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相信？”
“没错。”
“……”
赵待宵沉默，而后摇摇头：
“如果苏瞳同学你真的是如此认为的，那恐怕我要降低对你的评估等级了……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人的。”
大小姐不置可否。
她倒并不讨厌赵待宵，即使赵待宵的态度冰冷而程式化——他并不是后世中所谓的钢铁直男，而是从小受了非同一般精英教育培养出的精英，他拥有足够的资本和能力去如此考校一个人，一件事物。
而今情况无非他与她之间意见不同，自然也说不上成为敌人。
不过也说不上是朋友就是了。
只是赵公子并未得到肯定答复，便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之前是我打扰你吃东西了，抱歉，我也要先离开了。”
刚说完话他就转过身，抬腿欲走。
他身后的苏瞳却眯起眼来，低声问道：
“如果你真的完全相信基于大数据分析下预测的结果，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帮苏同呢？”?
赵待宵停下了脚步。
男生转过头来，平视苏瞳，又点了点头：
“的确，正如你所说，如果我真的完全相信基于大数据分析下预测的结果，当初我是不会选择相信苏同的——经由我的观察得出结论，他只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会重新打鱼晒网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但我的确帮他了。”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大概也不想如此程式化且古板地度过一生吧？”
赵待宵一脸认真道：
“从小便在固定的人生道路上前进，虽然未必会迷惘，只是身边的风景从头至尾都是一成不变多少会让人有些厌倦，所以有时候我也会任性一下。”
“就像帮苏同那次一样？”
“就像帮苏同那次，也只是随手而为，能够走多远是他的能力，与我无关。”
“但我也要谢谢你。”大小姐轻声道，“因为君子论迹不论心。”
赵待宵点头：
“的确，行动本身帮助了就是帮助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接受来自你的道谢，因为我只是为了我的私心——在一眼就能够望得到头的人生之路上，我只不过想体验一下从未体验过的经历而已。”
“但是你这样的人生之路不也挺好的么，从小享受最优渥的条件，接受最精英的教育，未来也注定会拥有貌美且聪慧，基因优良的妻子，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一生都难以想象的美好你全都拥有……”
大小姐眨眨眼：
“这还不够满足的么？”
“不会满足，因为人是永远充满精力，被贪婪本性主宰的野兽。”赵待宵一本正经道，“追求更快更强更高本就是人类的本性。”
“即使你也如此？”
“没错。”
苏瞳轻轻摇了摇头：
“大约理解你的想法了，不过就算是理解你的想法也不是我能够选择接受你的理由——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你过于理性与趋利性的思维方式才彻底斩断了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本来大概还能当个朋友，可现在看来朋友是当不成了。”
赵待宵倒是完全不在乎她的想法，只是依旧面无表情，点头：
“悉听尊便。”
“那就再见。”
“再见。”
赵公子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宛若刚刚的告白只不过是梦幻般的泡影，或者干脆像一场梦。
苏瞳未免在心里感慨一声赵公子还真是被培养出了这一板一眼过于生硬的性格，倒也不知道是坏是好——当然未来要是她的孩子被养成这样她非要打断孩子父亲的狗腿。
人始终是人，不应当像机器一样。
赵待宵赵公子从小接受的就是机器流水线一般的教育，因此循规蹈矩极讲道理，可有时候也未免太失了作为人的情绪与感性。
大小姐想着想着，终于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角落，心情奇妙起来，嘴角轻轻翘起，而后轻飘飘道：
“那边藏在角落里把我们对话从头到尾都听全了的曹斌小同学……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出来了？”
没动静。
大小姐眯起眼来，开始倒数：
“十，九，八，三……”
突兀跳转的数字终于让角落里的人影一晃，而后曹斌垂头丧气从那角落里钻出来，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小声吐槽：
“大小姐您倒数怎么莫名其妙就从十变成三了……”
“因为我喜欢。”
“……哦。”
曹斌只能憋屈忍着。
而大小姐笑意盈盈看着他，歪头问：
“听得爽吗？”
语气倒是淡定，像问曹斌想变成几分熟。
[未完待续]
——
第7章 7-明知
“瞳姐不要啊！”
曹斌压低了声音试图苟命。
可苏瞳只是冷笑：
“刚刚偷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聪明，现在倒是学会求饶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那是因为作为好基友的僚机肯定要为好基友的感情之路肝脑涂地啊！』
这样的话曹斌说不出来。
因为可能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被恼羞成怒的瞳姐毙于掌下了。
更重要的是好基友苏同。
如果这时候万一他表露出任何与苏同有关的信息，瞳姐就会理所应当想到苏同的存在，然后自觉把嫌疑全都转移到苏同身上。
所以为了保护自家基友，曹斌决定也舍生取义一把。
可正当他想着瞳姐可能会怎么严刑拷打他的时候，耳边却只是传来一声轻叹。
睁开眼，苏瞳已经靠在背后的长桌上，眼神复杂地看他：
“老实交代吧，你偷听了我跟赵待宵多少对话？”
话题并未波及自家好基友。
曹斌松了口气，又心有余悸，胆怯试探：
“我要说我全部都听到了，瞳姐你是不是会杀人灭口啊？”
苏瞳却只是斜睨他一眼，而后撇嘴：
“我才懒得杀你，不过是脏了我的手——更何况只不过是男女之间正常的感情交流而已，就算说暧昧点也只不过是赵待宵向我表白罢了，你说我过去转学来咱们学校的一年里被表白的次数还少么？”
“不……不少。”
何止不少。
瞳姐简直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一封情书，是不是还有别班的男生直接来班里找她表白——只是绝大部分都被作为大小姐防火墙的他和苏同直接拦下了，就算有极少数能够通过他们两人的防护，可随之而来的却并不是得见女神的幸福，而是被瞳姐谆谆教导外加祖安语录双管齐下的折磨。
以至于曹斌和苏同两个人有时候都觉得他们在保护的其实并不是苏瞳，而是那些被瞳姐甜美表象欺骗前来表白的可怜儿。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的人毕竟是赵待宵，瞳姐你真的顶得住么？”
曹斌有些担心。
苏瞳未免有些哭笑不得，索性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从头到尾都在旁边不远偷听么，对于我跟赵待宵之间的谈话内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所以你觉得我们这两个已经断绝了朋友关系的同学……能擦出什么火花吗？”
“那可不一定嘛，你看赵待宵是有备而来，而且他又聪明又帅气学习又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赵待宵赵公子要真是把瞳姐您忽悠瘸了呢？”
曹斌尬笑。
苏瞳却仍然一脸不以为然：
“能够把我攻略下来那是人家的本事，如果我被忽悠瘸了我也认，谈谈恋爱嘛，又不会少块肉。”
曹斌终于忍不住急了：
“哇瞳姐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要是你真的被赵待宵忽悠走了那苏同怎么办？！”
苏瞳脸上瞬间浮起了然的笑容，又点头：
“明白了，原来不管怎么说，背后的原因……果然还是苏同。”
穿越所有表象，苏瞳的关注点直指核心。
曹斌傻眼，又嗫嚅着解释：
“是苏同没错，可毕竟苏同才是瞳姐您亲手带大的崽，您不打算再管他，转头跟别的男人跑了……那这傻仔肯定会难受的吧……”
苏瞳便饶有兴致地看他：
“所以说来说去绕来绕去，最后不就是害怕我因为跟别的男人谈恋爱就冷落了苏同么——作为好基友而言曹斌你还真是够尽职尽责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为自家好基友说话呢。”
“……应该的应该的。”
曹斌挠了挠头，生了一背冷汗，又忍不住试探着问：
“所以瞳姐你……”
“我？”苏瞳继续装傻充愣，“我怎么了，谈恋爱不是每一个人天生就拥有的权力嘛，而自由选择与谁恋爱当然也就囊括在这份权力之中。”
说着说着，她调转话头，眯起眼睛来对曹斌开炮：
“怎么，曹斌同学，你是想要试着干涉一下我和谁谈恋爱的权力么？”
瞳姐的光环笼罩之下，曹斌终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丫急得满头是汗，嘴唇开合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横下心来，眼一闭争辩：
“我怎么可能会想着干涉瞳姐您的恋爱权，可事有缓急，最好还是先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