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我告诉你,你再追,信不信我跑到前面师父那院儿找师父去?”
“老小子,差点儿着了你的道儿!”
何雨柱这会儿突然反应了过来,脚步停住,不再追许大茂,而是回身来到了何大清身侧。
先是看了一眼蔡全无:“二叔,他既然是您拖拽过来的,是您发现这小子进京的?我就知道这老小子憋不住,烹饪大会他不可能不来凑热闹!”
蔡全无瞥着仍躺在地上的何大清,摇了摇头:“不是我!你要是出够气了,就坐下来谈谈!我看雨水回来这事儿,还得落在他头上!雨水该回来了!”
何雨柱的神色变了变,这会儿才忍不住朝三道门外的前院看了一眼,注意到前院内有亮光和隐约的谈话声传来,大概也猜到了黄建军就在前院内。
想到黄建军,何雨柱双眼就忍不住掉泪:“出够气?我这口气真出不去!你一走反倒是不管不问了,就留下来一封信有什么用?要不是雨水,我……我真狠不得劈了你!”
“还能不能动?能动就到这边儿屋坐会儿,我告诉你,茶水什么都没有!甭打算进我们两口那屋,更别想找宜德他们谈什么话!你要是敢做,我把你从这院儿扔出去!”
何雨柱说完,扭头朝西厢房也就是原本的老贾家那屋走去,屋内灯光一打开,并不是白炽灯,而是老旧的昏黄灯光,屋内的摆设都没怎么大动,张翠花和沈老栓两口搬走的时候屋内一些家具基本没带走,也落了一层灰。
何雨柱也只是抬手扫了一下两把板凳的灰尘,一把给了蔡全无,一把他自己坐下了,显然不打算给何大清也打扫出来一把凳子。
“老小子,你丫的甭看老子笑话,滚回后院儿去,不然信不信爷们儿等会儿接着凑你丫的!”
“嘿!孙zei!爷们儿还真就不信了,我还就跟着进来了怎么着吧!”
凑在屋门口的许大茂依然带着贱嗖嗖的语气,在何雨柱话落后就先何大清一步进了屋内,在蔡全无的身侧坐了下来,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着”的模样,还向蔡全无身侧靠了靠,明显只要何雨柱一有动作,他就会向蔡全无求助。
“你这个老小子,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唉!爷们儿这辈子就这样了,改不了!”
这俩斗嘴皮子的姿态,让蔡全无可算是明白了黄建军有时候面对这两个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无奈的神色了,这俩凑一块儿就是俩活宝!
何大清躺在中院水龙头的位置,一双大眼袋仰望着看不见星空的夜幕,哆哆嗦嗦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颤巍巍扶着水龙头下的青砖水池站了起来。
看看紧闭的何家屋门,看了看黑咕隆咚的老易家,最终转向西厢房,一双老眼的眼底划过道道不明的情绪,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没想到啊!”
话落,步履蹒跚的,何大清也迈步进了西厢房,看着房内的摆设,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神色耷拉着,一双大眼袋扫视着屋内的角落,眼底多了些呆滞。
何家父子俩在昏黄灯光下又对视了好一会儿,何雨柱到底是率先没忍住,把头撇到了一边儿去。
何大清看了一眼满是灰尘的板凳,一屁股直接坐了下来,有细微的灰尘在昏黄灯光下漂浮。
“傻柱……”
“别喊我傻柱,这个称呼我师父从来都不喊,就你,就你起这个头,我也从张婶儿那儿听过,说你给我这个称呼是为了保护我,我看你不是保护我,你是那会儿就有了跑路的心思!”
何雨柱说着,喉咙的哽咽感被他忍了下来:“我那会儿十二岁,是,去卖包子为了俩钱儿差点儿命都没了,但我是为了谁?为了我妈!为了拿到钱给我妈治病!”
“哼!到你嘴里倒成了傻柱!我妈才刚过世,我就成傻柱了?那会儿雨水可是刚满月啊!你哪儿来的脸再回来?”
“我……唉!”何大清颓然坐在那儿,垂着脑袋,“我也是无奈啊!老易算计我的事儿我并不是不知道,我怕啊!咱家的身份成分确实是我找人……”
“找什么人?你被易中海那老小子拎着是骗了又骗,还亏师父说你是个精明的!定成分那会儿咱家早特么什么都没了,房也不是你的,你的包子铺也没了,那帮在你手下的厨子在我妈过世后不也都跑了?你找什么关系你!”
何雨柱一拍桌子,一桌尘土顿时飞起,被许大茂抬手挥动着改变了灰尘原本浮动的轨迹。
何大清一双大眼袋此刻都似乎带了震惊,不明所以的看着何雨柱。
“看什么?咱家成分你跑不跑动不动关系,咱家也是雇农!这事儿跑不掉!”
“你丫的就是干了些龌龊事儿,心虚吧你!你就是被一寡妇迷了眼!年轻时候给寡妇提水,年纪大了跟寡妇睡,这辈子你眼里就只有寡妇!”
“你说,你到底是干了什么!能被易中海拿捏着,吓得跟一寡妇跑去保定!不会跟敌……”
何雨柱最后一问没敢说完,但看向何大清的眼神中带着的满是质问,他现在就想知道易中海当初凭什么把自己老子吓得三十多年都不敢回来。
第467章 何大清嘴里的陈年过往
对于何雨柱的质问,何大清一时间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柱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师父都跟我讲了,定成份看的是解放前三年的家庭情况,别说解放前三年,前四年咱家的所有家产都因为我妈生病的缘故全没了,原本咱家定成分定的就该是雇农!”
“我师父后来跟我讲了,你丫的八成是干了什么龌龊事儿心虚,连去军管会问一嘴都不敢问!”
“你说,你是不是跟敌方有往来?不然易中海不能这么拿捏你吓得你三十多年都不敢回来!”
听何雨柱这话说完,何大清整个人都僵住了,尤其是一双老眼带着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老易!我要活劈了他!”
“劈!劈!屁!你丫的就是个呲儿!你劈谁?有这本事早干嘛去了?易中海早特么化土了,你劈谁?”
何大清颓废地坐在板凳上,忍不住开始掉泪。
“你哭,你哭一个,信不信我再给你一拳!”
蔡全无这会儿才轻咳一嗓子,抬手拍了拍何雨柱的后背:“柱子,你先甭着急,让他讲讲他经历的事儿吧!他看的角度可能跟咱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二叔……”
“你师父就在前院儿!”
蔡全无这话一落,何雨柱激动的情绪才算是再次稳了下来:“说说吧!我倒要看看你干了什么龌龊事儿!要不是为了雨水,丫的爷们儿真活劈了你!”
何大清眼角的泪都没擦,瓮声瓮气带着嘶哑的嗓音在屋内响起,让这座久未住人的屋内都有了一抹回音随着他的讲述在回荡。
“当年……呼——”
何大清喘了一大口眼,一双大眼袋此刻好像都在回忆三十多年前的一些过往。
“民国三十三年你妈生病,一直到民国三十五年你十一岁那会儿,你妈都没见好转……”
“那会儿的老四九城谁能知道再过三四年就会围城会解放……算了,这个不提,反正未来的事儿当时谁能想到呢?”
“我也是看你妈一直没有好转真急了眼,在这一年去请了一位洋医生,他说你妈的病需要盘尼西林,我也是被迷了心窍,第一时间去找了老易……”
“……后来快要交易的时候才琢磨出味儿来,后来才知道那个中间的介绍人那女的是老易的外室,但老易捏了我的把柄,我没敢追究他。”
随着何大清的讲述,何雨柱的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许大茂眉宇间也不由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一段,他们两个倒是听张翠花讲过,只不过那是张翠花的视角看到的一些东西,但听着何大清讲下去,何雨柱和许大茂两人的眉头也随着舒展。
因为最后的结果跟张翠花讲的差不多,何大清发现自己上了易中海那个外室的当,及时挽留了去买盘尼西林的钱。
但后面的事儿,张翠花当时讲的时候也说了她不知道,而何大清这个当事人在注意到何雨柱和许大茂两人神色间没有多大变化的时候,眼底带着疑惑。
忍不住停下问道:“我被老易联合他一外室骗了这事儿,你俩小子听了为什么没有任何表情?你们难道已经知道这事儿?”
“唉!我大师兄不愿意搭理你,还是我还说吧!这事儿别说我俩,之前在这院儿住着的一些个邻里差不多都知道易中海这个龌龊!张婶儿讲的。”
许大茂顿了顿,继续道:“只不过跟你讲的略有不同,但结果大差不差,都是被你发现易中海的外室做了手脚,只不过后面的事儿张婶儿说她就不知道了!”
“贾张氏?!她那双三角眼总是偷偷躲在这房里盯着院内的动静,说起来,前后院的事儿她可能知道的没那么详细,但咱中院儿的事儿,她藏在心底的少不了,并且她在老贾死了为了生存跟聋老太太没少往来,她能知道这事儿,我倒是也没多少奇怪!”
何大清点了点头,对张翠花可见他是印象深刻,哪怕过了三十多年了,还记得张翠花喜欢躲在屋里偷看院内动静这一毛病。
“甭废话,往后说!”何雨柱白了许大茂一眼,“你搭理他干什么?你再丫的废话,就给老子出去!”
“柱子……得!我不说了还不成!继续,继续!”
何大清抹了一把嘴角,干咽了咽唾沫,神色间带了些悲意:“因为被易中海坑了一把,我也长了个心眼儿,但时间也到了民国三十六年年初,也就是四七年年初,那会儿确实就连这院儿我都已经盘了出去……”
何大清说着,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病急乱投机,我又找了那个洋医生,那真是一位医生,他再次跟我提了盘尼西林,说锅俊某位长官手里有黑货……”
“我依照那洋医生给的地址,去找了锅俊那人,但……我就是一小屁民,那人不仅把我钱吞了,盘尼西林也没给我。”
“我去找锅俊这事儿,大概率被那洋医生告诉了老易那个外室,老易知道后找了个我……”
“后来定称份,我就生怕老易把我的这些过往捅出去,所以让老易去打点一下他手里的关系,我也一直认为咱家被定咕哝是他从中帮……”
“我跑路前,也是听老易说组织上安排人进了轧钢厂什么的,只以为有人盯上了我,再加上白寡妇催的急,我脑子也是在那会儿被他们两边搅成了浆糊……”
接下来都不用何大清往下讲,蔡全无、何雨柱和许大茂三人就已经知道何大清这一跑三十多年都不敢回来的原因了,这是真有牵扯啊!
“好他个易中海,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何雨柱还没说话,许大茂反倒是先开口嚷了一句,脸色难看,看何雨柱三人看过来,继续道:“我爸妈从这院儿离开前也跟我讲了,让我注意防着易中海!”
“我爸还说老贾叔的死可能就跟他易中海有关!后来想想张婶儿对他的态度,能被师父一挑就跟着,还真有可能!”
“只不过张婶儿手里大概是没抓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再加上知道易中海手里有各种关系,所以只能一直跟易中海唱反调!”
“贾东旭这小子死的不冤,他就跟认贼作父没什么区别,怪不得张婶儿后来不愿意认贾东旭!”
许大茂这么一讲,何大清就知道他走的这三十年内院内肯定发生了许多不寻常的事儿,心头冷不丁浮出他临走前黄建军一直找他的画面。
暗道:那会儿黄小子难道是想留住我?但又看出来了我去意已决不好劝,所以当时没跟我多提?
别说,还真被何大清猜对了些,黄建军原本想改变的第一个剧情还真是想留住他。
只是当时何大清宁愿被黄建军敲竹杠给黄建军装修房子都不愿意多讲别的,也因此黄建军知道何大清的剧情不好改,最终转移了目标,要不然现在也许就是另一个走向了。
伍雪梅在这会儿端了些茶水过来,也不说话,也没看何大清,擦了擦桌面,茶水、水杯往桌面上一放,随即扭头又从屋内出去了。
看了一眼伍雪梅离开的背影,何大清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这儿媳妇还是贤惠的,傻柱子,你找了个好……”
“好你大爷!”何雨柱直接开口堵住了何大清的话头,但又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不对劲,连忙对停住脚步看过来的伍雪梅讪讪一笑:“那啥,媳妇儿,我不是说你啊!我是不想让他评价你,我现在不认他这个爹!”
“当家的,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伍雪梅对何雨柱回了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瞥着何大清,继续道:“我也是跟着大花师奶她们学来的。”
伍雪梅说完,再次对何雨柱笑了笑,拉着胡丽妹儿,这妯娌俩一块儿进了何家屋内。
何雨柱收回视线后,脸色又拉了下来,自然不会给何大清倒茶,而是给蔡全无倒了一杯。
“这些过往不用再提了,易中海那些个知道这事儿的已经死了!你就说你能不能把雨水从塞罕坝带回来吧!”
“雨水去塞罕坝还不是因为黄……因为你师父,让你师父跟我过去一趟……”
何大清话都没说完,再次被何雨柱打断:“你真以为雨水去塞罕坝单单因为我师父?她要是有一个懂事儿的爹,她能跑到塞罕坝那种地方?”
“何大清,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你眼里不能只有男女关系,亲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雨水跑去塞罕坝是有军子一定成分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成分在你这个当爹的头上!”
蔡全无抿了一口热水,忍不住在这会儿开口了,也是到这时候,他才有些明白黄建军为什么避开不过来。
反应过来后,蔡全无又忍不住心道:雨水要是真回来了,军子,你到时候可避不开啊!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办呢?当初她跑去塞罕坝你们为什么不拦着?难道让我找黄小子讨说法?”
何大清的声音瓮声瓮气,好似喉咙间夹了一口痰似的,两眼间更带着一抹逃避的眼神,明显是不打算去塞罕坝找何雨水。
“找我师父讨什么说法?”何雨柱冷笑,“你还真是不关心自个儿子女,就关心自个儿!你以为我师父这些年没去过塞罕坝吗?他去过!但雨水非说要种满树再回来。”
“为什么雨水这样你这个当爹的不明白吗?雨水她能迈过军子的那道坎儿,但对你这个亲爹的坎儿,她迈不过去!”
第468章 何家父子同去塞罕坝
“你说说你,你是真看不清还是装样儿?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早过了耳顺之年,刚才我们几个的话白说了?合着你一句话没听进去是吧?”
蔡全无是越说越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奶奶个腿儿的,要是搁香江,老子直接给你身上捅上几个窟窿眼儿!”
“二叔,你甭跟他置气!”何雨柱拉了蔡全无一把,也随之站了起来,俯视着坐在那儿的何大清。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你要是去,我还能陪你过去一趟,你要是不去,你给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让白寡妇儿子养你去吧!”
许大茂贱兮兮的脸色一收,也站了起来,用外人的语气开口道:“何叔,不是我说你,你都三十多年没回来了,怎么着?这回来了,一件事儿都不愿意办的?那我许大茂还真有些看不起你!”
三枪夹击,何大清垂着脑袋,看着刚才被伍雪梅擦得干干净净的桌面,一双大眼袋盯着桌面正中央的白瓷茶壶,似在斟酌,似在盘算,似在想着跟何雨水见面会是什么场面。
一时间,西厢房昏暗的灯光下,三立一坐,屋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何雨柱看着一声不吭的何大清,头是点了几点,一副无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