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小姐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吃香菜有人不喜欢吃香菜呢？”
听自家丢人玩意儿这么回答，已经喝得朦朦胧胧醉的少女便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于是炸毛一样吹胡子瞪眼：
“你要先搞懂是我先问的你不是你先问的我，况且我也知道可能是有个人喜好因素，可应该也不完全是个人喜好……”
女孩说着声音低沉下来，托着腮，垂着眸，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摇晃手里酒杯。
残酒回旋轮转，裹挟着融了小半的冰块撞击杯壁，叮铃作响。
声音倒挺好听的。
苏同笑笑，突然问：
“大小姐你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
苏同抿了口酒，略微回忆：
“就是……‘所有的酒后失言都不过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
“对，早有预谋。”
“你是指……人在喝醉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所以喝醉之后只不过是在借题发挥？”
“对咯。”
大小姐很聪明。
他们俩也很了解彼此。
所以无需多言。
少女很快就明白了他意思，所以歪歪头笑得花枝乱颤：
“嘿嘿嘿，我还以为你这丢人玩意儿是要说出来什么深知灼见……结果就这啊，这不是最简单的人情世故么。”
说着笑着，苏瞳歪头，小声嘀咕：
“人心不就是这样么，所谓喝醉就是想给自己找个释放的机会——平时在道德在空气的压制下生而为人只能唯唯诺诺活着，可喝醉了就可以不去顾忌那么多东西，可以化身为兽，所以重拳出击。”
少女又嘿嘿嘿地笑起来，媚眼如丝地盯着苏同看，然后小声调侃：
“所以你当初在毕业晚宴上喝醉了跑过来强吻我……根本就不是喝醉了，或者说在喝醉之前你就已经在馋我身子……对吧？”
她的语气暧昧，表情也促狭。
可思维却愈发明晰愈发清楚。
只有身体和精神之间的连接渐渐微弱起来朦胧起来，好像要花挺长时间才能命令着身体移动。
就好像……
“好像我喝醉了。”
少女喃喃说着，却依旧傻笑着，端起酒杯怼到自家老公脸上：
“不过没关系！再来一杯！给我满上！”
语气凶悍，有点母大虫内味儿，听来属实不容拒绝。
苏同伸手抓了酒瓶，又打量打量自家老婆的亚子。
好家伙。
少女脸色潮红，眼神朦胧，就是傻乐，他故意慢了一拍才理她她也不气馁，还是笑，又朝他晃了晃手里酒杯。
苏同给晃得头疼。
“稍微喝点酒但是无所谓，就当图一乐了，可大小姐你喝真的多，又要喝醉……到底是图什么，图一觉睡过去起来胃里冒酸水还有头疼欲裂？”
他无奈地问，可终归还是伸手把酒杯从大小姐手里取来，倒掉残酒和融化了大半的冰块，添上新冰块新酒，然后还给少女：
“喏。”
他没试图劝大小姐少喝点。
因为不需要劝。
大小姐应该很清楚……她想喝酒是为了什么，还有喝完酒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既然一个人喝酒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喝酒的原因后果，也想好了该怎么承担后果或者说代价……
那为什么要劝她少喝酒呢。
没必要。
所以苏同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大小姐。
而大小姐接了酒杯却并不打算喝，只是拿在手里，满脸如梦似幻的奇妙表情。
“好安静啊。”
她轻声说。
“嗯。”
苏同点头。
确实很安静。
烟火不再，天色已暗，满眼白茫茫雪和苍茫夜色，天地之间突兀就这么安静下来，安静得就好像能听到一朵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
只有火盆燃烧，只有他们两人相对而坐。
偌大的世界，锣鼓喧天的新年，漫天璀璨盛放的烟花。
苏同低下头，看着面前少女，却感觉世界只剩下了黑色天穹笼罩下的这一点火光，一方小桌……
还有苏瞳和他。
［未完待续］
——
第15章 15-孤独
残酒落雪，火盆碎碳。
小两口相对而坐，喝得醉意熏熏，身后铁皮大门关着，身前雪地一望无际。
漆黑的夜，并不寂寞的人。
耳畔锣鼓喧天，远处有新一波烟花呼啸着升天，在黑色天鹅绒一样的夜空中炸开，纷繁散成漫天碎钻那样的漂亮花朵。
很热闹。
也很冷清。
热闹都是别人的，都属于远处阑珊的万家灯火，都属于这时候围在电视机前面看春晚的百姓。
可不属于他们。
苏瞳吃吃笑着，放下手里酒杯，晃晃悠悠向自家丢人玩意儿伸手：
“手机给我！”
声音清脆，听来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
苏同一愣，迟疑，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
“喏。”
“嗯哼～”
苏瞳接过手机。
小两口都知道对方手机密码，甚至录过彼此指纹，所以苏瞳直接就把自家丢人玩意儿手机解锁，点开QQ，然后脸上浮起果然如此的奇妙表情。
“没有新信息啊没有新信息。”
苏瞳叹息着把手机屏幕朝上滑给丢人玩意儿，然后又端起酒杯，看着远处没什么好看的苍白雪景抿了一小口。
她突然有点心情复杂，有点感慨，有点微妙的……
微妙的不知所措。
“没想到你最后还是走上了我那条老路，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成现充了就不会跟我当初一样……”
女孩举着酒杯说着，又苦涩地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窗外鞭炮噼啪锣鼓喧天，大家都在喜迎新年……可你低下头掏出手机那么一瞅，害，一条恭贺新年的信息都找不着。”
“过年好热闹啊，真的好热闹啊，可惜……”
“可惜与我无关。”
因为已经习惯了。
大概是酒喝多了脑子不正常了，也大概只是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了，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因为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干。
不然现在过得这么幸福，她干嘛非要想起过去那些晦气的事儿？
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想。
苏瞳无声地笑笑，觉得自己属实是有点贱有点矫情有点脑残。
可眼角余光却看到被火盆映在身旁的影子摇晃，扭转，变成奇奇怪怪的样子，然后逼近。
因为苏同凑了过来。
男人提着椅子到她旁边坐下，转头盯着她看，目不转睛。
苏瞳却毫无尴尬，甚至觉得挺有趣，于是干脆伸手扳开男人双腿，然后抬腿，把腿弯架在他的一条大腿上——隔着厚厚的裤子自然感觉不到什么暧昧气氛，可其实这姿势本身就已经够暧昧了。
女孩满脸促狭的小恶魔的笑，又干脆把整个上半身都倒向男人。
她抬头，脸颊有很漂亮很诱人的红晕，嘴唇泛着很好看的樱色，梨涡也摄人心魄。
所谓磨人的小妖精应该就像她这样吧——因为已经完全掌握了眼前男人的喜好和性癖，所以自然无往不利，用很简单的动作和神态就能击溃他的防线。
就像德军轻松越过马其诺防线一样。
苏瞳露出小动物一样楚楚可怜天真无辜的表情，又咬了咬嘴唇，轻轻地抱住男人，而后咬他耳朵，笑：
“喂，苏同，你是不是想亲我呀？”
男人没有回答。
因为他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女孩的下巴被勾起，于是熟练地闭上双眼。
而男人俯身，把她牢牢压在椅子上，轻咬嘴唇纠缠舌尖试探贝齿，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与情绪。
这是场深入且持久的战役。
而胜者……
理所当然的只会是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