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郑庆平的介绍，让一众老领导之间也忍不住长吁短叹，感叹第三钢厂现在的变化之大。
“这可真推动了工农联动，咱们工厂围绕农业生产生产出来的机械推动了农产品进一步的发展呐！”
“是啊！没想到现在厂内搞出来这么多东西，最主要的是小郑全面了解，可比我们当初只是一知半解要强得多！”
“谁说不是呢！就说大炼钢那次，要不是有黄总工修改的炼钢法，我们当时可争不到四九城第一个完成炼钢任务的那块儿牌子！”
郑庆平听着这些老领导的讲话，忍不住也是感慨万千，他出自轧钢厂，出自技术部，自然也更了解轧钢厂的过往，当然更清楚知道当初惟一的九级工在厂内的分量。
而这些，就是曹付斌永远都比不上他的地方！
言语谈开了，郑庆平和陪同的其他厂内高层心情也轻松多了，言谈间笑声不断。
午饭过后。
十二位老领导来到了厂内大礼堂的位置，当然不是来开会的，这里也是他们追忆的一个地方，同时也是饭后休息。
“老黄，能吃你两个菜不容易啊！”
“还别说，要不是听老李头说老黄要跟我们一块儿，我都不带来的！”
“你可拉到吧！你老杨头比谁都积极！生怕有人忘了你这个老家伙！”
“啧！老李头，你现在不行了啊！这藏不住事儿了，嘴上得理不饶人的！”
“那是！我都赢了你，还用藏吗？”
“哈哈哈！你俩也算是斗了半辈子喽！不过说起来这大礼堂，我可还记得老黄在这儿唱过曲儿呢！”
“嘿！你们话题可真能拐弯儿的！”
……
闲聊的工夫，时间过的也快，转眼黄建军先一步从大礼堂出来，随着郑庆平朝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黄厂长……”
“郑厂长，您就甭跟我客气了，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我看你刚才急匆匆找我过来，有事儿？”
“倒是没事儿，但是我看老曹那张脸好像镇定的多了，他不会……”
“你担心曹老太爷会插一脚？”
“是有这个担心，但我更担心他是不是拿捏住了什么，要不然我看他刚才吃饭时间还跟旁人谈笑风生，他这个人情绪是藏不住的。”
“呵呵！”黄建军拍了拍郑庆平的肩头，“走吧！走吧！我跟他的对台戏可不是白唱的！”
说话间，两人上楼，直奔大会议室而去。
大会议室内，其他人包括曹付斌都已经坐定，可见曹付斌心里迫不及待的急切感。
“黄副厂长，您亲自上手，就炒俩菜？够你们十二位老领导吃吗？你知道‘君子远庖厨’这老话儿吗？”
曹付斌一开口，就带着不善。
刚走进来的黄建军还没朝他的座位走，听到曹付斌这一句听了下来，看着曹付斌眉心悬针纹，微微一笑，毫不迟疑地抬手。
啪！
响亮的一巴掌在会议室内传开，吓了众人一跳，尤其是曹付斌，没想到黄建军废话都不说一句的，一声不吭竟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黄建军，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黄建军直视冷笑，“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学了半句，也拿出来卖弄！”
“君子远庖厨，不是说远离了厨房就是君子。而是说君子有仁爱之心，不忍杀生或见杀生的场面，所以才不进厨房。你曹付斌挺着一大肚子，你自认你是君子？笑话！”
“我嘛！本就不是君子，你也不去胡同打听打听，我黄建军什么时候有君子名声了？”
“打小爷们儿就是一浑性子！你敢跟我搁这儿阴阳怪气儿的！不打你打谁？”
“你！”曹付斌脸色阴沉了下来，气得指向黄建军的手指都在颤抖，“黄建军，你就是一道貌岸然之辈，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一徒弟在豫地？你堂弟黄建国去年被下放，是不是下放到金华县挂职？你敢承认吗？”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怎么着？刚才那么长的休息时间，你这老小子不打电话求救，就琢磨出这点儿东西？”
“这点儿东西？”曹付斌扫向会议桌旁其他人，这才注意到其他人的神色间确实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老谢，我问你，你知道这事儿？”
谢副厂长愣住了，没想到曹付斌这时候竟然点名他，心头苦涩：“曹副厂长，您提到的这些跟咱们厂无关，这种私事还是私下谈比较好！”
“这么说，你们都知道？”曹付斌扫了一圈，才发现他好像个小丑似的，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结果在座的包括他那一系的都知道这些事。
“我黄建军十二位徒弟，徒孙就更多了，别说豫地，我这些徒子徒孙中，来自全国各省的都有！豫地有一个很奇怪吗？”
“不奇怪！”曹付斌冷笑，“但你豫地的徒弟准备建一面食厂，我不信你推荐南街村没有私心，你堂弟黄建国在金华县挂职，你给厂里推荐金华县我不信没有私心！”
“你真了解这两个地方了？啧……懒得跟你丫的废话！曹付斌，今儿下午的会你既然不想开，那我看你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你自己走，还是我找人送你走？”
第484章 又一巴掌
“黄建军，你想干什么？被我戳中了痛楚是不是？你道貌岸然，包藏私心。推荐南街村为了你徒弟，推荐金华县为了你堂弟，你想赶我走？门儿都没有，我还要追究你刚才甩我一巴掌的责任！”
“看来你想让我送你走！那曹老太爷到时候想救你和你三叔，我可就不会松口了！”
黄建军稳坐如泰山，看着曹付斌这般叫嚣，神色间连冷笑都懒得笑了，对台戏之所以要唱，在他这儿，可不是跟眼前的曹付斌唱的。
大会议室，不了解黄建军的面色虽然也有变化，但却不如谢副厂长等那一拨老干部的变化大，他们可清楚的知道黄建军说出来这话后的含量，因为黄建军在之前就干过这种事，并且有这个能力干出来。
这帮以谢副厂长为代表的老干部此刻心头忍不住纷纷出现一句话：完了！曹付斌完了！要走冯家的老路了！
“黄建军，你打我，又威胁我，呵呵！等会儿会议结束，我要追究你打我、威胁我的责任！”曹付斌冷笑连连。
“看来你还这能没多余的东西拿出来了，三个多小时，你就问到这么点儿东西？你的人脉可够窄的！你还要追究我？呵呵！等会儿可就不是你说的算了！”
“现在你既然那么想知道，那看来我还是得谈一谈，你既然给外面打过电话，我先问你一句，南街村在豫地哪个市这你该知道吧？”
“我……”曹付斌直接哑火了，脸色阴晴不定，额头一瞬间冒出了一层细汗，“这不重要，你徒弟……”
“你一直说我徒弟，那我再问你，你知道我徒弟的面食厂要建在豫地哪儿吗？这你该知道吧？毕竟你都这么诋毁了！”
“我……笃定要建在南街村所在的市！”
“你笃定？”
“肯定是！”
“肯定个嘚儿啊！丫的，真想再甩你一巴掌！你这种二缺怎么会被空降到我们厂？我明白了，是你三叔故意搞出来的吧？也就你这种蠢货敢往上冲！”
黄建军抬了抬手，曹付斌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后，他只感觉脸色难看，又走回了原位置。
“黄建军，你甭岔开话题！”
“哼！现在我给你时间，你立刻小跑出去，打电话，最好是打电话给豫地国计委，我徒弟路阿八已经备案，要建的面食厂地址在哪儿，自己去问吧！我懒得浪费口舌！”
“你……”
“你什么你？你问不问？丫的我要是直接说出来，你这个蠢货信吗？赶紧，小跑，快速！”
曹付斌狐疑地看了又看，快速出了大会议室，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就脸色搭拉着返回了会议室，脸上那个巴掌印在这时候都显得更加清晰了。
看到曹付斌这副模样，原本跟他一起搞事的另外两位副厂长脸色也难看了，垂目更加不敢跟黄建军对视了。
黄建军连曹老太爷都不怕，他们自然更不敢提他们背后的家族或背后的某位领导了，心头的侥幸也几乎破灭了。
“脸拉这老长，这是问出来了？我徒弟面食厂要建在哪儿，你跟大家伙儿说说吧？看看跟南街村有没有联系！”
“黄建军，虽然……”
“别虽然，让你说你就说，你屎盆子扣我身上不解释两句，信不信我替曹老太爷再给你一巴掌！说！”
曹付斌脸色阴晴不定，心中的害怕已经隐隐浮现，悬针纹再次变成了川字，到底还是压着火气沉声开口了。
“这一点是我错了！你徒弟路阿八要建的面食厂确实不在南街村所属的洛河市，而是在豫地省会！”
“这一点上，是我掺杂了个人感情，但黄建军，你堂弟黄建国在金华县的事实，你怎么也否认不了吧？”
“你现在再出去一趟，你要是有能力，就把电话打到浙地，要是没能力，就打到我堂弟他老领导那儿，要是连这个能力都没有，我现在就找人送你离开！”
“你堂弟下放金华县这事儿，你绝对避不开！”曹付斌就那么站在会议室门口的位置，直视着稳坐泰山的黄建军。
黄建军面无表情，甚至看都没看曹付斌，而是扫了一眼会议室内其他或垂目、或假寐等神色各异的众人，这些人毫无疑问包括原本支持曹付斌的，此刻都不再多看曹付斌一眼，一副生怕惹事上身的模样。
扭头看到曹付斌还在门口站着，黄建军眉头一皱：“你还不去打电话？等什么呢？你最好把电话打到你老太爷那儿！这样我可能还感觉棘手一些！”
“黄建军，你避不开黄建国在金华县的事实！”
“避开？我为什么要避开？先不谈别的，咱们的议题是通过了？还是我给你们纸质文件了？有吗？”黄建军摊手。
“嘿！曹付斌，我就想不通了，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你这个脑子里装的什么？装的搓澡洗浴？还是装的文武饭庄？亦或者装的某个年轻姑娘？”
曹付斌脸色一黑，愣在当场，他从被黄建军挑起来到现在，还真没去想这一层，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哼！我现在就去问！你去问去吧！”
黄建军摆了摆手，曹付斌再次出了会议室，刚在他副厂长的办公室坐定拿起电话，余光就瞥到楼下一辆车刚好停在停车场。
他也没来得及细看，电话快速拨了出去。
“喂？小魏，我问一下，黄建国下放到金华县后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你不知道？行行行，我知道了！”
“喂？老甘……”
嘟嘟嘟！
曹付斌眼皮子一跳，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心脏都好像受了一记重锤，再次把电话拨了过去，好一会儿，电话到底是接通了。
“老甘，你什么意思？老……特么！”
“喂？成书记……喂？”
“特酿！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个挂我电话？黄建军已经行动了？不应该啊！”
曹付斌眉头紧蹙，又快速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喂？是金华县委大院吗？我是四九城红星轧钢厂副厂长曹付斌。”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一下黄建国黄县长在吗？不在？下乡考察去了？那帮我接入陶书记办公室，谢谢！也不在？行！”
曹付斌挂断电话后，还没等他再拨出去电话，一通电话却在这时候打了过来：“喂？谁呀？三……三叔？您怎么……是！对！黄建军现在就在厂内，您要亲自过来，您……”
听着挂断的声音，曹付斌拿着电话伸手想要再次拨号，但手指颤抖，却不敢拨出去。
这边大会议室内，并没有人说话，就连郑庆平此刻都安静的坐在上首，似乎都在等曹付斌回来。
而黄建军则是在这时候看向了身着制服的韩平安：“韩处长，你儿子是不是也在我们厂？”
韩平安神色一怔，不明白黄建军怎么突然起了这么一个话题，心都跟着突突了一下。
因为在他这个位置他可注意到了窗户下停车场来了一行人，最主要的是李怀德一众老领导现在就在那儿跟新来的一群人谈话。
当然并不是只有韩平安一人看见了楼下停车场情况，他身侧的几人都注意到了，只不过他们可不会在这时候随便乱开口。
韩平安看向黄建军，连忙点头：“黄副厂长，我二儿子确实在咱们厂，他退伍后现在是治安股股长，但这小子不着调，总喜欢朝传达室跑，我准备让他换份工作了！”
“换份工作干什么？我看这孩子挺好的！在传达室可是能了解到不少厂内厂外的情况，又跟基层打成一片，依我看，可以培养培养！”
听到黄建军对自己儿子的肯定，韩平安再次怔住：“是！那我听黄副厂长的，让他多在基层锻炼锻炼！”
“是得在基层多锻炼，要不然培养一些蠢货出来可要不得！咱们厂领导子女有想在厂内任职的，必须从最基层做起，这也是***当初下达的最高指示！”
看黄建军看过来，郑庆平快速点头：“我会认真监督总厂、分厂领导子女入厂这件事，必须听从最高指示，不管是谁的子女进厂，必须从最基层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