有茧的龙杀起来可真没意思啊,所以不如我们去把他兄弟杀了吧。”
见弗里嘉表情变得不对,源稚女慢悠悠的补充:“顺便吃个圣骸好了,我们就完整了。”
“你也一定很期待变得完整,重回王座吧?实不相瞒…”
女孩舔了舔唇,眼里露出兴奋的光:“我也是。”
她是不是白王转世不重要,弗里嘉有没有在说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最后谁坐上那个位置,谁就是白王。
第281章 人活着就是要打工,龙王也不例外
源稚女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灼热的血从巨大的伤口里慢慢的涌了出来。
“姐姐,对不起。”康斯坦丁轻声说。
他已经不是那个苍白瘦弱的男孩了,他浑身长满了铁青色的鳞片,随着呼吸,锋利的鳞片缓缓舒张。
那些刺破皮肤突出的鳞片把小黄鸭睡衣撕裂成了碎片,露出底下狰狞的龙躯。
源稚女朝着他摇了摇头,康斯坦丁猛地撤出利爪,源稚女一掌按住伤口,以免全身的血在一瞬间涌出来。
而几乎就在那黑色利爪拔出的一瞬间,伤口便开始自动愈合,细胞飞速分裂修复伤口,外皮的伤很快长好不再出血,但内脏的伤愈合起来却要缓慢很多。
康斯坦丁缓步走到诺顿面前,仰起头:“哥哥。”
诺顿伸手抚摸男孩的头顶,点了点头:“康斯坦丁,你做的很好。”
“为什么?”源稚女低声问。
“因为你违背了契约。”诺顿缓缓开口:“违约者,应当受到惩罚。”
源稚女笑了,一开始只是嘴角上扬,后来笑容愈发肆意嚣张,她抬眼挑衅的看着诺顿,反问:“多新鲜啊,我难道是第一次违背吗?你第一天知道?”
“而且这就是你的惩罚?不太够吧?”
她缓缓直起身来,被利爪洞穿的伤口荡然无存,不过是心脏差点被整个切碎,这点程度的伤,对于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不,这只是刚开始。”
源稚女挑眉,她可不认为诺顿是傻子,他们互相签订了契约,在彼此动手会反噬的情况下,诺顿能依靠的就只有康斯坦丁。
作为青铜与火中掌握“力”的那一方,康斯坦丁的力量远远超过诺顿,被留作后手十分顺理成章。
可问题是在与利维坦的对抗下,康斯坦丁受到了血契的反噬,此时状态和力量都被强行压制到了一个非常虚弱的境界,诺顿凭什么认为这样的康斯坦丁能对付她?
那就只能是还有别的后手。
会是什么呢?
念头刚起,她忽然就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滚,她低头一看,就发现翻开的泥土下地面居然是青铜的,蛇一样互相缠绕的深槽蚀刻在地面上,槽里流动着深青色的水。
诺顿缓缓抬起手,那刻满神秘符文的金属大地便猛地一震,裂缝中绽出幽光,符文似活物游走,首尾相连,金芒大盛,编织成网。
脚下地面龟裂,岩浆般的红芒渗出,勾勒出繁杂阵图,炽热气息扑面而来。阵图线条飞速延展,所经之处空间扭曲,隐隐有星辰光影闪烁,似将乾坤万象纳入其中。
半空里,风云倒卷,墨黑浓云滚滚汇聚,电蛇狂舞,“咔嚓”惊雷炸响,却被无形之力囚于阵中。
一个强大至极的“领域”填充了整个空间,引发这个领域的就是脚下的金属花纹,那是无与伦比的言灵之阵,这是炼金术的奇迹。
以符号和元素就创造出了领域,周流循环,这是超越一切宗教法典的,神明的特权,它由炼金术之王亲手创造。
源稚女看着四周将自己层层包围的领域,释放了一下言灵,果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个领域内断绝了一切元素。
但源稚女并不意外,她甚至有些无奈:“我当初让你弄个炼金阵,但那是准备对付利维坦的,怎么,利维坦没用上,用我身上也不浪费是吧?”
诺顿无声的笑了:“是啊,多亏了你的提议。”
“不用谢,顺手的事。”
源稚女打量了一下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咒,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攻击力,似乎只是为了困住她,于是问:“接下来怎么着?你进来比划比划?”
“那就不必了。”诺顿缓缓开口:“这段时间,你就在这呆着吧。”
“你想做什么?”源稚女挑眉:“早有预谋的样子啊,之前你失踪的那段时间,都在干这些?”
“明知故问,而且我看你也没有多意外。”
似乎不愿再多谈,诺顿直接转身,带着康斯坦丁离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你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这一次,好好呆着吧。”
“就这么走了?”源稚女摇头感慨:“啧,真没意思,你还没说让康斯坦丁好端端的给我来一下干什么呢,看把孩子吓的。”
“为了取你的血。”女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不知何时,弗里嘉睁开了眼睛。
“怎么说?”
“龙王想要进入其他龙王的尼伯龙根没那么简单,他想要进入夜之食原,就需要以你的血作为媒介。”
“他要去夜之食原?”源稚女有些意外:“为什么?”
“这并不难猜吧?”
确实不难猜。
还是那句话,在黑色君主不在的世界里,白色君主就是最强的,一旦她融合圣骸成为白王,那就是无法处理的存在。
哪怕四大君主联手,都未必能对付得了全盛时期的白王,诺顿现在没有能力杀死她,却可以阻止她变成白王,比如说先她一步,拿走圣骸。
而诺顿一旦拿走了圣骸,想也知道不会给她,到时候再想拿到就难了,说不定还得先干掉诺顿,可是他们之间又有血契不好动手,康斯坦丁就是被反噬的最好例子。
可是要阻止他,就得先从这个讨厌的阵法中走出去,源稚女试了试,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无形的力量像蜘蛛网一样束缚着她,不仅仅是言灵,似乎精神都被领域强行压制。
几次尝试未果后,源稚女直接问弗里嘉:“你有办法么?”
可弗里嘉却未答反问:“无论是被袭击还是被困,你看上去似乎都并不意外?”
“没有啊,我非常意外。”源稚女一脸真诚的说,“是我太相信他了,我太单纯了,我完全没想到他会暗算我,堂堂龙王居然如此卑鄙。”
弗里嘉眉头紧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还没来得及细想,源稚女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