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冷飕飕的寒风吹刮着四九城，全面公私合营的有关工作更大力度的朝前推进，投机倒把的打击力度更再继续增加。
元旦假期刚刚结束，四九城就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并不是大雪，而是更恼人的雨夹雪。
风吹雨打雪扑面，让上班的人整个心情都好不起来，就像此刻红星轧钢厂三号食堂后厨内，就是这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得有一百多号人了，竟然跑到咱们厂里来围堵黄主任，他们想干什么！不是说挑战吗？这是挑事儿吧？”
刘岚的声音都带着怒气，何雨柱闷头站在砧板旁，随着刘岚话落，何雨柱拎着菜刀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可把刘岚等人吓了一跳。
“何师傅，何师傅，您嘛去呀！您可不能给你师父添乱呐！”
“添乱？我去劈了他们！”何雨柱手中菜刀微扬，吓得原本朝他走过来的刘岚都停住了脚步。
“傻大个，你要劈了哪个嘛？啊！给劳资把刀放下去！”一道带着川地方言的声音突然从后厨门外传来，伍雪梅的身影随即走了进来。
“媳妇儿！你怎么来了？”
何雨柱看着伍雪梅，眼底原本的怒气倒是消下去几分。
“把刀放下去！”伍雪梅指着何雨柱，有些婴儿肥的脸庞倒是没有多少的怒气，继续道：“刘姐说得对，你不要过去给咱师父添乱，我来也是因为我也听说了那些人集结后要越规矩。”
何雨柱手中菜刀已经被伍雪梅夺下并甩到砧板上，直直的扎进了砧板中，可见她手下的刀功也有增长。
戳着何雨柱的脑袋，伍雪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傻大个，自我跟了你，我就一直说让你动脑子、动脑子，你怎么回事儿？能这么蛮干？！”
“我刚才过来，已经看到了那群人此刻就在你们办公楼楼下，咱师父暂时还没跟他们接触，他们一个个喊着口号，一看背后就是有人指点了。”
伍雪梅话落，三号食堂后厨内就更安静了，刘岚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喊口号？”何雨柱眼睛突然一亮，想到了几年前有一次厂里就有人喊着口号拉着红旗要打倒黄建军的那一幕。
“媳妇儿，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刘岚，你快去车间找张婶儿和花姐，记住，一定要让她们扛着红旗，最好把上次大比武留下来的那几位的画像也扛上！”
何雨柱话落，刘岚就要跑出去，却被伍雪梅一把拉住了：“刘姐，画像可不能乱动，若是有全红的旗子，让张婶儿她们扛一些过去，围住那群人，他们喊口号，咱们也喊！但别闹！等着咱厂里的领导们研讨解决！”
听伍雪梅说完，刘岚不由看向何雨柱，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听谁的。
“听我媳妇儿的！”
何雨柱话落，刘岚点头：“成！我这就去车间找张姐、花姐她们！不闹，只围着，喊口号！”
刘岚跑出去后，何雨柱和伍雪梅两人也并没有在后厨内久留，而是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后厨门朝五号食堂走。
“柱子哥，到底是什么情况？”
“具体我还不知道，刚才我要跟着过去，被师父拦下了，他肯定是想让我给想办法的，我这个脑子刚才一直没转过来弯儿，所以这不是拉着刘岚他们在想办法，媳妇儿，还是你利害，你一过来我就想到了！”
伍雪梅听何雨柱最后还拍了她一记马屁，瞪了他一眼：“现在就甭提这个了，我也就是听说，不知道具体情况。”
“哼！我现在就去问问药启程这小子，他天天口头上跟个花花公子似的，嘴甜似蜜，这么多人进厂要闹我师父，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提前跟我们讲！”
何雨柱这会儿也才想起来药启程，说着话，已经带着怒火推开了五号食堂后厨门，就见药启程正坐在案板旁眯着眼抿茶。
见到药启程这模样，何雨柱怒气噌噌往上涨，三步并两步就来到了药启程跟前儿，抬手抓住了药启程的衣领。
“小子，你说，到底是谁集结这么多人来讨伐我师父！”
药启程一脸懵逼地看着何雨柱，手中搪瓷杯被打落在地，热水洒下，腾腾白烟很快消散。
“何师傅，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伍雪梅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不对劲，拉住了想要继续动手的何雨柱。她手上的力道很大，天生的，这也是何雨柱现在能这么听她的原因之一。
“柱子哥，有些不对！”伍雪梅先是对何雨柱摇了摇头，让何雨柱放开了药启程：“药师傅，我师父现在被围堵在办公楼内，他们吵嚷着让黄建军必须无条件的应下他们的挑战，你不知道这事儿？”
“什么？”药启程脸色大变，对何雨柱的怒视都没了，“不可能啊！我昨个儿还跟罗师傅等几位在这些青年厨师中较有威望的接触了，他们没提啊！”
“你确定？”伍雪梅和何雨柱都盯着药启程的双眸。
药启程快速摇头：“真的！我昨个儿确实跟罗师傅他们几个在一块儿！一定是吴朝阳和吴向阳这两个混蛋！这对双胞胎一直对黄大师傅有成见，在黄大师傅提出拜师那个要求后，他们是最先反对的。”
“原本我和罗逍云几位师傅已经商量出一个对策，我们这些人先进行一次烹饪大比试，选出来每个菜系的头名，然后再回头跟自家师门内询问是否应下黄大师傅要求拜师的条件，如果师门不同意，那就由第二名来挑战。”
“但是这双胞胎兄弟俩死活不同意！一直说他们为什么非要听黄大师傅的，他们和一些反对者要求黄大师傅必须无条件答应我们的挑战！”
“依我看，他们是心虚，他们兄弟俩，一个学的川菜，一个学的鲁菜，而这两大菜系的挑战者可太多了。”
“尤其是罗逍云和左前，他们俩正好一个是鲁菜，一个是川菜，并且又跟黄大师傅并称为四小名厨……”
“等会儿！”何雨柱打断了药启程，“不对！我记得罗逍云是罗国荣大师傅的儿子，他和左师傅学的都是川菜吧？”
“罗逍云虽然学了川菜，但他实际上擅长两个菜系，分别是川菜和鲁菜，而他要挑战的是黄大师傅的鲁菜，不是川菜，所以算在了鲁菜系。”
“原来是这样！”何雨柱点点头，“成了，剩下的我看等会儿你跟我师父说去吧！我看张婶儿那边从车间出来了。”
何雨柱透过窗户已经看到窗外有一排红旗正随风再雨夹雪中被吹动，他拉着药启程就要出去，却又停步看向伍雪梅：“媳妇儿，你要不在后厨就甭过去了。”
“我没事儿！我必须得去！”
说着话，三人快步朝一行举着红旗的女工方向走去。
张翠花和牛二花两人脸色紧绷，刘岚在一旁跟她们两个讲着一些她了解到的情况和刚才伍雪梅对她的交代。
“什么意思？让我们就举着红旗喊口号？不闹？”
“何师傅媳妇儿是这么讲的，张姐，你不是跟他们住在一个院儿吗？何师傅媳妇儿的话，您怎么看？”
张翠花看着两人看过来的视线，点头：“听她的，建军对柱子这个媳妇儿的评价很高！有力气也有脑子！”
“好！姐妹们，咱们等会儿就把闹事儿的给围了！让他们看看咱们工人阶级女工的力量！”
“对！”张翠花也跟着呐喊，“让他们知道知道***说的咱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是在55年第一次被***提出，当时可让红星轧钢厂以张翠花和牛二花为代表的一众女工在厂内宣扬了很久，是她们自豪和骄傲的。
她们话落，何雨柱、伍雪梅和药启程三人也已经来到了跟前儿。
“张婶儿、花姐，你们还不知道情况，他们这些人憋了两个月，到底是没憋住，他们是来找我师父挑事儿的！这其中应该是有人鼓动，要我师父无条件答应他们的挑战……”
何雨柱把大概情况对张翠花和牛二花两人讲了一遍，这两人也不废话，张翠花更是一挥手：“柱子，你就瞧好儿吧！婶儿可不能让建军受这种委屈！”
“就是！挑战就光明正大的挑战，搞这种小动作，挑起对立关系，我看鼓动这人没安好心！”牛二花也跟着说道。
另一边。
办公楼三楼，大会议室内。
黄建军、李怀德、杨为民等领导层都在，包括保卫处的郑富强此刻也在，除了黄建军，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杨为民坐在最上首，看着黄建军：“黄主任，您真的不退让一步？去掉您要求输者拜师这个条件？”
黄建军翻了一个白眼，暗道：我有病我才去掉，那我干什么非要答应他们的挑战？
“杨厂长，眼下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下面这些人受人鼓动，挑起对立关系，在搞事儿，烦请您先搞清楚，别看我这边就我一人，势弱，就非要拿我一个开刀！”
黄建军这话一出，李怀德和杨为民两人的脸色最先出现变化，李怀德嘴角明显带有一抹笑意，而杨为民原本紧蹙的眉头就更加紧皱在了一起，并且直勾勾盯着黄建军看。
黄建军可不怕他，奇峰前后，他都愿意留在红星轧钢厂，但若是杨为民非要借题发挥把他赶出去，那也有句话也说得好“自有留爷处”。
第334章 李怀德和杨为民的首次对决
李怀德看杨为民想说什么，嘴角笑意收敛，率先开口道：“杨厂长，黄主任有情绪是对的。”
“自咱们轧钢厂公私合营，黄主任在咱们厂里也是兢兢业业，咱们五个食堂的做菜水平可是有明显提高的，这事儿您可以问问车间的工人同志们！”
“这些人听了风言风语来挑战黄主任本来没有什么，但是他们直接告到了上面去，根本没来先跟我们沟通，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杨厂长，再者说，咱们也要站在黄主任的角度想想问题嘛！您说，若是您被人无缘无故发来挑战，并且还有人肆无忌惮的接连登门或进厂里挑衅，并持续了两个多月，这事儿放在谁身上不恼火？”
“现在黄主任应下了他们的条件，只不过是在应下的基础上开出了一个合理的条件。”
“若是我们就这么让黄主任下去道歉答应他们，岂不是寒了咱们轧钢厂老职工的心？”
李怀德说的话声音是不轻不重，不急不徐，神色更是不明不暗，但言语间针锋相对的意味任这个会议室的任何人都听得出来。
一些老油条已经垂着脑袋不再抬头，新油条也只是目不斜视谁都不看，只因为李怀德他老丈人已经升任并坐稳，其现在跟杨为民背后的领导平级。
“老李，你这话就欠考量了！他们的诉求我们还是要听一听的。”杨为民说着，话锋一转，看向黄建军：“当然，黄主任，您也别误会！我没有要拿您开刀的意思，只是询问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到让双方都满意。”
杨为民的话音也很平淡，若是一个外人在场，大概是听不出来双方有什么火药味的，但此刻在会议室的这些人可都知道两人一直都在针锋相对，自然听双方的对话也有跟外人不一样的理解。
但偏偏，这会议室内还有一个不站在双方立场并且其后台也够硬的另外一人，就是分属于公*系统的厂保卫处处长郑富强。
郑富强脸上的神态可跟会议室所有人不同，他脸上的怒火是藏不住的。
若不是刚才被黄建军拉着进会议室，郑富强早下去了。
“杨厂长，李厂长，我郑富强就是个大老粗，不懂你们说的这些个，你们就说吧，现在要不要下去拿人！”
“我看黄大师傅所作没有任何毛病！凭什么要无条件答应他们？他们冲进咱们轧钢厂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算了，那我这位保卫处处长算什么？”
“格老*的！老*要是在战*上，早把他们都……”
郑富强话还没说完，黄建军就拉了他一把，郑富强最后一句话要是说全，那可真了不得！
“郑处长，您先忍忍火气！但……杨厂长，我还是那句话，让我改变主意，不可能！这事儿也不会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黄主任，所以我们这不是在研究讨论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嘛？我和老李刚才也是就事论事！”杨为民呵呵一笑，只是看向黄建军的眼神比以往更淡了一分。
“唉！老杨说得对！我也就是跟他讨论眼下情况，但讨论是讨论，绝不能委屈了我们黄大师傅！这也是我的立场！”
杨为民和李怀德两人再次先后开口接过话茬，其他人是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了，而郑富强也被黄建军拉着，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椅子上的余温仍在。
坐下来后，黄建军的神色也稳定了下来，看着两人说道：“杨厂长，李厂长，您两位想照顾我和对我发起挑战的挑战者我们双方情绪，我黄建军能理解，但眼下并非是我一人朝后退一步的事儿！”
“我黄建军若是今儿退了一步，比赛后若是我全赢了他们，他们又闹，是不是我还要再退一步？”
“若是赛后，他们依然认为赛事不公平，再次拉帮结派来闹，难道我还要再按照他们的要求再退一步？那置我们轧钢厂所有职工的安危于何地？”
“黄主任的考虑是对的！老杨，你可不能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李怀德再次顺着话头往下说。
杨为民看着李怀德，又看看忍着怒气的郑富强，最后视线定在黄建军身上。
“黄主任，下面可都是你们厨师界的青年一代，您呢！作为青年一代的领头先锋，您真的不能先退让一步把眼下今天的矛盾先解决？”
“至于您说的赛后，您那一切都是假设，不一定成立！您这位青年领头先锋若是今儿退一步，一定会有人传您是一位胸襟开阔的青年领头先锋，这也是有可能的！”
黄建军轻笑，看着杨为民，他是年轻，但他又不是傻，自然看得出来眼下确实是杨为民在借题发挥，但箭头并不是指向他的，显然是冲李怀德去的。
但他既然已经定下的要求，自然是不可能更改的，除非这次挑战被强力取销，不然“输者拜他为师”这一要求他绝对不会改。
“杨厂长，我若是一退再退，再退，再退，哦，合着我黄建军最后就落一胸襟开阔的名头？”
“但我黄建军可不是拿胸襟吃饭的，我是靠厨艺吃饭的技术工种！”
“虽说我是食堂副主任，但您和大家伙儿也都知道，我一直都是授职不授薪，从没要过副主任的工资！”
“之前副主任工资捐给绿江前线，现在我的副主任工资捐给国家工业建设，这难道还不能体现我的胸襟？”
“您说他们年轻，我就年纪大了？至于说什么青年领头先锋，这名头我可不敢接！要不是因为这个虚名，他们可不会找上我！”
“这个名头，我看还是等我赢了这群挑战者，您再往我身上安才更合适！”
“这错，可不在我黄建军身上吧？！”
黄建军这番话说的就相对平淡了，当然只是语气平淡，但话中表达意思可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他这一番话讲完，会议室其他人脸色纷纷一变，心头暗道：是啊！黄主任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看他这模样，大概是没看出来杨厂长和李厂长在交锋吧？他这些话……嗯！听起来就是向着他自己说的，没有站在哪边的意思。
杨为民和李怀德两人也颇有深意的看向稳坐在那的黄建军，只感觉黄建军身上有一股属于青年的朝气蓬勃劲头，确实与在座的其他人不同，与楼下闹事儿的那帮青年厨子又不同。
“杨厂长，黄主任讲的别的话我不提，他最后一句说的很对！眼下的错，不在黄大师傅这儿！我们与其跟黄大师傅谈让他退一步，不如让人也派几个代表上来跟他们谈一谈？”