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最后,更是将《赖子的夏天》评价为“中国式意识流文学的丰碑之作”,足以看出他对于这部小说的欣赏与推崇。
《赖子的夏天》发表在《当代》今年第二期上,至今已经近三个月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第二期《当代》卖出了超过38万份,对比今年第一期的销量几乎是百分之二百的增幅。
作为第二期的头条作品,《赖子的夏天》自然是功不可没,这样的销量涨幅也充分体现出了读者们对于这部小说的喜爱。
数以十万计的读者沉溺于林朝阳所编织的充满迷幻色彩的童话世界之中,难以自拔,为赖子和小军的故事而心潮澎湃,感动落泪。
小说在读者群体当中收获了极佳的口碑,同时在评论界也是好评如潮。
跟读者更加注重故事性不同,评论界对于这部小说的关注焦点是在于小说开创性的创作手法和风格。
那些研究当代文学的评论家和学者对于意识流文学的了解是要远超过一般文学爱好者和民众的。
作为西方现代文学的重要流派,意识流文学的兴起为世界文坛贡献了一批杰出的作家和作品。
大家很清楚,跟国外相比意识流文学在国内的发展无疑是极其孱弱的,可也正是因着这份孱弱,才让林朝阳的《赖子的夏天》更显难能可贵。
在国内大多数作家还以意识流文学为稀奇,许多人甚至压根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时候,林朝阳已经可以利用成熟的创作技法完成一部质量出众的长篇意识流小说。
对于许多对意识流文学有一定研究的评论家和学者来说,他们普遍认为《赖子的夏天》达到了国外许多意识流长篇的水准。
在阎刚之前,文学界对于《赖子的夏天》这部小说的赞美声其实已经有很多了,但大多数评论家和学者的思维还是停留在小说对于西方意识流文学的风格延伸上。
许多评论文章中虽然也提到了《赖子的夏天》当中的本土元素,但都没有引起评论界足够的重视,多是一笔带过。
阎刚的文章好像洪钟大吕一般,一下子打开了国内众多文学评论家和学者的思维。
许多人看完文章之后,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诚如文章中所说的那样,《赖子的夏天》以大量中国本土文化符合和意向丰富了小说的内容,可以说是开创了中国式意识流文学之先河。
这些人进而又想到林朝阳的创作过程,《赖子的夏天》的创作要考验的不仅是看林朝阳是否完全吃透了西方意识流文学的内核。
更重要的是他在创作过程中能否将它们加以化用,既保持意识流文学原有的独特风格,又能够兼顾融合中国文化的元素。
事实证明,林朝阳确实做到了,他创作出了一部兼具东西方文化特性和风格的意识流文学杰作。
当那些评论家和学者被阎刚的文章启发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他们仿佛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思维再也不受束缚。
短短半个月之内,《十月》《燕京文艺》《河北文艺》《文学评论》《文艺百家》等多份文学杂志和文学评论杂志相继发表了关于《赖子的夏天》的评论文章。
文章作者多是评论界的知名评论家,又或者是大学内的知名学者。
无独有偶,这些文章的关键词都聚焦在“中国式意识流文学”这个由阎刚首创的名词上。
发表在《文艺百家》上的《论<赖子的夏天>:中国式意识流文学的起源》一文中写道:对个体精神世界的深度挖掘与真实再现,充分展现了意识流文学的魅力所在,使《赖子的夏天》成为中国式意识流文学的一部典范之作。
《河北文艺》发表的《地域特色与时代烙印背后的<赖子的夏天>》是这样说的:
《赖子的夏天》的成功之处在于,它将意识流文学和本土文化进行了有机结合,这种结合是巧妙的,它构建了一个既具有鲜明地域色彩又充满个体心灵感悟的文本环境。
不仅是中国式意识流文学的优秀代表作,更是对中国社会历史变迁与个体心灵世界的深度探索与生动诠释。
《十月》上刊载的《<赖子的夏天>重构意识流文学》一文中是如此阐述的:
《赖子的夏天》忠实遵循了意识流文学的基本原则,但并未止步于对传统技法的模仿与复现,而是进行了大胆的创新与拓展。
作品将地域特色与时代背景深度嵌入在结构和叙事中,拓宽了意识流文学的表现维度,也成功打破了意识流文学存在的封闭性与个体主义倾向。
将其与广阔的社会现实、深厚的文化土壤紧密相连,赋予了作品更为丰富多元的文化内涵。
作者以独特的创新精神和深厚的艺术功力成功成功重构了意识流文学的创作形态,使其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下焕发新生,实现了艺术形式与社会内容的高度统一,为今后中国意识流文学的创作提供了典范。
……
本来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胡总自费购买《高山下的花环》单行本送给前线战士的新闻就让林朝阳在文学界大出风头。
现在各大文学杂志、文学评论杂志突然之间连篇累牍的评论,立刻又在文学界引发了一股解读《赖子的夏天》的潮流。
让林朝阳再一次在文坛大放异彩,算上开春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那一波舆论影响,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二次了。
跟上一次相比,这次造成的影响更大、更广泛。
林朝阳不仅以《赖子的夏天》给国内读者普及了意识流文学这个时髦的概念,更是开创了中国式意识流文学的独特风格,受到了评论界的大力推崇。
一时之间,作家们、评论家们、学者们皆以解读《赖子的夏天》为荣,这股风潮不断传播,也在读者群体当中引起了剧烈的反响。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发表《赖子的夏天》的《当代》第二期经过近三个月的热卖销量本来已经趋于稳定。
没成想借着这股东风,《当代》编辑部竟然又接到了新华书店和各地邮局催促加印的电话。
文学界的热议与赞美、读者的追捧与喜爱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让《赖子的夏天》成为1980年的夏天里中国文坛最具影响力的现象级作品。
(本章完)
第151章 《中国文学》
八月初,赶上三伏天,从早上太阳便高高的挂在天上,像个渣男一样满世界送温暖。
所以哪怕是周末,林朝阳也懒得出门,不如待在家里凉快。
他家的房子南北通透,两面的窗户一开,只要是外面稍微有点风,屋里就会形成对流,很是凉快,夏天里在客厅里待着舒服极了。
陶玉墨一早就不见了,林朝阳本以为她是出门找同学玩去了,没想到九点多又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两个人。
林朝阳看到两人有些意外,笑着问道:“振云,你们没回老家?”
刘振云笑着说道:“没有,学校又给找了点赚外快的活。”
刘振云家庭条件不好,每个月虽然有补贴,但从来不敢乱花,在食堂从来不敢打一毛钱以上的菜,平时的衣服也都是穿在部队时发的军装,能省则省。
省下来的钱,大多是用来买书、杂志和看演出活动了,他这样的消费习惯不是个例,大家都这样。
最近他又多了一项花销,那就是“老乡”郭剑梅。
“剑梅同学,你好!”林朝阳笑着冲郭剑梅打了個招呼。
郭剑梅有些腼腆的回应,她是79级法律系的。
跟陶玉墨是同学,除了在篮球场时那一面,之前也因为陶玉墨的原因,跟林朝阳见过好几面,但都没说过话。
这回跟刘振云一起来到他家做客,等于是公开承认了关系,难免有点害羞。
去年郭剑梅考上燕大,她家和刘振云家是隔壁镇。因着这层关系,刘振云在学校对她颇多照顾,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为了如今这样。
林朝阳听郭剑梅说完与刘振云相识相恋的经历,不由得调侃道:“你啊,就是被他这个憨厚朴实的外表给骗了。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儿!”
他的话让郭剑梅又害羞起来,刘振云也被他说的不好意思。
“我这个人还是很淳朴的!”刘振云反驳道。
林朝阳哈哈笑了起来。
郭剑梅这个暑假也留在学校勤工俭学,陶玉墨本来是跑过去找她玩的,然后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多余,本想回家。
刘振云却说起了之前他来找林朝阳没找到的事,陶玉墨便顺道把两人给带了过来。
刘振云之前来过林朝阳家,郭剑梅却是第一次来。
她偷偷的打量着林朝阳家里的装潢布置,眼中掩藏着几分胆怯与艳羡。
这房子恐怕比学校里的那些教授住的都好吧?
“那天啊,赶上李拓搬家,去他们家温个锅。”
林朝阳对刘振云解释了一句,两人聊了起来。
陶玉书准备出门去买点菜,还没等出门,家里又来了一波人。
是大舅哥、陈健功和李拓,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的老者。
几人进门先寒暄了几句,然后陈健功便掏出一份《燕京文艺》,向林朝阳得瑟道:“朝阳,哥们儿的小说发了!”
他的最新短篇小说《丹凤眼》发表在八月的《燕京文艺》上,这篇小说耗费了他不少心力,寄予厚望。
“这是要庆祝庆祝?那你得请客!”林朝阳调侃道。
“请客可轮不到我。”陈健功说了一句,把眼神看向旁边的人,透着几分神秘。
林朝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几人一起跑过来,想必是有原因的。
他问道:“这是有什么好事?”
李拓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份杂志。
林朝阳接过看了一眼封面,全英文的,他下意识的以为是一份外国杂志。
定睛细看封面上的单词,才有些恍然的念道:“《中国文学》?”
“听过没?”李拓问道。
林朝阳点点头,“燕大图书馆别的没有,就期刊杂志多。”
李拓递过来的这本英文版的《中国文学》创刊于1951年,是中国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对外译介中国文学文化的官方刊物,归外文局管理。
早些年刊物推介的都是一些带有明显*命性的作品和伟大领袖的作品,到了这两年,国内文学界风气一变,《中国文学》推介的文学作品也变得多元了起来,对伤痕文学、改革文学等国内文学界的新风气都进行了介绍。
创刊至今,《中国文学》已有近三十年历史,在国内名声不显,但因为是国内唯一一份对外翻译、推介中国文学作品杂志,在国内文学界一直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地位。
陶玉成这时终于开口将跟在他们身后,从进门就一直没说话的老者介绍给了林朝阳。
“这位是外文局的杨献益先生,《中国文学》的副主编。这次来是想跟你沟通一下,将《赖子的夏天》翻译、发表到《中国文学》上,介绍给国外的读者。”
听着大舅哥的介绍,林朝阳面露惊讶,握住了老者的手,“杨先生,久仰大名!”
“朝阳同志你好,我也久闻你的大名啊!”
杨献益跟林朝阳握了握手,笑声很爽朗。
他是我国著名的翻译家之一,但与许多翻译家是将外国作品翻译成中文不同,杨献益一生立志于将中国文学作品翻译成英文,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
老先生最牛逼的一件事便是与夫人花了十多年时间翻译完成了《红楼梦》这部鸿篇巨著,因为横跨了嗡嗡嗡时期,翻译《红楼梦》的过程历尽波折。
最后英文版《红楼梦》终于由外文出版社成功出版,在国外汉学研究领域广受好评。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朝阳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赖子的夏天》在文学界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引起了《中国文学》对于这部小说的兴趣。
恰好朱光遣与杨献益认识,两人聊天时无意间说起,杨献益才知道小说作者竟然是燕大教授陶敬法的女婿,他便让朱光遣帮忙引荐一下,于是才有了今天陶玉成带着杨献益过来这回事。
《中国文学》致力于向外推介中国文学作品,目的是宣传和塑造中国形象,向外国读者展现中国历史文化和社会风貌。
杨献益跟林朝阳简单交流了一番,说道:“你最新的那部《赖子的夏天》写的很好,既继承了意识流文学的优点,又开创性的融入了中国文化,是一部难得的好作品,我们杂志打算连载。”
《中国文学》是月刊杂志,每期都会向海外读者推介多部中国文学作品,但大多是简要介绍,只有重量级作品才会选择以连载的形式推介。
刚才李拓递给林朝阳的便是今年的第八期《中国文学》,在这一期被重点翻译推介的是沈丛文的短篇名篇之一《萧萧》。
《中国文学》想把他的作品推向海外,林朝阳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他特意问了一下稿费,杨献益说是千字八块。
正常的作品发表稿费是作者独得的,但《中国文学》杂志社支付稿费却是双份的,他们不仅要给原作者稿费,还得给译者稿费。
千字八块的价格已经很高了,因为这其实相当于是转载。
《赖子的夏天》二十万字,千字八块就是一千六百块钱。
周围几人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
不怪哥儿几个没见过世面,刘振云现在属于业余爱好者阶段,李拓、陈健功的创作也都是以短篇小说为主,发表一篇作品了不起稿费两百块钱。
见到林朝阳一下子就收获了一千六百块钱稿费,几人怎能不羡慕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