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家里有大人,这些事,徐庆不用操心,徐爱国自是更不用操心。
日子好不好过,艰不艰辛,对他们来说,有父母在,天就塌不了。
但现在,他们似是也渐渐地明白,没有父母撑起来的天,如今全靠自己大哥独自肩负。
徐爱国尽管正处于叛逆的年级,可经过这小半年的变故,那刚萌芽的叛逆心里,早已消磨的一干二净。
徐庆觉得二弟已经有小大人的模样了,能够在自己不在屋里时,懂得照顾弟弟妹妹。
一时间,徐庆心头说不出的欣慰和高兴。
扭头见二弟端着饭菜,从厨房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那认真的模样,令徐庆心头再次一暖。
徐庆忙走过去,将碗碟从二弟手里接过,放到桌子上。
碗碟先前一直放在锅里,很烫手,小家伙刚才一直强忍,这会儿一个劲地朝手指吹气,似乎是被烫着了。
徐庆伸手摸着徐爱国的小脑袋,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笑容,既有欣慰也有苦笑不得掺杂。
本来小丫头和三弟徐丰铭准备洗脚,但此时全都将脚擦干净,跑到了大哥徐庆跟前。
家里有教养,别人吃饭的时候,不许做不雅的事情。
徐丰铭还小点,小丫头更小,但父母从小的教育,他们耳朵目染之下,早已铭记在了心中。
这会儿,徐丰铭将下午徐庆回来时,塞给他的苹果,从炕上拿到炉子跟前,放在炉盖旁,烤着。
小丫头黏在徐庆身边,双手杵在桌子上,歪着小脑袋瓜,看着徐庆吃饭。
徐爱国则在帮大哥倒了一搪瓷缸热水后,端了过来。
屋内温馨一片,屋外院里的雪,却仍旧在下,静悄悄地,从漆黑的夜幕中悄然...飘落...
第52章 小道消息
夜幽深静默、漆黑,除了一朵朵晶莹剔透的雪花不断降落,整个天地间再无其他颜色。
徐庆在屋里吃完饭,让三小只赶紧洗脚睡觉,他自己也脱掉鞋袜,坐在板凳上,围着炉子,和三个小家伙一起舒舒服服的洗起了脚。
十多分钟后,徐庆洗完脚,本想将弟弟妹妹的洗脚水全都倒进他自己的洗脚盆内。一次性端到外面倒掉。
结果三个小家伙却各自将自己的洗脚水全都端到屋外倒了。
徐庆以前总是帮他们倒,可能小家伙们感觉总是让大哥操心这些琐事,过意不去,所以,今天都很自觉。
人在逆境中,尤为成长的快,三小只自是不例外,没了父母的宠溺,他们就像失去了庇护的家猫一样,得学着自己觅食。
当然,三小只还有大哥徐庆照顾,很多他们没办法做的事儿,有徐庆撑着,总归要比那些流浪的小猫咪幸运一些。
徐庆瞧见三小只把洗脚盆全都堆放在一起,然后一个个溜到炕沿跟前,上炕去了,便端着自己的洗脚水走出屋,泼在了院子里。
院里冷清,寂静,只有漫天的雪,不断飘飞。
二大爷刘海中的屋里已熄了灯,黑漆漆的;许大茂倒是屋里灯还亮着,显然还没休息。
徐庆冷的打了个寒颤,忙转身捏着洗脚盆赶紧进屋。
这会儿炕上三个小家伙,人手一颗苹果,各自缩在自己被窝里,全都趴在炕沿上吃着。
苹果这年头,不是很多,即便是四九城的供销社或国营商店内,售卖的也少的可怜。
一来是因为,农村现在地里几乎全都种的是麦子,像苹果这种作物,没人愿意栽种,粮食都不够吃的年月,谁会有心思考虑其他。
纵然是有人想大量栽种果树,生产大队也不会允许。
眼下吃饱饭,填饱肚子,才是首要的头等大事,苹果能吃上就吃,吃不上,总不至于饿死。
今天老支书能捎带苹果给徐庆,那是解放前,徐庆爷爷当时在自家院里栽了一两颗果树以及两颗核桃树,一直没砍伐,留存至今。
不然三小只今天也没这个口福。
其二是这年头交通不便利,受限制,纵然是其他地方的苹果可能多一些,但也没法运到四九城来。
像南方的橘子,要运到四九城,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的时间,压根不可能。
不过这种事,还是有人做的,但相对来说,东西就比较少,价格自然也高。
所以人们也多是尝鲜,少量的购买。
见三小只开心地吃着苹果,徐庆没着急上炕,而是将临睡前各种需要注意的事情全都检查了一遍,火炉里丢了仨煤球,门窗该留的缝隙也留了,三小只的鞋子也放在了火炉旁。
然后徐庆坐在桌子前,将晚上去医院时,从混子手里夺来的打火机,从棉裤口袋里掏了出来把玩。
打火机的样式很普通,铁质翻盖煤油的,看起来还挺新,像是没用多久,火石也还很长,拔出棉芯,能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煤油味。
想来那混子不知道是抢了谁刚买的这打火机,不过现在却便宜了徐庆。
徐庆想过将这东西物归原主,可是四九城这么大,谁知道失主是谁?
即便是上交了,怕是也难找到失主。
徐庆平时身上揣着是一盒火柴,抽烟时,划一根。
毕竟火柴才几分钱一盒,比打火机可要便宜的多。
打火机虽不是啥贵重东西,但家境一般的人不舍得买来用。
上次老同学马解放掏打火机给徐庆点烟,那也是偷拿他爸的。
不过那个打火机是汽油的,比煤油的还稍微略贵一些。
徐庆今天救了那带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得了个打火机,算是好人好报!
把玩半响后,徐庆走进厨房,试着通过一分为二能力,再分出一个来。
可是尝试了两三次,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徐庆望着打火机,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暗道:“看来自己这个能力,真的不是对所有东西都管用。”
没分成功,徐庆也没沮丧。
毕竟这个能力还没彻底琢磨清楚,也不知是使用次数受到限制,还是说对某些东西无效,不起作用。
徐庆转身出了厨房,见三个小家伙已吃完了苹果,便挨个帮他们将被角掖好,随后翻身上炕,将手电筒放在枕头边,熄灯睡觉。
..........
清晨一早。
屋外依旧是黑沉,冰冷一片,雪似乎还在下,就像是是因为前三年没下几次,所以全都攒到了今年。
徐庆穿戴整齐,一边围着围巾,一边朝二弟小声叮嘱了一声,别睡过头,上学迟到。
身为大哥,这些细节的事情,徐庆得操心。
徐庆当大哥,自然得有个大哥的样子。
这年头没闹钟,屋里虽然有钟表,但也只能看个时间。三小只还是贪睡的年纪,不提醒一下,不行。
万一睡过头,三个小家伙可就全都要上学迟到,全军覆没。
虽说没什么大碍,可总归不太好。
以前徐庆上学时,会带着他们三个早起,但现在不成,只能让二弟徐爱国接替这件事。
屋外黑漆漆的,冷风呼啸,雪花乱飘,后院还是只有徐庆家最先亮灯,其余的屋子这会儿都还黑咕隆咚。
徐庆踩着下了一夜的雪,朝大院外出去。
经过中院时,瞅见傻柱从他自个屋里走了出来,贾家屋里也亮了灯。
不过贾张氏一大清早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在呵斥秦淮茹。
声音比昨天要小一些,低一些,但在院里,徐庆依然能听见。
秦淮茹摊上这么一个婆婆,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只是徐庆也没办法管贾家的私,自家日子都没过好,哪有闲心操心别人家的事儿。
况且,院里有三位管事大爷,也轮不上他来管,
再说徐庆也没心思和时间管,眼下他还是学徒工,有那个时间,徐庆觉得自己不如多努力努力,争取早日通过厂里的考核,转正,好尽早改善家里的生活状况。
傻柱见徐庆从后院过来,一边咳嗽,一边走到徐庆跟前。
徐庆知道傻柱要等秦淮茹,便与他打了招呼后,转身欲走。
只是傻柱似乎是等了秦淮茹半响,没见出来,便连连打着喷嚏和徐庆一起出了中院,穿过前院,朝胡同走去。
胡同里黑洞洞的,就跟前院一样,甚至比前院还黑,还暗。
一股冷风吹来,让傻柱弯下腰,扶着墙,狂咳不止。
徐庆停下脚步,等了片刻,见傻柱脸色很差,开口道:
“傻柱哥,要不你回去再休息会儿,你不是学徒工,不用这么早去厂里。”
傻柱摆着手,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喘息道:
“今天厂里要来人视察,我得早点去准备。”
徐庆前几天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据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厂里已经传开了。
但至于来的人是谁,却不知道。
第53章 许大茂发慈悲
如今徐庆在厂里,只是个不起眼的学徒工,在没通过考核之前,身份连正式工都算不上。
厂里今天前来视察的人,自是非同一般,身份差距悬殊,徐庆自是无从知晓。
纵然是厂里的普通正式工,干了许多年,对于这事儿也并不见得,比徐庆知道的多多少。
也就跟厂领导关系密切,能说上话的,或许会探听到一些更为详细的消息。
反正徐庆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事儿与他没任何关系,要是有关系,可能也就是来人视察的是他上班的工厂,仅此而已。
徐庆见傻柱脸色缓和了一些,便继续沿着胡同往外走。
大街上的人跟平时清晨差不多,零零散散的,没多少,也全都与徐庆和傻柱一般,将身子藏在棉袄当中,形色匆匆地朝前走。
经过几次降雪,大雪天骑自行车的人倒是逐渐少了,虽然天色还依旧黑着,徐庆并不能看清迎面走来人的面容,但街上这会儿却连一辆自行车的踪迹都瞧不见,更加听不见清脆的车铃声。
傻柱感冒还没好,大早上的冒雪去厂里,走走停停,咳嗽半响,看起来十分虚弱,难受。
徐庆在旁陪伴,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过也没办法,一个院里的人,总不能撇下傻柱,徐庆自己先一步朝厂里去。
虽然徐庆每天都提前到厂里,一方面是趁着车间没人,好趁机练练手。另外一方面则是打扫车间卫生,帮师父老张准备一下各种工具。
但偶尔有个一两天,晚一点到厂里,也不碍事。
厂里并没有明文规定,学徒工必须要早到,师父老张也没跟徐庆说过,要在别人到车间前,将卫生打扫好。
这只是多年来,厂里的学徒工们自发性的,形成的一个非正式规定。
毕竟学手艺,是为自己学的,学好学坏,厂里不会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