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如此,适才宫下北说要把他们手砍掉的时候,这些家伙才那么的有恃无恐,他们只当那是吓唬人呢。
可现在不一样了,最先倒霉的家伙,已经用猩红的鲜血说明了这是在玩真的,现在,眼看着双手不保,谁还能保持淡定?谁的脖子还能梗的起来?
眼看着一个人的双手被生生剁下去,宫下北面不改色,而他既然没有什么表示,木村志佴自然也不会多嘴。木村和吉冈错、宫下北一样,都是当年野口会与住吉会火并时的老混混了,比这更刺激的事情都经历过。别说过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有了顶罪的人,就算是没有安排这些,他们也不是怕事的人,也都算准了没人敢报警。
这次的事情,说白了东一家的人越线在先,这边做的再过分,也是单纯的报复,东一家的人可以再报复回来,却没多大的可能性会报警——黑帮遇到事情去报警,是会被人耻笑的。
去年,就在东京的歌舞伎町,地头蛇极东会遇上了猛龙过江的中国潮汕帮,双方大打出手,最终,极东会因为实力不济,再加上人不够狠,被潮汕帮那些中国偷渡客掀翻在地,险些丢了歌舞伎町的地盘。当时,极东会就是选择了报警,将潮汕帮一大批身手好却没有合法居留身份的成员举报了,这才扭转了颓势。
就因为这件事,极东会到现在还是黑道中的异类,为人耻笑,这个立场极右的暴力团,也始终发展不起来了。
从头到尾,宫下北都是一声不吭,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看着,直到那年轻人将最后一个家伙的手都剁下来,他才缓缓站起身,抻了抻西装的下摆,迈步朝门口走去。
下楼,出门,上车,与来时一样,由木村志佴负责开车,一行人迅速离开静冈,连夜返回东京。
说到底,静冈市是东一家的地盘,他们在这里伤了东一家的人,不赶紧跑路才是傻子呢。
一路回到东京,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宫下北请所有人吃了一顿早餐,这才带着吉冈错返回住所。
许是下了连夜雨的关系,这个清晨天气有些微寒,吉冈错开着车,宫下北坐在后车坐上,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
这个盹打的时间应该并不长,可即便如此,宫下北还是做了个梦。梦里,他竟然到了美国的夏威夷,那是一片沙滩,他就躺在一株椰树的树荫下,不远处站了一个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女人。他试图看清楚那女人的容貌,可却是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很美艳,却始终看不清是谁。
就在他试图站起身,走近了去看的时候,女人身后突然窜出来十多个手持砍刀的壮汉,这些壮汉凶神恶煞般的朝他冲过来,手里的砍刀晃出一片片雪亮的寒光。
宫下北起身就跑,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人从后面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的力道足够大,宫下北只感觉自己被踹的飞了起来,结结实实的撞在一片山石上......嘶!撞到了额头,好疼!
宫下北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才感觉额头的疼痛竟然是那么的真实,他下意识的在额头上摸了摸,只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们干什么?!”就在这时,前面传来吉冈错的声音,“喂!你们是什么人,要......”
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宫下北猛地一挺身,整个人从浑浑噩噩中骤然惊醒,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摔到了前后座之间的缝隙处,感情刚才是额头撞到了前座的椅背上。
“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人拉开了车门。
宫下北被撞的脑袋还有些懵,他愕然扭过头,就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人正从车外探身进来,伸手抓向他的胳膊。
宫下北下意识的想把胳膊躲开,没成想,对方的动作很敏捷,他的胳膊才要试图往回缩,对方的动作却陡然加快,正好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这个蒙了脸的家伙,手劲大得很,宫下北的手腕就像是被钳子夹住一样,不仅挣不开,还很疼。
握住他的手腕,对方使力向外一拖,就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硬生生将宫下北从车里拽了出去。
“你......”宫下北被人从车里用蛮力拖出去,身子没能站稳,单膝跪地的磕在了地上,他正想询问对方是谁,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陡然昏了过去。
被人绑架了!这是第三次了!
这是昏迷之前,宫下北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昏迷了多久的宫下北,是被一阵剧痛给惊醒的,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每次呼吸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很明显,他的头还是被套在袋子里的。
轻轻的挣扎一下,后背以及腰腹处的剧痛令他禁不住呻吟出声,可还没等他声音发完全,又是重重的一击打在他的大腿上,那木棍着肉时发出脆响,即便是蒙在袋子里也听的一清二楚。
“嗯!”宫下北发出一声闷哼,只感觉腿像是断了一样,钻心的疼。
短短两个呼吸之后,又是一下重击袭来,正中他的左肋,不过,这一次不像是棍子打的,而像是被鞭子抽的,那“啪”的一声响过后,便是火辣辣的疼。
这一下宫下北忍住了,没有哼出声来,但仍旧是两个呼吸之后,腿上又挨了一记棍击,还是打在刚才那个位置上。
尽管疼的要死,可宫下北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打腿用棍子,打上身却用鞭子,这说明对方没想要他的命,否则的话,那棍子要是打在他的肋骨上,估计用不了几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能在他返回东京的第一时间就把他绑过来,想让他吃些苦头,却又不想要他的命,这样的人应该并不多,宫下北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赤本。
即便知道是赤本,这时候也只能扛着,宫下北没有求饶,只是咬牙忍着。
果然,在挨了十几下之后,就在宫下北快要疼昏过去的时候,殴打停止了。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将他头上蒙着的头罩扯下去。
0051
头套被人摘走,宫下北就感觉眼前一亮,光线有些刺眼,扎的眼底酸疼。
他把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此时视线已经恢复,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很陌生的房间。
房间是个和室,但却很宽敞,木制的地板上,铺着高档的手工灯芯草榻榻米,一张方桌摆放在数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深灰色浴衣和服的大胖子,正坐在那张方桌后面喝茶,不是赤本还能是谁?
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感觉到身上似乎无处不在的巨痛,尤其是胸前、小腹的位置,那痛感更是火辣辣的,就像是被油煎过一样。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托住宫下北的后脑,扶着他,帮他坐起身子。
宫下北跪坐起来,没有往后看,而是首先忍着浑身的巨痛,俯身下去,行礼说道:“非常抱歉,赤本先生,让您失望了。”
到现在,宫下北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用问,肯定是赤本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所以安排人把自己抓过来,不管不问的先打了一顿。
“哦,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失望?”赤本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面前的茶盏,语气柔和的问道。
“是我莽撞了,做了不符合我身份的事情,”宫下北说道。
“就这一点吗?”赤本扭过头来,肥胖的脸上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看来,你受的教训还不够。”
宫下北直起身子,迎着赤本的目光看了看,这才暗自咬牙说道:“理智的考虑,我不应该留着吉冈错,不过,他毕竟救过我的命,是我真正的朋友,而且,我的事情,他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赤本扭过脸去,再一次拿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了茶。
“另外,这次的事情,我确实是欠缺考虑了,”宫下北继续说道,“静冈,我不应该去,尤其不应该跟着木村志佴他们一同去,今后我会注意的。”
这两条中,显然有一条是赤本希望听到他说出来的,所以,当这番话说完之后,赤本没有再说什么,他放下手中的茶壶,费劲的站起身,就那么一步步挪到宫下北面前,低头看着他,良久之后,才说道:“宫下啊,你很聪明,也很有天分,我很看好你,所以,不要自己毁了自己。”
“嗨!”宫下北垂头应声道。
赤本虽然说话的语气很柔和,但宫下北却是听得出来,这番警告是很严厉的,说白了,赤本就是在告诉他,别自己作死。
“有情有义不是坏事,但那所谓的为朋友两肋插刀,却是愚蠢至极的做法,”赤本微微弯下腰,在他头顶上拍了拍,说道,“而且,你对朋友的定义也要重新规划一下了,过去那些朋友,现在已经配不上你的身份了,与他们继续交往,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那太过不近人情,”重新直起腰,赤本喘息两口,继续说道,“不过,这便是现实,谁也不可能在享受到权力的同时,还能继续享受普通人才能享受到的温情。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宫下,既然选了,就要竭尽全力的走下去,除此之外,任何事情、任何人,对你来说,都是次要的,都是可以舍弃的。”
“嗨!”宫下北垂头应道。
“这次的事情,只是对你做个小小的惩罚,”赤本走回到矮桌旁边,说道,“以后做事,记好自己的身份,把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都考虑清楚了,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要去做。”
“嗨!”宫下北再次应声道。
“带他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摆摆手,赤本说道。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宫下北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近处传来:“是。”
回头看看,却见中村美和就跪在自己身后不过两步远的地方。
“去吧,”赤本又摆了摆手。
宫下北回过头来,默然无语的站起身,又给赤本行了个鞠躬礼,这才径直朝门外走去,中村美和垂头跟在他身后,直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加快脚步超过他去,抢先一步将紧闭的幛子门拉开。
门外是一道铺着地毯的狭长走廊,仔细辨别,这里赫然便是之前来过几次的那栋大楼。
“请来这边,”中村美和穿了一身粉色的浴衣和服,从赤本的房间出来,她便走到宫下北前面引路。
离开赤本的房间,宫下北终于不用绷着脸了,他只感觉身上就像是散架了一样,似乎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顺着走廊走了十几步,在离赤本的房间有一段距离之后,宫下北小声问道:“我朋友呢?”
中村美和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能说吗?”宫下北紧走两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还是说你不知道?”
就在此刻,中村美和恰好停住脚步,她也不挣扎,任由宫下北握住自己的手腕,同时侧过身,将旁边的一扇幛子门打开,说道:“请进吧,宫下君。”
宫下北哼了一声,迈步走进门内。
门内是个并不是很宽敞的小房间,充其量也就是四五十平方的样子,却是洋式的,有一张宽敞的双人床,还有电视、冰箱之类的东西,摆设非常齐全。
“你的朋友很安全,”跟在宫下北的身后进了门,中村美和小声说道,“赤本先生的人并没有把他带回来。”
听她这么说,宫下北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着,问道:“这是你的卧室吗?”
中村美和点点头,径直走向右侧墙边的壁橱,从里面拿出一个带有红十字标志的小巷子,又转身走回来,说道:“坐下吧,我给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宫下北的上身赤裸着,被鞭子抽的地方都是一道道的血痕,很多地方都被打破了皮。
没说什么,宫下北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闭上眼睛,放松精神。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一缕淡淡的香气飘进鼻孔,是薰衣草的清香。
这气味闻着让人感觉很舒服,宫下北有些贪婪的深吸两口气,正准备再吸第三口的时候,就感觉一阵刺骨般的剧痛从胸口处传来。
闷哼一声,宫下北猛地睁开眼。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中村美和就站在面前,她手里拿着一个酒精棉球,正在朝他伤口上擦拭,感觉到宫下北身子的震颤,她轻声说道。
宫下北咬牙忍着剧痛,目光却是聚焦在中村美和鼓囊囊的胸脯处,看着她和服衣襟内裸露出来的一片雪白肌肤。
中村美和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是没有遮掩,也没有阻止他,仍旧继续给他处理着伤口。
宫下北忍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胳膊,一把握住她和服领口的右襟,用力向下扯开。
中村美和大片雪白的胸肌裸露出来,就连包裹着胸脯的白色缠带都露出来大半。
中村美和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着他,眼神有些怪异。
宫下北却是不理会她,又伸手揪住她的白色抹胸缠带,用力扯了几下,才那么生生的给她扯了下来,裸露出两团白的腻人的饱满。
中村美和叹息一声,缓缓的上前一步,主动将饱满的胸脯送到他的脸前,随即俯下身子,借着给他处理后肩伤口的时候,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知道吗,赤本现在正在看着你,不,应该说正在看着我们。”
宫下北的手一抖,险些将这个几乎凑到怀里的女人推开。
“怎么,害怕了?”中村美和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却是继续小声说道,“不仅现在,上次他也始终在看着。”
这话说完,她还轻声笑了笑,随即从宫下北的怀中挪开,绕到他的身后,替他处理背后的伤处。
上次也在看着?宫下北的脑子有些乱,那个死胖子,不会是个变态吧?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因为脑子混乱的缘故,宫下北甚至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约莫十几分钟后,中村美和将他身上伤痕都处理完了,这才重新绕到他身前,说道:“把裤子脱了,我给你处理一下腿上的伤。”
宫下北迟疑了一下,说真的,直到赤本那死胖子就在某个地方偷窥着,再让他脱裤子,他还真觉得别扭得很。
见他犹豫,中村美和蹲下身子,主动去解他的腰带,嘴里用更加细弱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不想失去赤本的支持,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听她这么说,宫下北回过神来,他咬了咬牙,直接站起身,由着中村美和替他将裤子褪下去。
因为下身主要是受了钝器的打击,所以破皮的地方没有,倒是有大片大片的青紫淤痕。
中村美和出了一趟门,端回来一盆热水,准备给他那些青紫的於痕做了热敷。
“趴到床上去,我给你做一下热敷,”将热水盆放在床边,中村美和说道。
“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趁着转身上床的机会,宫下北压低声音问道。
0052
“我想送尚子去美国,去柯蒂斯音乐学院就读,”中村美和跪在床上,一边给他小心的做着热敷,一边小声说道,“那需要一大笔钱,我希望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赤本能让她走吗?”宫下北小声问道。
“只要你愿意开口,他就会点头,”中村美和说道。
“我疯了才会去开这个口,”宫下北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对母女可是赤本的女人,他玩就玩了,还想把人带走?那也太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