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个馒头和一百五十六个土豆!”站在旁边的埃里希很快便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啊?”一名少女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转头看了看同伴,似乎想要确认这个夷人少年是否算的准确。
“他算的肯定没错!”尽管,米尔太太也不知道这个数字是否准确,但她却十分信任自己的儿子,随即大声地说道:“你们就按着这个数字,准备第三生产队的午餐。哦,为了确保有些人没吃饱,可以稍稍多带些馒头和土豆。……在田里干活,可是要下不少力气的!”
“我的小埃里希可真聪明,居然能一瞬间就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师教的九九乘法表!”埃里希挺直了胸膛,骄傲地说道:“我们在上个月就学习了乘法口诀表,通过这个,就可以在心里很快地算出几个数字相乘的问题。”
“九九乘法表?”米尔太太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后,很是高兴,很是赞赏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小埃里希,你可真棒!老师教的东西一学就会,一学会就能拿来用。”
“哦,对了,你们不是也在学校里经历半天的授课吗?你们就不会用这个……九九乘法表吗?”
米尔太太一边称赞着自己的儿子,一边微微地仰起脖子,骄傲地看着那几名大明少女。
“我们……,我们课程进度要晚于他们。所以,还未曾学过九九乘法表……”苏三妹低着头,小声地回道。
“没关系!”米尔太太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女人不需要学太多东西,只要嫁给了男人,学会照顾家庭就可以了。哎,你们来始兴堡也快一年了,是不是该选择一个男人把自己嫁了?”
食堂里一众大明少女闻言,顿时全都羞涩地垂下头来,聂聂不语。
是呀,当初自己在卖给他们时,就是作为婚配女子的身份。
虽然,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后,始兴堡的“头领”们没有立即让她们嫁人,反而将她们一个个都好吃好喝地养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组织她们进入学校,接受相应的文化教育。
但她们心里都很明白,自己未来的命运,终究要像自己的母亲那样,嫁人生子,然后跟着自己的丈夫相携一生。
每个人对此既是存了几分忐忑,也存了几分期待。
若是能嫁与一良人,夫妻相敬,和谐一生,那自是幸福美满。
可若是所托非人,丈夫乃是粗鄙暴躁之人,那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后来,听这些夷妇所说,始兴堡将他们买来,多半是要婚配给那些管事的华夏人头领,应是她们极好的选择。
这些人不仅身材高壮,体态强健,五官端正,而且温文知礼,每个人还都有大学识,可不比一般的粗鄙农夫相较。
少女们听得此言后,在欣慰之余,也不免暗自思量。
这些好男儿,如何择定,可有她们拣选的权利?
第97章 紧迫的繁衍问题
在距离始兴堡以北约五公里的一处坡地,一座新的木寨已初具规模,并被命名为广丰堡(今维多利亚港以北的萨尼奇市镇)。
三排砖瓦房和六排木屋以品字形矗立在木寨正中的位置,相应配套的排水沟、饮用水沉淀池也已完工,可以满足寨内一百余居民所需。
一道木栅栏粗粗地将木寨围在其中,使得周边林中的野狼灰熊不至轻易地翻越进来,从而危及里面居民的安全。
在木寨北侧,有一座低矮的小山,数十名印第安土著青壮正在挥舞着铁镐和铁钎挖掘着矿石。
小山下,一辆辆鸡公车,将拣选的矿石装满后,迅速地运往木寨里的铁坊中。
这些矿石经过拣选后,便会被石碾予以碾压捣碎,暂时积存在旁边的堆场上。
待旬日之后,数量足够多的时候,木寨中那座小高炉就会生起炉火,开始进行铁料的炼制。
而与铁坊毗邻不远的位置,一座木炭窑正在冒着滚滚烟火,将一堆又一堆劈砍整齐的木柴烤制成木炭,以为炼铁坊所需。
李良驻足在窑前的木堆旁,眼睛盯着几根不断冒烟的烟囱,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哟,李堡长,您这瞧什么呢?”韩剑从后面走了过来,伸手在李良的眼前晃了晃,笑着问道。
“李堡长?”李良苦笑一声,“这称呼,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呀!……搞得我就像一个为鬼子服务的保长、汉奸似的!”
“嗯,咱们广丰堡就一百来人,按照这个时期大明的乡村规定,差不多算一大保吧。”韩剑继续调侃道:“决策委员会任命你为这里的负责人,那么我这儿称呼你为保长,好像也没错。”
“你这是嫉妒我呢?还是准备要拍须溜马?”
“那自然是要对您老人家拍须溜马,极尽奉承了!”韩剑听了,立时学着古人的礼仪,朝他弯腰作揖,“在军校里,你就是学兵分队长。来到这里没多久,你又作为学员兵代表列席决策委员会。现在,咱们开了分基地,你又成为这里的民政首脑。我觉得吧,以后咱们建国立制了,你绝对少不了一个部委领导的职位。你说,咱现在能不上赶着巴结你嘛。”
“滚你的蛋!”李良笑骂了一句,“我这里也是赶鸭子上架,被决策委员会抓了个包,才来这里暂管开发之责。哎,你该不会真的看到哥们我这个职位眼红吧?”
“那倒不至于!”韩剑笑着摇摇头,“你瞧着吧,随着移民数量的增加,这个堡长职位,咱们所有人以后都能做的。甚至,待人口规模达到数十上百万的时候,说不定咱还要捞个地方总督来当当。封疆大吏,对辖下万民享有生杀之权,那才叫威风!”
李良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向木炭窑。
“这窑烤制木炭的速度绝对比铁矿石积聚的速度快。”韩剑说道:“这平均下来,每天至少可以烤一吨到两吨木炭吧,肯定可以足量供应炼铁坊的需求。就那么一个小炼铁炉子,一天也用不了多少木炭。到了冬天,说不定还有富余可以给我们烧火取暖。”
“哎,你说,咱们可不可以在冬天的时候,将木炭窑的热气输送到居住的房屋里头。嗯,就像后世的烧暖气那样,给房间持续供暖。”李良试探性地问道。
“哟,那你得先造出一个锅炉,然后还有大量的铁管和暖气片。”韩剑一听,不由乐了,“话说,咱们目前有这个生产制造能力吗?”
“倒也是!”李良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木炭窑到了冬天还烧着火,若是不加以利用一下,可就太浪费了。”
“在这个时期,想要搞出一些工业品,不都是要浪费大量原料和物资的吗?……有啥可惜的。说白了,咱们上马的寥寥几个产业,哪个不是高耗能产业?就这木炭窑,还有始兴堡那个造纸坊、砖瓦轮窑,要搁在后世,那肯定过不了环保,直接让你关门歇业!”
“呵,环保……”李良被说他笑了,“估摸着,咱们以后要完成了工业革命,也未必有能力转过头来搞环保。先污染,后治理,一切皆以发展为紧要。”
“是这个理!你说说,咱们目前啥都还没有,哪里需要在乎什么高耗能和环境污染的问题!哎哎,咱们怎么扯得这么远,还聊这些没影子的事。”韩剑将话题转移了,“问你个事,你得给我们交个底,透个意见。”
“什么事?”
“娶媳妇生孩子的大事!”
“不至于吧?”李良惊讶地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会也就二十四岁吧?搁着我们那个时代,哪里还会想到要娶媳妇生孩子的事!”
“这不废话嘛!咱们这不是一下子蹿到了十七世纪吗?”韩剑说道:“在这个时期,男女结婚年龄是多大来着?十四五岁吧,嗯,最多不过十六七岁。要捱到我这样二十四岁,那就是老光棍了!”
“你……,你……想要结婚?”李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现在……这个时候?”
“咱们早晚都要结婚生子的。”韩剑不以为然地说道:“不仅是我个人,我们整个团体都要早早结婚生子,而且还要诞下更多的孩子。在这个殖民时代,大国之争,除了拼工业实力外,还要拼人口。若是我们再拘泥于后世那种婚姻制度,人口增长必然极为缓慢。”
“你想呀,十七八岁结婚生子的话,不到二十年就能产生一代人,一百年至少有五代人。可你要等待二十多岁再考虑婚育问题,那一百年下来,足足就少了一代人!人口,在任何时候都是最为重要的资源,更是绝对的生产力。”
“所以,你打算做出表率,先娶媳妇,先生孩子?”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二十几个大明女子年龄尚幼!……就这,你下得去手?”李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咱们那个时代,所接受的优生优育宣传上可明明白白告诉我们,女子的最佳生育年龄在22-29岁。就那些大明少女,大部分只有十五六岁,可以说是还没发育完全,如何能结婚生子?”
“嗤!我们现在是生活在十七世纪,就不要总拿后世的理论来套用目前的情况。”韩剑摇摇头说道:“纵观华夏历史数千年,看各朝各代,男女通婚和生育的年龄基本上都是很早。”
“……”李良怔怔地看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娶一个年龄尚幼的小女孩,但凡是一个正常男人,不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无法让人接受(当然,患有恋童癖的人渣不在此例)。
可是,韩剑却也没说错,这个时期,不论东方,还是西方,早婚早育是普遍现象。
“这个时候,女子到了十八岁,若是尚未婚配,那可就属于老姑娘了。”韩剑悠悠地说道。
“牲口!”李良啐了一口。
“牲口?”韩剑一听,乐了,“我们这叫入乡随俗,适应时代发展。不要忘了,人口对我们而言,绝对具有最高的战略意义。除了加大移民力度,那我们不得赶紧生孩子,以充实我们的人力资源?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无主之地,等着我们去征服,去占领,去填充。”
“若是没有足够的人口,一切都白搭!想当年,大英帝国何等煊赫辉煌,占领了超过24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成就日不落帝国。可结果呢?最后不得不缩回了英伦三岛,变成一个普通列强。”
“当然,除了他们自身战略失误和经济实力下降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人口太少,基本盘太小,无法彻底掌控庞大的殖民领地,只能施以间接控制,以至于最后抑制不住殖民地强大的离心力,轰然倒塌,分崩离析。”
“而我们的目标,就算不能全取整个北美大陆,但最起码要拿下关键的核心地盘,这得需要多少人口才能填满?更不消说,世界各个地区的战略要地,关键岛屿,资源富集地,咱们都得想办法占据一些吧,这又需要海量的人口。”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有点危机感?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结婚生子,多造些人口出来!”
第98章 学医
在一间明亮的房间内,一张木板床摆在靠窗户的位置。
床板上躺着一具印第安土著人的尸体,全身赤果着,整个人体线条在光线下显得分外清晰。
军医官董新平穿着一件灰色的上衣,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眼神专注而冷静。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刺鼻尸臭气味,还混合着一丝丝难以名状的血腥味。
房间的一角,还放着一系列刀具和手术工具,反射着冷冽的银光。
董新平的手轻轻滑过尸体的肌肤,刀锋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健,刀尖在尸体上游走,逐渐深入,随着刀刃的推进,尸体被一层层地揭开。
一条深深的血口被割开,人体里面的的脏器逐渐露了出来,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阴森和肃杀的气息。
“这里是心脏,就像是一个小水泵,呃,就是血液动力源,通过心脏的舒张和收缩,射入大动脉,并随动脉的分支分布到全身各个组织器官,以满足机体的需要给身体各个部位泵给血液……”
“这里就是胃,我们每日所吃的食物皆在此消化,然后……”
“哇!……”
“哇!……”
站在床板旁边的两个少女实在没忍住,狼狈不堪地奔出屋子,随即蹲在地上不停地呕吐,几乎将早上吃的那点玉米糊糊和馒头悉数吐了出来。
“哇!……”
未及片刻,又有两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也跑了出来,同样蹲在地上开始呕吐不断。
“说实话,在你们这个年龄就接触人体解剖是有点早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需要你们能在最短时间内快速成长起来,不得不拔苗助长。”董新平站在门口,看着四名学徒狼狈的模样,想安慰几句,但嘴里说出的话却变成了另外一副口吻。
“在我们医者的眼里,动物的尸体,跟人类的尸体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们以后还需多锻炼一番,不仅要拿动物多练练手,还要在处置人员受伤的时候,跟在我身边,多见见血腥,方能克服心中的诸多杂念。”
“老师,我们错了……”刘阿株面色苍白地站起身来,低着头向老师认错。
“老师,我们……”蔡水根觉得面色发烧,羞愧难耐。
平日里,自诩胆子很大,敢徒手宰杀海獭、剥取完整的皮毛,甚至食堂里的许多鸡鸭,也都是他帮着宰杀的。
却未想到,第一次接触人体解剖,自己竟然如此不堪,让老师失望不已。
这可是跟着老师学习杏林妙术的难得机会,要是因为自己的无法适应血腥污浊,岂不是白白错失绝佳时机。
在这个时期,儒家经典之一《尚书》记载,福有五种,“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五福之中,有三项指标都与生命健康有关,这就使得医者郎中在社会中拥较高的地位。
不仅能养家糊口,还能传诸于子孙,福及后人。
但是,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郎中,门槛是相当高的。
许多有名的郎中基本上都是家中世代行医的,他们都继承了祖辈流传下来的艺术和药方。
一个外人想要觅得机会,习其一二,那是很难的。
而要是能以医术高明著称于世,那么就有很大概率被朝廷征召为备受尊崇的御医,可以给皇帝老儿以及王公贵族治病开药,端上一个最铁不过的“铁饭碗”。
如此这般,不仅受人尊敬,而且还能成为皇室和朝臣们巴结招揽的对象。
毕竟,每个人都会生病,肯定要找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来治疗。
而且,受传统世俗的影响,女子从医,那简直就是凤毛麟角,极是罕见。
几个月前,这位医术高明的蕫委员老爷在学堂中挑选若干杏林学徒,在充分考察和测试后,方才从六十多名学生中将他们四人选中。
上午继续与其他同伴接受学校里的集体授课,到了下午,则来到这座医护所,跟随蕫委员老爷学习一些浅显的医疗知识,试着处理一些简单的病症,根据几本大明医书所载煎制一些实用的草药。
数日前,这位蕫师傅言及,要让他们直观地接触并了解一点人体器官的基本构造,以便为将来更好的行医治病奠定基础。
其实,早在初始阶段,董师傅也会拿来一些小动物,比如鸡鸭鹅、或者兔子之类的,将其大卸八块,为他们一一讲授相关器脏和功能作用。
并且,在始兴堡宰杀牛羊或者林中猎物的时候,也不忘带着他们近前观察,讲解和指点这些动物的身体构造和器官机能,让他们了解和掌握一些浅显的医学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