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宫下北其实早就有心做出些限制了,因为据他的了解,很多暴力团已经开始介入自动契约机的外围生意,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信息,竟然有针对性的向那些有了借贷关系但却无力还贷的未成年人下手,组织她们去做交际。
毫无疑问,这些借贷者的信息肯定是参与这个生意的九家暴力团散布出去的,这些短视的家伙根本就不明白,类似这样的行为对自动契约机生意的伤害有多大。
在日本的法律条文中,现在还找不到自动契约机这门生意不合法的条文,所以才能顺当的经营下去,但是宫下北却非常清楚,当这么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影响力也越来越高的死后,相应的立法必然会出现。暴力团的那些家伙这么胡乱搞,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生意就得被他们搞臭了,相应的立法工作估计也会很快展开,而相关的限制也会更加的严格。
宫下北还没有自大到昏了头脑,他知道现在都不晓得有多少人盯上了自动契约机这门生意,对于他来说,每一股势力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再不对那些丑陋的外围做些限制,等于是平白往窥伺者手里递刀子。
尾辻秀久显然也是很识进退的人,他对宫下北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听他说很快会对自动契约机的签约人做年龄上的限制,便感觉非常满意了,随后一段时间还喝了不少酒,走的时候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说真的,宫下北还是挺喜欢跟尾辻秀久这类人交往的,老头学识渊博,说话幽默风趣,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姿态,而且谈事情的时候也很有讲究,他不会说你什么什么做得不对,应该怎么怎么样才行之类的话,而是会很隐晦的把问题和他的看法提出来,既不会让人感觉难堪,又会让人感觉他说的很对,即便最后作了让步,心里也不会感觉很别扭。
怎么说呢,这就是一个类似儒者型的政客,会让人感觉自己不希望与他为敌。
可惜的是,在日本这样的大环境中,这样的政客是走不到高位的,他的政治生命可能很顽强,但上升的空间却不大,不能不说,这就是日本,不,应该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悲哀之处。
将手中剩余的半截香烟抽完,又喝了一杯酒,宫下北这才站起身,朝客厅通往走廊的方向走去。
走廊外,对面的一间客房里,三个值夜的保镖正围在一张圆桌前打牌,门口处,则有一个保镖坐在椅子上看书,见他从客厅里出来,看书的保镖站起身,微微鞠躬行礼。
0252
宫下北朝她点点头,也不说话,拐了个弯,朝走廊右侧的客房走去,昨天晚上,酒井和小田两个人就被安排在这个客房内休息。
走到房门口,宫下北握住门把手,晃了晃,不出所料,房门上了锁。
笑了笑,大头摇了摇,宫下北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男人嘛,好色是难免的,但若是对方强烈抗拒,他也不愿意强求,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自己没了兴致。
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回到床上,熄了床头的台灯,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试图重新入睡,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感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样,眼皮子磨得有些难受,可只要睁开眼,这种感觉就立时消失不见了。
黑暗中,宫下北暗自叹口气,他知道自己是失眠了,估计最大的原因还是之前那个梦。
就那么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耳边突然听到有音乐的歌声,声音很轻,似有若无的,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无奈的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又一次趿拉着鞋子走出卧室,进了客厅外的走廊里,而后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值夜的保镖见他上楼,赶紧也跟了上去,却发现他进了三楼正对着楼梯的琴房里。
这栋别墅在四年前住着一家三口,是做服装生意的,挺有钱的,只是后来男主人投资不动产生意赔了钱,而且是配了个倾家荡产,最后带着一家妻子和孩子,一家三口,直接进了别墅对面的海湾,连尸体都没找到。
别墅曾经的女主人是个很有音乐天赋的女人,也很喜欢音乐,因为爱好,专门在三楼建了个琴房,弄了很多乐器放在里面,保养的也很好。
走进这个宽敞的琴房,第一眼能看到的,就是正对着门口方向摆放的一架钢琴,很古典的样式。而在琴房四周的墙壁上,还悬挂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其中有很多宫下北压根就不认识。
直接进了琴房,宫下北顺着右侧的墙边走过去,逐一看着这些挂在墙上的乐器,前世的时候,他尽管算不上多么的多才多艺,但有些乐器还是玩的比较顺手的,尤其是中国国内的一些民族乐器。
不久,他停在了靠窗的半截挂墙边上,盯着墙上挂着的一柄竹萧看了一会儿,伸手将它摘了下来。
这柄萧的做工非常好,真正的紫竹洞箫,萧身上没有太多的装饰,只是尾端缀着一个龙凤结,咋一看朴实无华,但细看才能发现它的不俗之处。
将竹萧拿在手里,用手轻轻摩挲两下,宫下北走到窗边,将落地窗推开,走到露台上的一把软椅前坐下,正准备将萧送到嘴边吹一下试试,身后却有人走过来,将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肩上。
回头朝细心的保镖笑了笑,宫下北说道:“给我弄杯茶来。”
保镖微微躬身行礼,转身走了。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远去,宫下北拿着手里的萧想了想,这才再一次将它送到嘴边。
先是试了下音,找了找感觉,他才在心里回想着前世很熟悉的一首曲谱,将萧管尾端轻轻搭在翘起的二郎腿膝盖上,调匀了气息,将记忆中的曲子吹了出来。
瞬间,一曲萧声在深夜的海边别墅里破空响起,曲声中有着萧音特有的苍凉与深邃,曲调本身却婉转而厚重,就像是在星光下展开了一卷悲怆而厚重的历史画卷。
露台门口,原本侍立在那儿的一名保镖愣了一下,随即,清澈的眼睛里显现出一丝迷茫,一直保持的警惕心似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不过很快,她又清醒过来,伸手在脖子下面蹭了蹭,微微偏过头来,看向宫下北的背影。
一层之隔得楼下,别墅的客房内,同样一夜未能入眠的酒井小姐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对她来说,这一晚上可不好熬,原本已经做好心理上的准备了,可睡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令她和同行的小田小姐有了些侥幸心理。
别看两人始终都躺在床上,但却谁都未能入眠。就在刚才,客厅房门的响动她们也听见了,原本以为注定的命运是躲不过去了,可谁能想到,那令人心颤的声音只响了一下,随后就没了动静。
等了许久,谁能想到,这会竟然有清晰的萧声从外面传进来,而且这曲子......真是说不上来的好听。
那苍凉的曲调,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入耳的第一时间,便一把撺住了人的心脏,而且还在不断的收紧,令人禁不住感觉心酸难耐,眼眶不知不觉的就湿润了。
床上传来那个叫小田的女孩的啜泣声,年轻的女孩子在感情上显然是更脆弱一些的,也更加的感性,也不知道这萧声勾起了她什么的伤心事,不,或许只是想家了吧?
没有理会对方,酒井从床上下来,赤着一双脚走出卧室,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小心翼翼的将落地窗上的门打开。
顿时,萧声更加清晰的传入耳朵里,听那传来的方向,显然就是在楼上的露台,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酒井不敢惊动任何人,甚至都不敢走到外面去,因为她看到庭院里站着四五个黑衣人,他们的目光正朝着楼上看过来。
抱着双膝,酒井在门口蹲下,随后,双脚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门框,耳朵里迷醉的听着那动人的萧音,眼睛则同样迷离的看着天上点点的星光。她的脑子里浮现出那张带着一道刀疤的丑脸,真的是好奇怪,那么丑陋、粗俗、好色的一个人,竟然还能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
没错,这么晚了,在这栋别墅里敢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的人,肯定是那个丑鬼,否则的话,别人也不敢这么干。
只是,这首曲子真的很好听啊,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之前从没听过呢。
哎,好像又换了一首......
楼上的露台,宫下北可不知道楼下还有自己的“猎物”在偷听,只是陶醉在了自己的吹奏里。
先是一曲《遥远的旅程》,后是一曲《孤星独吟》。前一首曲子出自日本著名作曲家吉田洁之手,发行于2000年,后一首则是电影《风云》的插曲,而随着吹奏,他的脑子里也闪过一幅幅往昔的记忆。
有些奇怪,此时浮现在他脑子里的记忆,竟然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前世的,而对今生的记忆,却非常的空白,仅有的那一部分,也是最初与浅草绫在那栋破房子里生活的片段。哦,还有赤本原介那个老家伙,还有叶山智京那个蠢货。除此之外,重生以来的记忆真的是太少了,就像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记刻在脑子里一样。
吹了两首曲子,东方的天际处竟然泛起了微光。
宫下北将手中的洞箫放在面前的桌上,双眼无神的发了一会呆,这才端起那杯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茶一饮而尽,起身走回客厅里。
“主人,主人的心情不好?”就在走进客厅的时候,站在门边的一名保镖小声说道。
宫下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可能就是空虚无聊吧。”
随即,他又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身边这些保镖都是一开始就跟着他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些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不是喜欢说话的那类人,更别说是主动问他这种没有什么营养的问题了。
“那,需要把楼下客房的门打开吗?”保镖小声问道。
“哦,算啦,”宫下北摇摇头,继续往外走着,说道,“我再去睡一会儿,等醒过来就回东京。”
“嗨!”保镖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卧室重新躺下,宫下北闭着眼睛,他也感觉自己今晚的情绪有些不对,难道说,像自己这种无恶不作的大奸大恶之徒,也会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吗?
此时的宫下北却不明白,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情绪,是由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晚上与尾辻秀久这个不该见面的人见了面,又谈论了一些能触动他善心良知的问题,结果,引来夜里的一场噩梦,最终造成了潜意识里的反思。
说白了,他情绪上的低落,实际上就是反思时的自我否定造成的。
这世上很少有恶到极致的人,绝大多数人为恶,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恶事,也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思想上不受煎熬。
正如当初赤本对他的评价一样,重生而来的宫下北,终归还是做不到恶的极致。现如今,他的地位、身份都非同一般了,却难以控制心理上的空虚,他不喜欢与人相处,却又害怕一个人独处,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也是一种痛苦。
当然,这种情绪上的低落只是一时的,而且大多发生在深夜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等到天一亮,大地阳气重升,他依旧会满血复活,心头那丝善念就会被恶压下去......这就是人。
0253
光线昏暗的祠堂内,十几面牌位安静的摆放在供龛上,粗略的看一眼,每个牌位上的人名都是姓赤本的,而在最下方的左侧的牌位上则是赤本原介的大名。
祠堂内的两侧立柱边上,数十名穿着纱衣的僧侣盘地而坐,双手合十,闭目颂唱着《般若心经》。一名穿着御服的老僧,在右侧的最前方盘膝坐着,很有韵律的敲击着一个硕大的木鱼,就在木鱼声中,僧侣们用梵语诵经的声音显得沉稳却没有丝毫的韵律。
经文诵唱的很快,听着就连间中喘口气的时间似乎都没有,尽管没有韵律,却能给人一种心境宁和、浑身放松的感觉,似乎一切尘世间的烦恼都被涤荡一空,再也生不出丝毫的杂念了。
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宫下北跪坐在一方铺垫上,也是双手合十,朝着赤本原介的牌位轻轻颂唱着什么。
他可不会念什么经,只是按照之前和尚们教给的那些东西,简短的跟着重复颂唱,其实就是走一个过场,做个样子。
不过,宫下北还真是有些享受眼下这个意识,这佛经的颂唱似乎有毒,明明没有什么韵律可言,而且还非常的枯燥,但是在这里跪坐了一会儿,他却似乎是听上瘾了,只感觉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那么的舒服,懒洋洋的,都不想起来了。
祠堂门外,河内善接过对面寂心坊主递过来的黄色绸带,与之前收到的十几条绸带放在一块,用一只手握住,这才无语的朝祠堂内看了一眼,见宫下北还双手合十的跪在那不动地方,禁不住轻轻地叹息一声。
这些过来唱经的和尚都来自于净土宗本愿寺,人家这经不是白唱的,是要给钱的,而且收费不低,像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平均一段经文收费就是240万日元。所谓一段经文,就是僧侣们一口气唱下来的那一段,大概三四分钟左右,每到一段结束的时候,领唱的和尚都会把声调拉长,别的僧侣会停下来。如果这个时候宫下北不起身的话,人家等个五六秒钟,就会再开始下一段,而在门外,那叫法号叫寂心的和尚,就会将一段黄绸交给河内善,那意思是......下一个240万日元开始消费了。
见宫下北还没有起身的意思,河内善将目光收回来,看了一眼对面的寂心和尚,尽管对方的脸上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但河内善怀疑这家伙心里肯定乐开花了,今天他们是真的找到大主顾了。
不过,尽管河内善感觉这钱花的有点亏,可在内心里,他还是感觉很欣慰的,现如今,他倒是觉得当初赤本的决定没有错,这位新主人的确比较重感情,他在孝道上的表现没有任何不到位的地方,更没有忘本。
祠堂内,宫下北又听了两段唱经,才朝着牌位磕了头,起身上香,又给诸多和尚们鞠躬行礼,请他们到订好的酒店休息、用餐,这才让河内善安排人将僧侣送走。
从赤本宗家的本寺里出来,宫下北上了早已等候在寺院门口的车,吹着车上的冷气,感觉浑身一阵轻松,仿佛是有一个重担从心头卸下去一样,特别的舒服。
最近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才是四月份,气温却升到三十多度,热的让人难以忍受。
在车上等了几分钟,河内善才一瘸一拐的赶过来,看着有些艰难的钻进车里。
“都安排好了?”宫下北看着他的腿,问道。
“安排好了,”河内善点头说道,“酒店那边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接待,订的素餐也是最好的。”
宫下北点点头,他是不信佛的,但是本愿寺的这些和尚一直以来都与他有合作的关系,当初赤本的葬礼上,也是请他们做的法事,所以,招待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听说现在美国那边推出了一种新型的义肢,说是什么仿生型的,”岔开话题,宫下北接着说道,“我也不太懂这些,不过倒是替你联系了那家公司,他们最近会安排专人过来,给你做些检测。”
河内善的假肢最近出了点问题,而且貌似影响到了关节,天气一旦有什么大的变化,就会疼痛难忍,所以他走起路来才会一瘸一拐的。
“多谢主人,”跟宫下北,河内善倒是也不怎么客气,他只是道了声谢,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折叠好的纸,单手递过来,说道,“主人之前让我查的两件事情,都有了结果。”
宫下北点点头,将那张纸接过来,展开看了看。
最近几天,日本治安事件频发,先是神户三宫的福德银行遭遇蒙面匪徒的打劫,将近五亿日元的巨款被抢走,而警方却毫无头绪。随后,松本又发生了沙林毒气袭击事件,导致七人死亡,六百余人受伤的惨剧,尽管警方很快锁定了嫌疑人,但却没有掌握到具体的证据,最要命的是,这已经不是日本发生的第一起沙林毒气袭击事件了,公众已经开始质疑警察厅的办案能力。
这还不算,就在警察厅开始介入松本沙林毒气袭击事件调查的时候,两天前,警察厅长官国松孝次在离开南千住寓所,前往警察厅办公的途中,又遭遇枪手的袭击。
伏击的枪手在25米的距离上,对国松孝次连开三枪,弹无虚发,且其中两枪击中了要害,这位统领着全日本二十余万警察的大人物,当场陷入昏迷,直到今天上午才脱离危险期,但人还没有醒过来。
国松孝次遭遇枪击的地方,就是他寓所的门口,当时在场的除了他的秘书和司机之外,还有两名执勤的警察,就是这样,枪手在袭杀了国松孝次之后,竟然还不紧不慢的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现场,不管是在场的行人还是执勤的警察,竟然没人敢上前阻拦。
警察厅长官遭遇枪击的案子,这两天闹的非常大,舆论上对警方的谴责一波接着一波,这对于整个日本警界来说,都是一个难以忍受的耻辱。所以,这两天东京的警察就像疯了一样,到处咬人,而主要被咬到的,就是盘踞在东京各个角落里的暴力团,这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住吉会,因为荒川区南千住一带,就是住吉会的势力范围。
国松孝次遭遇枪击,这件事搞的宫下北也很恼火,之所以如此,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南千住虽然名义上是住吉会的地盘,但因为宫下北当初曾经是那一片地区的小头目,所以,在吉冈错接手之后,那片地方其实是他的地头。第二,国松孝次是龟井静香的亲信,也是龟井控制警察厅的最有力助手,而宫下北与国松孝次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其在南千住的住所,就是宫下北送的。
现如今国松孝次遭遇枪击,整个人昏迷不醒,警察厅内的工作,暂时由関口祐弘出面主持,而这个家伙却与龟井静香没有任何关联,他甚至可以说是国松孝次的对头,这家伙是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村田吉隆的人。
至于村田吉隆,则是属于自民党籍的众议院议员,在派系分列上,他与森喜朗那些人走的很近,与龟井静香的派别存在着很大的竞争关系。
接手了警察厅的大权之后,関口祐弘很快就对盘踞在东京的诸多暴力团展开了大范围的排查工作,短短两天,住吉会就有七十多号人被抓了进去,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吉冈错的手下,迫不得已,吉冈错只能暂时离开东京,远远的跑去香港避风头了。
为了避免手下的人被警方撬开嘴巴,他这次将之前与宫下北有过接触的人都带走了,吉冈错也是担心这次的风潮是针对着宫下北来的,毕竟对于龟井静香的那些对手来说,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将河内善递过来的纸展开看了看,宫下北蹙了蹙眉头。
河内善的人也不是神仙,要想查出枪击案的凶手,她们的能力是远远不足的,在他递过来的纸条上,只记录了最近两天関口祐弘的反应,而根据他的表现推测,国松孝次遭遇枪击这件事,应该是突发事件,并不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要想将那个枪手揪出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借助警察,其次就是黑帮,可惜的是,现在警察厅的气氛很紧张,国松孝次没醒过来,那些原本隶属于他的人都成了没头的苍蝇,唯恐被関口祐弘裁撤下去。要知道,国松孝次在位的时候,这些人可是半点面子都不给関口这位次官面子的。
至于说黑帮那边,现在东京的警察折腾的那么嗨,谁敢出来冒头?
所以说,现在最好的一个解决方案,还是让国松孝次这个家伙快点醒过来,只要他醒了,并且表示能够继续工作,那么警察厅的基本盘就不会翻,関口祐弘这个次官就得老老实实眯着。
除此之外,国家公安委员会那边的工作也要做好,一个村田吉隆还翻不了盘子,毕竟他只是委员,而在委员会内,与他同等级的委员还有三个呢,更有一个主席在上面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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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一个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有人能够为所欲为,哪怕是在最黑暗的地带,最阴暗的角落,每个人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去办事,真正不受约束的人和权力是不存在的,这也算是给了普通人一种最基本保护。
当然,这个所谓的“普通人”也是有条件的,比如说他或是她的身上,不能有令人觊觎的东西。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么说的。
如今的宫下北手里,有太多让别人看着眼红的东西,所以他就不得不多加小心,在提心吊胆这方面,他所处的环境要比普通人险恶的多,对那些一无所有,整天为了生存而努力挣扎的人来说,宫下北需要操心的事情,他们根本没必要去担忧,因为他们的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值的别人惦记的东西。
宫下北之所以关注国松孝次枪击案,是因为他想知道这件事背后有没有对手的操纵,是不是有人以此为突破点,计划着搞些小阴谋来对付自己。如果这份担忧被证明不是杞人忧天,那么他就会想办法报复回去,至少是将関口祐弘先生整下台,反之,如果其中不存在阴谋的话,他倒是可以等一等,等龟井静香先生的反击。
从细川护熙到羽田孜,两任内阁的不稳定,给日本政坛带来的冲击很大,偏左翼的七党一派联合被证明并不能牢固的把握政权核心。各个分散的党派都有各自的想法,都想在最大限度上保证自身的利益,社会党的分裂,新生党的自私,公明党的暧昧,新党的自暴自弃,都在打击着日本政界偏左翼力量的聚合,同时,也给了日本政治界集体右转创造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