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惧怕贾张氏,而是徐庆懒得跟贾张氏掰扯,跟一个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人讲理,好比对牛弹琴,想来也是一件费口舌且痛苦的事情。
如此想罢,徐庆转身回到屋里,洗漱之后,便进厨房跟三小只准备早饭。
早上九点多钟,徐庆和三小只一起在屋里吃完早饭,便让三小只趴在炕沿上一起跟住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写信。
父母去世之后,除了徐庆跟三个弟弟妹妹之外,最受打击的莫不过就是在乡下务农的爷爷、奶奶。
作为父母长辈,对于儿子和儿媳妇的图遭变故,老人家自然是经受不住如此打击。
爷爷在乡下田里勤勤恳恳地务农一辈子,好不容易拉扯几个孩子长大,结果才六十多,就累的积劳成疾,疾病缠身,又听闻噩耗,更是一病不起。
好在奶奶身子骨还算硬朗,勉强来到城里,看望了徐庆和三小只一次。
不过因为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离不开人照看,奶奶不得已又只能返回乡下去照顾。
当时父母离世后,厂里发放的抚恤金,徐庆在亲戚的帮衬下,一部分用于料理了父母的后事,剩余的则全都交给了奶奶,让带回乡下去了。
爷爷奶奶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需要钱来治病,父母不在了,徐庆又要照顾弟弟妹妹,自是自顾不暇,也无法分身去乡下探望,只好如此尽一份孝心。
以前父母在,这些事,徐庆也用不着操心,但眼下这些,徐庆全都要亲自操办。
马上过年了,让三小只给爷爷奶奶写信,算是提前拜个早年,顺便报一声平安。
老人家年纪大,来不了城里,徐庆又没法带三小只回去看望,一方面路上花销是个问题。
另一方面,回去总归不能空手,再加上乡下还有其他亲戚,二爸,三姑,四姑,大伯,二伯。
一旦回去了,这些亲戚最起码都要拜望一下,不去,显得不懂事,去了,又不能啥都不拿。而这不是徐庆眼下一个学徒工能负担起的。
徐庆如此安排,也是思虑了很长一段时间。
徐庆在三小只写信的时候,从屋里走出去,找了一下许大茂,说了关于匀些煤球的事情。
许大茂刚起床,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睡眼惺忪,听到徐庆的话,很痛快地就一口答应了。
“嗨,这又不是啥事,有哥哥我在,你尽管放心好了,等送煤球的给我送来,我直接让他从我这搬三百块堆你屋门口,以后你有了再还我就是。”
许大茂说的很爽快,毕竟他可是跟着徐庆得了不少好处,这点小事,自然是不会推测。
再者说,依许大茂的精明,还想着以后继续跟徐庆沾光,区区几百块煤球,怎么可能介意,况且徐庆还是匀借,他有啥何乐而不为?
虽说徐庆比他年纪小,但许大茂经过几次共事,觉得徐庆很聪明,很沉稳,完全超出了他以前的认知,并非只是一个只懂得念书的高中生。
比起他认识的那些高中生,都有头脑!
上次许大茂说徐庆比傻柱强的那番话,虽然有恭维,吹捧的成分。但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认为徐庆能力确实很强。
毕竟,傻柱是不可能有那么两下的,至于二大爷刘海中的俩儿子更加比不上,前院三大爷家的阎解成也仍是稍逊一些。
徐庆见许大茂答应了,又站在许大茂屋门口,闲聊了一阵,之后才转身朝自己屋回去。
不过许大茂却拦住徐庆,眼神朝中院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庆子,昨晚上,咱们院的三位管事大爷找你,你没给钱吧?”
“没。”徐庆脸色平静地说道。
许大茂咧嘴嘿嘿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徐庆肩头,“好样的,甭惯着他们,她贾大妈成天这么闹,以后咱们院,看谁还搭理她!”
又简单地聊了一小会儿,徐庆这才朝自己屋回去。
屋里三小只已经齐心协力地给爷爷奶奶写好了信,徐庆拿起来默默地念了一遍,觉得三小只写的不错,然后抓起笔,自己在后面又补充了一些,写了结束语以及向爷爷奶奶,祝福拜年的话语。
随后折叠起来,装进信封,准备待会带三小只出去街上理发时,顺道去邮局,邮寄出去。
本来今天院里是打算一起出动扫雪的,但这会儿十点多钟了,天空还依旧灰蒙蒙地飘着雪,一大爷和二大爷以及三大爷临时通知,说上午就先不扫雪,等下午不下了再清扫。
所以,徐庆便带着三小只,穿戴整齐,围着围巾,出了屋,朝大院外走去,上街理发。
穿过中院时,碰巧遇上了贾张氏正从屋里出来。
贾张氏瞧见徐庆带着弟弟妹妹三小只要出去,顿时眼睛一瞪,眼神怨恨地朝徐庆狠狠剜了一眼。
徐庆知道她是为了昨晚上的事,记恨自己,就没有搭理,牵着小丫头的手直径走过中院,进了前院。
傻柱站在他自个的屋门口,瞧见徐庆被贾张氏翻着白眼狠盯,叼着烟,摇着头,咧嘴嘿嘿地笑。
没办法,贾张氏就这德行,院里人全都知道。
尖酸刻薄,小肚鸡肠,平时没啥事还好,一旦要是有啥事不顺她的心意,她能把院里所有人都恨上一遍。
等到心情好了,或有求于别人的时候,立马就笑脸相迎,对于之前的一切事情,全都像是突然失忆了一般忘记。
昨晚上,除了傻柱以外,大院众人再没人选择给她钱,贾张氏昨晚一宿没睡,气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早就在院里转悠。
徐庆不是被记恨的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第34章 寄信,理发
天空依旧飘着雪花,空气也依旧冰冷刺骨,吸入肺内,似是能凝成冰碴,令人直觉难受。
徐庆在胡同口让三小只用围巾把口鼻都捂好,别吸了冷空气,闹肚子,感冒。
出了胡同,拐上大街后,入目可见的人群涌动。
比起昨日零星不见几人,今天街上的人不知道多了多少倍,热闹了多少。
可能因为是周日的缘故吧,忙碌一周的人们带着上学苦熬了一礼拜的孩子,全都趁着今天难得休息,走上了街头。
尽管地上的雪没有及时被清理掉,天气又是依旧凌厉的寒冷,可架不住人们的热情。
徐庆见不少小孩已经冻的脸蛋红扑扑的,双手都略微有点青紫,但全然不在乎家中大人在身后的呵斥,咧着嘴,露着牙,一脸的天真烂漫,兴高采烈,蹦跳地在街上肆意地奔跑玩闹,穿梭在人群中,就像水里的泥鳅一般灵活。
街道两旁的店铺以及沿街摆摊的商贩,早都开门营业了,呐喊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使得这个严寒的冬日,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徐庆牵着小丫头,带着二弟徐爱国和三弟徐丰铭,随着人流,朝理发馆走去。
今天的理发馆生意是出奇的好,毕竟再没多少天就过年了,很多家长都带着孩子前来理发,趁着现在人少,不至于临近过年几天,人爆满的时候,排队都排不上。
徐庆本来也是这个想法,不过瞧见理发馆内挤满了大人和小孩,甚至就连外面都排起了长队,不禁觉得头大,失算了。
没想到,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居然会如此多。
徐庆心中暗叹一声,有点小懊悔,以前怎么没想过当个‘tony老师’,不然自己就能给三小只理发了,不但省钱,说不准还能引领四九城的时尚风潮。
瞧见一时半会,人也少不了多少,徐庆决定带三小只先去邮局,将给爷爷奶奶写的信,邮寄掉。
这年头,只有绿邮一家,但却满足了全国人民的邮寄问题,虽然中途时间较长,可不管在什么地方,哪怕天涯海角,绿邮也能给送到。
只要地址没问题,绿邮几乎不会出错。
邮局内的人也很多,徐庆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嘈杂的声音,看到了数不清的人。
门口摆放了一排整整齐齐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十几名送完报刊的邮递员,正一个个低着头,将绿色邮包摆放在自行车上,似是又准备出发了。
这年头,邮局的业务不多,只有四大项,电话安装及维修、邮政(信件,包裹)、汇款以及报刊征订派送。当然还有代派电报。
徐庆今天过来,除了寄信以外,还准备给爷爷奶奶再汇十块钱,顺便发个电报,告知一下。
虽然信中也有提及,但汇款毕竟得多谨慎一些。
徐庆给了二弟徐爱国一毛钱,让去买张四分的邮票贴到信上。徐丰铭好奇,跟着徐爱国一起去柜台买邮票去了。
徐庆则带着小丫头先去汇款,而后在另外一侧的柜台要了张“电报纸”,按照提供的样张,给乡下的爷爷奶奶拍电报。
普通电报每个汉字收费要三分钱,加急的话,费用加倍。标点符号按字计费,四个阿拉伯数字就算一个汉字,也收费三分。
价格不算便宜,但也没法子,不拍电报,提前告知。汇款比信件走的快,中途出了事情,或爷爷奶奶收到钱,不知道怎么回事,怕是会给老人家徒增困扰。
徐庆填写完后,交给了营业员审核,确认无误后,营业员才帮忙拍发。
随后,徐庆付钱,带着三小只从邮局走了出来。
这一番忙活,一个多小时,转眼间就马上中午了。
徐庆给爷爷奶奶十块钱,也是因为前几天出手了自行车票后,手头相对稍微宽松了一点点,不然,这十块钱,是万万不敢汇出去的。
人回不去,也只能这般汇点钱,写封信,尽尽孝心。
再次回到理发馆,人总算是没多少了,中午了,很多人都回去吃饭了,趁着这个空档,徐庆花了一毛五,给三小只一人买了根冰糖葫芦,让他们先稍微垫吧一下,待会理完发后,再带他们去买卤煮,炒肝吃。
三小只嗯嗯地点着小脑袋瓜,在徐庆的带领下,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走进理发馆内。
先是给小丫头和二弟徐爱国理发,三弟徐丰铭调皮,着急吃糖葫芦,不肯先理。
徐庆只好帮小丫头和二弟爱国拿着冰糖葫芦,与徐丰铭站在一旁等着。
小丫头理发因是女孩子,要三毛五,理发的师傅,将两条小麻花辫一剪,小丫头差点哭了,水灵灵的小眼睛,眨巴了几下,泪花瞬间翻涌了出来,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徐庆见状,连忙弯腰安慰,理发的师傅也慌了神,赶紧哄着。
那师傅刚才给一个女孩刚剪了短发,忘记询问徐庆,小丫头要理什么样,习惯性地就用剪刀绞了下去,顿觉不好意思,忙提出少收五分钱。
调皮捣蛋的徐丰铭,吃着糖葫芦,朝小丫头做鬼脸,可能是想哄,结果小丫头,皱起鼻子哼哧了一下,哇哇地就哭了,眼泪夺眶而出,沿着粉嫩的小脸蛋,不争气地就朝着下巴涌。
徐庆扭头,脸色愠怒,抬手朝徐丰铭的脑袋敲了一下,小家伙这才知错,赶紧老实下来,低着头,不敢再搞怪。
又是半响哄,徐庆让小丫头吃了冰糖葫芦,这才哄高兴。
理发师傅伸手擦着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给小丫头理发。
徐爱国倒是很快,男孩子,两毛钱就搞定,徐庆便让三弟徐丰铭赶紧接着理。
徐庆最后理,虽然年纪十七,但身体健硕的已于成年人无异,理发按照成人,需要五毛钱。
徐庆打算理个光头的,想着过完年,开春以后不用再着急理发,稍微能省点钱,不过理发师傅不建议,大冬天,光头容易着凉,感冒,徐庆只好作罢。
屋里没帽子,总不至于为了理个光头,再去卖顶帽子,那样的话,就搞得脸都比屁股大了,花的钱更多,还增加感冒的风险,最终是得不偿失了。
理发四人一共该是一块二毛五,但因为理发师傅剪坏了小丫头的头发,徐庆付钱时,少收了五分。
这五分钱,徐庆决定给小丫头,算是弥补一下。
小丫头攥着五分钱,朝徐丰铭哼哼了一声,白了一眼,扭头拉着徐庆的手,就出了理发馆。
徐丰铭一脸羡慕,撅起嘴,不乐意,但是被徐爱国推出了理发馆。
从理发馆出来,已经中午十二点多,雪也彻底停止不再下,天空也比之前亮堂了一些,太阳的模样隐约也能在空中瞧见。
先前说好了要让三小只吃卤煮,炒肝,徐庆身为大哥,自当不会食言。
伸手帮小丫头将围巾捂住口鼻,徐庆带着三小只,朝着买卤煮的摊位就走了过去。
第35章 吃卤煮
今天是真热闹,街上路边摊买卤煮的生意也甚是火爆,来往行人,熙熙攘攘的,趁着中午,不少都选择在外面吃饭,忍着寒冬的冷寂,坐在商贩摆的桌子前,手捏筷子,不顾严寒,吃着刚舀出来,冒着热乎,端上桌的烫嘴卤煮。
热气不断升腾,白茫茫地裹着卤煮的香味,不断随风到处飘散。
徐庆领着三小只找了张刚没人的桌子坐下,要了四碗卤煮,四个素火烧,便一起吃了起来。
在街上吃饭,虽比不上坐在暖和的屋里舒服,但也是别有风味。
沿街来往的行人都瞧的见,四周其他商贩也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喊叫着,吵闹一片,有人蹬着自行车从身后快速走去,也有赶着驴拉车从农村来到城里的老汉,一边吆喝,一边挥舞皮鞭,慢吞吞地走,生怕惊了那畜生,引起不因要的麻烦。
行人见状,纷纷两旁躲闪。商贩们护在自己的摊位前,生怕那巨大的驴脑袋会突然伸过来,搅乱生意。
徐庆吃着火烧,瞅见三小只一手抓着火烧,一手捏着筷子,一边吃,一边望着周遭,脸上全都生机勃勃,眼中也满是兴奋。
小孩子总是看不够,总是对一切都好奇,即便是瞧见过,也觉得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