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庆平点头：“各位，那这次会议结束，下午再继续就黄副厂长提出的议题进行研究商讨表决！”
他这话一落，对面的曹付斌立刻站了起来，看着黄建军说道：“黄副厂长，厂内不管任何议题，可是要有正式纸质文件的。您现在一张嘴这么讲一讲，说的这番话听着好听，后续要是出事儿，与上级政策违背，谁负这个责任？！”
“我负责！”郑庆平语气坚定，完全不似刚才黄建军不在那会儿的态度。
“若是可以，算我一个！”韩平安也立刻接过话茬。
郑庆平那一系的立刻也纷纷响应，碍于黄建军在场，原本弃票的那些人在这时候也糊弄着跟了一句，毕竟他们快退休了。
而原本就支持曹付斌的，此刻垂着脑袋好似没听见一样，余光瞥向跟黄建军对峙的曹付斌，他们没一个敢接这个话茬。
第482章 对台戏
“曹副厂长，你看看郑厂长的态度！这就是为什么选他不选你的原因，因为你对轧钢厂的未来没有任何的责任担当，只有你自己和你背后家族盘算，枉你家老太爷还跟着……哼！不提也罢！”
“黄副厂长，您几次提到我家老太爷，那您就不该以说教的语气对我说话，你岁数没比我大多少！”
“岁数？说教？曹副厂长你这位空降的，看的还真够肤浅的，怪不得跟不上郑厂长的脚步，还非要跟他唱反调！”
两人你来我往，语气中有火花，但神色间却都变化不大，而会议室内其他人则是忍着鼻息，生怕影响到两人似的，或者说生怕黄建军下一刻看向他们。
“曹副厂长，我呢！也没空跟你斗嘴皮子，有这个闲工夫，你应该去好好了解了解秦家屯！了解了解秦家屯周边的情况！”
“哼！别说你三叔，就是你家老太爷听到秦家屯的集体性质，都得当场给你两巴掌！”
“秦家屯，狠抓政治教育，大力学习***思想，田间地头念***语录，是目前仍存的少有的供铲集体村。”
“这一点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我们厂跟村集体的合作那就是工农联动，你对政策的解读竟然吃力到这种地步，还敢站起来跟我吆五喝六！”
“也就你这个蠢货敢断了轧钢厂与秦家屯的合作，还敢提这种议题，你们这群蠢货还敢跟在他屁股后面响应！”
“特么要是再往前推几年，别说你曹付斌，就是你家曹老太爷都得横死街头！我黄建军说的！”
“你有能耐，等会儿趁着午休时间，就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曹老太爷去！”
“我倒要看看是他培养出的你这个蠢货，还是他真不知情！当真是能进博物馆的蠢货！”
说到最后，黄建军早已经不客气了，而对面的曹付斌脸色也已经煞白一片，至于原本支持曹付斌那帮人，此刻脸色也是煞白一片。
“一些个老家伙解读政策还这么吃力，跟在你屁股后面吆喝，非要我从门外进来掺和一脚投票，我看趁早提前退休得了！”
黄建军这话说的是谁，那可太明显了，除了谢副厂长没别人，因为只有他即将退休还赞成了曹付斌，其他几位即将退休的至少还守住了两边不站的底线。
谢副厂长脑袋低垂，一张老脸上情绪波动很大，却根本不敢抬头朝黄建军看，暗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准备回去就写申请，提前退了。
黄建军这一记记敲打，几乎敲打在两拨人每个人头上，一是以曹付斌为首的那群轧钢厂高层，二是以谢副厂长为首的即将退休的这一拨高层。
他这一发怒，说话间根本毫无顾忌，语气也带着不善，使得会议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紧接着，原本不响应他议题的，也开始纷纷举手表态。
“我……也算我一个吧！我愿意担责！”
“我也愿意跟随郑厂长的脚步，加大工农联动！”
“还有我！”
“我也同意！”
“还有！”
看着原本的支持者一个个倒戈，曹付斌双眼一闭，直接晕死了过去。
“切！你这一手玩儿的还不如大杂院那帮人，装晕是没用的！”
“我黄建军不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事儿要是临身了，那就甭怪我也有脾气！”
“曹付斌，下午的会议才是表态会议，我黄建军给了你时间，我倒要看看谁敢跟历史正确的一边唱反调！”
“我看是你三叔保你，你大哥大姐保你，还是你家老太爷保你！”
曹付斌眼皮子晃动，到底是没忍住，再次拍案而起：“黄建军，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你当真以为这四九城是你……”
他的叫嚣还没结束，大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李怀德、杨为民、郑富强、郑秀玲等十一人鱼贯而入。
“怎么着？开会就开会，怎么有人拍桌子？吓了我们这群老家伙一跳！黄会长虽然在你们厂挂着副职，但要算起来他这位烹饪协会会长也算是，我都得矮半头！长本事了啊！谁的桌子都敢拍！”
“就是！原本我们几个老家伙心想着来转转回忆回忆过往，嘿！刚走到这儿，就听猛地一声拍桌子的动静，差点儿没把我心脏病吓出来。”
李怀德和杨为民先后开口，这人老成精，他俩现在说这话可一点儿都不打摆，完全可以去演戏。
“韩小子，你不是保卫处处长吗？啊！拍桌子不知道表态的！要是老子，非突突了他！”
“庆平，这开会就开会，你是这厂一把手，你要负起责，知道吗？”
随着郑富强和郑秀玲也跟着开口，其他几位老领导也随之先后开口表态，语气自然，好似他们真的刚走到这儿就听到曹付斌拍桌子似的，惹得黄建军都忍不住偷偷给十一人竖了几次大拇指。
会议室内那群轧钢厂高层看到李怀德十一人进门就快速站了起来，眼皮子更是疯狂跳动，纷纷朝郑庆平看去，这会儿只感觉郑庆平哪是只会搞技术出身的技术员，这分明有的是整治手段。
这些人可不知道黄建军、李怀德这一行人今天过来还真只是凑巧，原本他们过来本是想着陪郑庆平在厂内走动走动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正巧碰到这种事，那不得借机搞个大的？
对面，原本拍案而起的曹付斌，脸色肉眼可见的快速苍白，好似没有一丝血色，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更是心头暗啐自己：我特么都已经假装晕死了，还非要站起来回呛他黄建军干什么！
黄建军，一定是黄建军！他就是故意的！他的手段怎么这么利害？他在厂里那会儿不就是一厨子吗？
这曹付斌，还真没跟黄建军接触过几次，他当初来就是空降。他这种人，大概也不会去想一厨子最后干到了副厂的位置能是一普通厨子吗？
郑庆平此刻看着一众老领导，尤其是一对上郑秀玲看过来的视线，双眼含泪，神色激动地转向黄建军，他没想到黄建军不仅仅今天过来了，并且竟然还带来了一众老领导来支持他。
“李副好！各位老领导好！”
“李副好！各位老领导好！”
随着一句句问候，这些老领导的脸上神色也随即升了起来，视线齐刷刷随着黄建军看向对面的曹付斌。
客套完，李怀德看向曹付斌，道：“小曹！你三叔何必跟我一即将退休的老头子过不去？你三叔可都不敢这么跟老黄这么拍桌子说话，你挺能耐啊！你们曹家这次行动，问过你们曹老太爷没有？”
“李副说笑了，我不明白您话中意思！”
“不明白没关系！那就下午再开会吧！会议室拍桌子可要不得！”李怀德本就是一位笑面虎，他现在更不会在言谈间表露他的内心。
曹付斌也不再说话，有些苍白的脸色上带了一抹害怕，心里更是突突直跳，隐隐不安。
“谭处长干嘛去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说着这句，曹付斌试图掩下尴尬先一步出大会议室。
在临出门前，杨为民神在在开口撒了一把盐：“你还是甭去找他了，他啊！刚才已经被人带走了！看来老谭不想保他啊！”
杨为民这话一落，曹付斌只感觉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大会议室门口，因为杨为民话中意思明显是反问：你家老太爷会保你吗？
曹付斌扶着墙，颤巍巍去了一旁的副厂长办公室，直到在他自己的办公椅坐下，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后背冷汗，但他可没心思管冷汗不冷汗，而是快速拨打电话。
“喂？我要了解秦家屯现在的情况，快速捡重点讲！”
听完，曹付斌脸上的血色并没有恢复，再次拨打电话，几个电话出去后，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不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吗？竟然还有集体村存在！这么说……黄建军提出来的南街……和金华……”
曹付斌手指颤抖，快速又拨出去一个电话：“老甘呐！我请问一下南街……”
“这么说南街村仍保留了原有村集体性质？对了，我想问问黄建军会长有没有什么关系在豫地的，这事儿你知道吗？”
“是吗？他有一徒弟在，还准备搞一个面食加工厂？明白了！谢谢你，老甘，回头请你去新开的一家洗浴中心搓澡啊！”
挂断电话，曹付斌敲击着办公桌面，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嘴角带着一抹弧度：“这么看来，金华……金华？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叫黄建国的似乎在去年下派过去挂职……黄建军，黄建国……好啊！”
话落，又是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喂，小魏，我问一下，你们部门当初是不是下派了一位叫黄建国的同志？”
“有一位是吧？太好了！这位黄建国我听着耳熟，他是不是跟咱们烹饪协会会长是亲兄弟？”
“不是亲兄弟？不可能啊！堂兄弟，原来如此！谢谢你，小魏，回头让我家小曹请你去他新开的馆子吃饭！”
电话放下，曹付斌悠然的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间，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说的大义凛然，办的事儿就光明磊落，还不是跟我一样！也是为了你自己和背后家族考虑！”
话落，曹付斌手指放在电话上，心头浮现的一个电话号码到底是没有拨出去。
“哼！今儿下午，这些事儿我非在会上给你抖搂出去，我看这出戏你还怎么唱下去！”
第483章 第三钢厂的变化
这边，在郑庆平的招呼和主持下结束了会议，由他和一众厂内高层带着黄建军等十二人开始在办公区、车间厂区、生活区等地方闲转起来。
黄建军和李怀德两人招呼了一嗓子，他俩先一步来到了食堂区。
“老黄，你刚才开会，留个钩子想干什么？不会是要……曹老太爷可是跟着***……”
“老李头，我比你年轻，气有些盛，有人敢动我一手打造的东西，那这颗钉子就得彻底拔掉，更要杀鸡儆猴，要不然后面的狗皮膏药更多！”
黄建军对李怀德挑了挑眉毛：“要你来，你肯定也这样！至于曹老太爷，哼！要不是他在，我可不跟曹付斌这老小子唱一出对台戏！我行事你知道的！”
李怀德笑着点头：“我就说嘛！那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是给你出力了啊！别看我们几个是老家伙，但我们几个老家伙刚才在门外可并非什么事儿都没干！”
“查清楚了？”
“嘿！老黄，合着我们十几个老家伙真是你下棋中的一环？”
“那是！要不然非要跟你们一块儿来干什么？老当益壮，你们发挥发挥余力嘛！”
“你啊你！早知道不跟你一块儿来！”李怀德说着，瞥了一眼身后的郑庆平等陪同的杨为民一行人，继续道：“曹付斌名下没有产业，但他儿媳妇名下有！并且专业对口，原本就给一些小厂后勤部供货。”
“至于他这次发难，跟你试探的一样，曹老太爷八成是不知道的，但……”李怀德斟酌了一下，“但曹副部绝对知道！他可能认为我挡他路了！”
“呵呵！我这么一老家伙，他也惦记！正常情况下，我六十就该退休了，现在只能干到七十再说了！”
“老李头，你这话说的让老杨头听去，也够气人的！”
“哈哈哈！”
他俩说着，逐渐跟郑庆平、杨为民等人又走到了一处。
“现在厂内变化真大！原本一位它也将走向迟暮，当真是老树发嫩芽，迎来了新生机！”
“是啊！这两排树倒是越来越粗壮了，就可惜现在是冬天！”
众人互相交谈着，进了车间厂区，郑庆平在前方侃侃而谈，介绍着厂内车间的近况。
“各位老领导，咱们第三钢厂在八十年代初经技术改造后，率先引入了连铸连轧一体生产线，现在主要生产冷轧薄板、热轧H型钢及合金结构型钢材等。”
“核心设备采用1700mm四锟可逆式冷轧机组，配套可控连续退火炉实现SPCC冷轧板批量生产。重机分厂依托50MN自由锻造液压机，制造球墨铸铁……”
听到郑庆平这些专业名词，一行十二位老领导中可不是所有人都听不懂，也有技术部出身的老领导，听着郑庆平这番介绍，其中两位老领导开口跟郑庆平讨论起来。
黄建军和李怀德对视一笑，杨为民、郑富强等人就有些无奈了，他们也不能说不懂，毕竟他们也在轧钢厂多少年了，但有些专业名词他们自然是没办法跟专业出身的去比的。
“庆平老毛病又犯了！”郑秀玲歉意地看着身侧几人，歉意地笑了笑。
“唉！秀玲姐，要不然上头怎么会直接下文件选小郑？这就是他跟别人的区别，这才是干实事的态度！”
“老黄说得对！我们不懂，不耽误我们跟着听啊！”
郑庆平这边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再次跟那位与他讨论的老领导多介绍了一番，话题就引入到了分厂上。
“各位老领导，咱们第三钢厂下的第二机械厂在改革后也转型了，主要为华北地区提供农用机械。”
“第二机械厂引进了捷克斯洛伐克Zetor拖拉机生产线，主导产品是东方红—150型轮式拖拉机，配备直喷式燃烧室与12V135型柴油机……”
“……全面覆盖京津冀及东北平原的农业机械化需求，如塞罕坝的机械林场，我们第二机械分厂就为其提供了几台林业、农业用机，推动了塞罕坝机械林场进一步为祖国绿化事业……”
“还有开发的4GL系列立式割台收割机，采用板齿式摘穗锟与双轴流脱粒技术，作业效率达8亩每小时，配套产品还包括泥浆泵、清水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